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的血很香所以別死了
信安郡城中，一座冷清的府邸裏，郡守白衡毫無表情地看著，桌上一塊破碎的黑色玉佩。
黑暗的房間中，搖曳的燭火將白衡的麵容，映照得尤為嚇人，隱隱約約之間，似乎可以看見一隻凶惡的黑熊。
“隱藏了近二十年，終究還是暴露了。銅山縣城，想來就是那秦慕搗亂了計劃，但那位大人不是也跟著去了嗎？”
白衡的神色有些糾結，按理說，他應該在第一時間就下令，在秦慕還未來得及傳訊時，就將他殺死。
但有那位大人在，秦慕能夠發現這些秘密，未必不會是她安排好的。
可白衡的麵色忽然陰狠下來，咬牙低語道：“但這可是我們整個妖族的大計，她區區一個侍女，怎可如此兒戲？
而且，既能禦獸又能奴妖的秦慕，已經是我妖族的心腹大患，正好趁著這次機會，將他扼殺在修為弱小之時。”
言罷。
白衡就碾熄了搖曳的燭火，房間中徹底黑暗下來，同時也將一塊血色玉佩，徹底捏成碎粉。
……
銅山的山頂之上，黃沙伴著夜風狂舞，卻連白依萱的裙角都難以觸及。
透過朦朧夜色，白依萱遠眺著遠處的銅山縣城，似乎可以嗅到，順著夜風傳來的淡淡血腥味。
黃鼠狼妖的首領黃虯，恭敬地跪在白依萱的身後，不敢抬頭。
隻聽見白依萱冰冷的聲音傳來：“不是說查案定要來銅山嗎？怎麽縣城裏就先鬧起來了？”
黃虯答道：“稟妖君，這十數年來，我已經在神不知鬼不覺當中，占領了銅山縣城。整個縣衙，除了縣令，其他都是我手底下的妖。
想來是有些小妖忍不住對鎮妖司的殺意，和那兩人爭鬥了起來。但妖君放心，那兩人定然逃不出它們的手掌心。”
但白依萱的語氣依舊冰冷，問道：“混入縣城？連化形境的妖都沒有幾隻，你們如何偽裝？”
黃虯猶豫了片刻後，終究還是說出了，用人皮偽裝人身的真相。
白依萱不再說話，但輕皺起的眉頭，表示出此時的她有些不滿，瞥向黃虯的眼神中也滿是不屑。
忽然。
一聲震怒的咆哮聲響徹雲霄，似乎整片夜空都為之顫抖起來。
緊接著，又是一聲似要刺破天穹的劍鳴聲，劍光將漆黑的夜色都照亮了一瞬。
而在劍光落下之後，很快又燃起了洶湧威嚴的火光，再次將整片夜空照亮。
即便是身在數裏之外的銅山，銅山縣城中的異變，也能被感受得一清二楚，令人無比震撼。
白依萱忽然有了些不好的預感，問道：“披著人皮隱藏在縣城裏的妖，一共有多少？”
神色亦是難以置信的黃虯，僵硬地抬頭答道：“縣城裏有近千隻妖，底層戰力幾乎比銅山上的妖還要強。”
“胡鬧！”
白依萱聞言，神色立刻大變。
秦慕隻有通神境，相當於妖族的煆血境，雖然獸靈天賦出眾，但最多隻能與數隻化形境的妖周旋。
而近千隻煆血境的妖，若是敢悍不畏死地圍殺，就連無塵境的禦獸師，也得葬身在它們的爪牙之下。
在個人的實力，沒有達到絕對的頂峰之前，足夠的數量可以顛覆一切。
白依萱才剛剛尋到妖帝的線索，若是妖帝真的是被秦慕給奴役了，有奴妖靈誓在，秦慕若死，妖帝也必死無疑。
所以，秦慕現在還不能死！
白依萱沒有絲毫猶豫，周身浮現出了一隻雪兔的影子，化為一道白色流光，迅速向銅山縣城奔去。
而就在白依萱離開不久後，從地上艱難站起的黃虯，忽然從懷中掏出了一物。
那是一塊已經碎裂的血色玉佩，而在玉佩之上，可以看見一個清晰血腥的“殺”字。
黃虯的眼神猶豫了一瞬後，立刻變得凶厲起來，當即一聲令下，整座銅山瞬間黃沙彌漫。
遮天蔽日的沙塵暴中，無數隻黃鼠狼妖從礦洞中躍出，帶著腥臭的濃鬱妖氣，手持人骨棒，向山巔奔來。
黃虯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妖群，露出了一抹陰狠猙獰的笑容。
大聲喝道：“圍住銅山縣城，必須弄死那兩個鎮妖司的提司。再之後，屠城！”
話音剛落，所有黃鼠狼妖都興奮地吼叫起來，以黃虯為首，迅速衝向銅山縣城。
……
已是一片廢墟的縣衙裏，虛弱疲憊的大黑坐在地上，渾身的皮毛都已被妖血染紅，但身子依舊龐大威武。
許安神色呆愣地杵在一旁，眼神中滿是不可思議，而鄭紹元雖然被那些黃鼠狼妖折磨得不輕，但現在也是忘卻了疼痛，隻剩下難以置信。
秦慕倚著短劍挪到大黑的身旁，虛弱地問道：“咳咳，還打得動嗎？”
大黑斜眼看著秦慕，在心底答道：“放心，就算我殺不動了，憑這些小妖還殺不了我，而你，就自求多福吧。”
秦慕沒有生氣，也沒有去看縣衙廢墟外，漸漸匯聚過來的黃鼠狼妖。
在心底和大黑拌嘴道：“我丹田裏有你的獸靈，若是我死了，你雖然不會像其他禦獸師的靈獸一樣，隨我一起死亡，但會發生什麽，也不是我可以預料到的。”
大黑嘴角一抽，歎道：“唉……好端端的你去祖陵幹什麽，害得我攤上你這麽一個主人。”
“還不是你自己嘴饞，我的血有那麽香嗎？”
大黑沒有回答，抬頭看著漸漸昏暗的夜空，沒有月亮，卻似乎在懷念著什麽。
忽然。
一滴雨水滴落在大黑的額頭，很快，大雨就瓢潑而下。
淋濕了大黑的皮毛，將它渾身的血跡都洗刷幹淨，露出了數道血淋淋的抓痕。
雨水也模糊了秦慕的視野，隻聽見大黑在他的心底說道：“你的血很香，所以別死了，答應給我的一天一碗血，都落下幾天了，以後可得補上。”
等到秦慕抹去臉上的雨水，再抬眸望去時。
一聲震怒的咆哮聲就已響起，大黑的周身彌漫起漆黑的霧氣，雖不是妖氣，但比妖氣更令人畏懼。
無數黃鼠狼妖撲向大黑，以驚人的數量優勢，硬生生地在大黑的身體上留下傷口。
黃鼠狼妖的屍體越來越多，但大黑的傷口也越來越深，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
秦慕的雙眸赤紅起來，滿腔怒火卻無處發泄。
終於。
雙拳緊緊握住，渾身的血液因為怒火而迅速地流動起來，吐出一口毒血，經脈中停滯的靈氣開始瘋狂運轉。
恢宏的劍光斬出，僅是劍鳴聲就震死了數隻黃鼠狼妖。
憤怒占據了理智，秦慕向著夜空，拋出了一片火紅色的羽毛。
瞬間。
一片火海在高空凝聚，無數雨水直接因此汽化，烈焰順著妖氣，將每一隻黃鼠狼妖灼燒至死。
而在耀眼絢麗的火光中，秦慕也看見了，城外正在極速趕來的白依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