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們殺了神的使者
前進著,一步一步的前進著。斯諾的雙眼露出了茫然的神色。怪誕而恐怖的類比基於腦海中噩夢般的場景瘋狂的如同泉水般湧了出來。他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語著,吐出支離破碎的瘋狂語句。
羅計伸手拍打他,但這一瞬間,他整個人瞬間碎裂成了一抔黃土,狂風席卷著,將他身體化作的塵土卷起。
身後的怪物不知道何時走到了近前,他的臉上充滿了神聖的表情,口中喃喃的不再是瘋狂的邪惡之語,而是虔誠的信徒之聲。
“加入上天還有一絲慈悲之心,那就遲早會從我的意識中抹掉我見到的景象,讓我安靜的度過餘生……”斯諾的思緒朦朦朧朧的,在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無處不在。
隱藏在金字塔的黑暗中似乎有生命在嘶吼,那地獄般的喘息和悶哼聲,從洞口迸發出麻風鱗屑般不計其數的生物,令人作嘔的黑暗子嗣仿佛腐爛有機物的洪流,凡人的瘋狂和病態最陰森的結合再怎麽醜惡也不可能比得上它的萬分之一!他們就像是毒蛇身上的黏液,沸騰著……混雜著……湧動著……翻滾著!
從敞開的縫隙中噴發而出,像是傳染病一樣飛速的蔓延!瞬間便充滿了羅計的視線!
隻有上帝才知道他們的具體數量,那茫茫無計是洪流讓羅計被震撼的無以複加,知道洪流逐漸稀疏,足以看清獨立的個體的時候,他才發現他們都是矮小的,畸形的帶著一些猿類特征的怪物!
“我真的……”
說不是自己現在的感覺究竟是什麽樣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不能算好!他看到斯諾化作的那抔塵土在金字塔的某個位置重新凝聚出了身體!那怪物也在踏出了一步之後,出現在了斯諾的身後,兩人聯袂進入了金字塔的範疇之內,似乎絲毫沒有注意到還有一個人!
“好吧,看起來這不歡迎我……但我還得進去。”羅計掏出劍來,衝著身前那茫茫無計的怪物伸出了自己的劍!
喔!!!
怪異的呼號讓人頭暈目眩的,但並沒有能夠對羅計造成直觀的影響。在技能的一次次觸發之下,他在怪物海中閃現著向前!每一次短暫的出現,都會伴隨著長劍的落下,將一隻隻怪物的身軀給分成兩半!
然後在血液瘋狂的洪流中,再度消失!再度出現!
……
斯諾無法形容自己現在的感覺。他感覺自己就好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觀看著自己身體中存在的另一個靈魂發出的聲音。
他帶著斯諾走進一個點著蠟燭的低矮房間,粗大的橫梁**在外,幾件黑乎乎的十七世紀的死板家具,曆史似乎沉澱在這裏,定格在過往歲月的某一刻!一個洞窟般的壁爐,以及一個有些破舊的手搖紡車。
斯諾感覺自己的記憶錯亂了,這不是金字塔的內部空間嗎?怎麽會出現……這些東西?
房間裏的潮氣無法形容,讓他的肺部有些難受,但他無法咳嗽,那種癢癢的感覺抓心撓肝的刺激著他的神經。左側有一把高背椅。椅子上坐著的,是那個熟悉的,讓他想要一槍將對方的頭崩碎的臉!
他坐在椅子上,看著點斯諾的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打量,直到似乎確認了某種東西的時候,這才直起了身子,將身上掛著的長笛拿起。放到唇邊,緩緩的吹奏了起來。
那是一種尖細而嘲諷的嗚咽聲音,但就在這聲音中,一個務必廣闊的景象在他的眼前展開!
噴湧而出的病態綠色焰柱照亮了長滿奇異花朵的岸邊,油膩的黑黢黢的河水從恐怖的深淵逆流而上,不住的拍打著岸邊,最終匯入到高聳天穹的最深處,與那夜的黑暗融為了一體。
斯諾的神魂在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下有些頭暈目眩,沉重的喘息望著這褻瀆般的場景。他盡管沒有這方麵的知識,但是就這一瞬間,他就明白了,這是一個儀式!一個屬於烈火與永生,光明和音樂的儀式!
