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亮灣的眼淚

3月開學季,發生了四件事:一是任致餘轉專業到了計算機係。二是金遠怡轉去了國貿專業,搬離了28幢403寢室,她本來也是為了任致餘才讀這個專業,如今既然徹底死心放手了,就沒必要追隨他的步伐了。況且任致餘也不在這個專業了,真的沒什麽可留戀的了,她一廂情願地放逐自己癡念任致餘這麽多年,現在是到了過自己人生的時候了。她的所有壞心思驕縱和執念也都是因為想霸占任致餘,現在一切都結束了,她承認,她輸給了張深諳,輸得心服口服。三是上學期被不明原因撤職的秦科再次喜提副班長職務。

最勁爆的是最後一件:任致餘在今天清晨5點20分開通了微信朋友圈,發了第一條狀態,是一張圖片。夜空中,繁星閃耀,火爆的首都火焰館,五彩繽紛的熒光棒就像錯落有致的七彩祥雲掩映在後方,最前麵是少女笑得天真爛漫的側顏,舞台完美的光暈灑在她的臉上,她戴著兔耳朵發箍,臉頰上的紅色心形貼紙格外顯眼,朦朧又愜意,拍攝角度很不錯,顯然拍攝者個子很高。

而這個美少女自然就是張深諳。

“啊!”

隨著齊珊珊的一聲尖叫,張深諳從睡夢中醒來,也把剛到寢室的魯溪嚇得一哆嗦,趕緊關上門,謹防隔壁寢室來投訴:“戲精珊,剛開學你就不消停?”

“不是不是,任大神居然發朋友圈了!”齊珊珊繼續尖叫。

張深諳艱難地從被窩裏爬起來,明天開始上課,今天他們坐最早班飛機回長豐市,中午才到學校,現在下午三點多,她倆才睡了四小時不到。

“珊珊,你最好有急事!”張深諳忍著起床氣。

“深諳,你快看任大神朋友圈,你好美啊!哎呀,我就露了半隻眼睛,我們後麵的人為什麽像螞蟻一樣小,全成了你的背景板?”

什麽沒頭沒腦的!魯溪湊過去看齊珊珊的朋友圈:“不錯!攝影師加雞腿。”

聽魯溪都激動的聲音,張深諳開機翻朋友圈動態:“這是?”

“哎喲,還是5點20發的,任大神可以啊,也玩這套爛俗的甜蜜……”

“任致餘轉係了?”張深諳最先看到的卻是班級群裏陸老師發的通知。

“嗯!今早輔導員在群裏通知了,金遠怡也轉走了,你沒看到嗎?秦科也官複原職了!”魯溪回答。

“深諳你也才知道啊?可惜了,很難看到任大神的驚世容顏了!不過任大神也太浪漫了吧!上學期末我們最後聚會玩真心話大冒險還記得不?羅旭不是問了深諳喜歡什麽樣的人嗎?我們不是說了她討厭熟悉戀人,看不慣班對來著,這下任大神立馬就落實了,這效率簡直了!言聽計從啊!家庭地位不愁了!”

張深諳完全聽不進齊珊珊喋喋不休的感歎,她睡意全消,一骨碌坐了起來,換完衣服就要去找任致餘問個清楚,轉係的事情怎麽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此事她居然是全世界最後一個知道的?她在他心中到底是什麽樣的地位?重要的抉擇不需要互相探討,他想撩她自己就乖乖配合了,這太扭曲了!

她想,和任致餘的關係不能再這樣曖昧不清了,是到了辣手摧折小樹的時刻了,海市蜃樓、沙上堡壘終歸是要化為虛無的。

“那是你們昨天晚上看N.K的演唱會現場?”魯溪問。

“是啊!太精彩了!可惜你沒去。”齊珊珊感歎。

“我對明星也不太感興趣,不過N.K真蠻不錯的,可惜我也沒有富餘的錢去看演唱會。”魯溪算是她們寢室家庭條件相對較差的,爸爸生病常年賦閑在家,隻是拿著低保,全家就媽媽在打工,家裏還有個剛上小學的弟弟,所以家庭負擔比較重。這也是一開始她性格內向敏感孤僻的原因,不過好在熱情可愛的齊珊珊和超酷超美的張深諳,讓她也變得外向了不少,還會經常懟人了。

“沒事,你那麽優秀,以後肯定會賺大錢的!”齊珊珊說。

“嗯,阿溪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盡管開口,不用客氣。那我先走了!晚飯不回來吃了。”張深諳說完就離開了寢室。

“羨慕啊,任大神這是在**裸地秀恩愛啊!”齊珊珊不忘放大那張張深諳的美圖舔屏。

“所以你們首都行有什麽進展嗎?”

