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又給自己認了個哥
下課鈴聲剛一落,一個男生就站在教室門前,喊了一聲白子牧。
他在眾多抬起頭的身影中,成功捕捉到坐在第一排的白子牧,他對白子牧招招手:“找你有點事。”
白子牧一挑眉,又望了來人一眼,雖然是張陌生的臉,但對方都指名道姓了,他也沒有不出去的道理,起身就朝教室門口走去。
“你認識?”王明梁扯住白子牧的衣服,表情帶著幾分緊張。
“怎麽,你認識?”白子牧反問。
“我當然認識。”何止他認識,全校的人都認識,也就剛轉校的白子牧摸不清狀況,“你認識嗎?”
“不。”白子牧搖了搖頭,衝王明梁擺了擺手,“回來再說。”
望著白子牧瀟灑的背影,王明梁和李朗互看了一眼,最後為了白子牧的安全著想,很有默契地跟了上去。
找白子牧的男生名叫胡數,在學校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存在,人送外號“笑麵虎”。根據外號,就可以看出此人的性格,絕對是上一秒嘻嘻哈哈,下一秒直接翻臉的存在,也是學校惹不起的有名人物,就連已經被退學的章磊見了他都要繞道走。
胡數脾氣很古怪,但並不是會主動挑事的人,從來沒有為難過其他同學,更不要說是學弟,尤其是剛轉校的學弟。
王明梁和李朗悄悄跟上兩人,如果動手的話,他們隻能一個幫白子牧,另一個去叫老師。
身後兩個那麽大的活物,胡數自然早就注意到了。
他歪了歪腦袋,話是對著白子牧說的:“看來你人緣還不錯。”
胡數轉身望著兩人,態度看起來非常友好:“兩位學弟,有什麽話想和我聊的嗎?”
為了拯救白子牧於水火之中,王明梁和李朗兩人很有出息地保持著沉默。
“你們這是跟蹤嗎?”白子牧有幾分哭笑不得。
“放心。”胡數將手搭在白子牧的肩膀上,製造出一種“隻是談談心”的假象,“我不會動白子牧一根汗毛的。”
“真的?”得到胡數的保證,王明梁顯然放心了很多。
胡數露出一抹人畜無害的笑容:“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王明梁和李朗交換了一個眼神:“那我們在教室等白子牧。”
送走礙事的兩人之後,胡數又重新抬起腳步朝前走。
白子牧徹底不知道胡數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問道:“既然不是動手,在這裏說不行嗎?”
胡數微微扭了一下頭,笑得一臉無害:“要動手的不是我。”說著便繼續向前,“有人要找你。”
這文字遊戲倒是玩得爐火純青。
白子牧輕哼了一聲,看樣子,他在這個學校還是很受“歡迎”的,這開學還沒多久,就有人想要和他聊聊了。
“小白哥,”胡數停下腳步,朝著白子牧抬了抬下巴,“你要找的人來了。”
黃墨白的視線全在胡數身上:“謝了。”
“嘁!”胡數聳了聳肩,提醒道,“快點,不要耽誤上課。”
“五分鍾足夠了。”黃墨白的眼神落在白子牧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胡數點了下頭便轉身走了,給兩人騰出單獨相處的空間。
白子牧倒是很大方,懶懶散散地站著,任由黃墨白打量,不過嘴巴沒有閑著:“等你欣賞好我的盛世美顏,記得告訴我一聲。”
這臉皮比想象中的還要厚啊!
黃墨白嫌棄地收回視線,開門見山道:“聽說,你最近在逗逗身邊蹦躂得很厲害?”
逗逗?白子牧蹙起眉頭,和小不點有關,這下輪到他打量黃墨白了。
最近在蘇木卿的開導之下,白子牧覺得自己的情商得到了質的飛躍,這會兒腦袋裏上演的全是八點檔千篇一律的偶像劇。
聽這口氣是誤把他當成情敵了?
白子牧的視線落到黃墨白的臉上,長得倒是挺標致。
看見白子牧**裸打量的視線,黃墨白是相當不滿意了,這可是他質問某人的專場,可是某人相當沒有接受質問的覺悟!
