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遇見她

如同所有刻骨銘心的遇見。那一天,談琴戴著一副墨鏡,穿著一件卡其色的風衣,下身一條緊身的牛仔褲,勾勒出她修長而又完美的腿型,腳蹬一雙長筒皮靴,顯得張揚而又不失柔美。午後的風撩動著她淡黃色的波浪頭發,以至於她不得不在頭上裹了條大紅色的絲巾。看到談琴的那一刻,她正站一棵胡楊樹下麵,凝望著戈壁的盡頭。早已經枯死的一棵胡楊,虯枝任展,挺立在大西北的高原。在胡楊的邊上,是一座荒敗的村莊,行人寥寥。在村莊和胡楊的後麵,是一望無際的荒漠和戈壁。大西北初秋的風已然凜冽,吹動著她紅色的頭巾,如同一條靈動的絲帶隨風飛舞,在以灰黃色作為主調的曠野之中顯得頗為鮮明亮眼,一如她年輕嬌美的容顏。那一刻,在我的眼中,她便是一道絕美的風景。我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腕相機,對準談琴按下了快門。

這便是談琴第一次給我的感覺,也就在那一刻起,一種強烈的好奇心開始在我的體內衝撞。自然,這種好奇心在潛意識中或許也暗藏著某種不可明說的味道。

“你是伊鳴吧,老頭沒來?!”我剛走到談琴的麵前,她便淡淡地說道,但並沒有看向我,雙眼依然望著遠方。我吃了一驚,她竟然知道我,而她口中的老頭,不消說自然指的是導師。“導師他...他身體不太舒服,派我來接你回京。”我輕輕地說道。她的嘴角略過一抹不易覺察的笑容,“他從來都是這樣......”她小聲嘟囔道。“累嗎?”繼而她又問道,言語之中竟然帶著關切。在我看來,這樣的關切和她的冷漠相比顯得極為難得。我連忙回道:“不累,這點旅程算不了什麽。”“隻是,你看我們幾時回去?”我望一眼她,緊接著試探性地問道。談琴並沒有回答我,而是定定地望著遠方。許久之後,她伸展著兩條胳膊,展示似的問我道:“你看這裏美嗎?”我望一眼她,纖細而又不失飽滿的身體,洋溢著青春的活力,我一時看得喉嚨發緊。仿佛她這句話並不是為了向我展示四周的風景,而隻是在展示她自己給我看,這的確是一個曼妙的身姿。我慌亂地將目光移過她得身上,然後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裝作欣賞美景的樣子往四周看了看,然後回道:“這裏果然滿是異域的味道,無邊的戈壁、漫天的黃沙、成片的棉田,還有...你。”坦白說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我故意大著膽子壓低了聲音。“切~”她的口中輕輕地蹦出來這麽一個字,同時轉過身來,第一次正對著麵看著我。我鼓起勇氣迎接上她的目光,她得目光之中有一種迷離的美,若有若無,卻又虛無縹緲,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她並沒有惱怒,而是再次轉過頭去望向遠方,同時呢喃地說道:“媽媽當年就是葬在了這裏......”我吃了一驚,但同時我心中所有的困擾都在那一刻有了答案。許久之後,我安慰似的輕輕說道:“都過去了...師母看著你如今好好的,若地下有知,她會感到欣慰的......”談琴再次望向了我,她的眸子有一種天然的魅力,如一湖碧綠而又漾動的湖水,看得我一時心慌。在和她對望了幾秒之後,我下意識地別過了頭,避開了她的眼睛。“唉,你不懂......”她輕輕地歎到,話語之間欲言又止。“再陪我一天,明天,我和你一起回京。”良久之後,她似乎做出了決定,然後平靜地說道。

我如釋重負。

當晚我住在了她居住的房子裏。那是一處別致的院子,屬於她記憶中的懷舊居所,當年導師和師母在阿克蘇生活過幾年,而這個院子,便是他們當年的居所。鐵欄的大門,一眼能望到院中的一切。院中有一個葡萄架,架下擺著一對雕花的桌椅,桌子上放著一本尚未看完的書,翻開的那一頁裏,夾著銀杏樹的葉片。在院牆的一角,貼牆種出了繁茂的薔薇,隻是已過了花開的時節。在薔薇的一旁,種有幾株鳳仙花,膨大如傘的枝葉依稀能看出曾經蓬勃的樣子,隻是如今花瓣和葉片已落,蔫蔫地撒滿了整個地麵。談琴住的是一幢二層小樓,土黃色的磚牆,毫無雕琢的原始姿態,屋中卻窗幾明亮,裝飾考究。已到了晚飯時分,我提議去外麵吃飯,談琴笑著道:“村子裏沒有飯館。”我一時愕然。談琴一邊說著,一邊脫下了風衣,露出了裏麵淡黃色的羊絨衫,貼身的緊致讓她的身材顯得凹凸有致。她經過我的身邊,向廚房走去。一絲淡淡的體香隨著她的路過而鑽入了我的鼻子,而且她的發絲也擦到了我的臉,癢癢的,臉上,以及心裏。我看著她在廚房手忙腳亂的樣子,我疑惑於這一段時間她一個人是怎麽過來的。好在我會做飯,於是我自告奮勇,當起了廚師,談琴反而退到一邊給我打起了下手。

那一天,我們做了一桌子的菜,那一夜,我們也說了很多的話,我們在飯桌上一直聊到午夜,一任杯盤狼藉,都不想去收拾。話匣一旦打開便如滔滔的江水奔湧不竭,我們一直聊到深夜,她給我講小時候和媽媽一起在阿克蘇的時光,我給她講那幾年我在遠方姑媽家浪**的生涯,聊到最後,我們竟然發現彼此都是如此的健談,仿佛一夜之間說完了幾年的話。我們也都喝了酒,接著明亮的燈光,我看著談琴躺臥在沙發上醉眼迷離的樣子,有那麽一瞬間,我突然有一種想過去親吻她的衝動。她大聲地說著語無倫次的話,一邊說一邊揮舞著胳膊。我知道她醉了,於是我起身扶起她上了樓,將她扶到**,脫掉她的鞋子,為她蓋好了被子。我站在她的床邊,看她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熟睡的樣子像個嬰兒。我定定地站立了一會兒,然後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