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澀檸檬

1.

寒假,沈泱被沈長生接去了墉山。

沈長生不像路秋杉那麽嚴格,基本上由著沈泱自己安排時間,不過實際上不算長的寒假,作業已經占了大部分時間,中途沈泱覺得頭發長長了點,又去理發店剪了一次。

她回去前特意和周褚目通視頻,結果話沒說兩句,周褚目就把她給刪了。

沈泱憤懣地打電話追問過去:“周褚目,你竟然刪掉了我!”

“你頭發又剪了。”周褚目的語氣聽上去並不好。

“長了當然要剪啊。”

她搞不懂周褚目到底在生什麽氣,不就是剪個頭發,又不是長不起來,至於連好友都刪掉嗎?

“別剪了。”

沈泱不解問道:“為什麽?”

“我不喜歡。”

“哈?”

“嗯。”

沈泱不明白周褚目為什麽對她的頭發有這麽深的執念:“你有什麽不喜歡的,剪的又不是你的頭發。”

“那我掛了。”周褚目冷冷地說。

沈泱知道周褚目真生氣了,忙妥協:“行行行,不剪了,不剪了。”

周褚目總算滿意,語氣依然冷淡,強調道:“你長發好看。”

“行行行。”沈泱敷衍地應和著,不忘囑咐,“記得把我加回去。”

很快,沈泱這邊提示有好友申請,同意過後,她拿出鏡子仔細和桌上以前的相片做對比,沒覺出短發和長發的區別,明明都很可愛啊。

周褚目毛病還真多,她想。

絲毫沒意識到,她居然這麽輕易就答應了周褚目的要求。

除夕前,沈長生帶沈泱回了老家,路秋杉那邊說還有事要忙,除夕當天才能趕過去。

沈泱知道她媽隻是不想見沈長生,兩人剛分居那會兒,她剛升初中,一開始她真以為兩人是因為工作和爺爺奶奶的原因暫時分居兩地,可很快她就發現了端倪。

他們好像都鐵了心較勁,不說平時沒聯係,就連她的生日,路秋杉都隻是寄個禮物回來。

大小節日,除非是回老家,否則路秋杉絕不輕易出現,就算回老家,也是最後一個出現。

奶奶不知道怎麽說兩人,隻好在他們每次回老家時,偷偷將沈泱拉到一旁旁敲側擊地問:“泱泱,你爸媽最近聯係沒?”

其實沈泱也不知道怎麽形容他倆的情況,每次都隻能說:“有的,有的。”好像真有什麽進展似的,實際上還是老樣子。

不過,兩人雖然這樣僵著,但是對兩邊的父母照舊,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

直到除夕當晚,路秋杉才出現,也隻有這一天,她才不會急著回去。

這幾天格外冷,沈泱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帶著幾個弟弟妹妹,出去買了些仙女棒回來。

期末成績早就已經通知了下來,沈泱這次考得還行,往上走了好幾名,在路秋杉麵前也多了幾分底氣。

早早吃過年夜飯,一大家人搓麻將的搓麻將,看電視的看電視,等天全黑,沈泱被弟弟妹妹拉著放煙火。她耐心地替他們一一點燃煙花,站在屋簷下看著,時不時提醒幾句注意安全。

過了會兒,她也點了一根,打開手機,給周褚目發了一個視頻過去,提前祝他新年快樂。

很快,周褚目的電話打過來:“在幹什麽?”

沈泱看了一眼前方:“看一群小屁孩玩仙女棒,你呢?”

“剛從醫院回來。”

“溫阿姨今天值班?”

“嗯。”

“那年夜飯豈不是你做的?”