“哦!我認識了昆塔弟弟!”

“那個深諳莉莉阿姨家的兒子?”

“對,軟萌小奶狗,可好玩了!”

“還有別的嗎?”

“八卦溪?好啦,就是昨晚啊深諳和任大神很晚才回酒店的,他倆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去幹嗎了,也不知道在沒在一起了?不過深諳急著跑出去幹嗎?她好像也才知道任大神轉專業欸!這照理說不是好事兒嗎?”齊珊珊也從被窩裏爬了出來,跳下床,坐到書桌前問,“他們明明郎有情妾有意的,怎麽就還沒在一起呢?奇怪了!”

“不一定是好事吧,深諳好像有點生氣。”

感情的事情可是這個世界上最說不清道不明的命題了,或許魯溪覺得她還能感同身受一些為什麽,那可是遠在天邊的任致餘啊!班對什麽的都是無關痛癢的問題,知情不報才更嚴重吧!

有多少人承受得了這份愛呢?又要如何維係與等到水到渠成的那一天呢?本就身處聲色犬馬的鬥獸場兩極世界,要想並肩相愛,弱勢一方要跨越多少心理障礙,擁有多少驚人的毅力努力追上對方的高度,不去理會流言蜚語,這樣的情況下如果彼此還缺了最基本的坦誠與信任,那麽這道坎是這輩子都邁不過去了。對她們這樣強烈需要安全感的人來說,還是放手比較超脫!

張深諳一邊跑出寢室樓,穿過拖著大包小包行李回學校的人流,直奔32幢男生寢室樓,一邊撥通了任致餘的電話。這好像是她第一次給他打電話,這一刻她居然一秒都等不了,是想聽到什麽解釋呢?又是打算如何解決這份感情呢?

朋友圈的那張照片?突然的轉係?總該有一個解釋。如果還是那句話:那個問題永遠有效。張深諳想自己可能反而不會難過了。

但是她其實並不相信任致餘一直在敷衍她,那句話是一個承諾啊!因為她並沒有任何值得他利用或者留戀的價值,她不甜美而且渾身是刺,相反他一直都在為她付出,而她卻從來沒有為他做過什麽,所以這不需要涉及敷衍。至於隱瞞她知道會有原因,她現在能夠回憶起來上學期大家都想知道他經常不來上課的原因,所以除了公司業務繁忙,是因為在暗中忙轉係的事情嗎?但這算哪門子秘密何須保密那麽久?

張深諳想從上學期任致餘追求自己開始,自己的理智雖然很想拒絕,卻偏偏造成了欲拒還迎的後果,她的優柔寡斷,她的留戀,她希望自己可以有能力和他站在一起的美好希冀現在都成了罪魁禍首。

他們之間既然有短時間內根本解決不了的鴻溝,她卻眼睜睜看著愛情幼苗長成了小樹,她想她竟然不明不白成了吊著任致餘的壞女人了,夏百合最開始的忠告都應驗了!

那麽無論是她“吊著”他,還是他“遊戲”她,她都不想再患得患失了,今天一切都該回到原點,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

“喂。”電話很快被接起,他的呼吸有點沉重。

“是我,你現在在哪裏?”

“深諳?”張深諳聽到他漸漸平複了呼吸,“在北籃球館,幫大四的打最後一場告別賽。”

“好,你等我過來。”張深諳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任致餘那邊剛好中場休息,他是下半場才上場,剛才和隊友們聊天,沒看是誰就接起了電話,現下聽到她要過來,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驟然充斥著他的大腦。

昨晚他們的車子抵達酒店的時候,已經快兩點了,而張深諳也是極度疲憊,靠在他肩頭沉沉睡去。他抱她進房間,給她掖好被子,準備離開之際,她的小肉手竟然緊緊抓著他不放,還喃喃夢囈:任致餘你怎麽這麽好,你這麽好我真的不舍得放開你了……因為這樣一句含糊不清的夢話,沒有人看到他眼波中流動的柔軟,最後他隻能親吻了她的額頭,撥開她的小手,退出了房間。一秒都不敢久待,他怕控製不住自己,那是他想捧在手心嗬護一輩子的珍寶啊!

