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便宜了哪家的臭小子

下課時分,白子牧又朝著黃逗逗的腦後瞅了一眼,整個人的心情都愉悅了幾分。

他的眼光沒錯,黃逗逗戴上果然很漂亮。

“逗逗,”沈靜整個人都很慌,小手揪著黃逗逗的衣服,“馬上要期末考試了,我好緊張。”

黃逗逗可以理解沈靜的心理,所有人都一樣,隻要對一件事付出努力,就格外地看重結果,這會兒她勸沈靜放鬆:“你肯定會有很大的進步。”

“真的嗎?”沈靜抬起腦袋,眼睛裏還是有些不確定。

黃逗逗笑了一下:“當然。”

白子牧托著腦袋,看似在朝著窗外望去,實則所有的視線都被黃逗逗晃動的頭發吸引。

寒氣已經從四處滲了進來,即使穿著厚重的衣服,冷風還是無孔不入。

黃逗逗已經全副武裝,全身上下隻露出一雙眼睛。

到了小區的樓道口,所有的冷風被阻隔在外麵,一股難言的溫暖湧上全身。

“快期末考試了。”想起黃逗逗安慰沈靜的樣子,白子牧也開口索要黃逗逗的安慰,“我也有點緊張。”

黃逗逗望了一眼白子牧,將口罩一扯,露出整張臉:“你肯定能取得一個很好的成績。”

這句話沒有任何安慰的作用,白子牧以前釋放天性放飛自我,沒在學習上用心才會成為吊車尾,但是腦袋瓜子卻聰明,剛開始沒什麽基礎學起來比較吃力,後來幾乎是一點就通,再加上確實付出了時間和精力,從平時的測試來看,這次期末考試的成績肯定會令人驚豔。

白子牧嘴角不自覺地翹起,努力了那麽久,總算有點拿得出手的優點:“都說女生的第六感比較準。”他頓了一下,笑起來,“這次就來測測你的第六感。”

三樓已經到了,黃逗逗脫掉手套,接過書包。

像往常一樣,白子牧朝著黃逗逗擺擺手:“明天見。”

“晚安。”黃逗逗回道,望著白子牧離開的背影。

聲控燈在白子牧離開之後暗了下去,黃逗逗才收回視線。

伴隨著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期末考試如約而至。

考場裏一片安靜,監考老師在過道裏走動,教室裏全是沙沙的落筆聲。

白子牧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試卷上,對於他來說,這場考試無疑有著重大的意義。

所有的試題都在考反複背過的知識點,白子牧做起來一點兒也不吃力,心裏再次升起對黃逗逗的佩服。

真正的學霸不僅有自己可以考高分的能力,還能幫助學渣走上逆襲的道路。

考試一科科有序地進行著,在距離理綜考試還剩半個小時的時候,白子牧就放下了試卷,也許男生對於理綜有天生的優勢,他學起來格外輕鬆。

“同學,向前傳一下。”身後的同學趁著老師轉身,將一塊橡皮遞給白子牧。

白子牧心情很好,當下就接了過去。

還沒等他向前傳,窗外就出現一聲怒斥:“別動!”

恰逢學校的教導主任視察,見多識廣的教導主任直接看透橡皮裏的秘密,拉開窗戶,朝著白子牧伸出手:“橡皮。”

身後的男生已經緊張起來,可白子牧卻絲毫不覺,他從小就坦坦****,即使什麽都不會也從不屑於作弊,更何況現在都高三了,怎麽還會有人作弊自欺欺人?

陽光下,教導主任的鏡片反著光,無聲中就顯現出一股莫名的威嚴。

教導主任將橡皮從橡皮套裏抽出,看見藏在裏麵的字條,教導主任冷哼一聲:“名字?”

白子牧皺了一下眉頭,朝身後望了一眼,就看見那個男生低垂的腦袋,他當下就有些頭疼,敢情還真是作弊!

