玖 這層身份好炫酷

發覺到山中氣氛不對的,還有其他修者。

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裏,碰到的修者們會自發地聚在一塊兒,也是出於自我保護的心態。賈永生他們無所謂,自己的小隊已經快速尋到了金精果,就差白清之他們了,便也在山穀之中繼續閑逛,隻是能夠找到的金精果真是越來越少。

“其中必有蹊蹺!”莫輕輕當即斷定。

“你都能看出來了,看來大家都能猜到了。”雲止嘟囔了一句,讓莫輕輕委屈了半天。

這個時候又有幾個人與他們會合,莫輕輕看了一眼不由得咧嘴,是之前見過的那對雙修道侶與紅藥派的人。

一群人互相交流了一番,便湊到了一起。莫輕輕這才注意到,美女的道侶受了傷,且極為嚴重,正在打坐調息。於是屁顛屁顛地湊過去:“我有治愈靈寵,要不要幫你療傷啊?”

莫輕輕主動來搭話,男子一怔,打量了她片刻,隨後笑得訕訕的:“多謝這位道友,我已經服用了丹藥,一會兒就能好。”

他身邊的女子卻比他直接許多,到莫輕輕麵前開口問道:“不知是何等品級的治愈靈獸,能治愈怎樣的傷?”

“二階靈獸,雖不厲害,卻也能幫助一二,加速康複。”

女子思量了片刻,這才拱手道:“那就多謝這位道友了,我與師兄乃嫿晴派弟子,你叫我藍瑾如即可。”

女子說話間帶著一股子英姿颯爽、明人不說暗話的味道,不做作,不阿諛奉承,雖然給人一種高傲、清冷的感覺,卻不讓人討厭。

莫輕輕揚眉,召喚出團子。團子出來後,看向那名男子,當即身上的絨毛直立,緩了片刻,還是兢兢業業地為其療傷,隻是偶爾會用可憐兮兮的眼神去看莫輕輕,好似在求助,又好似認生。

莫輕輕揉了揉它的小腦袋,以表安慰。雲止站在她身側,觀察團子的表現。其他人恐怕會覺得團子是認生,雲止卻覺得它有些不對勁,團子根本不是這種怕羞的性格。

藍瑾如看了雲止幾眼,眉頭緊蹙,突然開口問道:“這位道友,你我可曾在哪裏見過?”

“沒有。”雲止十分果斷地回答,帶著一絲疏離的味道,甚至都沒有看她一眼。

藍瑾如並沒有想要接近雲止的意思,隻是看到雲止之後,便覺得異常眼熟罷了。不過雲止已經這樣說了,她也沒有繼續糾纏,而是與莫輕輕聊天:“這小家夥還不錯。”

莫輕輕笑嘻嘻的,讓團子幫男子短暫療傷後,便收了團子回自己的隊伍。

賈永生八卦之心大起,湊過來問莫輕輕:“你主動獻殷勤作甚?”在他的思維裏,莫輕輕主動獻殷勤非奸即盜。

“我怕那男修死了,這樣你就高興了,說不定會去找那女修獻殷勤,我才不如你的意。”

“嘖!”賈永生一聽,當即瞪了莫輕輕一眼,一個勁地揮手,就好似在趕蒼蠅,“離我遠點兒,我跟你合不來。”

莫輕輕也沒準備與他合得來,並未在乎。

雲止有些沉默,一個勁地捏指掐算,隨後又四處去看這裏的環境。莫輕輕對他的謹慎習以為常,跟在他屁股後麵轉。待走得遠了,他突然拉過莫輕輕,在她手心裏寫字:“離那對男女遠一點。”

莫輕輕一下子就想到了藍瑾如二人,不由得用疑惑的眼神去看雲止,不知是為何。

雲止繼續在她手心寫字:“他們二人所練功法並非嫿晴派風格。”

莫輕輕這才懂了,點了點頭。

雲止並未白教莫輕輕一場,如今的莫輕輕也算是個老江湖了。坑蒙拐騙,就沒她不會的,有些更是自學成才,凡事也會多留一個心眼。

當天夜裏,聚集在一處的修者幾乎是同時覺察到了不對勁,齊齊睜開眼睛。

雲止與莫輕輕並排坐著打坐調息,覺察到不對,雲止下意識地伸手,握住了莫輕輕的小手,緊緊地捏在手心裏。

被他的大手握著,莫輕輕當即一陣安心。

林中猛然間出現了強大的煞氣,且逐漸加重,讓林中所有的正派修者心慌。

“至尊法器要現世了……”有人喃喃出聲,突然明白洛丘山為何會出現這麽多的魔修,原來是為了這個。隻是他們不明白,為何魔修們要摘取金精果,欲蓋彌彰嗎?

