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蘇醒
黃濁的**從傷口中流出，羅計身上的符印閃爍了幾下，然後一股莫名的力量從這些符印的痕跡之中爆發，沿著他手臂，沿著他的每一根神經，肆意的注入到它的身體中。
或許是羅計的攻擊太突然了，以至於它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又或者說是它根本不願意反應，巨大的力量讓它的身體向一側倒去，它僵硬試圖撐住自己的身體，就像是一個還不適應身體的嬰兒一樣。
但直到它摔倒在地上，這才找到了一些掌控身體的感覺。
“痛……”他的嘴裏發出聲音，語言竟是羅計所熟悉的。緊接著，它的臉上露出陶醉的表情，似乎是在回味這種感官帶給他的刺激。
羅計絲毫沒有受到影響，雖然眼下並不是在遊戲中，羅計也看不到對方的血條，但攻擊仍舊如同狂風驟雨般落下。
他沒學習過劍術，但當下這具角色的身體似乎有戰鬥的本能，羅計現在就好像是在打遊戲一樣的，盡管沒有鼠標鍵盤甚至是搖杆，但是羅計有自信能打出來任何能作出來的操作。
第三劍分開了它的手臂。
這一劍本朝著它的脖子去的，但對方下意識的抬了下手，以至於鋒利的鋒刃從他的手臂上劃過，並毫不留情的將其切開。
“這具身體可不能讓你給玩壞了……”他張口，眼中閃爍出了幾點莫名的光亮，原本還有些生澀的語氣語調瞬間變得純熟了起來。
劇烈的震動隨著它的起身而開始迅速的蔓延，羅計不得不控製著自己站穩身體。
緊接著，兩人周圍的環境如同水麵一樣開始翻騰，下一刻，伴隨著一道有些發綠的月光，高空之上，似有某個東西降落了下來。
它從月亮上墜下，然後落在它的手裏。這東西似乎無形物質，通體閃爍著如同月光一樣的光芒，但並不美麗，反而有種奇怪的感覺。天空中的月光黯淡了些許，羅計抬頭看去，隻見一個漆黑的空洞在月亮之上高高懸掛，在那空洞之後，似乎還有一個世界……
但羅計看不真切，它就像是一個海市蜃樓一樣。
手臂已經被接上了，也沒見他有什麽動作，隻是把自己掉落在地上的手臂給撿了起來，然後往自己的胳膊上一按，原本猙獰恐怖的傷口就詭異的被抹除了，如果不是傷口周圍仍然能夠看到一圈彌漫的黑色符印的話，羅計大概以為自己的攻擊無效化了。
“這是什麽力量？”它皺著眉，看著自己的胳膊，那圈黑色的符印讓它很好奇，因為它正阻止著自己的身體複原。這種力量不好形容，因為這是自己從未接觸過的，但又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但並不重要了，因為這力量在他看來並不強大，盡管附著性很強，像是附骨之蛆一樣，但時間的偉力足以消磨掉它所有的力量。畢竟它附著在自己的身上那刻開始，就已經成了無根浮萍了。
它抬起手，一道莫名的力量瞬間作用在了羅計的身上。
那歇斯底裏般錯亂的感官讓羅計有一種身處在萬華鏡世界中的感覺，周圍都是顛倒的，眼前有無數個自己，有無數個幻象。
黑色的，讓人惡心的黑影在它的手心中翻騰著，帶著一種刺耳的嚎叫，在將羅計拉入到幻境中之後，便不再關注他，而是迅速的開始向著周圍蔓延。
它們盲目的穿過腐爛的土壤，穿過貧瘠的大地，將整片土地甚至都染成了黑色。陰森的狂風掃過教堂外的城市，將絕望的吹息照進外麵給個人的心靈。
整個村鎮，變成了癲狂的地獄。
羅計身上的符印在劇烈的閃爍著，但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力量的脆弱，他們開始向羅計索取更多。
然後開始瘋狂的複製自己！
一道道符文在羅計的身上開始分裂，幾乎在轉眼間的功夫，這些符文就遍布了羅計身上的每一個角落，它們閃爍的朦朧的光讓羅計看起來像是一個燈泡一樣，但光照的強度並不很亮。
終於，羅計蘇醒了
