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師弟,我會對你負責的
而現在,她又覺得自己過分了。
因為與雲止走得近了,所以人也變得貪婪了,總是期望得到更多,總希望可以通過雲止的口告訴其他人,他也同樣在乎她。
可她幻想中的雲止,不是真正的雲止,她當初喜歡的,也是雲止的低調內斂。喜歡這種心情,有的時候像寂靜夜空中最為閃亮的星,在星河浩瀚中熠熠生輝;有的時候像夏季徐徐的風,來無影去無蹤。
此時,她突然釋然,她與他的感情,他們知道就可以了,何必到處秀恩愛?
“我有些累了,師姐,讓我靠一會兒。”雲止說著,身體後仰,直接靠在莫輕輕的懷裏。
莫輕輕伸手扶著他,雙手搭在他的頭頂,動作並不嫻熟地幫他按摩頭頂的穴位。小時候跟碧辛真人撒嬌的時候,碧辛真人經常這樣幫她按摩,她覺得舒服,也記住了幾處穴位。
雲止的呼吸很輕,輕到不易發覺,讓他整個人都寡淡了幾分,隻有那若有若無的香氣,會飄進莫輕輕的鼻翼中回旋。他如此仰頭靠在莫輕輕的懷裏,她可以輕易地看見他纖長的睫毛,以及白皙的皮膚。
這種氛圍太過於美好,她自己都不忍心打破。
不知過了多久,莫輕輕站得有些乏了,這才輕手輕腳地將雲止扶到了床榻上,幫他脫了鞋子,解開身上的掛飾,放在了一旁。隨後賊眉鼠眼地跟著爬到了**,美滋滋地湊到了雲止的懷裏,抱著他,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下。
雲止的身體一向很涼,沒有什麽溫度,這與莫輕輕完全相反,這使得夏天相擁剛剛好,還能解暑。
安分地躺了一會兒,便又開始手腳不老實,小臉在他的胸口蹭了蹭,狠狠地吸了一口氣,直至鼻腔中全是雲止的味道,她才滿意地笑了起來。
抬起頭,小心翼翼地湊到雲止臉邊,在他的臉頰印了一記輕吻,蜻蜓點水一般,不留任何痕跡。雲止的睫毛輕顫,氣息也有些亂了,可惜處在興奮中的某人並未發現,而是又一次湊過去,想要探一探他唇瓣的芳澤。
身後的辮子突然被人拽住,讓莫輕輕不得不向後仰頭叫痛。她完全沒有設防,記憶中,修者們打架也沒有誰是揪頭發的啊。
雲止眯縫著眼睛看了莫輕輕一眼,鬆開了她的頭發,轉而去掐她的臉:“小丫頭片子,膽子還不小。”
“你說誰呢!我是你師姐!”莫輕輕見事情暴露了,不但不羞,反而往雲止身上撲。
雲止一個勁地推她的腦袋警告:“再這麽不規矩,我就將你扔到門外去。”
莫輕輕立刻鬆開了手,雲止也鬆了一口氣,抬手去拽被她壓在身下的衣服,誰知莫輕輕居然再次撲到了他身上,捧著他的臉,對著他的嘴唇狠狠地親了一口才罷休。
雲止整個人都僵在了原處。
莫輕輕快速躍到了房門口,對雲止吐了吐舌頭:“我寧願自己出去!哼!”
說完,生怕身後的人追過來報複似的,飛也似的離開了。
雲止呆呆地看著門合上,這才後知後覺地抬手摸了摸嘴唇,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呆傻。他恐怕自己都不會想到,有朝一日,他會羞紅一整張臉,原本是冰靈根的他,也是會渾身燥熱,險些吐出一口火來。
曾經不可一世的人,在這一瞬間,純情得有些不可思議。
翌日,雲止來到靜宣堂的時候,院子裏麵正雞飛狗跳。
莫輕輕偷了全盛真人珍藏的茶葉去煮了茶葉蛋,那茶葉乃萬年的浄神茶,貴得全盛真人都不舍得喝,這莫輕輕煮一鍋茶葉蛋就全用了,心疼得全盛真人五官扭曲,此時正滿院子追著莫輕輕打。
莫輕輕一邊跑,一邊狼嚎著喊娘,結果碧辛真人也沒辦法。
雲止走到院子裏麵的石桌前坐下,扭頭看了一眼吳堯,揚起嘴角一笑,問道:“吳師兄,如今修為如何?”