“恐怕會是仙器……”賈永生接了一句,隨後單手掩麵,心中暗罵:怎麽什麽糟心的事都讓他碰上了?

“仙器?”白清之驚呼了一聲。

“嗯,傳說,曾經有一鬼仙與仙族大戰,最後在這附近隕落,他的兵器有可能掉落在此處,通過這些年的靈氣溫養,怕是會更勝之前。魔族怕是有所察覺,才……”他說著,已經起身,環顧了一眼眾人,“大家快些離開吧,過不了多久,會有更多的魔修被吸引來。”

所有的人都不敢怠慢,快速起身準備離開,那些高等級的魔修來了這裏,說不定順手就會滅了他們。就算是沒有找到金精果,這些人也不敢繼續待下去了。

危急時刻,保命要緊。

賈永生也怕事大,將永青派的弟子叫到一處,叮囑了兩句,便帶著自家師弟、師妹快速逃跑。

結果沒走多遠,他們就又開始後退。

仙器問世,其中蘊含的煞氣溢出,同時也會帶出其他的東西。

林中飄滿了暗紫色的濃霧,因為天黑,這些霧氣隱藏在夜色之下,又是在這種緊張的情況下,就算是修者也看不真切。最先離開的修者入了霧氣中,身上沾染了煞氣與毒霧,使得身體的皮膚都變成了紫黑色,就連身體上的修為都在被這種煞氣漸漸消耗,竟然開始倒退修為。

“將煞氣逼出體外怕是需要用幾年的工夫。”賈永生看了一眼,不由得咧嘴,幾年之後,這修者說不定已經退回到築基初期的修為了,想想就讓人覺得心疼。

仙器果然非同凡響。

這讓這些修者不敢再貿然前行,隻好退回,展開屏障護體。莫輕輕緊張兮兮地往雲止身上套寶貝,隨後才開始張羅自己的,卻聽雲止開口:“師姐且放心,以你的體質,那些瘴氣穿不透你的皮膚。”

如今的雲止,已經不會再隱瞞莫輕輕一些事情,省得莫輕輕擔驚受怕。

“你是說我皮糙肉厚?”

“不,你的體質好過化神期修者。”他說完,摸了摸莫輕輕的頭,“我也沒事。”

莫輕輕想起她當年曾經吃過極好的丹藥,對體質的改變很大,這種霧氣怕是也傷不了她。雲止又露出這樣自信滿滿的表情,這讓她鬆了一口氣。

一行人逃至一處瀑布後麵的洞窟,在外麵展開結界,躲了進去,隻求能夠避過此難。

瀑布後的洞窟是天然形成的,隻是潮氣很重,甚至彌漫著一股子腐爛的味道。山壁上也全是一些五彩斑斕的蘑菇,色彩豔麗得沒有修者敢去觸碰,生怕有毒。

雲止是個受不了肮髒環境的人,當即廣袖一揮,清理出一處幹淨的地方。隨後又擺出陣法來,消除洞窟之中的氣味。

“我去打些水來。”莫輕輕收集了其他幾人的水壺,準備到瀑布處去打水,卻被藍瑾如追上。

“我與你一塊兒去吧。”

莫輕輕不疑有他,點了點頭,眼睛瞥了一眼她的水壺,上麵的標誌好像是另外一個門派的,隻是她並不認識。

兩人尋了一處水比較清澈的地方,蹲下來盛水,藍瑾如卻一直在向外麵看:“這一場動**也不知何時會結束。”

“隻求仙器現世後,那些魔修不會大肆殺戮。”莫輕輕說完,見藍瑾如要出去,當即叫住她,“你不要命了嗎?”