這時羅旭、喬展新、丁明也先後走了過來,上半場他們都盡了全力,將比分追平,隻要下半場任致餘穩住,長豐醫大籃球隊就能榮譽退休。

“怎麽樣,哥們兒打得不錯吧!”羅旭跟任致餘誇耀道。

“大一的學弟已經如此意氣風發啊!”大四的學長讚揚。

“嘿嘿,和我們大神比那還是差得很遠的……”

“羅旭,哥,等會兒深諳過來,幫我招呼著點。”

“什麽?”

“班長怎麽會過來?”

“你邀請的?”

“沒有,她打電話找我估計有事。”昨日舟車勞頓,張深諳斷然在補眠,他當然不會因為籃球賽而打擾她休息。

就在任致餘上場前五分鍾,張深諳、齊珊珊、夏百合、魯溪一個不落地坐到了觀眾席。

“夏百合你這消息太靈通了吧!”齊珊珊說。

“拜托,我也在大群裏好嗎?”

“是她的腳程太快了,”魯溪指出重點,“而且當機立斷,你們果然是鐵瓷。”

“其實我隻是想看戲。”夏百合無奈道。

“嘚瑟你!萬一是哭戲呢?呸呸呸……”齊珊珊打了幾下自己的烏鴉嘴,偷偷看了一眼張深諳。

此刻她異常沉默,她們看著他倆的眼神隔空碰撞,碾碎了一地彷徨,無聲卻危險。

齊珊珊腦內警鈴大作,搞不好自己的壞話真的會應驗……

這是張深諳第一次看任致餘打籃球,除了上學期夜跑那次,她還是頭回在這麽亮堂的籃球館裏看見他運動時的風采,他穿著綠底白邊的7號球衣。春寒料峭,但是體育館裏聲勢浩大,熱鬧非凡,室溫和外邊形成反差,應援的啦啦隊震耳欲聾,紀念賽總是令人難忘。球場中的男生令人賞心悅目,任致餘的投球、傳球、走位、防守滴水不漏,張深諳眼中看不到別人,他是她唯一的焦點。就最後再肆無忌憚地欣賞他吧,以後是不是成為陌生人都成不定數了!

下半場沒有持續很久,任致餘和幾個大四籃球隊主力以高比分領先贏得最後一場青春的記憶,任致餘婉拒了慶功宴,和張深諳走出了北籃球館。兩人一路無言,看似和諧,俊男美女走在晚霞鋪陳的校園鵝卵石路上,不知不覺來到了僻靜的月亮灣。張深諳忽然停下了腳步,她看著眼前這片校園人工湖,悻悻然開口:“這場演唱會,謝謝你,讓我有了很開心的體驗。”

任致餘偏頭看她,把牛仔外套搭在肩頭,說:“你現在並不開心。”

湖水倒映著兩人纖長姣好的身形,夜幕降臨,暖黃的路燈漸次亮起,細碎鵝卵石地麵上有兩個高低起伏的影子,而隔著一段距離的小樹叢後麵呈階梯狀探出了六個頭,全部保持著抖開著眉毛,豎起耳朵的全神貫注偷聽狀。

“雖然我真的不希望是這樣。”張深諳苦澀地笑了一瞬。

“所以你要告訴我答案了嗎?”

張深諳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沒想到一個學期過去了,自己仍然看不透他,仿佛自己融化不了時間的落寞,也走不進他的心裏。雖然她知道不該放任自己對他心動,但是她知道她在這條錯誤的路上還是放任了。這對她來說等同於努力了,如果沒有退卻,那就是努力,她的愛情或許就是這樣的。

可是現在任致餘又變得陌生了,去年生日會露台上的吐露心跡就像一道可以輕易擦掉的痕跡,隨著那晚蕭瑟的夜風回到了月亮之上。

自己對他來說到底算什麽呢?他所有那麽明顯的愛意為什麽總是摻雜著未知的結局,他不知道她最反感的就是無法掌控的命運嗎?旁敲側擊的猜測也有失水準,所以隻能胡思亂想,可是她是連胡思亂想都不會去付諸的人啊!那麽請不要像那些傷害過她卻被她反擊的人一樣投來怨恨不解的目光啊……

