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在害怕什麽？
“這衣服物料沒變，也無其他變化，單單有個簽名，就能價值翻個百倍千倍？”
老朱滿臉懷疑道：“這如何可能！”
“當然可能！”
張成點點頭，道：
“對富人們來說，一般的消費已經滿足不了他們，隻有炫富，才能體現得出他們的有錢。”
“有句古話說的好，盛世古董，亂世黃金。此言何意？正是因為盛世時有錢人愛鬥富，所以買古董。”
“而亂世之時，所有人都想著保命，哪兒還敢買什麽古董啊，都把值錢東西換作黃金了。”
“由此可見，但凡商業茂盛，國家富饒之時，有錢人的消費往往都是偏向炫富性質的。”
“就如同這古董，如同這件被陛下簽了名字的衣服。”
這番話，終於讓眾人漸漸理解了張成在說什麽。
更是讓朱標一臉的恍然大悟。
“本宮……咳！”
“我明白了，張大人的意思就是發展經濟時，民生經濟不可擾亂，違者立刻嚴懲。”
“但其他方麵的經濟，朝廷可以不加以幹涉，甚至應當鼓勵，以此刺激富人們的消費。”
朱標說完。
身旁的老朱滿臉讚許。
他也是這麽想的，而且，按照張成的這般構想，這經濟、文化兼修的路子，未必不可為之。
倘若真能成功。
大明興盛，隻在眼前！
“賺富人的錢，讓窮人們有書可讀，張大人，你確定你這想法，的確能成功嗎？”
老朱這時同樣笑眯眯的，將目光投向張成。
張成聳了聳肩，扭頭看向門外。
“這鳳陽縣的百姓，不是已經享受到了這經濟改革帶來的好處嗎？”
“倘若不成功，他們的生活又怎會如此幸福？”
聽到這話，老朱神色一怔。
旋即，竟是暢快大笑！
“不錯！說的不錯！”
“這鳳陽縣的百姓，的確比之天下其他地方，大有不同！”
一邊說著，一邊不禁回想起來時見到的那一幕幕畫麵。
不得不說。
跟鳳陽縣的百姓們相比。
即便是生活在天子腳下的南京百姓，都未必能有這般富饒生活。
不對，說是‘富饒’並不準確，畢竟這經濟發展才剛起步，張成治下的百姓，還遠談不上富裕。
但精神麵貌、生活質量，卻是早已勝過以往百倍。
這，便足夠了！
“那張大人，我有件事頗有些好奇。”
老朱笑過之後，開始打量起眼前的破落宅院。
倏然問道：
“按理說，你雖是七品縣令，但老話說皇權難下鄉，你這縣令在鳳陽也算是土皇帝了。”
話未說完，一句‘土皇帝’，瞬間讓在場所有人懵了。
更有人臉色大變。
這話，太敏感了……
“那麽，你就沒想過貪汙嗎？”
老朱依舊笑眯眯的，緩緩說道：
“你之前也說了，朝廷給官員的俸祿太低，那既然拿死俸祿不掙錢，為什麽沒想過貪汙受賄？”
顯然。
聽完張成剛才那一番話，老朱已經意識到張成不單單是個執政方麵的人才。
更是經濟方麵的鬼才。
這樣的人物，難道就沒升起過一絲絲貪腐念頭？
老朱有點不大相信！
“貪汙嘛，這事兒要是我真想幹，保管朝廷查不出來！”
張成聞言，笑了笑，道：
“不過，貪汙受賄，賺的都是黑心銀子，更別說陛下定製的‘大誥’還規定了，貪汙六十兩便要剝皮實草。”
“與之相比。”
“若真是想賺錢，我多的是辦法，就比如說……”
這話還沒說完，便已經吊足了胃口。
尤其是宋知州。
他這時也不顧之前丟的臉麵。
滿臉驚訝地盯著張成，對他口中不犯法也能賺錢的法子升起了濃濃興趣！
“公私合營！”
張成拖長尾音，才繼續道：
“所謂‘公私合營’，既是地方官府出錢，與私人的商鋪、店鋪做買賣，其中分潤既是地方官府的利潤。”
“這麽賺錢，不比冒著殺頭的風險去貪汙好嗎？”
“這……”
老朱陡然皺眉，“那你又如何保證，這麽做不會出現以權謀私？”
“這麽做當然會出現以權謀私、中飽私囊的情況。”
“但不這麽做，難道就沒有了嗎？”
張成麵對老朱的質問，卻是沒有半點退縮，徑直說道：“想解決以權謀私的問題，最重要的問題就是監管！所以，在當地官府推行經濟改革、公私合營等種種舉措之後，必須同時設立監察部門，對所有機構進行監察！”
“而且，監察機構的管轄權力必須直屬中央朝廷，地方官府無權過問，無權幹涉！”
“這樣就可以盡可能的減少貪汙腐敗的情況，而公私合營所帶來的利潤，也可以填補官員俸祿過低的問題……”
朝廷直屬的監察機構？
這……
這不就是他正在構思的錦衣衛嗎？！
老朱滿臉詫異，按照他的想法，目前的拱衛司有些多餘，正琢磨著改製設立為‘錦衣衛’，讓其負責監察百官！
如此一來，錦衣衛豈不是正好派上用場？！
“放屁！”
沒等老朱再開口，宋知州卻是忍不住了，連忙斥責張成：“按照你說的，那以後天下各地都要設立這監察機構！你可知道，自宋開始，陛下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可若是照著你說的做，那士人們會如何看待朝廷，如何看待陛下？！”
官員們不想被監督，這是常理。
所以，當自己提出違反常理的建議時，自然會被抵製。
這一點，張成早已料到。
“宋知州，你這麽激動幹什麽？”
張成微微一笑，看向宋知州，道：
“就算朝廷設立監察機構，負責監察百官萬民，可隻要你不違法，不貪汙，不腐敗……”
“你，又怕什麽呢？”
這話一說完，宋知州臉色變了！
張成卻沒在意，繼續道：
“倘若你真的害怕這監察機構，那麽我就有理由懷疑一件事……”
“你！”
“很有可能就有過貪汙行為！”
說著，張成目光陡然冷峻！
更是厲聲說道：“否則，你為什麽會怕被人監督？”
“但別忘了！就算朝廷不監督你，百姓們照樣監督你！這天地良心都在看著你！”
“你……”
“到底在怕什麽？！”
霎時間，宋知州額頭上滲出冷汗！
一張老臉，不斷抽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