“喂,”白子牧的視線太過於明目張膽,黃墨白忍不住出聲,“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
白子牧聳聳肩:“聽見了,我又不聾。”
黃墨白更是憤怒了,這個學校還沒有人這樣無視過他,他壓低了下聲音:“離逗逗遠一點。”
“這個還真做不到。”白子牧攤攤手,表示無能為力。
在這個學校除了掌握“功德簿”的黃逗逗,他還真不害怕任何人,更何況眼前這個人竟然還用黃逗逗威脅他。
“不見棺材不掉淚?”黃墨白氣極反笑,抱著胳膊望著白子牧。
“過獎。”白子牧從小就不知道字怎麽寫。
兩人都是固執的主兒,麵對麵站著,誰也不讓誰。
話不投機半句多,黃墨白也沒想和白子牧長時間地耗下去,反正已經警告過了,既然對方不領情,他還真不願意浪費力氣:“管好自己,下次見麵的時候可就不會這麽算了。”
莫名其妙地被威脅一番,誰都會有情緒,更何況是有脾氣的白子牧,既然對方都挑釁到了家門口,他肯定是要回敬一番。
“臨走之前,”白子牧望著黃墨白的身影,輕飄飄地開口,“告訴我你是哪棵蔥?”
黃墨白氣得翻了個白眼,為了不讓白子牧向黃逗逗告狀,隻好忍下這口惡氣:“你不配知道。”
“嗬!”白子牧輕哼一聲,這人倒是很囂張,就這專製霸道的性格還不知道怎麽欺負黃逗逗呢。
想起胡數方才對黃墨白的稱呼,白子牧輕哼一聲:“小白鴿,我還大黑鵝呢!”
可惜黃墨白並沒有聽見白子牧這句自言自語,不然他很可能當場被氣“死”。
回到教室的時候,王明梁恨不得數一數白子牧的汗毛,仿佛隻要少了一根,他都要去向胡數討個說法。
“過分了哈。”白子牧抽走胳膊,將被翻上去的衣服放下來,“注意點,還是在教室呢。”
王明梁可沒有和白子牧貧的興致,表情很是嚴肅:“沒有傷到吧?”
“沒。”白子牧回想了一下方才的場景,他可不是會傻傻被人欺負的類型。
李朗也湊了過來:“找你什麽事?”
白子牧的視線掃了一眼身旁的黃逗逗,被人威脅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他搖了搖頭:“隻是聊天,沒什麽大事。”
“可是……”
“上課了。”為了防止兩人將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美德發揚光大,白子牧匆匆結束了這段對話。
老師已經按時到達教室,開始授課。
黃逗逗的視線分給了白子牧三分,她認識胡數,可胡數為什麽會認識白子牧?
雖然心裏有十萬分好奇,但是不喜歡說話的她並不知道怎麽開口。
白子牧自然洞察到了黃逗逗的視線,內心一喜,趁著老師板書的時候,身子便朝著黃逗逗身邊移去幾分。
“有什麽要問我的嗎?”這可是黃逗逗第一次對他表現出好奇,白子牧自然感興趣,沒準這次一個不小心就成為他們關係的突破口。
聽見白子牧直白的問話,黃逗逗所有的好奇都消失了,將視線全部放在課本上,看白子牧這副藏不住事的樣子,也知道兩人並沒有發生什麽。
“你認識那個人吧?”
“你們是同學嗎?”
雖然沒有得到黃逗逗的回應,但是白子牧問問題的興致絲毫沒有受到影響,老師一麵向黑板板書,他就在下麵開啟單口相聲。
“某些同學把控好自己的好奇心。”老師給了白子牧一個眼神,提示道,“現在是上課時間,注意上課紀律。”
白子牧隻好閉上嘴巴。
被人看透心思的黃逗逗內心顯然不像表麵那般平靜,白子牧每問一句,她都要屏住呼吸,唯恐泄露真實情緒。
白子牧的視線無意掃過黃逗逗耳尖,頓時就樂了。
雖然黃逗逗努力地控製著自己真實的情緒,但是耳尖的紅卻出賣了她。
每隔三秒,白子牧都會朝著黃逗逗的耳尖望去,黃逗逗也知道白子牧的視線所落何處,她看似沒有任何反應,可是耳尖卻很不給麵子地越發紅了起來。
在黃逗逗還坐立不安的時候,白子牧給了自己一個任務。
這麽單純的黃逗逗自然應付不來那個“小白鴿”,他和黃逗逗可是同桌,拯救花季少女於水火之中的任務,自然是非他莫屬了。
為了不讓黃逗逗誤入歧途,白子牧可是煞費苦心,這件事從相比他之前兩倍多的說話量就可以看出來。
“小不點,最近你有沒有感覺有什麽人跟著你啊?”
