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意外事件

我們離開了這個西北邊陲的小院，也帶走了談琴兒時的回憶。飛往北京的班機在一天之後準時出發，坐在飛機上，談琴又恢複了昨日我初見她時的冷漠，一路之上她將頭依靠在窗口，定定地望著雲下的大地，顯得落寞寡歡。似乎昨夜我與她暢聊的情景隻存在於她的夢裏。此刻夢醒了，一切便已不複存在。坐在她的旁邊，我捧著一本航空雜誌，胡亂地翻看著，但並沒有看進去。

飛機平穩地落地，導師的汽車適時地停在了機場外麵，看到我推著行李箱和談琴一起向他走來，他笑容堆到了眼角，手足無措地搓著手，嘴裏不停地說道：“哎呀，琴琴回來了，哎呀，好嘛，好嘛...”但談琴並沒有對導師的熱情表現出應有的回應，隻是冷冷地將他晾到一邊，自己打開後車門，定定地坐了進去，一言不發。導師隻好又用力搓了幾下手，然後對著我說道：“伊鳴，真是辛苦你了，走，上車！”

我坐在駕駛座位上，但自動駕駛助手小度將全力接管我的工作，而駕駛座位於我而言僅僅隻是我的一個位置，僅此而已。一路之上，車裏安靜的可怕。我試圖打破這種沉悶的氣氛，但幾番思索之後，我還是決定放棄。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導師變得如此的卑微，他往日一貫的驕傲和嚴厲，在自己的女兒麵前變得毫無意義。我側臉望著坐在副駕駛上的他，兩鬢斑白的臉上浮現出明顯的憔悴，手依然是疊放在胸口，卻顯得坐臥不安，眼睛不時地透過反光鏡看一看後排的女兒。那一刻，我悲情地意識到，他隻是一個老人，一個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自己定位的一個父親。

按照約定，先把我送回單身公寓，導師和談琴再回他們自己的家。車到了我所在的公寓，我下了車去取行李，但我想不到的是，談琴隨即也下了車，就在我打開後車廂取完行李之後，一回頭，談琴已不知何時站在了我的麵前，在她的臉上，麵對導師時的那種冷漠已然不見，她微微地笑了笑，走到我的跟前，輕柔地對我說道：“伊鳴，謝謝你......”我連忙說道：“哎呀，不用客氣，都是......”我原本想說都是一家人，但話到了嘴邊，感覺不合適，因此縮了回去。談琴向我伸出了手，我望著她微笑的樣子，以及明亮的如一潭秋水般閃耀的眸子，伸出手來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有一絲冰涼，瘦瘦的，好想多握一會兒。我望著她道：“我...該回去了...”她輕輕地點一點頭。導師也下了車，但站在稍遠的地方。我隻好丟下談琴，走到導師跟前：“導師，我回去了，您保重身體....”導師第一次對著我笑了笑，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伊鳴，有空多回來看看。”

我看著二人上了車，然後望著這輛載著父女兩人的自動駕駛汽車緩緩地離開我。從後視鏡中，我看到了談琴，她在望著我，一如我望著她。

接下來的日子，緊張而又忙碌，以至於我沒有更多的時間去回憶和談琴在一起的時光。隻是在夜深人靜我一個人躺在單身公寓的**的時候，才模糊般地想起曾經有那麽一個姑娘。

一個月後的一天，當公司的項目進行到了最緊張的階段，我收到了導師的微聊信息。在信息中，導師流露出迫不及待想見到我的心情，而且這樣的想法起因，還是源於談琴。對此我感到非常意外，距離和談琴的分別已經過去了一個月，這一個月之中我們再也沒有聊過，就算彼此都加了對方的微聊。有許多次，我曾經拿起全息手機想給她發消息，但臨到最後，我終究沒邁出那一步。

這一次，依然是在公司對麵的那家咖啡館，憂傷的本土民謠加上咖啡的濃香，摻和著導師那張浮躁而又愈加憔悴的臉，讓人絲毫感覺不出這是一個休閑的時刻。

一個月不見，導師臉色暗黃，雙眼布滿了血絲，他將杯中的咖啡一飲而盡，然後擦了下嘴巴道：“伊鳴，事情有點棘手了，琴琴不見了！”我大吃一驚，連忙問道：“啊，那她這一次又去了哪裏？”導師猶豫了一下，然後往四周看了看。正是上班時間，咖啡館裏的客人並不多，此刻除了我和導師，隻在牆角的角落，有一個女生在玩著VR手機，而且頭上還戴著一個碩大的VR眼鏡，一邊聽著一邊搖頭晃腦。咖啡館裏的自助服務機器人也因無人而退進了吧台。這些顯然影響不到我們。

導師在沉默良久之後，終於開了口：“我下麵所說的話可能會讓你感覺到匪夷所思，但是我以我的人格擔保，這一切都是真實的。”我睜著眼睛吃驚地望著老師，搞不清會是什麽樣的事情，能讓他如此莊重地說出這樣一番話。

導師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喉，然後緩緩地說道：“琴琴……回到了過去。”“嗯？”我吃了一驚，搞不懂老師這句話的意思。導師顯然也明白了我的情緒，看著我的眼睛，鄭重地說道：“我沒有騙你，琴琴...的確回到了過去！”“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我張大著嘴巴，緊盯著導師的眼睛，連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