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難以言喻的虛弱感覺，這種虛弱感覺並不作用在肉體上，而是作用在靈魂上的！他現在的疲憊難以言喻，但意誌力強撐著讓他沒有在這裏徹底的失去意識。
咒刃上的猩紅光芒黯淡了，上麵的那顆眼睛半磕著，若有若無的視線帶著恐懼的神色注視著羅計身上的那些符印。
它發現了羅計的變化，也同時注意到了羅計身上的符印，
在露出明顯的感興趣的神色之後，他的眼神中顯出了毫不掩飾的瘋狂。
“嘿！”
手中的不知名武器化作煙霧鑽進了羅計的身體，盡管羅計很抗拒，但並沒能成功的阻止，因為它是在接觸到自己身體肌膚的刹那，就沒入了其中！
但並沒有其他的感覺，又或許有，但羅計並沒有發覺。
高空之上的月亮發出了某種不知名震顫，緊接著，一雙漆黑的枝丫從那空洞中伸了進來，枝丫上坐著一個不可形容的人，羅計在抬頭的那一刹那，就知道是誰。
森！
“原來出去的路在月亮上嗎……”羅計突然發散了自己的思維，想到。
“你看，我就說你們困不住我，我現在已經出來了。”它臉上帶著明顯的笑意，有些優雅，但更顯猖狂，顯然印證了自己不知道多少歲月前所說的話，讓它十分的開心。
“退化與墮落的故事將在這片土地上傳播，空洞的迷失者帶走了最後的期望。”森的口中發出吟唱般的聲音，不知是不是羅計的錯覺，他覺得森的目光有幾分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羅計想說點什麽，但在這個場合下，自己好像說什麽都沒有用。
眼前的兩個不可描述的它似乎是認識的，而且是在不知道多少歲月前就認識。而且聽剛才的話裏的意思，還是森他們將它困在這裏的。但它們……除了森還有誰？儀式官嗎？
羅計的腦海裏浮現出了儀式官的身影。
“遵照約定，我會在這裏等到天時之日的到來，在信徒的祈禱中回歸。在此之前，你們不能幹擾我。”
森沉默，良久後點點頭。
“是的。”
古老的契約中是這麽約定的，森並不打算違背約定，也沒有違背約定的能力。這是更高層級的力量，它束縛著下麵的所有人。
“那你現在還準備在我的世界呆到什麽時候呢？難道準備幫助我收拾家裏嗎？”它的語氣裏帶著不可避免的歡愉。
森搖搖頭，但隨手將自己腰上的笛子解了下來。他揮動笛子，風從笛子的孔洞中穿過，帶起嗚嗚的呼嘯，下一刻，一種莫名的力量作用在羅計的身上，強烈的失重感和剝離感讓羅計的大腦宕機了片刻！
等他從宕機中醒過來的時候，卻突然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好消息和壞消息……”羅計低下頭，感受著自己身體的真實感。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角色‘洛基’了，而是原本的身體！那副屬於人類的身體！
羅計嚐試著喚出王財，但並未有東西回應它。
這是壞消息。
周圍應該是某個隧道，羅計說不清楚，因為太暗了，他看不太清周圍。
狹窄的隧道。羅計盲目而迅速地向前蠕動，偶爾眯著眼，力求看清楚前方的路，他大致已經知道自己在什麽位置了。地下！
可該用什麽語言形容一個人迷失在深不可測的地底的景象呢？羅計手足並用，扭曲身體，氣喘籲籲。他抓狂穿行於永恒黑暗籠罩下彎曲盤繞的通道之中，不同於‘洛基’的孱弱身體讓他氣喘籲籲的，極度的疲憊甚至讓他完全忘記了時間。
哪裏是安全的方位和目標的存在？羅計不知道，但前方的路上鋪滿了諸多的不祥，其中不乏令人毛骨悚然之處。
羅計爬了不知多久，過去的生活褪色變成久遠的記憶，他成了幽暗深淵中拱動的鼴鼠和蛆蟲的夥伴。然後在某個驚醒的瞬間，從腦海中瘋狂的幻想中回過神來。
這樣爬了不知道多久，隧道忽然向上形成陡峭的坡度，改變了羅計的前進方式。他抬起眼睛，毫無準備地看見在前方一段距離外照出了兩團魔鬼般的反光。兩團確定無疑、邪惡的光輝激起了讓羅計不由自主地停下，但大腦做不出讓他後退的反應。