“小不點,有什麽煩惱都和我分享一下,我們相互幫助呀。”
……
無論他說什麽話,黃逗逗總是無動於衷,白子牧總有種扒開黃逗逗耳朵看看的想法。
他托著腦袋望著黃逗逗,就當他是一隻蒼蠅,黃逗逗都沒有拍死他的欲望嗎?要不要這麽狠心,這點兒權利都給他剝奪了。
生物課上,老師正在講台上講解遺傳有關的內容。
白子牧聽得雲裏霧裏,又開始嚐試和黃逗逗溝通。
“小不點,”白子牧的眼睛還望著黑板,壓低了聲音,“在我們學校早戀的話,是要被開除的吧。”
正在舉例子的生物老師已經將目標鎖定在白子牧身上。
“像白子牧這樣愛說話,除了受到後天環境的影響,其中遺傳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她的視線移到白子牧身上,“白子牧同學的父母是主持人嗎?”
這算是提問嗎?望著生物老師灼灼的目光,白子牧隻覺得頭皮發麻,站起身來:“不是。”
“那也一定是相關的工作吧。”生物老師的視線仍舊沒有移開。
“也不是。”白子牧否認道,“我爸爸是警察。”
生物老師清了一下嗓子,將話題引到下一個定義:“像白子牧這樣的情況,用生物的專用名詞來說就是‘基因突變’。”
白子牧心裏一“咯噔”,當下就老實了下來,他不想成為生物實驗裏的小白鼠。
警察!黃逗逗的心裏湧上一股暖意,就是這樣的人曾經將她從無盡的黑暗中拉出來。
黃逗逗的餘光落在白子牧的身上,大抵是愛屋及烏,白子牧在她心裏的形象又美化了不少。
夜晚的風帶著幾絲涼意,在樹枝上流動,將黃逗逗的頭發揚起。
“最近有沒有好玩的事情和我分享?”論慌張程度,黃墨白可不亞於白子牧,自從知道白子牧這號人物,這句話已經成了他的每日一問。
為了不讓黃墨白看出有敷衍的嫌疑,黃逗逗也是挖空心思,遲疑了兩秒,才搖搖腦袋:“沒。”
知道黃逗逗不理解他的言外之意,就算再問一萬遍,得到的答案估計也是一樣的了,可是黃墨白可沒有打算就此放棄,這會兒直接挑開了:“聽說,你最近換了新同桌?”
黃逗逗反應了一會兒,仰著腦袋望著黃墨白,疑問出聲:“是胡數哥告訴你的嗎?”
“嗯?”這一個反問讓黃墨白頓了一下,他看黃逗逗並沒有不高興的樣子,才點點頭,“算是吧。”
“我上次見胡數哥叫白子牧出去了。”趁著這個機會,黃逗逗一並問了出來,“你知道嗎?”
這……黃墨白成功被帶偏,這劇情是怎麽發展成這樣的?一轉眼他怎麽就成了被動的那個人。
看著黃逗逗異常認真的眼神,黃墨白最終決定用善意的謊言:“我知道啊,都是男孩子嘛,也沒什麽大事。”
黃逗逗歪了一下頭,若有所思道:“這樣啊。”
空氣變得安靜下來,黃墨白微微斜了一下眼神,等待著黃逗逗回答他的問題。
眼看著快要到家,黃逗逗仍沒有開口的打算,這下黃墨白沉不住氣了:“新同桌有沒有欺負你?”
“沒。”黃逗逗實話實說,話落又加了一句,“他人還不錯。”
不錯?
黃墨白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仿佛剛才那句話是他的幻聽一般。
要知道自那件事之後,黃逗逗便在內心設下了一道厚重的防線,拒絕任何人的靠近,更不會主動評價別人。
想當初黃墨白為了得到一個“好哥哥”的稱呼,恨不得將天上的月亮摘下來送給黃逗逗,就為了得到黃逗逗一聲誇獎或者一點反應。
後來長大了,黃墨白就放棄了這種幼稚的做法,所幸也從沒有人得到過黃逗逗的評價,這也給他受傷的小心髒帶來一絲絲安慰。
可半路冒出的白子牧是什麽人物,竟然能得到黃逗逗這樣高的評價,黃墨白感覺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極大的威脅。
“哥?”黃逗逗輕輕叫了一聲,她對黃墨白豐富的內心戲一無所知。
“啊?”黃墨白慢慢回過神,眼神還是有幾分渙散,一時半會兒他接受不了這個殘酷的事實,“到家了,早點休息。”
“你也是。”黃逗逗推開門,朝黃墨白擺擺手,“晚安。”
黃墨白也晃了晃手,不過,今天晚上他怕是“安”不了了。
“小姐姐,”放學時,白子牧給黃逗逗發出一起回家的邀約,真誠道,“天黑路滑,可以一起回家嗎?”