他的目光卻是更讓人絕望的淡然如水,張深諳看了他一眼,兀自訕笑了一下:“沒什麽了,就這樣吧,任致餘,祝你前程似錦。”

夜涼如水,張深諳緊了緊身上單薄的衛衣,轉身就要離開。下一秒,她的手腕卻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拉住,接著就被圈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任致餘的下頜抵著她的頭頂,她都能聽到他胸腔裏劇烈的心跳聲,還感受到了他剛打完籃球還沒有收盡的微汗,浸透著他的肌膚,也摩擦著她的臉頰。他整個人都是火熱的,就算此刻月亮灣沒有一方遮攔物,夜晚的涼風已經肆無忌憚地掃過他們,他仍舊熱得像一團火。

“任致餘……你放開……”

“對不起,深諳,但是不要誤會我。”任致餘喑啞的聲音就這樣飄進了她的耳畔,她聽到了他的一聲歎息,“你為什麽不笨一點呢?深諳你那麽聰明,會讓自己陷入無謂的糾結與困惑的。”

任致餘的擁抱鬆了點,張深諳抬起頭疑惑地望著他。

“所以現在可以平和地聽我解釋了?”

張深諳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任致餘看著她,把牛仔衣披到她身上,繼續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轉係成功的事情,雖然這件事情的確一直在準備,你知道我們家族做的是醫藥事業,可是我誌不在此,我希望我姐能夠繼承家業。這件事情很困難,我一直在和家裏斡旋。所以我早就準備去計算機係的,我的公司也是跟這方麵掛鉤的,上學期沒來上課的那些日子,我在計算機係上課,拓展公司業務,還有藥學係的班級工作等,很忙,三頭兼顧。我沒有和你透露很多,因為我也不喜歡沒有把控的未來,和給你不確定的答案,所以我必須將所有線團理出來,有了最終結果,才能跟你匯報。”

“匯報什麽?我又不是你的誰……”張深諳就知道自己肯定誤會他了,雖然她有一萬個理由知道肯定會誤會他,但是剛才自己的態度還是做了誤會他的錯誤示範:誤會他是表裏不一深藏不露,誤會他不屑跟他們為伍,誤會他故意欺瞞,誤會了他對她的敷衍企圖和愛得不純粹。

於是,她別扭地輕輕推開他。

“所以,我算沉冤昭雪了嗎,張大人?”

張深諳被氣笑:“任致餘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呢?”

“當然隻有萬麵的我才能配上千麵的你啊。”

張深諳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是有多了解自己了啊!不過他又自戀了!

“怎麽,覺得吃驚嗎?因為我有那麽了解你了?所以我很虧,你一點不了解我,關鍵你沒有欲望了解我,所以你以後要加倍了解我知道嗎深諳?”

“我……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

“沒有,我一點不了解你。”

不遠處的樹叢中,齊珊珊小聲問:“他們在說什麽?”

羅旭:“聽不清,好像是繞口令……”

張深諳抿了一下嘴唇,直視他,她想把他完全裝進自己的腦海裏,這個與春夜合二為一的獨一無二的任致餘。她低頭清了清嗓子,終於下定了決心:“任致餘,你聽好我下麵說的話。”

“深諳,我很冷……”

張深諳看著他,高大的身軀,炯炯有神的晶亮眼睛,知道他在岔開話題,可是下麵的話是她醞釀了好久必須說的,再拖下去對誰都沒好處,而且這個拒絕真的拖得太晚了,上學期她就該狠下決心了,如今沒有誤會,那麽就實施吧!