“這麽多人聚在一處反而危險,外麵還有那麽一道明顯的結界,魔族瞎了眼才會看不見。”她說著,快速躍到了山壁上,卻感受到身後一陣寒光襲來,當即拔劍去擋。

“忍不住想要去奪寶貝了嗎?你這個魔修!”莫輕輕說著,同時捏指念出法訣來,招來法術攻擊。

“原來你早就發現了。”藍瑾如並不慌張,而是冷笑了一聲,並未將她放在眼中。

莫輕輕沒搭理她,要打就趕緊打,與敵人沒有溝通感情的必要。從團子戰戰兢兢再到雲止提醒,莫輕輕心中已經有了計較。此時藍瑾如想要出去,無非奪寶的,還有就是破壞外麵的結界,讓毒霧進來,免得裏麵的正派修者給她帶來麻煩。

按莫輕輕的猜測,之前遇害的幾個人,怕是發現了兩人的身份,才與他們發生戰鬥,那名男魔修也是因此受了傷。

藍瑾如躍到了外麵,沒入濃霧之中,她斷定莫輕輕不敢進來。誰知,莫輕輕竟然不管不顧地追了出去,繼續對她進行攻擊,讓藍瑾如根本破壞不了結界半分。

山洞內部的人,感覺到了打鬥靈力動**,當即有人趕了過來。雲止站在結界內看著莫輕輕與藍瑾如周旋,恨得牙癢癢,他真不該告訴她,她的身體不怕毒霧。

藍瑾如見莫輕輕難纏,便開始快速遁走,不再理會這些人。莫輕輕見狀也沒準備去追,又蹦蹦跳跳地回了結界內。看到雲止,當即撲到他懷裏,捧著他的臉親了一口,也不顧及在場還有其他人。

不知為何,莫輕輕總覺得親得不夠,她還想要更多,於是順勢環住雲止的脖子,去吻他的唇。雲止有些愣怔,隨後推開莫輕輕的臉,扭頭去瞪那群目瞪口呆的人。

賈永生第一個反應過來,當即將眾人帶走:“走走走,我們進去控製另外幾個。”

原來,在莫輕輕去打水的期間,之前中了毒的幾個人突然開始不正常。有的瘋狂地攻擊別人,有的則產生了幻覺自我傷害,狀況不一。

賈永生與雲止確定他們是中了毒,這種毒會暴露一個人的野心,將他們心中最為向往的那一塊最大化。

想要變得強大的修者,中毒後執念幾乎瘋狂,不管不顧地尋人切磋。想要變得富有的修者,幹脆去搶奪別人的東西。比如藍瑾如,她之前應該吸入了毒霧。她是魔修,毒霧對她的身體沒有影響,可是她吸入了霧氣也會中毒,這才會不管自己的雙修道侶,不顧及之前的籌劃,孤身一人前去搶奪仙器。

她心中,最向往的恐怕也是變得強大,她的雙修道侶在她心中的位置並不高。

結果,莫輕輕最向往的事物,竟然是雲止。

雲止被莫輕輕吻得氣息紊亂,柔軟的唇瓣就好像蘸了糖,曖昧的氣息圍繞著他們流竄,讓他一時間手足無措。

之前的親吻都是淺嚐輒止,他還從未經曆過這樣熱情的吻。

莫輕輕就像管束不住的野獸,對他百般進攻,他隻能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讓她隻是環著自己,隨後用手輕輕安撫她的後背,為她驅散了些許毒氣。

毒性散了些,莫輕輕也沒有了之前的那種焦躁。可是,她依舊覺得,隻有抱著雲止,自己狂亂的心才能平穩。她看著雲止,緊緊地抱著他,小聲嘟囔:“師弟,你是我見過的最俊的男子。我日日夜夜,心裏都隻想著你,我好愛你,真的愛你。”

雲止被說得老臉通紅,第一次在莫輕輕麵前露出窘迫的模樣,之前的清冷,與那種遊刃有餘的自信和從容已全部消失不見。他就好像一個手足無措的孩子,不知該如何回應莫輕輕的表白。

這毒霧已經驗證了莫輕輕的心,在她心裏,雲止處在最重要的位置,無法撼動。這讓雲止心動,心中酥麻成一團,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被一個人如此在意。

他小心翼翼地抱著莫輕輕,低下頭,湊到她耳邊,密語傳音的時候,聲音依舊小得可以,甚至有些許顫抖:“我……也愛你……”