經過白子牧長時間的努力,他在黃逗逗的眼中終於不再是透明般的存在,他覺得時機已經成熟,是時候創造奇跡了。
黃逗逗收拾好書包,望了白子牧一眼,在白子牧期待的眼神下,沒有絲毫猶豫地發出一個單音節:“不。”
雖然是拒絕,雖然隻有一個字,但也算是進步啊!
白子牧相當滿足,這會兒笑得異常燦爛,對黃逗逗揮了揮手:“那,明天見。”
望著白子牧離開的身影,黃逗逗趴在課桌上,頭枕著胳膊,嘴角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不一會兒,黃墨白的身影就出現在教室門外,朝著黃逗逗招了招手。
黃逗逗拿上書包,朝他走去。
以往黃墨白的視線裏隻有黃逗逗,可自從知道白子牧的存在,他總是不自覺地在班級裏搜羅一圈,不過每一次白子牧都走得飛快。
望著黃逗逗旁邊空空如也的座位,他喃喃著:“跑得還挺快。”
黃墨白的自言自語傳入空氣中,黃逗逗仰著腦袋:“什麽?”
“沒。”黃墨白怎麽會把“以大欺小”的光輝事跡拿出來炫耀?他當下就岔開了話題:“今天有沒有人欺負你?”
雖然不知道黃墨白為何熱衷於這個問題,但黃逗逗還是耐心地說:“沒有。”
白子牧這會兒已經出了校門,走著走著,突然一拍腦門:“作業本。”
昨天晚上蘇木卿拜托他買了作業本,放學之前他還在心裏念叨著,可是一和黃逗逗說話,就忘記了要拿作業本這件事了。
還回不回去?
當然是回去。男子漢一言九鼎,白子牧也不嫌麻煩,轉身就朝著校園走去,沒準一不小心就和黃逗逗來個偶遇,趁著夜色朦朧再一不小心成功收攏黃逗逗,他以後還畏懼什麽請家長?
剛到教學樓,黃逗逗和黃墨白這兩道不和諧的身影就突然闖進他的視線。
白子牧的眉頭皺了一下,反應一秒之後,疾步走向他們。
狹路相逢勇者勝,白子牧氣勢全開,在黃墨白還微怔的時候,將黃逗逗擋在身後,上來就是致命一問:“喂,大晚上的想幹嗎?”
他能幹嗎?黃墨白嘴角抽了抽,望著勇氣可嘉的白子牧,保持沉默。
看到黃墨白沉默的樣子,白子牧更是肯定了心裏的猜測,問黃逗逗:“他欺負你了?”
黃逗逗被白子牧嚇了一跳,怎麽每個人都熱衷於問她這個問題?
脾氣再好的人,被三番五次追問相同的問題耐心也撐不住,這回黃逗逗倒是多說了幾個字:“我看起來很好欺負嗎?”
“不是好欺負的問題,簡直是太好欺負了。”白子牧望著隻到自己肩膀的黃逗逗,又拉著黃逗逗離黃墨白遠了一些,“不過,現在有我在,你不用怕。”
“放手。”看見白子牧拉著黃逗逗,黃墨白頓時就不滿了,“你的手不想要了?”
“怎麽,你想要?”白子牧哼了一聲,手在黃墨白麵前晃了兩圈,**裸地挑釁著他。
黃逗逗小聲吐出一個字:“疼。”
白子牧頓時換了一張嘴臉,剛才他也是一時著急才拉住了她的胳膊,聞言,馬上放開了她。
“你先回去,接下來的事情,我解決。”
黃逗逗沒說話,眼睛望著黃墨白,詢問著黃墨白的意思。
白子牧的視線也順著移到黃墨白身上,眉頭頓時就擰了起來。他走到黃墨白麵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扯過黃墨白手中的書包,嘴裏還念念有詞:“大男生搶女生的書包,你也真是好意思啊!”
黃墨白隻覺得窒息,男生幫女生拿包那可是紳士行為,白子牧這思維邏輯可真是夠奇葩的。
“給你書包。”白子牧將書包遞到黃逗逗的手中,微微低著頭,“你先回家。”
黃逗逗望向黃墨白,隻看見黃墨白輕輕點了兩下頭,她從兩人的身邊繞過,走了兩步卻又回過頭,衝著兩人說道:“早點回家。”
“嗯,你小心點。”白子牧的聲音搶先一步。
黃墨白的嘴角徹底地僵了下來,這白子牧自作多情的能力也真不是一般的強。
“喂。”黃逗逗的身影消失之後,白子牧才收回視線,望著完全沒有一絲愧疚的黃墨白,“學長,欺負女生不好吧?”
黃墨白氣極反笑:“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欺負她了?”