“名字?”教導主任又重複一遍,眼神淩厲地望著白子牧。

白子牧有些自認倒黴:“白子牧。”反正橡皮是從他這裏被抓住,按照以往的經驗,他即使有兩張嘴也說不清了,並沒有將事情始末解釋清楚的欲望。

教導主任深深地望了一眼白子牧:“是遞給誰的?”

白子牧知道作弊的環節卡在了他這裏,反正他已經成了替死鬼,也沒必要供出多餘的人,畢竟大過年的,誰也不想碰到這樣的事。

“還沒來得及傳。”白子牧心不跳臉不紅,朝著教導主任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

看著白子牧的樣子也知道他要死扛到底,教導主任拿出一個小冊子,遞給白子牧:“這科按照零分處理,簽上自己的名字。”

考試後,作弊的男生找到白子牧,拚命地道歉:“對不起,連累你了。”

“沒事。”白子牧是選擇自己承擔的,這會兒更不會為難同學,隻是還是提醒著,“不過作弊實在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以後還是不要做了。”

望了白子牧一眼,男生終是點點頭:“好。”

從考場裏出來,白子牧的情緒也低落了,這場考試他準備了好久,實在沒想到會出現這麽個烏龍。

他對成績向來不在乎,可是這次不一樣,白子牧視線低垂了半分,雖然被當做作弊處理,但是答題卡發下來他自己給自己評分也是一樣的,隻不過成績單上沒有自己努力的痕跡而已。

最後一場考試結束,白子牧放下試卷,四周全是興奮的慶祝聲,他深呼一口氣。

高中時代最後一個寒假終於要來了。

校門口,黃逗逗在人群中搜尋著白子牧的影子,在看見白子牧的時候雙手就伸向空中晃著,唯恐白子牧看不見自己。

看著黃逗逗可愛的模樣,白子牧抿住已經要放肆翹起的嘴角,他怎麽可能看不見黃逗逗,從所有的身影中找出黃逗逗已經是他的本能。

“給。”黃逗逗將書包遞給白子牧,完全不存在任何不好意思。

白子牧接過書包,走到黃逗逗的身側:“走嘍,我們回家了。”

臨近年關,白父終於想起白子牧這個兒子,放假當天就開著車要接白子牧回家。

白子牧哀歎一聲,此刻他是多麽希望白父忘記他這個兒子的存在,比起回家打擾父母的二人世界,他還是喜歡這裏,離黃逗逗近的地方。

知子莫若父,白父看懂白子牧潛在的不舍情緒,以為白子牧是舍不得蘇木卿,好言安慰道:“過幾天我們還會來你姑姑家。”

白子牧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也沒反駁自己的情緒由來,反正假期不足一個月,他自個兒忍忍也能湊合。

“我回家了。”白子牧給黃逗逗發著信息,他平時不喜歡這樣聯係黃逗逗,一般有事他都直接登門拜訪,可這段時間他卻要習慣這種交流方式。

黃逗逗的信息很快回了過來:“好。”

“生日禮物等我回來再送給你。”白子牧早就開始準備禮物,跟著蘇木卿學手工,折了滿滿一個許願瓶的星星,他總覺得黃逗逗和星星的特征特別像。

“好。”黃逗逗發著信息望了一眼書桌,桌上擺放了一幅未完成的水彩畫,水彩畫上是一個少年在籃球場奔跑的樣子,她又盯著看了一會兒,這還是她第一次畫人物。

眼看著對話到了結束的時候,白子牧立刻開始找話題:“寒假我還是會好好學習,等開學了肯定讓你刮目相看。”

黃逗逗點了兩下頭:“加油。”

看著自家的兒子望著屏幕傻樂,白父心裏湧上一陣不安,眼睛朝著屏幕瞅了一眼,奈何根本看不清具體的內容,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他直接就問了出來:“你幹什麽呢?”