莫輕輕在他懷裏笑得極為開心,身體一顫一顫的,又湊過去親了他好幾口。某人卻恨不得啟用隱身法衣,心中盤算著,看到之前那一幕的幾個人,幹脆滅口了吧……

又為莫輕輕清了一陣子毒,雲止便將她帶到了人比較少的地方休息,還布下了單獨的結界,生怕別人繼續偷看他們,當然,無非莫輕輕如今依舊賴在雲止的懷裏不肯鬆手。

僅僅是被抱著,雲止也一陣陣別扭。

據聽說,這種毒除非是心願了結,不然是不會停止的,或者去求元嬰期之上的前輩幫忙清除。

藍瑾如離開後,她的雙修道侶被留在了山洞之中,被人看押著,賈永生蹲在他旁邊就開始數落:“你瞧瞧,同樣是雙修道侶,同樣是中毒,你們兩對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男子臉色極其難看,卻隻是躺在角落不言不語。

翌日下午,趁莫輕輕睡著,雲止代替賈永生巡視了一圈洞穴,隨後到了那名男魔修身邊,慢條斯理地與他秘密傳音:“納月宮的弟子?”

男子聽聞,當即抬眼去看雲止,卻不回答。雲止扯著嘴角笑了起來,眼中的冷意越發濃厚:“你放心,我不會殺了你,而會留著你,交給乾鼎宗。”

聽到乾鼎宗,男子終於有了反應,隻是他想不明白,雲止為何要這麽做。

乾鼎宗,乃天極大陸排行前三的大門派,門派之中元嬰期修者超過五十人,化神期修者更是多達三人,這是許多門派都望塵莫及的。乾鼎宗與納月宮一直矛盾頗大,這在整個修真界都十分出名。

“你要拿我去獻寶,換取好處嗎?”男子反問,一臉的嘲諷。

雲止搖了搖頭:“我已經通知那群老家夥過來了,這一次,你們納月宮來多少魔修,我乾鼎宗就滅你們多少人,且等著吧!”

男子神色一變:“你……你是乾鼎宗的人?”

“我是最想你們滅門的人。”

雲止說完,起身離去。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長達三十餘年的囚禁之苦!

這一次的曆練可以說是有驚無險。

他們一群人在洞穴之中擔驚受怕了幾日,終於感受到了山穀之內展開了劇烈的戰鬥。尤其是元嬰期以上修者的戰鬥,讓這些築基期的修者個個體內靈力亂竄,險些被戰鬥的餘波震傷。

好在這一次被引來的修者極多,魔修又不能大批地穿越兩塊大陸趕來,以至於一直處於弱勢,被修仙者滅了不少。最後高手之間交涉了一番後,魔修們離開了這裏。

唯一讓人遺憾的是,這件仙器居然自行認主,在認主之後,濃霧散去,完全消失了蹤影,沒有人知曉究竟是被哪一名魔修得到了。

洞外的霧氣散了,莫輕輕等人小心翼翼地出了瀑布探查情況,便看到了正在巡山的正派修仙者們。經過一番交涉,被莫輕輕他們扣押的那名魔修最後被乾鼎宗帶走了。

這個時候她才注意到,當年在湖邊與雲止說過話的那些人,穿的就是乾鼎宗的道袍。不過,她也沒深想,但是最讓她奇怪的是,她不就是與雲止秀恩愛了而已嘛,為何會被乾鼎宗一群前輩強勢圍觀呢?

直到雲止拽著她衝出人群,逃也似的離開之後,她也沒想明白。

回到永青派,幾人報了平安,便開始各自閉關了。對莫輕輕中毒,雲止不許其他人提及,隨後便帶著莫輕輕入了叢林。

賈永生一路目送他們離開,笑得意味深長。

“我們要去哪裏?”莫輕輕不知目的地,不由得奇怪,他們不是說好要進洞府閉關衝擊金丹期的嗎?