“喲。”白子牧上下打量了一下黃墨白,語氣裏全是不滿,“敢做不敢當?”
黃墨白也無心和白子牧講道理,就白子牧這樣的情商,他可沒有耐心解釋:“以後離她遠一點。”
“憑什麽?”白子牧氣勢不輸一分。
“你太蠢。”黃墨白冷哼一聲,“我怕你影響到她。”
白子牧何時受到過這樣的侮辱。
“想動手就直說。”
“你明天掛彩,我也不好交代。”黃墨白永遠理智在線。
“我要是掛彩,你肯定起不了床。”別的方麵沒有自信,但是在打架這一方麵,白子牧暫時還沒找到對手。
知道黃逗逗肯定在小區門口等自己,黃墨白也沒有時間和白子牧這樣耗下去,抬起腳步就朝著前麵走去。
“對了,”黃墨白轉頭望著還停在原地的白子牧,指了指腦袋,“有時間去醫院看看這裏。”
“晚上他一直跟著你嗎?”白子牧冥思苦想了一晚上,越來越覺得事情不簡單,可去找黃墨白了解情況明顯就是自取其辱,萬般無奈之下隻好將希望寄托在黃逗逗身上。
黃逗逗在腦子中組織著語言,打算用最簡單的話把來龍去脈說清楚。
可黃逗逗的表情在他的眼中無疑就是沒搞清楚狀況,白子牧又重複了一下主語:“我說的是‘小白鴿’。”
掌握的關於黃墨白唯一的信息就是胡數口中的小白哥,白子牧自然不知道自己在開始就會錯了意思。
聽見這三個字,黃逗逗自然認為白子牧已經清楚兩人的關係,畢竟哥都叫上了,想來也不用她介紹了。
那事情就簡單了。黃逗逗點了點頭,回答了一個單音節:“嗯。”
白子牧心裏立刻升騰出一股無名火,瞬間將導致黃逗逗變成現在這樣的性格的罪魁禍首和黃墨白畫上等號。
一個堂堂八尺男兒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姑娘,白子牧不可忍,他立刻向黃逗逗承諾:“你放心,以後我絕對不再讓別人欺負你。”
放什麽心?黃逗逗一臉蒙圈,完全不理解白子牧臉上凝重的表情,她怎麽覺得和白子牧溝通不了呢。
“沒人欺負我。”黃逗逗再次強調這個問題,不過她已經是滿滿的心累,無論她怎麽解釋,總是沒什麽效果。
“嗯。”白子牧保證道,“以後肯定不會有人可以欺負你。”
看著如此固執的白子牧,好吧,她舉手,她認輸,她是被人欺負了,這樣總行了吧?
“小不點,什麽時候走?”放學之後,白子牧並沒有著急走,整張臉都透露著一種要做“護花使者”的責任感,“今天一起走啊。”
還沒等黃逗逗回答,就看見教室門外的黃墨白。
白子牧眉頭一挑,說曹操曹操就到。
知道白子牧不會善罷甘休,黃墨白放學就著急趕來,可白子牧占據著絕對的地理優勢,無論他怎麽趕,也快不過白子牧。“逗逗。”黃墨白邁進教室,警惕地望著白子牧,一臉防備,“讓開,讓逗逗出來。”
白子牧站得像一棵鬆樹一樣筆直,擋在黃墨白的麵前:“直呼女生的名字不太好吧。”
黃墨白隻留給白子牧一個看智障的眼神,右手往黃逗逗的麵前一伸。
這已經成了多年的習慣,黃逗逗將書包遞到黃墨白的手中。
隻不過半途中,書包就落到了白子牧的手中。
“小不點,”白子牧笑意盈盈,揚了揚書包,滿臉殷勤地衝著黃逗逗一笑,還挑釁似的看了黃墨白一眼,“我幫你拿。”
這樣免費的勞動力自己送上門,黃墨白也沒有拒絕,反正一看白子牧這副樣子,今天晚上就是一場持久戰。
也好,黃墨白揚起一抹笑容,今天他就要好好地讓白子牧看看什麽是兄慈妹善,讓白子牧早點認清自己的位置,知難而退。
中間隔著黃逗逗,兩個大男生開始了“戰爭”。
“逗逗,”黃墨白將視線落在黃逗逗的身上,“今天有沒有人欺負你?”
白子牧嘴角一抽,這不是擺明的挑釁嗎?
“沒。”黃逗逗乖巧地搖搖腦袋。
黃墨白若有若無地望了白子牧一眼,意味深長道:“有的話一定要告訴我。”
話落,白子牧也開口了:“小不點,有沒有人欺負你?”