“你把外套穿上。”張深諳拿下披在自己肩頭的牛仔外套,踮起腳把它披回他的身上,繼續說,“既然你比一般人了解我,那麽你也知道今天無論如何我都是要來跟你說清楚的,所以不要阻止我,如果你還為我著想的話。”

任致餘突然激動地抓住張深諳的肩膀,牛仔衣落到鵝卵石地上,她聽到他沙啞的聲音傳來:“張深諳,在最好的年華可以做一些放肆愛的事情,在一起並不難,打開心扉接受我就好。”

張深諳第一次看到他害怕的樣子,風吹散了他額前的碎發,她知道他在害怕失去自己。可是那改變不了現狀,也就改變不了結局。

她低下頭,閉上眼睛深呼吸,道:“我,不會喜歡你。”

接著她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所以任致餘你那個問題,我現在回答你,我不會做你女朋友,以後也不會。”她看到他燦若星輝的眸子一點點黯淡下去,可她還是心一橫,眼睛瞟向泛起漣漪的人工湖麵,“所以我們以後就當校友,可以嗎?”

校友!這個夜晚,他第一次覺得這兩個字眼如此諷刺……

可以嗎?你覺得你希望我回答什麽?

你為什麽狠心又膽小,為什麽不敢承認喜歡我?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終究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終究是有緣無分嗎?我多麽希望是你純粹地走向我!

張深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所以最後那句話她強迫自己看向月亮灣湖麵,她知道自己的內心此刻已經驚濤駭浪,她不能去看他的眼睛,因為她會不忍心。

沒有聽到他的回答,一秒、兩秒……然後他側過身,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經過小樹叢,夜風中六位凍成冰棍的八卦星人齊刷刷轉身——望天當透明人,他直接忽略他們,加速離開了月亮灣……

待張深諳撿起地上的牛仔衣,邁著千斤重的腿經過小樹叢的時候,六位大俠仍舊內心默念咒語——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果然,張深諳也把他們當空氣徑直掠過了……

“哇!他們到底講了什麽?怎麽感覺氣氛凝重啊?”羅旭跺了跺腳。

“快走快走,你們去問任大神,我們去問深諳,然後在群裏匯報。”齊珊珊說。

“我覺得這事兒不簡單。”夏百合一臉嚴肅。

“別想了,回去喝點熱水,你晚上還回校嗎?”喬展新問夏百合。

“不回了,去諳諳寢室,她們寢室不是搬走了個人,以後我來串門剛好有落腳處。”

“鬼機靈。”

“而且今晚諳諳失戀我一定要在她身邊照顧安慰。”

“你怎麽就知道失戀了?我一個字都沒聽清,離得太遠了!他們不是還抱了嗎?”齊珊珊問。

“擁抱在前麵,後麵明顯低氣壓。”魯溪分析。

“不對,不是失戀,他倆就沒戀過啊!”夏百合激動道。

“阿餘心情肯定不好,羅旭、展新哥你們多照看著點,明天我去公司跟小劉說一聲,就讓阿餘休息別來公司了。”丁明說。

“嗯。”

任致餘的狀態真的很糟糕,因為當羅旭和喬展新回到寢室的時候,他正癱軟在**,發著高燒。好久沒有看到過這麽憔悴的任致餘了,自從遇見張深諳,喬展新時隔七年從他臉上看到了久違的笑容,本來以為是件多麽幸運的事,可沒想到,她還是放開了他。

“我去買藥,羅旭你打電話給深諳。”喬展新吩咐完就跑出了寢室。

同一時間,張深諳的手機響了起來。看到羅旭的來電,她有氣無力地接了起來。羅旭清亮著急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遍了女寢的每個角落:“班長,你快來吧!致餘發高燒了,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你們怎麽了啊?不是昨天我們還高高興興看演唱會來著,今天怎麽就突然這樣了?你快來吧……喂?班長你在聽嗎?喂?”

張深諳的思緒被羅旭的呐喊拉回,她捏緊了衣角,沉聲說:“請你們照顧好他。”就掛了電話。

寢室裏其他三人瞬間麵麵相覷,夏百合走過去,手搭在張深諳的肩膀上:“想哭就哭,諳諳,我永遠在。”

“我沒事,百合,你不用留下來陪我,真的。”說完,她還轉頭看著夏百合扯出一絲笑容。

“別笑了,比哭還難看。”

“我說真的,薑孫子分手的時候,我頭也不回地走了,這次也一樣。”

“能一樣嗎?在我麵前別硬撐了,珊珊和魯溪也是自己人,你不用那麽堅強……”

“是啊!深諳,你和任大神真的……不可能了嗎?”齊珊珊小心翼翼地問,“可是為什麽啊?你們那麽配,任大神那麽喜歡你。”