“沒。”白子牧警惕地將手機捂在胸口,盯著白父做出一副防賊的樣子。

看見白子牧這個樣子,白父冷哼一聲,果然兩人見不到麵的時候關係最好。

白子牧已經起了警覺之心,和黃逗逗匆匆說了再見,就閉著眼假寐。

黃逗逗生日是年底,那天晚上下了一夜的大雪,清早的時候大雪把整個世界裝點得如夢如幻。

打開窗戶看了一眼,黃逗逗心裏全是欣喜,她很想去外麵轉一圈,可無奈自己特別怕冷。

刷了會兒微博,黃逗逗望著微博上正在討論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也走到窗邊,選了一個很美的角度拍了一張照片。

黃逗逗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斟酌著措辭,刪刪減減之後,隻剩下幾個字:“想堆雪人,怕冷。”

而白子牧在家裏正給黃逗逗編輯生日祝福的短信,聽見自己的微博響了一聲,立刻朝著電腦衝了過去,他的微博隻關注了林深鹿。

看見林深鹿更新的微博,白子牧眼睛一亮,他好像找到比短信更好的方式了,立刻在下麵回複道:“等下。”

黃逗逗翻看著評論,大多都是祝她新年快樂,突然她的手指一頓,視線停在海藍鯨的微博上,她對這個微博昵稱很是熟悉,每次海藍鯨都會轉她的微博,和她互動,在她的粉絲互動榜上占據著第一名的高位。

這是什麽意思?黃逗逗斟酌著“等下”這兩個字,手指一點進入海藍鯨的微博。

海藍鯨的微博比她想象中還要幹淨,除了轉發她的微博,連條抽獎的微博都沒有,黃逗逗輕蹙起眉頭,不知道的人肯定以為這是她的小號,畢竟昵稱起得都是一個風格。

盡管內心有好奇,但是黃逗逗卻沒有過分在乎,在別人沒打擾到她的情況下,她是不會主動探究的。

“阿嚏。”白子牧冷不丁地打了個噴嚏,再次緊了緊自己的衣服,他這朵溫室的花朵果然適應不了外麵的溫度。

不過辛苦還是有所回報的,白子牧看了一眼已經快要成型的雪人,拿出手機哢嚓一聲徹底定格住了眼前的畫麵。

因為都是白色的,雪人和其他的雪已經混為一體,白子牧覺得還差了些什麽,就朝著客廳走去。

白子牧在冰箱裏沒找到想要找的,對著臥室呼叫白母:“媽,有胡蘿卜嗎?”

“沒有。”聲音從臥室裏傳來,白母帶著些許疑惑,“你要吃嗎?不然我出去給你買。”

“沒有就算了。”白子牧跑進自己的臥室,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應該還有一個乒乓球。

兵乓球充當鼻子,從衣服上扯下來的扣子當作眼睛,實在沒找到嘴巴的代替物,白子牧心思一動,敲開白母臥室的門。

“怎麽了?”白母正躺在**追劇,望著白子牧點了視頻暫停。

白子牧撓著後腦勺,還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借點你的口紅。”

白母也僅僅隻是驚訝了一下,相比於白父的嚴厲,她更喜歡給白子牧一定的空間和自由,隨手指了一下梳妝櫃:“你去隨便拿一支吧。”

“好。”白子牧朝著梳妝櫃走去,隨便拿了一支,就去打扮他的雪人了。

出臥室門的時候,白子牧和白父撞了一下,他沒心思和白父寒暄,叫了一聲爸就跑了出去。

“你手裏拿的是什麽?”白父看著白子牧手裏四四方方的東西,因為隻露出一點,他沒認出這是他剛買給白母的口紅。

白子牧早就溜了:“沒什麽。”

白父還是有些不放心,詢問著白母:“這孩子又想幹什麽?”

對待白父,白母顯然就沒那麽有耐心,眼睛盯著屏幕,隨口回道:“沒什麽。”

慈母多敗兒。白父在心裏吐槽了一聲,眼睛就開始在臥室四處搜尋,根據多年警察的經驗,他首先將視線放在了梳妝櫃上。

搜羅一圈,白父就發現了不對勁:“我昨天送你的口紅呢?”

