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人心易散
蘇洛是被凍醒的。雖然他也沒想起來自己為什麽會在這麽不正經的情況下睡著。
他知道無論南方北方,夜間風涼都是一個道理的。可也沒曾想能涼到把人凍醒的地步!
“垃圾常識害人啊…”稍微感歎一句,話尾音還沒散開,他就愕然發現自己現在的處境不對頭。
在火焰中劈啪燃燒的木柴源源不斷的向外散發著熱量,周圍或皮或木質的“房子”——也許叫帳篷更合適——殘破的向著各個方向傾斜,散發出被水浸泡過之後的土腥味和黴味。
“怎麽回事?”蘇洛自語道。
按照他的記憶,他剛剛經曆了跳樓、窒息、噪音折磨以及未知的一切帶來的恐懼。然後,就恍惚的功夫,自己就又到了不知名的地方,並且……頭還很痛……
他打量了下四周,確認了這個“籠子”沒有眼見的缺口或者漏洞供自己出入。
還被關起來了。
可以,這很符合今天的運氣。
花了一秒鍾時間接受了自己現在的處境,蘇洛立刻開始了自己的下一項工作——求救!
“有沒有人!!!救!!命!!啊!!”毫無風度可言的大嚎。
回應他的是冷不防冒出來的一個聲音。
“不要喊了,安靜點。”
“!”蘇洛是著實給嚇了一跳。
“噓——”
那人並不想聽他出聲,索性噓了一聲後轉頭走了。
“等下等下!我小聲點還不行嗎。”眼看不對,蘇洛立刻把自己那幾乎是慘烈的嚎叫換成了小聲嘀咕。那人轉頭看了他一眼,又走了回來。
他蹲在蘇洛麵前,一臉疑惑。
“你…是什麽人?”
蘇洛皺眉,這可不是什麽好的開頭。一般出現這種對白的時候,那明顯就是要被套話的節奏了。
不過顯然那個人的目的並不在問話上。也沒等蘇洛回答就一揚手示意著打斷。
蘇洛清楚的看到了那人手上握著的東西——扳手,如果他沒有認識錯誤的話,那個東西應該是叫梅花扳。
他心裏悄悄鬆了口氣,起碼這是個正常的人類。好吧正常與否他不敢肯定,起碼這是個人類。
一轉念,蘇洛又明白了自己為什麽會到這裏來,又為什麽頭痛了。合著是自己偷偷摸摸到處溜達被人打暈帶走了。
那人也許是感受到了蘇洛幽怨盯著他的目光,哦不,盯著他手中的扳手。有些尷尬的把頭轉開,好半天才補了一句。
“特殊人物特殊對待。所有人都在找你,我認為你是個危險人物,必須采取措施。
“不要對自己現在的處境表示不滿,這是我能提供的最好環境了。有話要說等羅晟罡來了再說吧,現在和我抱怨是沒用的。”
蘇洛愕然看著那人一口氣不帶停的給他解釋了一下現狀,思考了很久也沒想到自己究竟有什麽地方可以用特殊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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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玩一場【遊戲】。有什麽這麽告訴他。那扇門的開啟就是【遊戲】開始的倒計時。如果無法解決門開後的“問題”,意味著gameover。
失敗需要付出的代價並沒有被提及,不過也被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包括他在內的十個人都對這句話表示了懷疑。態度激烈的表示了不屑後想要找出說這話的人揍一頓,態度溫和的人則表示了些微的尷尬,想確認一下這句話的真實性後再做出應對。
他當然屬於前者。
少數服從多數的情況下,十個人選了第一條路:質疑並反抗,尋找離開的方式。
結局十分輕巧,就好像開了個不好笑的玩笑。
包括他在內活下來了四個,兩個重傷,一個輕傷,一個奇跡般的沒有任何損傷。
輕傷的是他羅晟罡,而那個奇跡則是白少絕。
這下沒有人懷疑遊戲的殘酷性和真實性了。但僅有四個人是不可能活下來的,更別說解決“問題”——源源不斷從門裏爬出來的怪物。
應該是叫怪物吧。羅晟罡找不出什麽形容詞可以形容那種奇形怪狀的,甚至都不知道能否算作生物的東西。
也許是希望總會出現在最絕望的時刻,從一開始就放棄反抗轉去研究的白少絕有了一個發現:那扇門是可以關上的!
沒人知道他怎麽做到的,不過他確實做到了。
“隻是暫時的。”他補充。
沒人管這到底是不是暫時的,重傷的兩個人徹底的把他當成奇跡來膜拜,而羅晟罡在認同這個奇跡的同時又成了例外。
他不關心那個門是怎樣關上的,他在意的是“暫時”過去之後的事。
當時他從白少絕那裏得知的消息是那扇門還會開,而且造成的麻煩會一次比一次大。
“什麽時候門會再開”和“怎樣關上那扇門”兩個問題,羅晟罡與另外兩人不同,他關注的永遠是前者。
後者白少絕一直沒有給那兩人給出過答案,即使這樣也不妨礙他們把他當做奇跡膜拜。而前者,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人來齊的時候。”他回答。
羅晟罡明白他說的意思。
人來齊的時候。也就是說隻要湊夠人數,那扇門就會打開。不管他們是團結一致還是內訌到你死我活都不影響。
他們是獵物,是戰利品。
而獵物的想法並不會影響到獵人。
羅晟罡雖然惱怒,卻無可奈何。身份由獵手向獵物的轉換讓他不爽,但他沒辦法改變什麽。
野生的獵食者在爆發的時候也許能殺死全副武裝的獵人,但絕不會每次都成功。他現在能殺掉怪物活下來,不代表下次還能。
他妥協了。不是向白少絕,也不是向他自己。
僅僅是向【遊戲】本身妥協,向遊戲規則妥協。
“既然是遊戲的話。”他說。
既然是遊戲,總有通關的辦法。如果找不到,那就讓遊戲不要開始就好。兩個都是簡單易懂且易行的方法。
既然人來齊了遊戲就會開始,那麽在找到結束遊戲的方法之前讓遊戲不要開始。
用最簡單的方式解釋,就是在遊戲開始之前,幹掉最後一個來的人就好。
想法很好,不過最開始的時候除了白少絕誰都不知道羅晟罡的這個想法,直到他動手的那一刻。算來也是那人運氣好,第一個找到他的不是羅晟罡,相反,羅晟罡是最後一個見到這人的。
不能明目張膽的動手,不然被其餘的人針對會極度不利,即使能把之前活下來的人算進自己的陣營也是六對四的人數壓製。
羅晟罡發現自己的計劃還沒來得及開始就已經胎死腹中了。萬般無奈下他去征詢了白少絕的意見。
“怪物,一隻的話你有辦法對付嗎?”白少絕沒有回答,而是丟出了一個問題。
在得到肯定回答後,白少絕隻說了一個字:等。
這下不用解釋羅晟罡也明白,如果新來的人意識不到即將到來的恐怖之處,那就讓他們意識到。如果他們不知道後果,就提前讓他們看一看下場。
畢竟,有些“東西”,不是有人去針對就能解決的。
有些時候,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就是不去解決。畢竟由“問題”引發的矛盾要比由人引發的矛盾好解決的多。
隨後,就像是鏡麵反射一樣,曾經他們有過的反應,新來的人同樣這麽選擇了。
羅晟罡無動於衷,白少絕也無動於衷。另外的兩人礙於對白少絕的信任,齊齊選擇了閉嘴。
遊戲就這麽開始了。不同的是這次有些人做了準備,而有些人沒有。
人心易散,而這句話隻是在人假裝團結在一起的時候才會應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