吳堯規規矩矩地坐在雲止身邊,原本他該叫雲止一聲師弟,可是,雲止的修為要比他高,外加周身散發的強大氣場,讓他硬生生地改了口:“謝雲師兄關心,如今修為已經穩定。”
雲止點了點頭,單手搭在石桌上,手指輕敲桌麵,樣子慵懶至極,好似愜意的貓:“你與全盛師叔是相同的靈根,這也是你當初分到靜宣堂的原因。隻是莫師姐,都是由全盛師叔與碧辛師叔一同來教的,你跟莫師姐學習,怕是有些不妥。”
吳堯突然明白了話中的意思,身體一僵,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雲止一眼,眼眸流轉之間,自帶一股子嫵媚之態:“前段時間,師父與師母一直在忙碌門派的事情,幸好有師姐願意指點我一二。”
“她走的是攻擊路線,兩種靈根皆適合攻擊,如若能夠相互配合,將是極好。而你的靈根適合穩中求勝,她指點了你,反而會將你帶歪了,收手吧。”
“呃……”吳堯麵有猶豫。
“並不是你與師父的女兒在一起了,就能夠得到更多的關注。以你的資質,想要金丹不難,難不成你到了金丹期,就要將莫師姐拋棄嗎?用自己的努力去賺取靈石,購買來的東西,要比你跟全盛師叔求來的更有價值。”
雲止的話語很輕,句句擊打在吳堯的心口,他當即慌亂了模樣,連連擺手:“雲止師兄,你誤會了,我並非……”
“你真的忍受得了莫師姐?”
“無關忍受與不忍受,她是我的師姐,我與她自小一塊兒長大,並沒有非分之想。”
“可我覺得你很礙眼。”雲止說著,竟然妖嬈地笑了起來。
吳堯一肚子委屈,瞬間咽回了肚子裏麵。他原本以為,雲止一直是不在意莫輕輕的,無非有人一廂情願罷了。如今看來,這是來恐嚇威脅外加宣布主權了。
“這話若是讓師姐知道,她會很高興的。”
“今天我就是來找她算賬的。”雲止說著,扭頭看向莫輕輕被全盛真人追得齜牙咧嘴的模樣,不由得麵色好了許多,“這裏還是這樣溫馨啊……”
吳堯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不由得腹誹,這種鬼哭狼嚎的噪音之下,也就你能如此淡定了。
直到莫輕輕被胖揍了一頓後,才注意到雲止來了,於是甩著鼻涕就往雲止懷裏撲,卻被他一腳踢開老遠:“洗幹淨去,髒死了。”
莫輕輕咧著大嘴哀號:“爹爹他差點殺了我,嗷嗷……你為什麽不救我?”
他看著莫輕輕,半晌無語。
她的頭發被全盛真人用火彈術燒得卷曲了起來,臉上也漆黑一片,又在淚水的洗禮之下成了花貓臉。鼻子下麵的鼻涕,在陽光下反射著光芒,看得某人眼角直抽搐,突然開始自我反省,他怎麽會對這樣的女人心動?
“怎麽不揍死你呢……”雲止咬牙切齒地回答,扭頭便離開了靜宣堂,任由莫輕輕在後麵一個勁地哭喊,也絕不回頭。
不得不說,莫輕輕是一種強大的生物。
上午還被全盛真人收拾得要死要活的,下午就活蹦亂跳地去了雲止的小屋,屁顛屁顛地挽著他的手臂問:“你上午去找我,是不是有什麽事啊?”