那雙眼睛開始迫近，但他看不清它長在一個什麽樣的身體上，隻能勉強分辨出一隻爪子。多麽恐怖的爪子！這時羅計聽見頭頂上遠遠傳來了轟隆聲，他知道這個聲音。那是山區的狂野雷聲，已經達到了癲狂的強度！羅計肯定自己已經向上爬了不少時間，因此地表離我不遠。發悶的雷聲隆隆作響，那雙眼睛帶著空洞的惡意注視著他。
他阻攔了自己前進的路，已經沒有其他的路可以選擇了，眼前的是唯一的一條。
進退兩難
真的是進退兩難
但很快，羅計就不需要做出選擇了，因為它已經撲了過來！
羅計幾乎是下意識的往前翻滾，狼狽的驢打滾雖然並不美觀，但的確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拯救了羅計的性命！
他開始狂奔！
那莫名的生物的撲擊空掉之後，已經讓他落在了羅計的身後，現在，沒有什麽阻擋他前麵的路了。但遺憾的是，身後的追兵依舊凶殘！
它不咆哮，隻是偶爾能夠聽到粗壯的呼吸聲。羅計甚至能夠感覺到對方身上絨毛的觸感和說不上來的冰冷溫度。
突然間，羅計眼前的黑暗變得明亮起來，伴隨著一道轟隆的劇烈響聲，羅計看到一個爆閃在眼前炸開！
身影急速的穿過白亮的洞口，整個世界似乎都寬闊了起來。
外麵漆黑的天空中爆發出一道閃電，閃電劈向山嶺，被犁開的土地和大小不一的閃電熔岩隨處可見。
這道閃電以神話般的狂怒撕開這條可憎隧道上方的土壤，讓羅計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到，還好他沒有昏過去。山崩地裂，泥土滑坡，周圍一片混亂，羅計本能的掙紮亂扒，直到雨點落在頭上才鎮定下來，這時他發現自己從一個熟悉的地點爬出了泥土！
山坡上一片沒有森林的陡峭空地。天空中接連不斷的片狀閃電照亮了坍塌的地麵和從較高處林木覆蓋的山坡向下延伸的怪異矮丘的殘骸，然而周圍過於混亂，羅計找不到自己是從何處鑽出那致命的地下墓穴的了。
他的大腦和土地一樣混亂，然後忽然看見南方遠處爆發出一團紅色的火光，這時他幾乎忘記了剛才經曆的那種恐怖感覺。
“黑暗森林……我回來了……”
周遭是靜寂的，羅計並沒有看到森的身影，他不知道森是還在之前的那個空間還是在哪，但這對自己來說，絕對是個好消息。
因為自己現在是肉體的狀態！
森林的枯木在搖晃著樹枝，似乎是在交談。用某種羅計不理解的方式。但羅計並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了，他開始尋找之前的那個洞窟！
細胞人的時候沒有血，但是現在肉體有！
他可以重新開啟那條路了，但羅計並不確定自己以這幅身軀見到儀式官的時候，對方的表現會是什麽樣……
又或者，自己可以不通過他，另外找到一條出去的路？
羅計不確定。
但當他渾渾噩噩的穿過洞窟中的深淵上方的時候，廣闊的祭壇已經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了。
腳下就是那個血手印的地方。
羅計猶豫了一下，終於狠下心來，猛地將將自己的手拍了下去！
冰冷的錐形釘上刻著一道道的放血槽，當它刺破自己的肌膚的時候，羅計甚至聽到了自己身體的悲鳴。
一種奇怪的，悲傷的思緒開始泛濫。
但這種感覺並沒有持久，因為很快的，羅計的腦海裏就被疼痛這一感官填滿了……
“啊！！！”
伴隨著一聲哀嚎，羅計猛地從**挺起自己的身體。
窗外的太陽剛剛從地上升起，通紅的太陽在這一刻並不狂躁。額頭之上遍布著細密的冷汗。羅計隱約想起了些自己夢境中發生的事情。但又好像隔著一層紗布一樣。
他下意識的用左手捂住右手，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感覺自己的掌心有一種特別強烈的疼痛感！
他細細的看著自己的手掌。但並沒有傷勢，隻是能看到一個通紅的棱形的印子。
“是什麽東西壓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