“我帶你去個地方。”雲止沒回頭,隻是如此回答,甚至有些躲閃那探尋的目光。

一路到達清新殿的後山,兩人七拐八拐,到了一處石壁前,推開岩石後,裏麵出現了一道石門。莫輕輕看得驚奇,伸手去來回摸索。雲止則讓她將靈獸袋解下來,放出團子:“去林中尋草藥吃去吧,別讓守護靈獸給欺負了。”

這是放任團子自生自滅了。

團子在遇到莫輕輕之前也是放養的,便也沒在意,直接進了林中。

雲止回身在石門上的痕跡處捏出手印來,石門霍然開啟。待兩人進入之後,他又小心翼翼地將岩石與石門關好。

直到進入石門,才發現其中別有洞天。

穿過幾丈長的石窟走廊,走到深處突然出現了陽光。她這才發現,清新殿後麵高不見頂的山崖之上其實是露天的,就好似一間牆壁頗高的房間。頂端的漏洞被人用結界封上,外界根本看不到裏麵,裏麵卻可以看到蔚藍的天空。

洞穴中有著蓊鬱蔭翳的樹木,青翠欲滴,無人幹擾之下,長勢極好,更有年份不錯的藥材在其中點綴。隨後,她瞧見洞穴中還有石桌,上麵還有棋盤與酒盅,以及石床。

“我都不知道清新殿還有這樣的人間仙境!”莫輕輕當即歎了一聲,走進其中,摸摸這個,看看那個,好不新奇。

雲止走到石桌前坐下,懶洋洋地開口:“這裏也是我當初來清新殿的原因,平日裏消失,也是來這裏療傷了。”

莫輕輕微微皺眉,有些沒懂雲止的話,卻注意到了這裏的靈力運轉,竟然是天然的療傷之地,比團子的功效還要好一些。

“難怪……”

雲止向莫輕輕伸手,攤開手心,招呼她:“輕輕,過來。”

莫輕輕走到他麵前,被他環在懷裏,湊近了她,去嗅她身上獨有的味道。她抬手去摸他的發鬢,溫聲問:“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嗎?”

八十多年了,也該好了吧……

雲止笑了笑,點頭:“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安心渡劫了。我想……我的心劫也不複存在了……多虧了師姐。”

莫輕輕揚眉,自我感覺良好:“師弟日後若是有什麽難處,盡管與我說就是,我會幫你的。”

“我今日是為了幫師姐解毒。”他說著,不自然了片刻,才繼續說道,“我今日來教師姐,什麽是真正的雙修。”

莫輕輕的眼睛當即亮了起來,用興奮的口氣問:“當真?”

雲止幹咳了幾聲:“嗯……雖然我也不是很精通……”

山穀中有著暖暖的日光,置身在山穀內,沐浴在陽光下,周身有靈力環繞,治愈心靈,平靜心情。

山穀一側有一處泉眼,潺潺流水,“叮咚”作響,活躍著穀內的氣氛。雲止環著莫輕輕的手有些發顫,卻還是主動去吻她的眉心,動作青澀萬分。

這是他難得的主動。

莫輕輕下意識地閉上眼睛。不去看他,他就不會那麽緊張了吧?

果然,他鬆了一口氣似的,小心翼翼地為她解開發帶,墨色的發絲散落在肩頭,輕輕軟軟的。將手指插入發絲間,幫她順了順頭發,順勢去吻她的鼻尖、她的唇。

纏綿的吻,略微沉重的呼吸,青澀的兩個人,忍不住雀躍的心情。

相愛了。

多麽美好的事情。

深愛著,深愛著對方,忍不住想要更親近對方、碰觸對方、擁抱對方,甚至……得到對方的全部。

緊到令人窒息的擁抱,被遺棄在石桌前的發帶,或者是地麵上淩亂的衣衫,這隻是這場愛戀的一小部分。從一開始對雙修的排斥,到後來對莫輕輕的深愛,雲止對自己的改變感到不可思議,卻有更多的歡喜。

幸好,他經曆了心劫,受了傷,來了這裏。

幸好,他遇到了莫輕輕,讓他明白,世間還有感情。

幸好,莫輕輕沒有因為他的壞脾氣,而放棄了他。

一切都讓他暗自慶幸。

然後,他突然想,就這樣與她在一起吧,疼愛她、寵著她、保護她……得到她。

陽光漸漸變為慵懶的玫紅色,鋪在兩人的身體上。莫輕輕靠在雲止懷裏,身上僅僅披著雲止寬大的衣衫。她在他胸口蹭了蹭,小聲嘟囔:“師弟,我在典籍上瞧過其他的姿勢……”

雲止的身體一僵,當即嗬斥:“少廢話!”這貨懂不懂什麽叫作嬌羞?