雲止坐在床榻上,隨手一甩,讓莫輕輕坐在他麵前的椅子上,這才頗為嚴肅地開口:“我覺得我應該與你約法三章。”
“你說。”
“首先,現在你我隻是師姐弟關係,並非雙修道侶,所以你要擺正你的態度。”
莫輕輕當即搖頭,卷曲的頭發被甩得很有節奏:“我們昨天都親親了,我會負起責任,以後都對你好!現在,我們就是雙修道侶。”
“這也是我要說的,我們兩個人之間要有一定距離。本來就不是什麽親密的關係,就不要做那些親密的事情。”
“現在整個門派都知道你是我的雙修道侶,你就妥協了吧,我會對你很好的。”她說著,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讓胸口的豐腴一顫一顫的,“我莫輕輕說不上一言九鼎,卻也能做到無愧於心。我從選你做雙修道侶的那一天起,就已經不會回頭了,與你開口的那一日起,我就沒有再去想過別人。”
雲止被說得有些無語,跟莫輕輕這個女人講理,根本就是自討苦吃,他不由得單手掩麵,苦悶地輕歎了一聲。
莫輕輕站起身,湊到了雲止身邊,將他的手拿下來,握在手心裏,十分誠懇地說道:“你就從了我吧。”
她手上的溫度足以灼傷他,讓他蹙起眉頭,隨後又舒展開。
“既然如此,我們需要重新約法三章。”
莫輕輕點頭:“你說吧,我不聽就是。”
雲止抬手,在她的頭頂狠狠地敲了一下,這才妥協:“算了,跟你說了也是無用。”
莫輕輕得逞地一笑,撲到雲止的懷裏,蹭了蹭,鼻尖刮到他的脖頸,癢癢的,還有軟綿綿的氣息噴吐在脖頸上麵,帶著暖暖的溫度。
他低頭看著她美滋滋的模樣,伸手將她環在懷裏。
他突然有些慶幸,在曾經的百年時光中,他的天空暗淡無光,終於在絕境之中,遇到了太陽一般的莫輕輕。再回憶起來,便覺得人生也不盡是不盡如人意。
幸好,莫輕輕還不知道何為真正的雙修。
永青山脈的合並,還是在修真界引起了一陣小小的波動。就算這裏的靈脈一般,還是孕育了五名元嬰期修者,百餘名金丹期修者,膝下弟子,更是有不少出類拔萃的。
原本的幾個小門派,修真界也許還不會在意,突然組建了這麽一個中等門派,再輕視就說不過去了。以至於門派成立當日,引來了不少修真者前來祝賀,甚至還有不少散修慕名而來,想要加入門派。
一時間,永青山脈張燈結彩,熱鬧非常。
莫輕輕踏著佩劍在林中低空掠過,滿門派找雲止的身影。
人家是每逢佳節倍思親,雲止是每逢十五必失蹤,還不戴手鏈,這讓莫輕輕總是胡思亂想,猜想他是不是偷偷與誰約會去了。越想越覺得靠譜,便悄悄地尋找,準備抓一個現形。
思及此,她帶著沉重的心情,往林中幽深且景色好的地方前行。
林中的樹木極其粗大,枝葉蔓披,好似這個世界存在時,它們就存在了,與時間一樣古老。山中有靈氣的滋養,使得這裏的樹木尤為茂盛。繁茂的樹枝下搭,錯落的藤蔓結成大網,讓她不得不放慢禦劍飛行的速度。
忽地,有另外一人朝她這邊急速遁來,莫輕輕下意識地看過去,正好與那個人看了個對眼。
賈永生見到莫輕輕也是一怔,很快開始手舞足蹈,嘴裏叫嚷著:“跑、跑、跑!快跑!”
莫輕輕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聽到了“嗡嗡”的轟鳴聲,當即一溜煙比賈永生跑得還快,驚得賈永生掉了下巴。
兩人逃往同一個方向,莫輕輕探頭探腦地回頭看,隨後問道:“我說你怎麽招惹這群王族蜂的?我爹都繞著它們走!”
王族蜂並非如何厲害的妖獸,卻有著讓人恐懼的數量,它們群體攻擊之時,金丹期修者都要掂量掂量,更何況他們兩個人了。
賈永生叫苦不迭:“我把食材裏麵的蜂蜜打翻了,想著偷一點兒蜂蜜就成,結果……結果靈力沒控製好,把蜂巢給切開了。”
“這事要是傳出去,我看你怎麽做首席大弟子!”莫輕輕罵了一句,又氣不過地補充,“最可恨的還是你連累了我!”