想到這裏,沈泱忽然有點心疼周褚目。周褚目家的情況,她太清楚,自從周父去世後,溫琴便撐起整個家,大部分時間都在醫院,從那時起周褚目就不得不學會照顧自己。

沈泱想了想,說安慰什麽的太過刻意,還不如——

“這樣吧,過完年我回千江,到時候帶你下館子。”

周褚目故意不作答,等沈泱那邊急了,不耐煩地追問“你去不去”,才慢悠悠地開口:“行吧。”

“德行。”沈泱撇了撇嘴,也不跟他計較,約定著,“那就這麽定了,一回千江我們就去。”

沈泱為自己的決定感到驕傲,正好,她回來了這麽久,還真有點想念千江了。

掛了電話,沈泱給幾個好友一人發了一個新年祝福。方離回得最快,關山廢話最多,扯著沈泱聊了一大堆沒意義的話,至於蔣北川,一直到晚上十點多,才回了三個字“你也是”。

沈泱也不在意,滿意地收起手機,帶著一群小孩收拾完垃圾,回去陪他們繼續看春晚。

她不知道,隻回了她三個字的蔣北川,卻給方離打了個電話。

看到蔣北川打來的電話,方離雖很意外,卻還是接起來,不知道在膽怯什麽,她特意避開了父母。

“蔣北川?”方離有些疑惑。

屬於蔣北川清冷平淡的語調從電話那頭傳來:“新年快樂。”

方離點頭,回答得極為認真:“嗯,新年快樂。”

本來就是話不多的人,這話之後,沒人再開口,時間宛若靜止,聽筒那邊傳來隱隱約約的鞭炮聲。

最後,還是方離率先忍不住:“那個……還有別的事情嗎?”

聽筒裏,蔣北川輕咳一聲,問道:“在幹什麽?”

方離老實回答:“剛吃完年夜飯,不過一會兒要陪爺爺出去散會兒步,再回來看春晚。”

“那你忙吧。”

話雖這麽說,卻沒有人主動掛斷電話。

過了一會兒,方離試探地問:“那,掛電話了?”

“嗯。”蔣北川應道。

“再見。”

“嗯。”

電話還是沒有掛斷,方離有些猶豫:“那個……”

“你先掛。”

“好。”這下方離才終於結束了這段通話。

方離盯著電話,眼睛彎彎不經意笑了起來。長達十來分鍾的通話,一句新年快樂,之後全耗在了掛電話上。

之後,沈泱跟著路秋杉和沈長生拜訪了一眾親戚,最後回到千江。

她一放下東西就去敲周褚目家的門,沒人在,隻好給周褚目打電話,問他在哪兒。

沈泱照著周褚目的描述,在網吧最裏排的位置找到他。因為遊戲正到了關鍵的一撥團戰,周褚目沒注意到沈泱的到來,直到收到沈泱在遊戲中發來的消息。

“下一局帶我一個。”

周褚目轉頭見她已經成功利落地登錄遊戲界麵,由於長時間沒上來,彈出了很多無關緊要的消息。

他摘下耳機:“走吧。”

“別啊。”沈泱著急地將他按回椅子,“我剛登錄遊戲,走什麽啊,來一局?”

周褚目果斷拒絕:“不要,你太莽了,我拉不住。”

沈泱生氣:“周褚目,你把話說清楚,什麽叫我莽你拉不住,明明是你自己跟不上我的節奏。”

“你還有節奏啊?”周褚目嘲諷。

“怎麽,想單挑?”

“行行行,帶你走一個。”

周褚目無奈地重新戴上耳機,知道沈泱現在一時半會兒肯定不會走,他正好還有時間再打兩局。他剛準備點開新的戰局,沈泱撲過來,搶過他的鼠標,利落地開好房間,開啟自定義1v1地圖。

“我今天非要讓你看看我是怎麽單殺你的。”沈泱從口袋裏掏出一張人民幣,“五十塊錢一局,贏了的請吃飯。”

周褚目看著桌上的錢,習慣性地揉了揉沈泱的短發,麵色為難:“怎麽又變成我請吃飯了?”

