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風花雪月不及你
大理是個好地方,好山好水好風景,沈思九原本是想過來放鬆的,卻在遇見季滕後完全透不過氣來。
在大理看見如此落魄的季滕,沈思九很意外。
腦海裏關於季滕的十年前的回憶鋪天蓋地而來,擾得她夜不能寐。
她輕歎了口氣,隨手披了件外套出門,想問問季滕這十年來究竟發生了什麽。
不遠處季滕的房間裏卻傳來了一陣對話聲。
“滕哥,咱們啥時候領證啊?”
“隨你。”
“那盡快唄,今年過年我跟你回家,把證領了,婚禮辦不辦都沒事。”
“也不能委屈了你。”
“不委屈,我曉得滕哥對我的好。”
窗戶的剪影下,女人依偎在季滕的懷裏。不用看沈思九也知道,她一定很幸福。
那女人,應該就是剛才季滕口裏的女朋友吧?
沈思九在原地站了很久,終究還是沒推門進去。
十年了,一切都物是人非了,她厚著臉皮再去要那個答案,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她沒回房間,直接出了門,沿著古城的街道漫無目的地晃**。
晚上的大理古城很美,古香古色中透著大家閨秀的韻味。
風有些涼,正如此刻沈思九的心。
她走著走著來到一家人很多的小吃店,一拍桌子大吼:“老板,給我來十碗餌絲!”
“十碗?”老板嚇了一跳,看出沈思九是外地人後好心勸阻,“姑娘,咱們這餌絲分量足,你這小身板最多能吃兩碗。”
“那再加二十串烤乳扇吧!”沈思九笑道。
餌絲是餌塊切成絲蒸煮後的主食,口感順滑,是雲南十八怪中的一種。烤乳扇是大理白族的特色小吃,味香軟糯,還帶著淡淡的鮮奶香,沈思九早就做好攻略了。
她今天心情不好,正好可以嚐一嚐大理的美食。
當她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完擦嘴起身時,周圍的客人都驚呆了。他們都在用手機拍照、錄視頻,沒想到一個小姑娘這麽能吃。
沈思九早就習慣了這種眼光,結完賬拍拍屁股離開了,離開時老板還送了她一串棉花糖。
她一邊吃著棉花糖,一邊沿著熙熙攘攘的古城往前走,天色越來越晚,手裏的棉花糖也不知不覺被她吃完了,同時她也發現她找不到回客棧的路了。
她方向感不好,以前在杭州也會迷路,那時候都是季滕來找她,一邊抱怨她折磨人,一邊將買好的麵包遞給她。
她吸了吸鼻子,不得不撥通了客棧的電話。
電話剛被接通,季滕冷冰冰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在哪兒?別說哪朵雲哪棵樹,直接報周圍的店名。”
沈思九怔了怔,把麵前的店名告訴了季滕。
季滕一句話也沒多說,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麵對這樣的季滕,沈思九站在原地愣怔了很久,才反應過來他們已經二十七歲了,季滕身邊已經有了其他女人,再也不是那個會寵溺她的翩翩少年了。
可看見夜色裏匆匆趕來的季滕,沈思九恍惚感覺隻是放了個暑假而已。
她還能吧唧著小嘴向季滕要麵包吃,季滕會一邊嫌棄她,一邊幫她收拾好桌子。
“愣著幹什麽,走啊。”季滕冰冷的聲音將她拉回了現實。
她點點頭,隻能悶著頭跟著季滕往前走。
七拐八拐地,來到了他們所在的客棧。
客棧旁邊有一家小酒館,名字很好聽,叫“九久不遇”。
沈思九停了停腳步,小酒館裏的老板便伸出頭來和季滕打招呼:“滕哥,進來喝酒啊,今晚有‘風花雪月’。”
“不了。”季滕擺手,轉身要回客棧。
“老板,給我來一打‘風花雪月’。”沈思九卻直接走進了酒館裏,爽快地開口。
來大理不就是來放縱的嗎?不在大理古城喝一宿風花雪月醉到懷疑人生,都感受不到大理的風情,沈思九眯著眸子想。
沈思九剛坐下準備開酒,便看見季滕也跟著進來了。
他低頭看了沈思九一眼,將沈思九桌子上的酒搬到了隔壁桌,陰著臉對沈思九說:“回屋睡覺去!”