“我也不想啊……”
“你引來的王族蜂,你引走,要死你去死,別拽上我!”說著,推了賈永生一把,“你往那邊飛。”
“要死一起死,我們是同門師兄妹啊!”
“滾蛋,你知道被王族蜂虐死有多醜嗎!”
賈永生自知理虧,愁眉苦臉了半天也沒辯解什麽,看到有一處湖泊,當即叫嚷:“隱息,我們跳下去,它們不會水!”
莫輕輕剛學會遊泳,卻不會潛水,不過此時的情況不容她猶豫,跟著賈永生直接跳了進去。
隱息之術莫輕輕會,但是到了水裏就玩不轉了,在水裏各種折騰,還打了賈永生好幾拳。他沒法子,隻能湊過去扶住莫輕輕,拽著她往另外一側的岸邊遊。
確定追來的王族蜂已經回巢了,兩人這才漸漸地靠近岸邊,卻又頓住。
岸邊有人,還不止一人,雲止就在其中。
與雲止說話的幾個人,穿著統一的道袍,莫輕輕並不認識,初步猜測是天極的修者。幾人相貌並不出彩,卻各有特色,對雲止也極為客氣。雲止與他們說著什麽,突然皺了皺眉,揮手讓幾人離開。
待幾人走遠了,雲止才緩步走到湖邊,探頭往裏看。莫輕輕與賈永生同樣捏著鼻子,抬頭眼巴巴地瞧著他,發絲在水中四麵八方地蔓延,好似柔順的水草,卻擋不住兩人握在一起的手。
他眯了眯眸子,對莫輕輕勾了勾手指。莫輕輕當即躍出水麵,甩了甩身上的水,隨後撿起身邊的石頭就往水裏砸,嘴裏還罵:“看我不砸死你!你個禍害!”
賈永生連連躲閃,最後隻能展開屏障才從水中躍了出來,念了一道法訣,周身突然旋起一陣風,將他的衣衫與發絲揚起,轉瞬間,他身上的水已經消失了。誰知法訣剛念完,就被莫輕輕用石頭砸中了腦袋,就算賈永生是修者,也被砸出一個小包,疼得他直叫喚。
“師姐為何在此處?”雲止慢條斯理地開口問道,眼睛在兩人的身上來回打量,準備找到些蛛絲馬跡。
莫輕輕不經大腦地回答:“來捉奸!”
“看來,還真被我捉到了。”
“不是!那個……”莫輕輕一時語塞,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指著賈永生解釋,“我剛剛遇到他而已。”
“剛剛與他碰麵就看到了我,然後跳進了水裏?”雲止揚了揚眉,說得還真像那麽回事。
“才不是呢,我在林中尋你,結果他引來一群王族蜂,我們不得已才跳進水裏的!”她說著,當即去推賈永生的肩膀,“你說說看,是不是這麽一回事!”
賈永生被莫輕輕用石頭砸了,心中有氣,見莫輕輕還好意思來問他,當即翻了一個白眼:“都被雲止師弟抓現形了,你還遮掩什麽啊?不如就與雲止師弟坦白了吧,我也不想總與你偷偷摸摸的。”
莫輕輕一聽,差點一巴掌拍死賈永生。
雲止雙手環胸,盯著莫輕輕等待後續。莫輕輕有點兒慌了,手足無措了半天,才反過來問雲止:“你為何突然失蹤,剛才那些人又是誰?”
“我嫌你太吵,影響我修煉,所以故意來林中打坐。那幾位道友乃天極來的賓客,在林中迷了路,我給他們指了路。”雲止說完攤手,“我們繼續說你的問題吧。”
莫輕輕真是有理變成了沒理,最後氣得跺腳:“賈永生你要氣死我了,我燒死你!”