莫輕輕吐了吐舌頭,不再言語了。她對雙修過後的感想很簡單,雙修嘛,就好似秋日的叢林之中吹起了狂風,地震隨之而來,將大樹震顫得幾乎散了架子,最後飄落了一地的紅葉。

僅此而已。

永青山脈突然變天。

天空中突然壓下大片的陰霾,讓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地陰沉壓抑。隨之而來的,是呼嘯著的風,好似千萬條皮鞭,抽打在大地上,林中草木脆弱無比,無一不對其折服。

雲止快速套上衣衫,掐指一算,又扭頭去看莫輕輕。莫輕輕也察覺到了不對勁,見他朝自己看,當即驚叫了一聲:“難道是我的天劫?”

“嗯……”雲止點了點頭,隨後從自己的儲物戒指裏取出瓶瓶罐罐,有些慌亂地挨個去確認,最後取了六粒丹藥,一股腦地喂給了莫輕輕。

莫輕輕正在慌亂地提鞋,有東西進嘴裏,直接“吧唧吧唧”地給吃掉,隨後舔了舔嘴唇,問道:“我要不要戴個頭盔?被雷劈的感覺不怎麽好吧?”

雲止突然想起了莫輕輕的體質,隨後輕笑了一聲:“金丹期的天劫劈不死你,注意點兒別受傷,多吸收些天劫的靈氣,這樣到了金丹期修為才會穩定。”

他說著,又將莫輕輕拽到了懷裏,抱了她片刻,小聲囑咐:“小心點兒。”

溫存了片刻,才推她出洞府。

渡劫這事,他幫不了她。

莫輕輕也懂得規矩,出了洞府,便快速往空曠的地方狂奔,生怕波及無辜的人跟靈獸。

頭頂的烏雲跟隨著她移動,厚重的雲層相互碰撞,集結的雷電越來越多,強大的靈力匯聚,蓄勢待發。

跑到一處光禿的山崖,她才鬆了一口氣,扭頭去看,發現不遠處又集結了一處天劫的烏雲,仔細一瞧,不由得樂了,雲止竟然也是今天渡劫。

沒心沒肺如她,居然抽空取出一張傳音符寄了出去。

雲止正捏著法訣,為自己布下結界,就見莫輕輕的傳音符飛來,伸手去接,渡入靈力,隨後聽到了莫輕輕的聲音:“真別說,雙修真管用哎!”

雲止嘴角一抽,覺得這傳音符比天劫還雷人。

雙修之事,看起來隱晦,其實其中的好處,許多修者都知道。他兩人都是初次,元陰初破,或者是初次的精元,都有滋養的作用,兩人雙修的同時,體內的靈力隨之增加了許多,一下子靈力滿溢,引來天劫也不奇怪。

隨後他笑了起來,眼中的陰霾散去,純粹得隻有甜蜜的感覺。

天劫,乃來自上天的憤怒,其威懾可想而知。

莫輕輕曾經遭受天劫的餘威波及,此時自然不敢怠慢,手中掐訣,嚴陣以待。

築基期晉升金丹期,乃一九雷劫,這第一道雷突兀地劈了下來,重重地擊打在莫輕輕身上,將她劈得有點兒發暈,腳步踉蹌了一下,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頭發,發現她原本就有些毛躁的頭發越發焦糊了,不由得暗暗叫苦,剛才的傳音符怎麽不順便叮囑雲止戴頭盔呢?

“吃老娘一擊吧!”莫輕輕低喝一聲,移動腳步,手中掐訣,周身瞬間金光大放,金色的劍雨遍布她的周身,她單手一抬,“起!”