“就在梳妝櫃上。”白母眼睛都沒抬,心不在焉地回應道,“你找它幹什麽?”

“沒,就看看。”白父隨口道,眼睛在梳妝台上來回搜尋。

幾圈下來也沒找到想找的東西,白父皺著眉頭,又巡視一遍。

突然想起白子牧方才手中的東西,白父心中警鈴大作,發揮想象力,他很快腦補出一起白子牧偷拿口紅的惡性事件,抬腳就朝著門外走去。

他剛才說什麽來著,這個敗家子!

在白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白子牧已經給雪人畫上了嘴唇的形狀,望著雪人蒼白的臉蛋,還用口紅補了點腮紅。

這下精神了許多。白子牧滿意地點點頭,拿出手機拍了一張定妝照。

還差點什麽。白子牧眼睛一亮,蹲在地上,以指代筆,想在雪地上寫上“黃逗逗生日快樂”。

可隻寫了“黃逗逗”這三個字,就聽見白父一聲怒吼:“白子牧!”

白子牧幸好控製住了手,扭頭望著白父:“怎麽了?”

白父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景,望著白子牧和雪人的樣子,他微怔了一下,他實在沒想到那個整日裏闖禍不斷的兒子會有這樣的童心。

“你堆的?”白父的火氣全部消失,朝著白子牧走了一步。

“當然是我。”白子牧望著剛寫上的三個大字,極力地遮擋著白父的視線,當下就開始懟白父,“不然還能是你?”

白父意外地沒有扭頭就走,朝著雪人靠近了幾步,輕易地看見了那三個大字:“黃逗逗?你的‘逗’是寫錯了吧?”

白子牧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他寫的明明是個姑娘的名字:“爸,有空去醫院看看眼睛。”

“豆豆!”白父也不跟白子牧一般計較,朝著屋子裏大喊一聲。

不一會兒,一隻金毛從屋子裏出來,朝著父子兩人跑來。

“看給你堆的雪人。”白父朝著雪人一指,望著活蹦亂跳的金毛,“坐在那裏,我給你拍張照。”

看著一人一狗侵占自己的勞動成果,白子牧在一旁掙紮了一會兒,最後朝著屋裏走去,反正也解釋不清楚,隻能眼不見心為淨了。

把雪人的定妝照美顏了一下,白子牧就發了一條微博,特意提及了林深鹿。

不一會兒就得到回應,白子牧望著屏幕上客氣的“謝謝你”三個字,頓時覺得被凍得通紅的手也不冷了。

開學的時候,學校組織了表彰大會。

“逗逗,你還是第一名吧?”沈靜摟著黃逗逗的胳膊,興奮道,“我也考得特別好,比上次進步了三十多名。”

黃逗逗眼睛眯了一下:“真厲害!”然後將視線放在白子牧的身上,“你呢?”

白子牧的分數和以前差不多,隻不過這次他理綜被當成零分處理了,可看著黃逗逗的笑容,他也點點頭:“還不錯。”

黃逗逗這下安下心來,順著擁擠的人群朝著大禮堂走去。

在頒獎台上,黃逗逗站在首位,稍稍抬起腦袋,望了下台下黑壓壓的人群,深吸一口氣,原來她逃避了那麽長時間的事情,其實沒想象中那麽令人恐懼。

趁著這個時間,教導主任想起期末考試那件作弊事件,板起了那張臉:“這些同學是學校的光榮,而有些同學不但成績不行,竟然還使用作弊這種低級的手段。”

獎台下的白子牧心裏一慌,他實在沒想到過了個年,教導主任還記得那茬,他緊張地抿住嘴巴,隻期待教導主任貴人多忘事,能夠把他的名字忘記。

雖然不是什麽大事,但是白子牧還是不想讓黃逗逗知道,更不想以這種方式被黃逗逗知道。

可上天顯然沒聽見白子牧的祈禱,教導主任眼睛往獎台下掃視一圈,最後準確無誤地說出了白子牧的名字:“高三的白子牧同學期末考試作弊,單科成績被作為零分處理,希望大家引以為戒。”