她還未動手,就被雲止攔住了,推到了一邊:“沒事,我相信師姐,師姐還是先將身體弄幹吧。”見莫輕輕還不願意走,對賈永生揮舞著拳頭,當即抬腳將她踢遠了。
賈永生樂嗬嗬地蹲在一邊看好戲,結果兩人根本沒吵起來,不由得有些失望。見莫輕輕走遠了,才嘟囔起來:“年歲不大,身材還是不錯的……”
莫輕輕的衣衫濕透了,自然而然地貼在了身上,她沒有妖嬈的相貌,卻有著妖嬈的身材,非一般女修者能有的豐盈。偏她不知曉什麽男女顧忌,讓賈永生瞧了個仔細。
雲止緩步走向賈永生,聲音清冷:“我相信師姐,卻不相信你。前一陣盛傳整個永青山脈這一輩中,隻有我是你的對手,不如我們較量一番?”
賈永生吞了一口唾沫,暗歎糟糕,這是將雲止惹到了。
賈永生是金係單靈根,天賦異稟,一直被驕逸派重點培養,到了如今的永青派,也是第一培養對象。
雲止是水、木兩係靈根,受傷的緣故,一直沒怎麽露麵,今日卻與賈永生在郊外打了起來。
別看賈永生處處占優勢,真的與雲止對陣,還是叫苦不迭。
金生水,隻能助長水係法術,這裏又是在湖邊,雲止占據天時地利人和,不用調用土係靈根,僅僅用水,就將賈永生攻擊得節節敗退。
莫輕輕不知道這二人為何打了起來,卻很樂意看熱鬧。看到兩人打得火熱,當即拍手叫好,完全沒有意識到事情是因她而起。
茂密的叢林,在兩人的幾招之間,霍然出現了一片空地,霧氣也散了幾分。雲止懸浮在半空中,單手捏出法訣,召來遮天的水幕,直直向賈永生逼去。
賈永生使出金色利刃去攻擊水幕後的雲止,誰知,攻擊沒入水幕後竟然被反射回來,還化為之前的三倍,直直逼向自己。好在他身法極快,快速離開原位,隨後捏出更多的法訣,卻發現自己的全部攻擊都被水幕吸收了,最後全部向他招呼過來。他不由得黑了一張臉,隨後低喝一聲,直直向水幕衝過去。
雲止立於水幕後方,用水凝結成弓箭的形狀,拉滿弓弦,射向水幕,一支水箭進入水幕,到了賈永生那一側,竟然變成了成千上萬支水箭,逼得他身體後翻,隻能再次撤退,啟用屏障,抵擋攻擊。
賈永生自然不會被雲止單方麵壓製,探得了雲止的厲害,他當即嚴陣以待,取出腰間的佩劍,運足靈力,隨後一劍劈出,將水幕硬生生地劈開。趁此機會,他快速攻擊向雲止。
誰知,莫輕輕卻在這個時候喊了起來:“快別打了,王族蜂又來了。”
王族蜂攻擊完敵人,會出於本能地回巢,而回去時見到巢穴已經沒了,就會回來進行第二波攻擊,攻勢要比之前更加凶猛。賈永生動作一頓,隨後暗罵了一句,莫輕輕絕對是故意的,他剛要扳回戰鬥的主導權,她就橫插一腳,說不定是出於之前的報複。
不過,那些王族蜂他可是招惹不起的,自然是拍屁股走人。雲止也不戀戰,收招後與莫輕輕並肩向門派的方向逃去。
雲止能夠評估出,今日他占有天時地利人和,卻隻能與賈永生堪堪打成平手。
若是在擂台上,他怕是會輸給賈永生。
當然,這些都要在他封印了修為的情況下評斷,恢複金丹期巔峰狀態,他才不屑欺負賈永生這個晚輩。
隻是他不知,其實賈永生隱藏的修為,要比他還多。
凡人有著緊湊的一生。出生後要急著成長,長大後急著成家,成家後急著開枝散葉、鞏固家業,時間緊張得好似抓不住的水,溜得無聲無息。
修真界的時間則要寬鬆許多,也可以說,他們的生活更加慵懶。他們用大把的時間沉浸在枯燥乏味的修煉上,有時一眨眼間,就已過去幾十年,或幾百年。
莫輕輕雖然魯莽,卻也嚴格按照父親與雲止教導的去做,慢慢地鞏固修為,用了六十年的時間,才升到了築基後期。又用了二十年的時間,提升至築基期巔峰狀態。
在凡間,八十八歲的高齡,怕是一條腿已經踏進了棺材。
在修真界,卻隻能讓一名修者的容顏更加成熟。