“你管不著。”沈思九翻了個白眼,幹脆在隔壁桌坐了下來,和幾個男人喝得很開心。
季滕臉黑得嚇人,沒再說話,但也沒離開,就站在吧台邊上抽煙。
煙霧嫋嫋裏,他原本清秀俊朗的輪廓透著幾分痞氣,染上了無盡的風塵和滄桑。
他深邃的眼眸微垂著,目光不經意地落在了沈思九的身影上。
這十年,她變了很多,曾經那個膽小害羞的小丫頭,居然長成渾身帶刺的小女人了。
聽說她考上博士了,學的還是她曾經最頭疼的曆史,沒想到她也有認真學習的時候,可惜他……
“你和滕哥認識?”見季滕一直盯著沈思九看,其中一個光頭男人湊近沈思九一些問,“你們是啥關係?”
聽到男人的話,沈思九放下手裏的杯子看了季滕一眼。
兩人的目光撞了個正著,沈思九心裏一動,正打算張口說點什麽,季滕卻輕描淡寫地移開了目光,吐出一口煙圈的同時露出一抹嗤笑。
她收回目光,端起杯子裏的酒一仰而盡。
她和季滕……是什麽關係?
朋友以上,戀人未滿。
她說:“高中同學而已。”
“高中同學啊?”光頭男人卻饒有興致地盯著沈思九,一臉八卦樣,“那你說說,滕哥高中時候是啥樣子?”
沈思九怔了怔,腦海裏忽然浮現出季滕穿著幹淨的校服,迎著陽光朝她笑的樣子。
他那時候學習很好,笑容很暖,對她說過的情話,溫暖了她整整十年的冬天。
見沈思九不說話,光頭男人繼續說道:“我猜滕哥那時候也是個小混混吧,肯定是學習不好沒考上好大學,又愛打架,才來雲南大理開客棧。語文肯定也不好,這破酒館的名字就是滕哥取的,什麽‘九久不遇’,真夠難聽的……”
“你今晚話挺多。”不等光頭男人說完,季滕便陰著臉打斷了他的話。
光頭男人連忙閉上嘴,還識趣地自罰了三杯。
沈思九卻整個人都清醒了,這酒館的名字是季滕取的?
九久不遇……
她叫沈思九,季滕說“九九”很好聽,難道季滕是因為她才取了個這樣的名字?
九久不遇,季滕是想說,他這輩子都不能再遇到她了嗎?
他是在用這種方式懷念自己嗎?
“季滕……”
“回去睡覺。”不等沈思九說什麽,季滕便陰著臉將她拽出了小酒館。
沈思九卻一把掙開了季滕,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毫不掩飾對他的喜歡。
十年過去了,他的一句話一個動作,還是能讓她心動。
他還是那麽好看,一樣的眉眼,一樣的薄唇,一樣深邃的目光,隻是眼角的傷疤,讓她很心疼。
這個傷疤,究竟有著什麽樣的故事?沈思九很想知道,季滕卻絕口不提。
十年前,他臉上更多的是青春年少的朝氣和溫柔;十年後,那張臉上布滿了經曆滄桑的成熟和穩重。
但無論怎樣,他都一樣好看。
時光太過無情,偏偏對他處處留情。
“沈思九,”季滕俊眸微眯地盯著她,聲音很冷,“我勸你別自作多情,小酒館的名字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沒說和我有關係,你著急解釋什麽?你這是心虛了嗎?”沈思九毫不示弱地盯著他。
“那樣最好。”季滕不願多說,轉身就要離開。
“季滕!”沈思九卻一把拽住他的手腕,逼他直視著自己,咄咄逼人道,“十年了,你一點也沒變,心虛的時候還是著急解釋。但越著急解釋越可疑,你根本就忘不了我,根本就是用這種方式在懷念我,你……”
“唔……”
話還沒說完,沈思九的唇便被堵住了。
她瞪大眼睛盯著眼前放大的俊臉,大腦一片空白。
季滕深邃的眼眸眯了眯,他隻是想不出別的辦法來阻止沈思九奇怪的猜想,他怕她真的會說中自己的心事,他十年來辛苦隱藏卻心酸至極的心事……
曾經的季滕意氣風發、驕傲自信,但十年的時光磨平了他所有的棱角。如今的他變得扭曲又冷漠,更何況他身邊,還有一個陪了他七年的女人葉秋……
如果沒有葉秋,他當年恐怕早就死在那場黑暗裏了,他不能對不起葉秋。
十年來,沈思九一直是季滕絕口不提的女人,但絕口不提不代表忘記,而是永遠銘記卻連思念的資格都沒有。
可十年了,他對沈思九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並沒有多餘的動作,那個吻輕得像沒有一樣。
沈思九安靜下來後,他便鬆開了她,滿臉的雲淡風輕。
沈思九的臉卻漲紅起來,連她自己也覺得可笑,二十七歲的她,麵對季滕,居然還有十七八歲的純情。
“怎麽,還忘不了我?”看著她臉紅的樣子,季滕點燃一根煙抽了起來,將一口煙圈噴在了她臉上。