黃墨白瞥了白子牧一眼。
白子牧微微抬了抬下巴,無聲地發出戰書——挑釁誰不會啊?
兩個人的低氣壓成功影響到黃逗逗,她輕輕歎了一口氣:“大晚上一定要這麽互嗆嗎,很容易上火的好不好?”
“逗逗……”
“小不點……”
耳朵同時接收到兩種聲音,黃逗逗看著兩人幼稚的模樣,抬頭望了一眼天空。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逗逗,今天有人欺負你嗎?”
“小不點,有什麽需要就告訴我,我為你做主。”
黃逗逗的預感果然沒錯,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一個星期,整整一個星期白子牧都會把他們送到小區門口,然後目送他們離開。就算是背對著白子牧,她也能感受到身後那灼灼的眼神。
一路上,兩隻耳朵不斷地有不同的聲音傳進去,開始的時候黃逗逗還會回複兩人,可是她悲催地發現在三人的小劇場裏,她拿到的隻是一個觀眾的角色,完全沒有參演的機會。
到了小區門口,黃墨白的手一伸,露出一種勝利的笑容。
白子牧握了握手裏的書包,嚐試著和黃逗逗商量:“我把你送到家,好嗎?”
“不用。”黃逗逗有些無力地搖搖頭。
白子牧情緒低落,他知道大晚上讓黃逗逗的父母看見不好,但是一看到黃墨白得逞的樣子,他就莫名不爽。
“我們——”黃墨白故意加重了聲調,“要回去了。”
“哦。”白子牧白了一眼黃墨白,似乎想起什麽,瞬間滿血複活,“那明天早上見。”
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接觸,黃逗逗對白子牧的信任直線上升,這會兒點點頭,還意外地回複了好幾個字:“好,明天見。”
明天見,是暗號嗎?
一轉身,黃墨白就急切地問了出來:“早上你們一起去學校嗎?”
“嗯,”黃逗逗從來不對黃墨白有任何的隱瞞,還把白子牧的話原封不動地傳給黃墨白,“他說離我們家比較近,所以早上順道。”
黃墨白怎麽會相信白子牧的鬼話,他一向把黃逗逗看得比自己還重要,但看看黃逗逗對白子牧的態度,兩人的相處時間比他還多,更過分的是白子牧還有點臭不要臉。
黃墨白覺得自己馬上要被取代,聲音有幾分低落:“逗逗,你老實告訴我,你最想和誰在一起?”
“嗯?”黃逗逗望著黃墨白,一臉不解,很明顯不知道黃墨白為什麽突然問到這個問題。
“你還是想和我一起回家,對吧?”黃墨白幾乎是捂著一顆玻璃心問出的這個問題,仿佛隻要黃逗逗一搖頭,他整個人就站不住了。
黃逗逗立刻點點頭:“嗯。”
“呼——”還好,黃墨白輕呼一口氣,摸了摸黃逗逗的腦袋,“那就好。”
黃逗逗感受著頭頂上的一片溫熱,嘴角悄悄地揚了上去。
其實,黃墨白無需擔心被取代的問題,在那些黑暗的時光中,是黃墨白陪伴她走出來,是黃墨白帶她從房間出來感受到第一束陽光的溫暖,是黃墨白牽著她的手告訴她無需害怕。
所以無論她的生命迎來怎樣的人,經曆怎樣的故事,黃墨白所給予她的安全感是其他任何人都無法給予的。
黃逗逗彎起嘴角,她記得,小時候黃墨白也喜歡摸她的腦袋,那時候的掌心也和現在一樣暖。
“同學們,”班主任領著一個女生進了教室,敲了敲講桌,“我們班又來了一位新同學。”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講台上的女生身上。
女生沒有一絲怯弱,小幅度地擺擺手,笑得一臉燦爛,聲音裏全是愉悅:“我叫沈靜。”
“神經?”白子牧重複了一遍,差點笑出了聲。
老實說這名字對他的衝擊性和黃逗逗這個名字有一拚,真不知道她們父母起名的時候是怎麽想的,現在為人父母起名都這麽隨便嗎?