莫輕輕的樣貌一直維持在二十歲的模樣,嬌俏的小臉、靈動的雙眼,笑的時候露出潔白的牙齒,個性爽朗,就像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雲止一直陪在她身邊,習慣了她的糾纏,無論是師門任務,還是出門曆練,兩人都會搭伴同行,使得永青派不少弟子已經默認了兩人是雙修道侶的關係。
“讓賈師兄帶隊?”莫輕輕雙手叉腰,站在大殿中扯著嗓門抗議,“他帶隊隻能給我們招來更多是非,本來平安的曆練,說不定都會變得危險重重。”她總覺得自己與賈永生八字不合,與他見一次打一次,就算有人攔著也會吵幾句,偏生這一次曆練要由那家夥領隊。
“他晉升到金丹期也有二十年了,如今帶著你們出去曆練綽綽有餘。而且,此行並沒有什麽危險,隻要處處小心,便不會有事。”長老說完,便開始安排人分發物品。
這一次的曆練與以往有所不同,乃到達築基期巔峰,必須經曆的一場曆練,搜尋屬於自己的金精果。這種果子吃兩顆,就可以穩定築基期巔峰的修為,對之後的渡劫也大有幫助。
這一批同行的築基期巔峰修者有四人,另外加上了一名吳堯,無非全盛真人瞧著這次的小隊極為精良,於是便硬將即將衝擊築基後期的吳堯弄了進來。
賈永生見莫輕輕這麽不待見他,不由得覺得好笑:“我還怕你路上貪吃,耽誤了行程呢!”
“你!”莫輕輕當即氣結,抬手又要與賈永生打一架,卻也隻是做做樣子。開玩笑,賈永生如今可是金丹期,她完全不是他的對手了。倒是雲止領了兩份門派分發的必需品,幫莫輕輕裝了起來。
合並門派之後,分發下來的東西要比之前好了許多,聽說,若是日後成功晉升金丹期,門派會毫不猶豫地給其趁手的法器,這也讓莫輕輕有些躍躍欲試,雖然她現在……真不缺什麽東西。
這八十年間,莫輕輕一直在堅持煉丹,且專挑稀少的來,換得了不少靈石,而煉丹水平也達到了三級煉丹師。整個修真界,最富有的技能類修者,無非鑄造師與煉丹師。其他能與其媲美的,就隻能是劫匪了。
整理好了東西,一行六人直接禦劍飛往洛丘山。
吳堯的速度跟不上隊伍,莫輕輕作為他的師姐自然要照顧一番,當即伸手去拽吳堯:“來,我拉著你,這樣速度還能快一點。”
吳堯下意識地看向雲止,見他正眯縫著眼睛警告自己,當即連連搖頭:“不用了……我會努力跟上隊伍的。”
“我是嫌你慢!”莫輕輕直截了當地給了吳堯會心一擊。
“不如這樣吧……”雲止突然開口,隨後停下來,從儲物袋裏麵取出玲瓏鎖,係在了莫輕輕的腰間,另外一端係在了吳堯腰間。
莫輕輕傻乎乎地覺得這個法子不錯,還挺方便的,當即對雲止亮出了大拇指。吳堯則是越發後悔跟著過來了,這個雲止師兄一直看他不順眼,最近的醋勁真是越來越大了,他根本不敢招惹。
吳堯默默無語兩眼淚。
他此時的樣子,就跟被遛的狗一樣……
如此別扭地行了一路,到達洛丘山整整用了十餘日。
到達洛丘山的傳送陣附近,意外地發現那裏聚集著多名修者,穿著不同的道袍,看修為,都是築基期巔峰。其中一人迎了過來,態度極為親切,掃視了一圈,尋了修為最高的賈永生說話:“這位前輩,在下恒莫派弟子白清之,我們都是來洛丘山尋金精果的修者,無奈洛丘山上前些日子出了些事情,讓一名元嬰期天尊改變了傳送陣,現在這裏隻有湊齊二十名築基期巔峰修者一齊啟用靈力,才能進去。”
賈永生聽了不由得驚奇。
修仙要看靈根、天分、悟性、機緣等因素,以至於修煉速度參差不齊。就算是大門派,都很難一次性湊夠二十名築基期巔峰的修者。洛丘山又是隻有到了築基期巔峰才會過來,這陣法改得有些莫名其妙。
如此看來,這裏聚集的都是被關在陣法外,無法入內的修者了。