沈思九怔了一下,十年來,她身邊也有過形形色色的男人,可惜都無疾而終了。她真的沒有刻意思念他,因為他早已深入骨髓。
她苦笑一聲,沒說話。
季滕抿唇低笑,聲音染上了一絲嘲諷:“回去睡覺吧,天晚了,熬夜對身體不好,特別是你這種上了年紀的女孩。”
“星星很漂亮,我想看星星。”沈思九抬頭看了看滿天的星星,聲音裏帶著幾分十七八歲少女的任性。
星空很美,若你在身邊。
她輕瞥了季滕一眼,他的眼眸比滿天的星辰還要亮,她多希望季滕能再陪她待一會兒,哪怕是什麽都不做,隻要能和他待在同一片星空下,她也感覺很幸福了。
以往沈思九任性的時候,季滕都願意哄著她,但如今的季滕卻眯著眸子將煙頭摁滅了,點點頭道:“嗯,隨你。”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
沈思九想追上去,卻看見一個女人迎了上來。
女人長得很清秀,有一頭烏黑的長發,笑起來也很好看,帶有幾分雲南姑娘的風情。
她親昵地幫季滕披上外套,好聽的聲音略帶責備:“滕哥,大理晚上涼,待在外麵小心感冒。”
“知道了,這就回去。”季滕的聲音清清淡淡的。
“嗯,那女人是誰啊?”葉秋看了沈思九一眼。
“高中同學。”
“那咱們得好好招待她,要不,我明天幫她訂個洱海的騎行遊吧。”
“好。”
看著兩人親密的背影,沈思九原本因為遇見季滕而熾熱的心一點點涼了下來。
她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發現自己對季滕居然還心懷期待,這樣的想法讓她感覺可悲又可恥。
沈思九,你該醒醒了。你來大理是旅遊的,旅遊結束了,你就該回去乖乖接受自己的命運了,韓子晨還等著你回去結婚呢。
這一刻,她才明白,就算她十年後再遇見季滕,她和季滕的命運,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了。
十年的時光,讓他們都有了自己的人生軌跡,也讓他們漸行漸遠,漸漸生疏。
可十年後能再遇到喜歡的人,就像浩劫餘生,漂流過滄海,終見陸地,她舍不得放棄啊,更何況那個人,還是她深愛著的季滕。
她可以把世界上九萬種甜蜜都給他,哪怕他不要愛情,要天上的星星。
沈思九做了個深呼吸,但她忘了,如今季滕不想要的,僅僅是她而已。
次日,沈思九一大早就起床了。
葉秋很熱情,說幫她預訂了今天洱海的騎行遊,沈思九本來隻想自己出去逛逛,最終還是抵不過葉秋的熱情,便應了下來。
其實這些年來,沈思九很少運動,也很少親近自然,如今騎著自行車,一路看著洱海的風景,倒是能讓心情放鬆了不少。
她不喜歡團體活動,就單獨要了一輛自行車,自己一個人騎著沿著洱海邊緣走。
一路上也有年輕的情侶騎著電瓶車經過,女孩把下頜抵在男孩的肩膀上,貼心地伸出手幫男孩遮擋刺眼的陽光,男孩轉頭朝女孩溫和一笑,眸裏滿是寵愛。那畫麵美好又溫馨,沈思九微微一笑,心生羨慕,腦海裏不由得浮現出十年前的她和季滕。
那年的她也有著如此這般的青春和笑靨,季滕也曾經騎著自行車帶著她,走遍了學校附近的每一個角落。
那一年的他們,是否也讓人心生羨慕。
可惜相隔十年,她又重遇季滕,和季滕同在一個風景如畫的城市裏,他卻再也不肯給她一絲柔情。
胡思亂想之際,沈思九看見了一處風景不錯的臨時驛站,她便把自行車停了下來,然後拿起相機,一路沿著靠著洱海的木棧道往前走。
洱海背靠蒼山,水藍如碧玉,遠遠望去,水天連接成一片,令人心曠神怡。
沈思九一路走走停停,邊拍照邊欣賞著美景,不知不覺,竟然忘記了時間。
等她緩過神來,路邊的旅人已經少了不少。她慌忙收起相機,轉身往回走。
可下木棧道的時候,她不知怎的腳底一滑,整個人都摔倒在地,腳踝傳來一陣錐心的疼痛。她皺了皺眉,連忙扶著木棧道站了起來。
她試著走了幾步,卻發現腳踝疼得厲害,連走路都困難。
她一個人坐在原地,思索著要怎麽回去。
騎車顯然是不太現實了,而且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離古城已經有一段距離了,但又還不到她要去的下一站……
思考了許久,她不得不拿起手機,再次撥通了客棧的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便被接通了,季滕的聲音隔著電波傳來:“喂?”