三秒之後,獎台下的所有學生都微張起嘴巴,教導主任蹙起眉頭,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麽反應。

學生們所有的視線都投在黃逗逗的身影上。

教導主任也無疑察覺到了不對勁,他看到黃逗逗微微低下頭,緊接著臉直接僵了下來。

學生的視線在黃逗逗和教導主任之間打轉,恨不得跑上頒獎台看看黃逗逗的反應。

教導主任頓時就慌了,望著眼淚撲簌簌掉下來的黃逗逗,往日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上全是慌張,他還從來沒看見過黃逗逗這副表情。

“白子牧沒有作弊。”黃逗逗的眼淚還在不斷地落下,但是聲音確是異常得響亮,她忘記了所有恐懼,直視著教導主任,聲音已經接近破音,“我可以作證。”

教導主任從來沒見過黃逗逗這個樣子,手足無措地順著黃逗逗的話,唯恐刺激了黃逗逗:“他沒作弊,沒作弊。”

黃逗逗的眼淚還沒停下。

“你,你不要哭。”教導主任的語氣軟了下來,溫聲細語地同黃逗逗商量著。

黃逗逗深吸一口氣,聲音的音調又高了一個度:“道歉。”

“好。”教導主任也不打算調查真相了,看著黃逗逗幾近崩潰的情緒,事實已經不重要了。

大禮堂的上空出現聲音,是來自教導主任的道歉:“白子牧同學,我錯怪你了,對不起。”

所有同學都微怔著,還沒有完全接受這場突如其來的反轉。

而此刻被所有目光凝視的白子牧的目光裏卻隻有黃逗逗那抹嬌小的身影,生平第一次,他體會到了被人保護著的感覺。

望著走在前麵的黃逗逗,白子牧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表彰大會結束之後,黃逗逗就是這樣沉默著,白子牧自知理虧,也不敢貿然開口,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快把學校轉了個遍。

“小不點。”白子牧終於忍不住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決定勇敢一點兒,如果黃逗逗生氣他就哄著,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聽見白子牧的聲音,黃逗逗停了下來,等待著白子牧開口。

剛剛還快要上來的勇氣一下子消失,望著黃逗逗嚴肅的眼神,白子牧心裏全是後悔,那句話他可以地收回來嗎?

他後悔了!

看著白子牧沒有說話的意思,黃逗逗才開口:“你不要在乎,他們都不了解你,才會這樣誤會你。”

在黃逗逗的世界中,被人誤解是件很難受的事,她知道這件事時已經這麽難受了,更何況為了這件事付出這麽多努力的白子牧。

白子牧一愣,和黃逗逗的思維完全不在一條線上,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明白黃逗逗在安慰他。

他,看起來很需要安慰嗎?

黃逗逗完全不知道白子牧的心思,看著白子牧沉默,又開口:“你還有很多機會,你的好肯定會被更多人看見。”

“那都不重要。”白子牧眼睛清亮,望向黃逗逗的眼睛裏全是認真,他嘴角翹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隻要你相信我就夠了。”

他所有的改變都是因為黃逗逗,被人誤會的那一刻最擔心的也是會讓黃逗逗失望。

白子牧望著黃逗逗,想起方才黃逗逗站在獎台上替他澄清的那一刻,在那麽多人麵前她一定很緊張吧,他明明都看見她的身體已經輕顫,可她還是克服了所有的恐懼,為他站了出來。

人潮擁擠,他的眼中隻有她一人而已。

高考已經進入了一百天的倒計時,白子牧和沈靜的成績都取得了巨大的進步,可兩人還是拚命地努力著,畢竟他們努力想要靠近的都是那麽優秀的人,一般的努力肯定追不上他們的步伐。