“不知出了何事,為何要改變陣法?”賈永生疑惑地問道。
“前輩有所不知,前些日子,這洛丘山出現了大批冥嶺的魔修,進入山中奪取金精果,不但如此,還掠殺其他正派修者。元嬰期天尊也是怕再出現此事,才啟用了這樣的陣法,如若有二十人組隊,也能保證安全。”
此人說完,賈永生才了然地點頭。修真大路分為三塊,天極與五荒相對和平,卻一致抵製冥嶺的魔修。洛丘山在五荒與天極的交界處,一直是這兩塊大陸的修者前來,這批魔修過來實屬意外。
正這時,又走來了幾名修者,領隊的金丹期修者對賈永生抱拳說道:“閣下是永青派的道友吧?我們是紅藥派的,在下封號為路秋真人,在這裏與弟子們等了十餘日了,你們一行來了六人,一下子湊到了二十二人,我們終於可以入山了。”
一行人一同站到了傳送陣前,調用靈力啟動陣法。賈永生原本懶洋洋的,在掃到人群中的一人之後,突然身體一僵,下意識地看向雲止。
雲止被看得莫名其妙,便也順著他的目光去看那個人。不看不要緊,隻一眼,便覺得心口一顫,十分莫名。
他開始皺眉,自己應該沒見過此人才對,卻總覺得此人麵容極為熟悉,看到她的時候,心中更是如針紮般疼痛。
莫輕輕也跟著看過去,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好一個美人!
不說豔若桃李,也是芳菲嫵媚。
雙鬢隔香紅,紺發濃於沐。其雙眉如柳,皎若秋月。一雙美目顧盼流轉,千朝回盼,萬載流芳。精致的鼻子、輕薄的粉唇,美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她穿著月白色與靛藍色相間的道袍,腰間係著鑲嵌聚靈珠的腰帶,兩側還有可助增加木係功法的靈力珠子。身側墜著黑曜石玉佩,以及一柄墨綠色劍鞘的佩劍,上麵雕刻著華麗的圖騰。
她身側站著另外一名男修者,正與她牽著手。莫輕輕隻能看到他的側臉,入目便是濃密纖長的睫毛、高挺的鼻尖以及不薄不厚的唇瓣,也是個難得的俊朗男子,隻是略顯瘦削。
莫輕輕湊到雲止身邊,單獨傳音:“她有雙修道侶了,你沒戲的。而且,我比她胸大!”
雲止突然有點兒心虛,卻還是瞪了莫輕輕一眼。莫輕輕吐了吐舌頭,不再說什麽,回過神來,才注意到那兩個人正向她看來,看得她心虛。無奈之下,她隻好對著兩人嘿嘿傻笑。
女子沒搭理,而是看了莫輕輕的胸口一眼,輕哼了一聲,男子則更淡漠,連點兒表情都沒有。
雲止突然覺得好笑,單獨給莫輕輕傳音:“看來這二人有特殊的功法,能竊聽密語傳音,或者是……修為在築基期巔峰已經停留很久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降低了修為,他們根本不是築基期的修者。
比如金丹期的賈永生就能夠輕易地聽到兩人的傳音,此時正盯著莫輕輕的胸口,笑得邪惡。
莫輕輕撇嘴,她又沒說錯,她的確比這個女人胸大!
也……隻有這一點能比過那名女修者了。
進入傳送陣中,轉瞬間便到了洛丘山。
光華散去,便見滿山蒼翠,掩映著嵯峨黛綠的山壁。其山勢極高,山壁陡峭,大有破開地麵,直插雲霄的氣勢。四麵環水,碧水倒映著蔚藍的天,縹緲的霧氣環繞在周圍,形成了一幅渾然天成的雅致山水畫。
白清之再次走了過來,拱手道:“如今洛丘山依舊不算太平,我們又不知道冥嶺究竟是什麽意圖,說不定山內還有埋伏,不如我們一同結伴前行。”
白清之這一次隻與一名師兄一同前來,聽聞了之前的事情不由得有些害怕,想要入賈永生所帶的隊伍。
莫輕輕是個吝嗇的家夥,當即雙手環胸問道:“那得到了金精果如何分?”