在這恍如冥界般的洞窟斯諾看著他,親眼目睹著他舉行儀式的全過程!自己的身軀不受控製的跪倒在地,拜服著那病態的焰柱,然後雙手伸入其中,在一陣陣劇烈的疼痛中,將火焰燃燒的周圍生長出來的黏糊糊的植物全都挖了出來,然後吞進了口中!
仿佛這是神的恩賜一樣。
但斯諾的心是絕望的,他抗拒著,但所有的抗拒全都是無力的,那甚至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那黏糊糊的東西劃過自己的食道,滾到胃裏的感覺。但很快的,伴隨著強烈的昏睡之意,屬於斯諾的意識逐漸的放空,然後……
“回來了,雖然並不是很完美,但在不進行儀式的話,這具身體大概就要掙脫出去了……”
“滾開離我遠點,你身上的惡臭讓我難受的想吐!”
……
金字塔內部的空間很大,一路殺進來的羅計沐浴著仿佛帶有生命般的血。
冗長的通道帶著神秘古老的氣息,空氣中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味道,似乎像是某種腐爛之物,但有不準確。
“斯諾?”羅計雙手匯聚成喇叭狀放在嘴邊,衝著黑暗的通道大聲喊了一句。
聲音層層疊疊的朝著深處傳播而去,並沒有引起任何不正常的異象。見狀,羅計邁步朝著前方開始深入。
他的速度並不快,因為周圍的黑暗實在是難以讓他的速度得到有效的提升。這一刻,他無比的希望自己的空間裏裝著點什麽能夠照亮的東西。但可惜的是沒有。
通道的兩側有著深邃的紋路,那線條起初並沒有什麽條理,似乎就像是工匠隨手留下一般的一樣。但隨著羅計的深入,線條的數量變得愈發的多了起來,更是連成了一體!
它似乎在講述一個故事,一個……被埋葬在這裏的人的故事。
“不,應該是封印在這裏的。”羅計喃喃自語,因為在最新的一個壁畫上,出現了大段大段的文字,這些文字盡管羅計並不認識,但當他的視線落在文字上麵的時候,它所要表達的信息就在一瞬間讓他明晰了。
“……起初,他隻存在於幻想之中,夜晚,人們偶爾能夠看見他,在銀色月光的照耀下,他如同一個虔誠的信徒一般跪在地上禱告……直到某一天,一切都發生了改變。異象開始的時候,我被妻子從夢境中喚醒,她輕輕的搖晃著我的身體,讓我留心聽外麵的動靜,她似乎聽到了什麽奇怪的聲音,而且不絕於耳。我坐起身,朦朧的睡意讓我凝聚不起精神,但我很快的,就在一聲聲抓撓的聲音中驚醒。”
“這聲音像是某種生物用爪子抓門的聲音,呲呲的聲音,讓人頭皮發麻。我安慰著妻子,別害怕,這可能是某個野貓竄來了,它也許餓極了,打算在咱們家找點兒吃的。”
“我盡可能的不再妻子麵前表現出我的恐懼,因為她已經足夠害怕了,如果我再在她的麵前表現出不安,我想她會精神崩潰的。”
“安撫好了妻子,我將床邊豎著的槍拿在了手中,躡手躡腳的朝著門口而去。但是事實比我預想的要棘手一些,門已經被抓出了一個口子了,盡管不大,但透過口子已經能夠看到外麵那顆正不住的往裏麵窺伺的眼睛!”
“那野獸般的雙眸帶著濃重的戾氣,幾乎擇人而噬!它在看到我的刹那,肉眼可見的紅光瞬間炸裂!它更瘋狂了!腥臭的味道從缺口處彌漫過來,一種如同嬰兒啼哭般的聲音近在咫尺的響起!”
“上帝!我開了槍,槍聲格外的巨大,我看到了綠色的血液流淌了進來,但我並不確定它是不是被這一槍終結了生命,因為仍舊有嬰兒的聲音在響,但它已經不再抓門了。為了保險起見,我放空了槍裏剩下的所有子彈,終於在安靜下來的聲音裏,我鼓起了勇氣,趴下身子,從那缺口往外看!”