金色劍雨瞬間直衝天際,沒入雲層之中,將厚重的雲層打散了幾分,隨之而來的,是力道小了些的第二雷。她單手去接,被雷擊得身體輕顫的同時,努力去吸收天雷的靈力,化為己用。

她意識到,丹田中的氣體在漸漸聚集、凝結,隨後化為一顆小巧玲瓏的金丹。在第三雷、第四雷後,金丹漸漸增大。終於,在承受了第五擊之後,她已經有些衣衫襤褸,難以支撐身體了。

誰知,她居然有閑心用洗滌術洗了把臉,隨後又換了身衣裳。

渡劫時也這麽要麵子的修者並不多,莫輕輕堪稱其中的典型。

第六雷……

第七雷……

最後兩雷,積蓄的時間要比之前更久,莫輕輕抬頭去看,竟然是金、木、水、火、土五種法術集結在一起的混沌雷,並不像之前是單種元素了。

以前沒聽說過天劫這麽變態啊……

她翻了個白眼,繼續啟用金係法術,對雲層進行攻擊,以此減輕些天雷的威力。可是,這混沌雷還是她難以承受的,天雷劈在身上,如同鞭子抽打,讓她一口血嘔了出來,身體一晃,最後隻能用佩劍支撐起身體,才沒有跌倒。

見她如此狼狽,被吸引來的靈物突然歡呼起來,看得莫輕輕一陣氣惱。這個時候,她居然看見團子拚命地蹭了過來,見她狼狽的模樣,沒有了平日裏的懶散,當即低吼了一聲,隨後兩隻後腿站立,前爪張開,展開半球形的結界,將莫輕輕罩在其中。

莫輕輕隻覺得,身體瞬間輕鬆了許多,傷口也在漸漸恢複。最後一道天雷劈了下來,在穿過結界,擊打在她身上的時候,就好像柳枝輕撫,偏靈力不減,她瞬間吸收了九成。

原來,團子還有這個功能?

她不敢怠慢,快速收了團子,讓它免受其他靈物的攻擊,隨後展開結界,盤膝坐在原處打坐調息,穩定自己的金丹。

耳邊的轟隆之聲依舊在繼續,雲止那邊的天劫沒有結束,很快,莫輕輕就意識到不對,扭頭去看,發現雲止的天劫並非一九雷劫,而是三九雷劫。他在晉升至元嬰期?

雲止並不懼怕天劫,他在金丹期停留了太久,修為早已穩定,他怕的是隨之而來的心劫。

二十七道天雷過後,他的身體憑空消失。再睜開眼,是漆黑的環境,周圍太黑,伸手不見五指,沒有溫度,沒有星辰,甚至連空氣都是靜止的。

這種氛圍讓他有些不安,匆忙地調用靈力點燃一簇火苗,以此照明。這時,突然有聲音傳來,嗓音稚嫩,好像在哭,又好像在笑,不知瘋狂了多久,嗓子已經有些啞了。

“為什麽……為……什麽……”他呢喃著,輕笑了一聲,隨後開始劇烈地咳嗽。

雲止心口揪起,下意識地往聲源處前進。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地麵上也鍍了一層霜,最後他終於看清了孩子的臉,不由得瞳孔一顫。

是他小時候……

小雲止沒有看到他,也聽不到他的聲音,隻是蜷縮在角落,周身都是冰雪,他也渾不在意,隻是有些目光呆滯地盯著地麵。這個時候,有人走了進來,身影太過於模糊,雲止看不清他的長相,印象裏卻熟悉萬分。

男人進來,丟給了小雲止幾粒辟穀丹,隻是隨意地丟在地麵上,沒一會兒就骨碌碌地滾落四周。

“你的父母還沒來救你,我都快沒耐心了。”說話的那人聲音很粗,鼻音很重,甕聲甕氣的。

小雲止沒理他,隻是繼續坐著。那人也不在意,隻是輕聲哼哼:“這也算是父母嗎?唉……”

“雙修道侶……是這世間,最惡心的事物。最……惡心不過……”小雲止喃喃出聲。

他出身是那樣高貴,乾鼎宗兩位化神期高手的孩子,一出生,就是乾鼎宗的少主,可在他八九歲時,便被納月宮的化神期魔修抓了去,關在毫無靈力源的地牢內,日日被煞氣吞噬,將他傲人的靈根糟蹋得不成樣子。

三十年……他被囚禁了整整三十年,一直保持在孩童的模樣,沒有任何成長。

“可不就是!你的父母雙修,無非為了增長修為,兩人根本沒有感情,八成是出於意外才有了你,所以根本不在意你的死活,嘖嘖,真是可悲。”男人說完,便注意到小雲止的身體一顫,聲音低啞地嘿嘿笑了幾聲,便離開了。

小雲止確定黑暗之中隻剩下他自己了,這才環著身體,哽咽出聲:“為何要生我……不如在生下我時,就將我殺了……為何沒人在意我……我算什麽?”