張深諳低下頭自嘲地笑了笑:“其實我們一點都不配,我也承受不來他的喜歡。”

夏百合扯過椅子坐下扳過張深諳的肩膀,正對著她說:“張深諳,我收回之前所有說過的不看好你們的話,如果你很喜歡他,去愛吧,我支持你。你知道嗎?你是任致餘第一個喜歡的女孩兒!應該也是最後一個,唯一一個。任致餘那麽優秀的人一看就是個情種,喬展新說過被他愛著會幸福一輩子,所以你現在去找他,告訴他你喜歡他,想那麽多以後幹什麽?船到橋頭自然直!”

“得過且過嗎?甜蜜到頂端再從天堂墜落地獄,才不負青春?”

“張深諳你!為什麽永遠算得這麽清楚?”

“我累了,不招呼你了,你要麽在金遠怡**將就一晚,要麽讓喬學長送你回學校,快門禁了。”

“諳諳,你個冷血無情的女人!”夏百合負氣離開。

“深諳啊……你們?”齊珊珊都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沒事,她需要發泄,她就是這個性子,她了解我,今天讓你們看笑話了……”

“……”張深諳你情緒那麽低落了還不忘損我們啊!

“深諳,其實,我和夏百合一樣,大概理解你,但是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了!這是我經常給自己打氣的話,現在送給你。”魯溪說。

“謝謝,很受用。”

“欸,不是,阿溪、深諳你們打什麽啞謎啊?我怎麽聽得一頭霧水?”

“洗洗睡吧,珊珊偵探!”

“不對,我想說的其實是剛才百合說你是任大神第一個喜歡的女生?”

“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和唯一一個。”魯溪補充。

“人生那麽長,說什麽唯一和最後……”張深諳違心地嘴硬。

第二天上午上完第一節高數課,羅旭就攔下了張深諳:“班長你個冷漠的女人,致餘都快被搶走了!”

“被搶走?什麽意思?”齊珊珊問。

“今天我們寢室來了個美女!那身段氣質,估計是千金小姐,端著各色湯藥和飯菜來的,照顧了致餘一上午,等會兒好像還要接回家。”

“任大神他燒得厲害嗎?”魯溪適時提問。

“當然啊!昨晚都破40度了,都快虛脫了,還執意不去醫院。大清早美女就來了,班長你好狠的心哪,不聞不問的,致餘轉係了你也不用這麽劃清界限吧?”

“現在沒事了就好!”張深諳淡淡開口。

“他可是因為你燒成這樣的,你不去探望嗎?他下午可走了!”

“因為我?”張深諳問。

“姑奶奶你總算有問題了,是呀!知道嗎?一整個寒假致餘都在美國為我們公司的新項目起早貪黑,直到那天回到長豐,還連夜去焦雲找你,馬不停蹄地陪你去首都看演唱會,聽說還帶你見了N.K?你瞧瞧致餘的一片丹心!昨天中午我們一回校他又馬上幫大四準備下午的籃球告別賽,幾乎沒合過眼,晚上還吹了一個多小時的陰風……你說說,鐵打的身子都撐不住啊!”

怪不得昨晚他的身子那麽燙,原來……已經發燒了……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還是你的狠心!你們一夜之間關係降回冰點為什麽啊,致餘多喜歡你啊!班長你真的不喜歡他嗎?”

張深諳無法回答羅旭,她躲閃著眼神離開教室。結果他們一行人去食堂的路上經過32幢男生寢室,偏巧看到任致餘和周憲妮一前一後走出寢室樓。

“致餘,這麽快走了?”羅旭過去打招呼。

“嗯,家裏有點事。”

“退燒了嗎?”

“嗯,不用擔心。”

寥寥數語都是羅旭在問,任致餘卻看著張深諳在回答。周憲妮也認出了張深諳,兩個月前在便利店門口任致餘送傘的女孩子,也是她最近開始著手調查的女孩子。

女人的第六感就是這麽準,從一年前周家和任家說起聯姻的事情開始,從她真正見到任致餘開始,任致餘身邊所有的可能性她從來沒有當一回事,可是這個女孩子,不同,這個人應該是她唯一的阻力。

張深諳徑直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