“季滕,是我。”沈思九心虛地道。
聽到沈思九的聲音,電話那頭的季滕停頓了幾秒鍾,嗓音又冷了幾分:“又怎麽了?”
“那個,我今天來洱海騎行遊,可是剛剛不小心扭到腳踝了,現在不知道怎麽回去……”沈思九把話說得雲淡風輕的,盡量別讓自己聽起來太蠢。
“把地址告訴我。”季滕的聲音懶懶的,似乎對沈思九的意外情況並不感到意外。
沈思九抬頭看了一眼這個臨時驛站的名字,便告訴了季滕。她剛想問問季滕知不知道這裏,電話便直接被掛斷了。
她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狼狽的樣子,隻能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在上海的時候,一個人明明生活得很好啊,怎麽遇到季滕之後,她每天都狀況不斷呢,好像她就是故意來給季滕找麻煩似的。
天知道,她是真的很想圓滿地結束這次的大理之旅。
過了半個多小時,便看見季滕陰著臉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了。
看見他,沈思九仿佛看見了救星般,慌忙朝他輕輕揮了揮手:“季滕,我在這裏。”
季滕的腳步卻突然頓了頓,在看見她笑靨的一瞬間,他的心忽然軟了下來。
但他依舊麵不改色地走到了沈思九麵前,淡淡開口道:“把腳伸過來。”
“啊?”沈思九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季滕懶得再和她解釋,便直接將她的腳抬了起來,仔細看了一下傷勢,然後拿出藥,往她的腳踝上噴了噴,幫她輕輕按摩起來。
他粗糙的大手碰到她的一瞬間,她仿佛觸電般地狠狠一震,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他的臉上。
她曾經無數次想過,現在的季滕會是什麽樣子的,溫文爾雅的、意氣風發的,還是目中無人的?但她怎麽也沒想到十年後的季滕會是這個模樣,這樣的季滕,讓她感覺新奇又心動。
“啊!”見沈思九盯著自己發呆,季滕忽然痞笑了一聲,按摩的手猛然加重了幾分力度。
沈思九立馬疼得尖叫出聲:“季滕,你輕點。”
“知道疼就小心點,我店裏一堆事還得來接你,真夠麻煩。”季滕不耐煩地抱怨了一聲。
這……
沈思九隻得尷尬地笑了笑,說:“不好意思啊,又給你添麻煩了。”
季滕沒回話,手上的力道輕了不少。過了一會兒,他將她的腳放下,道:“動動看看,好點了嗎?”
沈思九輕輕轉了轉腳踝,腳踝還是有些輕微的疼痛,但沒有剛才那麽嚴重了,於是她輕輕點頭道:“嗯,好多了,謝謝。”
“嗯。”季滕淡淡地應了一聲,便起身站了起來,走到自行車前麵,熟練地將自行車推到了公路上,然後騎上了它。
那是一輛藍色的女士自行車,配上他一米八幾的身材,顯得有些小了。但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衣,看著蔚藍色的背影推著自行車,有種回到了十七歲的感覺。
沈思九呆呆地看著他,仿佛又看到了十年前的季滕。
“沈思九,”見沈思九又盯著自己發呆,季滕喊了她一聲,眯著眸子邪笑,“你就那麽喜歡我?”
沈思九這才回過神來,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我喜歡你,你不是十年前就知道嗎?”
“上車。”季滕眼珠子一轉,不想跟她再扯,“沒時間陪你敘舊。”
沈思九無所謂地聳聳肩,便一跛一跛地走到他身邊,然後在自行車後座上坐了下來。
那麽近的距離,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一抬眸便能看見他俊朗的背影。她小心翼翼地將手抬了起來,卻不知道該不該抓住他的衣角。
就在這時,季滕忽然用力一蹬,沈思九一個重心不穩,嚇得尖叫一聲,連忙死死摟住了他的腰。
隔著薄薄的衣料,她能觸到他腰部健碩的肌肉,能感覺得到他熾熱的體溫。
她怔了怔,終究還是沒把手移開。
而此刻季滕的臉上,居然勾起了一個淡淡的笑容,那笑容帶著一絲得意,也帶著一絲甜蜜。隻不過他背對著沈思九,沈思九看不見。
一路上,季滕把自行車騎得很快,沈思九不得不全程都死死摟著他的腰,一刻也不敢鬆手。
後來沈思九見過無數的美景,但那天下午的洱海,是她這輩子見過最美的良辰美景。
不是因為無與倫比,而是因為有他在身邊。
她感覺著他的體溫和心跳,閉著眼欺騙自己,這還是她的季滕,是她辛辛苦苦找尋了十年的季滕,她終於找到他了。
而他,終於回到她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