“我與師兄是想求各位庇護,是占了各位的便宜,得了金精果,自然是先由你們來分,你們這邊足夠了,再陪我們一同尋找便可。”
白清之的話說得頗為客氣,其實也是懂禮。他們入夥,也可以說是互相幫助,現在他們卻自降了功勞,讓莫輕輕再說不出什麽來。
賈永生又問了另外幾人的意見,便同意了讓這兩人加入。
其他的修者,則是各自分道揚鑣,畢竟他們也不熟,不可能友好地團隊合作。臨走時,賈永生再次看向那名美麗的女修者,隨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莫輕輕湊到他身邊,一副了然的模樣:“這麽漂亮,卻早早有了雙修道侶的確可惜,不過我吳堯師弟也是閉月羞花之貌,不如你們兩個湊合湊合?”
賈永生嚇得倒退一步,將頭搖成了撥浪鼓:“折煞我也!折煞我也!”
吳堯更是羞紅了一整張臉,他的師姐,怎麽就這麽不靠譜呢!
尋找金精果,對莫輕輕他們來說十分容易。
將團子放出來,以它貪吃的屬性,以及對草藥的敏感,自然而然地快速尋找起了金精果樹。好在團子不喜歡吃果子,隻願意吃葉片,這樣還能合理分配。
白清之二人看得驚訝,卻不敢表現出什麽異樣來,生怕莫輕輕等人誤以為他們垂涎團子,從而將他們趕出隊伍。要知道,在這個隊伍裏麵,這樣尋找金精果的速度明顯要快於自己來尋。
就算如此,賈永生還在抱怨:“林中的金精果少了許多。”
“怕是被魔修奪去了不少吧。”莫輕輕無所謂,得了金精果便直接吃了。
雲止拍了一下她的後腦勺,警告道:“吃完就打坐調息,吸收藥性,不然藥性就被你揮霍了,你把金精果當零食了不成?”
莫輕輕吐了吐舌頭,快速啃完,將果核隨手扔了,便原地坐下調息。
雲止對其他人帶著歉意地點頭:“不好意思,我們臨時休息一下,待師姐吸收完果子的藥性,我們再繼續趕路吧。”
其他人也沒有異議,各自忙碌,有的打坐調息,有的布下結界,有的去附近探探路,井然有序。不一會兒,出去探路的師兄突然慌忙地跑了回來,到幾人旁邊急促地說道:“我在不遠處發現了幾具屍體,還是前幾日在陣法處見過的人。”
一瞬間,周遭的溫度降低了許多,壓抑的氣氛讓所有的人沉默下來。
“是爭奪金精果,然後發生了爭鬥嗎?”賈永生第一個猜測。
在修真界內,為了爭奪一同發現的東西,經常會發生打鬥,鬧出人命也不奇怪。
“不是……應該是魔修所為,因為他們身上的傷口帶著煞氣。”
這無疑是最壞的消息。
賈永生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從現在起,誰都不要單獨行動,等莫輕輕這個蠢貨將藥性吸收完畢,我們立刻離開。”
雲止聽了,不由得有些不悅:“賈師兄,請注意你的言語。那些魔修在這裏發生了打鬥,自然不會久留,難不成他們會留下幾具屍體作為預警,隨後繼續原地埋伏嗎?”
賈永生聽了不由得撇嘴,真是不給他這個領隊留麵子。不過,其他人也都理解,雲止看似雲淡風輕,實則極為護短,他自己可以隨便欺負莫輕輕,卻不許別人說莫輕輕半句不是。
賈永生吃了個癟,當即哼哼了幾聲,不再說話了。
白清之再看雲止,眼神都有些怪異了。
連金丹期的前輩都敢訓斥,這位仁兄也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