“我不卻能確定我看到了什麽,因為就在我趴下的時候,我的妻子喚醒了我!”
“我驚愕的發現我竟然躺在**!邊上妻子的身影顯得有些慌張,她安慰著我,問我是不是做噩夢了。我點點頭,如果剛才的記憶是真的的話,俺應該是夢吧?”
“這一日的噩夢並沒有對生活發生波瀾,除了剛剛清醒的時候仍然能夠感覺到一種刻骨銘心的恐懼之外,竟然隨著時間的流逝,感覺逐漸的歸於了平淡。”
“生活似乎重歸於了平靜,但又似乎不一樣了,我似乎忘記了什麽,這裏的所喲人似乎都忘記了什麽。但是我們到底忘記了什麽呢?我努力的想,但怎麽都想不起來。”
“直到第二天的夜晚,相同的夢境再度席卷了我的大腦!與第一天不同的是,門的縫隙更大了,我已經能看到它的牙齒了!那帶著肉渣的牙齒散發著最原始的血腥味道,那讓我頭皮發麻。”
“我開槍!再度的殺死了它。”
“然而,它似乎是不死的!它纏上了我,往後的日子裏每天的夜晚都會準時的出現在我的夢境中,即便是我強行的打著精神,不讓自己陷入到睡眠中,也沒有用,因為我總會在不經意間發現,我已經陷入了夢中。而在夢中讓自己打起精神有什麽用呢?”
“一次次的擊殺,讓我有些麻木了,我開始分不清夢境與現實的邊界,有好幾次,我差點將槍裏的子彈送進了妻子的身體裏。”
“她很驚恐,但更多的事擔心,她問我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我沒有辦法回答她。為了不傷害到她,我用借口將她騙回了老家。我已經意識到出現問題的並不是我,而是那個男人。我得殺了他。”
“村子裏的人沒有阻止我,因為我發現許許多多的人都和我一樣,將自己的親人帶出了這裏,然後在夜晚來臨之前,不斷的摩挲著自己準備的武器。這一刻沒有人說話,但我們都能夠從對方的雙眼中看到決然而然的神色。”
“夜晚降臨了。”
“所有人久違的點起了火把,然後從各個方向,朝著最中央的位置靠攏著。恐懼讓每個人的行動都磕磕絆絆的,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像我一樣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當所有人的身影匯聚在中心的時候,那個男人果然一如既往的跪在地上,拜服著銀月,口中誦唱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神聖了。但我們都知道那是幻覺!我已經清醒過來了,我知道它的樣子!明白它的心思!這場儀式,就要到結束的尾聲了,現在的他沒有反抗之力!隻能任憑我們宰割!”
“我們……殺了他!”
“當鮮血流淌在地上的時候,富饒的土地開始變得貧瘠,然後在風中化作了一抔抔的細沙。一座金字塔拔地而起!遮住了銀月!我似乎聽到了神的指示。我們……殺了神的使者!”
“在神的指示中,我們要把他的屍體安置在金字塔中,隻有這樣,我們才能贖清我們的罪孽。但當我們將屍體放入金字塔的時候,卻發現這根本不是什麽贖罪!這是儀式的最後一步!我們毫不知情的親手將所有人的未來,所有人的命運獻給了這不知名的儀式!”
“我已經開始發生異變了,鋒利的爪子讓我能夠輕而易舉的在金字塔的石壁上留下刻痕,但故事的講述到這裏就要結束了,因為……”
沒有答案,這已經是最後一筆了。
羅計看到了一副枯骨在不遠處的地下蜷縮著,一把已經生鏽的刀深深的刺穿了他的骨頭,然後被夾在了縫隙中。
毫無疑問的,這幅記敘了冗長故事篇章的內容就是他留下的。而為了避免自己異化的命運,他最終選擇了將故事記敘完畢後,用僅存的理智了結了自己的生命。
“安息吧。”羅計表達了自己應有的敬意,但前進的路仍就要走。至少……他現在還沒有找到那個將斯諾梟首的守護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