雲止心口一跳,幾乎是破口而出:“有人愛你,有人在意你,將你視為心中最重要的人。那蠢貨在清新派,堅持下去,出來後去找她!”

這一次,小雲止抬起頭來,看向雲止,怔怔的……

這是雲止的心劫,曾經跨不過去、讓他身受重傷的心劫。

是這些年,雲止都一直放不下的痛。

小雲止癡癡地看著他,隨後展顏笑了起來,齜著牙齒,眼角卻掛著眼淚,甘甜之中,帶著淒美。

虛空之中,突兀地出現雲止的身影,飄然落下,發絲銀白與黑色參半,懶洋洋地搭在他的肩頭。他探了探自己的元嬰,看到了那個眉眼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小嬰兒後,不由得釋然地一笑,隨後跟隨著手腕上的靈力珠子,尋到莫輕輕。

莫輕輕還在打坐,身邊有全盛真人與碧辛真人為她護法。兩人見雲止走過來,不由得臉色古怪。自己女兒的雙修道侶,居然是元嬰期的前輩,比他們修為還高……

雲止輕咳了一聲,表情尷尬,醞釀了一會兒才解釋:“其實,我沒有二位年歲大。”

兩人聽了後,更加糾結了,也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笑。

比他們年歲小的晚輩都元嬰期了……

雲止沒有心情去在意那些了,他走到莫輕輕身邊,將手搭在她的頭頂,探了探她的金丹,伸手將她抱起來,對另外兩人點頭:“我帶她去閉關。”

說完,一轉眼間便不見了。

雲止在永青山脈尋了一處靈力最為豐厚的洞府,將她放了進去,又喂給她幾粒鞏固修為的丹藥,隨後在她身邊留下了幾瓶備用的藥。

處理好了這些,他走到莫輕輕身前,在她額頭上印了一個吻,看著莫輕輕閉著雙目,鞏固修為的模樣,不舍得打擾,狠了狠心,終於退出了洞府。

出去後,在洞府外原有結界的基礎上又加了幾層,順便布下了陣法,這樣他人輕易靠近不得。處理好了這些,他走到山下,就看到了等候在那裏的乾鼎宗的修者。以乾鼎宗那幾個老家夥的實力,算出他會在今日渡劫也不奇怪。

他們見到雲止,當即行禮:“少主。”

雲止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站在遠處的玄卿真人,走到她麵前,丟給她一個藥瓶:“有了這個,你可以晉升到元嬰期了。”

這也是玄卿真人收留雲止的原因。

玄卿真人看著手中的藥瓶,神色複雜。雲止忽地俯下身,湊近她密語傳音:“你尋那三人追殺我與輕輕的事情,我就不與你計較了。”

他並非如何寬宏的人,不計較,是因為他是通過玄卿真人才遇到莫輕輕的。

玄卿真人一怔,隨後咬著下唇不肯說話。她不過是想要追殺莫輕輕罷了,她那麽努力,依舊沒能得到雲止的青睞,偏讓這小妮子輕易得手了,她如何能甘心?

她確定雲止不會有事,才會那麽肆無忌憚,誰知莫輕輕那麽走運,兩人也是有驚無險。

原來雲止早就發現了她的小陰謀,隻是沒有說破。

這隻能證明,她與雲止再無可能。

罷了,她恐怕就不是那麽走運的人。

雲止即將離開之時,全盛真人突然追了出來。他雖然不想招惹元嬰期的天尊,卻也得知道自己女兒的雙修道侶究竟是誰,當即問道:“請等一下,不知閣下的封號是……”

雲止沉吟了片刻,隨後回答:“以前是南寒真人,目前是南寒天尊吧。”

全盛真人當即愣在了當場,呆呆地看著雲止對他含笑道別。

乾鼎宗那個暴虐的南寒少主,居然是他女兒的雙修道侶?

這……這也太過於荒謬了!

“走吧。”雲止回身對乾鼎宗來接他的幾位修者說道。

其中一名賊頭賊腦的金丹期修者笑眯眯地扯著嗓子喊了一句:“起駕回宮!”

雲止皺眉,抬腳將他踢飛了三裏遠,隨後幾人踏上佩劍,遁往乾鼎宗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