而黃逗逗則可以申請最稱職的陪讀,除了在學校給兩人補習之外,周末的時間也爭分奪秒地指點他們的學習,就連每天晚上回家的時間都充分利用上了。

“今天的單詞你背給我聽聽。”

白子牧望著黃逗逗,臉上全是喜憂參半的神情,開心的是黃逗逗對他的事如此上心,憂慮的自然是他一天中最美好的時光竟然還要學習。

思慮良久,白子牧決定反抗,不滿的小情緒全都掛在臉上:“這麽好的時光就不要浪費在學習上了。”

浪費?黃逗逗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腳步頓住,微仰著頭,呈斜四十五度地瞪著白子牧,抿著嘴巴等著白子牧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你……”白子牧完全理解不到黃逗逗的深意,看著黃逗逗難得可愛的模樣,嘿嘿一笑,“你這是在賣萌嗎?”

微微仰著頭,瞪大眼睛,外加嘟起嘴巴,這在白子牧的眼中,完全就是賣萌的標配。

還在情緒中的黃逗逗隻感覺到了一陣窒息,直接抬起腳步朝前走。

矮有什麽壞處,明明是生氣地瞪人,卻硬生生地被誤會成賣萌,這樣的委屈黃逗逗簡直無力傾訴。

白子牧快步跟上黃逗逗,還不斷地給黃逗逗火上澆油:“還挺可愛的。”

深吸氣—黃逗逗平息著自己,忍住懟白子牧的衝動。

不怪白子牧,怪她第一次生氣,沒經驗才會被人誤會。

廁所,永遠是八卦的產地。

“上次黃逗逗在頒獎典禮上大放異彩,我就很好奇,黃逗逗和白子牧什麽關係?”

“是同桌,其他的就不清楚了,你知道,黃逗逗一向不怎麽喜歡說話。”

“還是老樣子嗎?”

“你也知道自閉可是種病,哪有一時半會兒好得了的。”

……

王明梁和李朗所有的神經緊繃了起來,白子牧的嘴繃成一條線,隻覺得這兩男生的嘴巴真碎。

兩男生洗好手,笑嘻嘻地轉身,就看見了他們方才討論的當事人,直接傻掉了。

要說惡意,他們本和黃逗逗沒有交集,說這些話也僅僅隻是沒話找話,更不知道這些話會給人帶去怎樣的傷害。

“說夠了嗎?”白子牧攥緊拳頭,用所有的意誌壓抑著怒火。

那兩個男生沒怎麽接話,白子牧在學校雖然沒有什麽暴力行為,但是黃墨白和胡數顯然沒這麽好說話,如果白子牧把這件事告訴那兩人,他們毫不懷疑黃墨白和胡數肯定會為此重返校園。

男生的沉默讓他的情緒壓下去半分,在這個關鍵時刻,白子牧並不想節外生枝,冷冷地望了兩男生一眼,朝前兩步,走進兩人的中間,語調清冷:“以後別讓我聽見這樣的話。”

危機已經解除,王明梁輕舒一口氣,對著兩個男生,也沒什麽好表情:“背後說女生的壞話可真沒禮貌。”

兩個男生悻悻地離開了。

水從指縫裏流過,白子牧想起黃逗逗的性格,抿著嘴巴:“你們覺得他們說得對嗎?”

“當然不對。”王明梁立刻表明立場,雖然黃逗逗和他說過的話不足十句,但是這點倒是毋庸置疑,“黃逗逗隻是性格內向,才不是什麽自閉。”

李朗也搭上白子牧的肩膀,幫腔道:“就是,像你這麽愛說話的人沒被憋死,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白子牧的表情才慢慢放鬆下來,他見過黃逗逗的畫,畫裏的美景有著這個世界所有的美好,那樣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自閉?