黃逗逗一直注視著沈靜,微微望著女生的笑容出神。
“接下來的時間,還請大家多多指教。”沈靜微微彎了一下腰。
“好。”
同學們都熱烈地歡迎了新同學。
給沈靜安排好座位之後,班主任就離開教室,自習課也開始了。
似乎被“沈靜”這個名字戳中了笑穴,白子牧的笑意怎麽也忍不住,雖然沒有笑出聲,但整個身體都是抖的。
黃逗逗看了眼筆記本,桌子受到白子牧的影響,連帶著她筆下的字體都開始扭曲,她望了一眼罪魁禍首。
白子牧的抖動帶動了整張桌子,可當事人卻渾然不覺。
看著白子牧笑得那麽歡,黃逗逗也不好打擾某人的快樂,將水筆放下,拿出課本開始預習。
“丁零丁零……”
教室鈴聲一響,黃逗逗拿著手裏一遝班規,起身說道:“我出去。”
“好。”白子牧站起身。
目送黃逗逗的身影離開,白子牧重新回到座位上。
“你得罪黃逗逗了?”看著白子牧一點都沒有察覺異樣,王明梁本著善良的原則提醒他。
白子牧皺了一下眉頭:“從何說起?”
“你這也太遲鈍了。”李朗有些佩服白子牧的心大,他望了一眼黃逗逗,再次將聲音調低了幾分,“你上課時都要把課桌笑塌了,這個桌子一直都隨著你的頻率在抖動。”
白子牧一愣,有這麽明顯?
“更可怕的是黃逗逗看了你好幾眼。”王明梁豎起大拇指,“而你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白子牧頓時感覺後背發涼,他在上課時是不是太過於放肆了。
“嘲笑同學,”白子牧瞬間就想起這個嚴重的罪名,向兩人請教,“要扣幾分?”
“這個罪名就比較嚴重了,”王明梁同情地望了一眼白子牧,“至少兩分。”
白子牧吞咽了下口水:“我上次還剩幾分來著?”
“一分。”王明梁伸出一根手指。
白子牧腦袋一暈,覺得世界都模糊了不少,敢情他要扣成負分了。
上課之前,黃逗逗終於回到了座位上。
白子牧欲言又止地望了黃逗逗一眼,他有個請求不知當講不當講。
“小不點?”白子牧輕輕地喊了一聲黃逗逗。
黃逗逗連頭都沒抬起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課本上。
白子牧感到一陣絕望,他和黃逗逗好不容易拉近了距離,這下好了,一下回到解放前。
如果連累姑姑來學校接受教育,白子牧心裏多少還是有些難為情的,要知道蘇木卿這麽半點大的孩子都沒請過家長,這讓他這張大臉往哪裏擱?
可是錯已經犯下,白子牧有些頭疼,要怎麽打動黃逗逗,他要好好組織一下語言。
黃逗逗被誤會得很徹底,她可沒有故意忽視白子牧,隻不過她的腦海中一直不斷循環著方才沈靜的一句話。
“你長得可真好看。”方才,沈靜認真的模樣還在腦海中放映。
有多久沒有聽見這樣的誇讚了呢?黃逗逗已經記不清了,自從她性格突變之後,再沒有人當她的麵說過這樣的話。
黃逗逗想靜下來專心做題,卻怎麽也控製不住活躍的腦細胞,片刻後她用手捂著耳朵,深吸一口氣,隻覺得耳朵有些發燙。
如果白子牧看黃逗逗一下,一眼就可以發現黃逗逗的異常,可惜他一直在組織著語言去和黃逗逗解釋方才的事情,天地良心,他可真沒有嘲笑新同學的意思。
晚自習放學,白子牧還是沒有找到一個完美的理由,可是黃墨白已經到達了戰場。
“逗逗。”黃墨白朝著黃逗逗招了招手。
這一句呼喚,喚醒了在一旁沉睡的沈靜,她因為轉校晚上沒休息好,睡到現在總算勉強補足了睡眠。
她伸了伸懶腰,眼睛一瞥,就徹底被教室前那抹身影吸引住了。
黃墨白的外形一直無可挑剔,再加上成績優異,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可惜他眼中的女生就隻有黃逗逗。
沈靜一向是敢愛敢恨的女中豪傑,當下就準備衝出教室結交新朋友,可腳剛一動,一陣酥麻襲來。
沈靜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睡覺,腿顯然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這會兒完全不聽指揮。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黃墨白在自己的視線中消失。
沈靜碰了碰同桌:“門外那個男生是誰?”
同桌李玥抬起腦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掃了一眼:“黃墨白,高三尖子班的。”
“同桌,你怎麽知道我要問什麽?”沈靜一把抱住李玥,“太愛你了。”
李玥又驕傲地推了推鏡框,一副“全在我掌握中”的表情:“你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你有什麽想法了。”
三人走成一排,可今天的氛圍明顯與往日不一樣。
黃墨白望了沉默的白子牧一眼,一天不見,白子牧這張嘴也舍得閉上了?
他又低頭望了眼明顯不在狀態的黃逗逗,眉頭一擰,直覺告訴他有大事發生。
“逗逗,”終是放不下心,黃墨白終於問出了聲,“今天有人欺負你了嗎?”