白子牧關掉水龍頭,點點頭同意兩人的話:“也是,她隻是不想和你們說話。”

“什麽叫你們?”這句話讓王明梁不高興了,“我和黃逗逗也是很友好的關係,我們上次還一起完成了黑板報。”

李朗也反駁道:“就是,黃逗逗也和我說過話。”

白子牧笑而不語,高高抬著腦袋,從兩人中間路過,滿臉寫著“黃逗逗同桌”的驕傲。

王明梁和李朗相視一眼,他們竟然還安慰白子牧,明明他們才需要安慰。

微博上,隨著黃逗逗擁有越來越多的粉絲,隻要她一發微博,就會有無數人過來吹捧。

“這段時間的壁紙有了。”

“鹿鹿是美術生嗎?這天賦真的是上天賞飯。”

……

白子牧翻看著一條條的評論,心裏別提多驕傲了,立刻轉發了微博。

因為在微博上很活躍,白子牧帶著“海藍鯨”的昵稱以“林深鹿”的鐵粉出道,慢慢也被人關注起來。

“小鯨果然是鐵杆粉絲。”

“海藍鯨的微博都是大型誇鹿鹿的現場。”

“還特意給鹿鹿起了一個昵稱,真是用心良苦。”

“不過隻可惜大家都是網友,我們家鹿鹿這麽好,也不知道會便宜哪家的臭小子?”

……

一條條的評論翻看下去,白子牧越看越開心,他們隻不過是網友,隻有他在現實生活中認識黃逗逗,想想就忍不住想要炫耀。

可並不是所有的聲音都是正麵的,偶爾也會出現一些刺耳的聲音。

白子牧望著批評黃逗逗的評論,恨不得隔著網絡和那人講道理,他接受不同的聲音,但是不能原諒有些人將所有的戾氣無情地發泄給另一個毫不相幹的人,微博可不是法外之地。

白子牧點開私聊的對話框,開始講道理時刻。

“你好,你在林深鹿微博下麵的留言可以刪掉嗎?”

“憑什麽?”

白子牧翻了個白眼,看樣子還挺理直氣壯,他手指敲敲打打:“你有什麽不滿可以私聊給我,畢竟你可能對水彩畫有一定的誤解,這樣貿然的評論,恐怕會讓人笑話。”

“你是在質疑我的水平嗎?”

是的。白子牧點點頭,但是他知道這樣會適得其反,隻得用平和的語氣:“那你評價一下這幅畫的陰影,這幅畫的配色,以及這幅畫所表達的意境。”

在水彩畫方麵,白子牧也沒什麽獨到的見解,可他肯定屏幕另一端的那人也是水彩畫的白癡,一個專業人士肯定不會用“難看”評價作品,這不和他那句蒼白無力的“好看”在一個水平嗎?

白子牧胡扯出的專業性問題果然唬住了那人,對話框許久沒有動過。

“你可能心情不好,所以才會失了風度。”白子牧簡直就和淘寶客服一樣溫柔,這會兒搭起一個大大的台階,“每個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理解,在微博上發泄怒火,可以,但沒必要。”

對方也是一個理智的人,很快地道歉:“我方才是有些心情不好,看著推送的微博就隨手點評了一句。”

“我理解。”白子牧表示理解,“但是一句無心之言可能會傷害到另一個人。”

“好的。”那人也不是蠻不講理,回複道,“我馬上刪掉。”

白子牧如釋重負:“辛苦你了,以後有什麽需要發泄的情緒,你可以發給我,就當是出氣筒了。”

“可以冒昧地問一句嗎?”

白子牧回道:“可以。”

“你是林深鹿的小號嗎?”

看見這條回複,白子牧晃了晃腦袋,黃逗逗才不會這麽幼稚:“不是。”

“那一定是很欣賞她的人,你是個有素質的粉絲。”要知道他以前隻要寫負麵評論,總會有人找上他的微博進行謾罵,他也就找到了發泄的場所,長期以往竟然已經有些習慣了。

這句話白子牧非常受用,馬上同意:“對,我是她的死忠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