黃逗逗遊離的思緒被拉回,搖搖腦袋:“沒有。”
稍稍放下心,黃墨白望了眼白子牧,語氣就沒這麽客氣了:“某人今天是啞巴了?”
白子牧醞釀的情緒被黃墨白徹底打散,不過他可沒時間與傻瓜論長短,所有的注意力仍放在黃逗逗的身上:“小姐姐,我錯了。”
“啊?”黃逗逗一臉蒙圈,完全不知道這件事從何說起。
白子牧從黃逗逗的神情中捕捉到一絲異樣,他挑了挑眉,不會是他想太多了吧。
果然,黃逗逗完全在狀況之外:“你犯了什麽錯?”
既然黃逗逗沒有怪罪他的意思,白子牧瞬間便搖搖頭:“口誤。”
黃墨白看著白子牧的樣子,不放過一絲嘲笑白子牧的機會:“喲,小姐姐都叫上了?”
知道自己暫時安全,白子牧這下有了心情,戰鬥力瞬間提升:“怎麽?羨慕就直說,酸什麽呀。”
白子牧隻當黃墨白是尋常的挑釁,攤攤手表示完全不在意。
雖然覺得黃墨白有些幼稚,但黃逗逗還是配合地叫了:“哥。”
白子牧不爽了,板起臉教育起黃逗逗:“怎麽可以叫得這麽親?哥是隨便叫……”
還沒說完,大腦宕機,白子牧咽了咽口水,望了黃墨白一眼:“哥?”
所以,他是誤會了什麽?
黃墨白被白子牧這副表情取悅,覺得往日受到的輕視終於在今天得到了平反:“重新認識一下,我是黃墨白,黃逗逗的哥哥。”
白子牧的臉徹底僵了,這誤會大了!
一整夜過去,白子牧還是無法從打擊中回過神來,於是見到黃逗逗的第一句話,就是再次確定黃墨白的身份:“他,真的是你哥嗎?”
說話的同時,他還不忘接過黃逗逗的書包。
黃逗逗百思不得其解,白子牧不應該一開始就知道的嗎?
“你不知道嗎?”黃逗逗也是問句。
白子牧一臉無辜,搖搖腦袋:“完全不知道啊!”
“可是你不是一直叫他小白哥嗎?”黃逗逗就是因為這個稱呼才沒有多做解釋的。
白子牧感覺徹底吃了啞巴虧,他所理解的“小白鴿”是個動物啊,能一樣嗎?
腦海中快速過了一遍和黃墨白相處的事情,白子牧歎了一口氣,這些天他恨不得懟黃墨白懟得分不清東南西北,從沒有口下留情過。
就憑著這些小事和黃墨白小肚雞腸的性格,白子牧完全不敢想自己以後會被黃墨白穿多少次小鞋。
“小不點,”白子牧覺得還是應該事先打好預防針,“我覺得小白哥可能對我有點誤會,你以後可不要相信他說的我的壞話。”
黃逗逗的表情有些繃不住,一句話就打破白子牧的幻想:“他可能對你不止一點兒誤會。”
門衛大爺見到兩人,早早就揚起笑容,熟稔地朝著兩人招招手,望著魂不守舍的白子牧,關心道:“白子牧今天狀態不對啊。”
“沒。”白子牧艱難地擠出一抹笑容。
“這一笑狀態更不對了。”門衛大爺毫不留情地拆穿白子牧的偽裝,“天空飄過五個字,那都不是事。年輕人,開心點,多大點事。”
自從知道黃墨白隱藏的身份,白子牧突然就不知道如何和黃墨白相處了。
黃墨白又怎麽會放過這個機會,端了端大哥的架勢:“最近,話怎麽變少了?”
“沉默是金。”白子牧惜字如金。
“喲。”黃墨白冷哼一聲,“一夜就明白了這個道理?領悟力夠強的啊!”
白子牧到底不是能忍的性格,當下脾氣就上來了,硬著頭皮回應:“還多虧小白哥點化。”
“都叫你哥,我不叫也不合規矩。”白子牧回道。
黃墨白眉毛一揚:“為了你這聲哥,我以後也得好好教教你什麽叫規矩。”
白子牧白眼一翻,沒有答話。
不過按照現在發展的形勢來看,他這次轉學大概就是認親,認了個小姐姐之後,竟然還贈送個哥哥,就差個妹妹,他就能集齊兄弟姐妹了。
白子牧望了一下天,他以前可是大哥的命,現在卻淪落到這個地步?
果然,出來混,早晚都是要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