這話說得,要不是已經進入遊戲界麵,沈泱一定要扔了眼前的鍵盤和周褚目打一架。

沈泱玩遊戲還是周褚目教的,小學畢業那個暑假,難得沒有作業的輕鬆假期,沈泱在家看了一個星期電視之後,終於厭煩這無所事事的生活,遂找周褚目去玩,結果周褚目說他在上段。

一開始沈泱沒聽懂,直到她看到周褚目在電腦上的廝殺。

被遊戲奪走玩樂的夥伴,沈泱在旁邊看著黯然傷神了十分鍾,便搬了張椅子坐在周褚目旁邊:“周褚目,我也想玩。”

那皺著小眉毛,委屈巴巴的樣子,周褚目最受不住,隻好讓出位置,耐心教她。

後來沈泱去了墉山,兩人最多就是在遊戲裏聯絡感情。這期間,沈泱漸漸從他教的輔助,去了AD,走了上路,上了打野,最後停在中路。

對於這樣的變化,周褚目沒什麽評價,反正不管她玩什麽,他永遠都拉不住,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往上送,然後連著她的那份一塊打回來。

這也讓沈泱更加堅定自己的操作,就算自己犧牲,但為整個團隊創造了最佳的發展機會,是很有意義的。

對此,周褚目保持沉默。

很快,沈泱為她的莽付出了代價,被周褚目拿下人頭不說,還送掉了塔。

“再來!”

當屏幕上顯示輸掉之後,沈泱認為自己很久不玩,有些不熟悉,才會被周褚目偷襲。她不服輸地新開了一局,甚至為了激勵自己,連賭注都加了碼。

2.

三個小時後,兩人終於從網吧出來,沈泱滿不開心地走在周褚目後麵,整個人沒精打采,走幾步看一眼周褚目,突然她絕望地蹲在地上不再起來。

“周褚目,你欺負我。”

周褚目轉頭看見地上撒潑的人,沒有絲毫要去安慰的舉動,冷眼看著:“願賭服輸,又不是我喊著要打的。”

沈泱撲過去一把抱住周褚目的腿,告饒道:“周褚目,我錯了,我承認我這麽莽是不對的,下次我一定到家,絕不輕易往前麵衝,半血就回家,站在後排放個技能就溜,絕不拿肉身擋敵人的子彈,什麽都聽你的,給你當牛做馬,絕不搶你人頭……你能不能把錢還給我?”

“覺悟不錯。”周褚目眼裏含笑,彎腰扒開讓他寸步難行的那雙手,“但是錢的事情,都翻篇了,你說怎麽還回去?”

沈泱懊惱不已,死死抱著不讓周褚目有機會掰開:“你隻要把錢還給我,我給你當牛做馬,什麽事情都聽你的,班長的位置也給你,隻要我有的都給你,你把錢還給我好不好?”

天已經全黑,這條路又少有人經過,她也無所顧忌起來。

但她很快感覺出周褚目的身體變得僵硬,一轉頭,隻見同小區的幾個爺爺奶奶已經走到近處,正看著他們欲言又止。

沈泱迅速從地上起來,站在周褚目邊上,拉著周褚目一塊朝他們深鞠一躬,大聲問候道:“爺爺奶奶好。”

那幾人尷尬地應著,若有所思地從他們身邊經過。

直到聽不見腳步聲,沈泱才終於直起身子,捂著臉萬分絕望:“周褚目,都是你害的,這下我臉全沒了。”

“這也怪我?”周褚目啞然。

沈泱理直氣壯地反駁:“難道我還怪自己不成?”

歪理倒是很多,周褚目不跟她計較,將她羽絨服上的帽子拉上去,伸手將她攬在臂彎裏,又是拎小雞的姿勢,拖著她往家走。

“走,帶你去吃好吃的。”

沈泱抗議:“那是我的錢。”

“可你不珍惜。”

“我很珍惜的。”

“你輸掉了它們。”

“我請求再給我一次機會。”

“裁判要回家了。”

最後,周褚目沒帶沈泱去外麵吃,而是就著這個姿勢,將她帶回了家。今天溫琴下班早,特意打電話招呼過,讓他別玩太晚,回去吃飯。

沈泱幾乎是被周褚目扔進周家,溫琴見狀,訓道:“小褚,別總欺負泱泱。”

周褚目若無其事地放開沈泱,過去打開電視,直接打開遊戲界麵,準備看比賽重播。

“周褚目,你還能再過分一點嗎?”沈泱憤憤不平,讓她在遊戲裏受盡委屈就算了,居然還要這樣侮辱她。

周褚目一下沒反應過來,等想到某個人在遊戲裏被自己虐的模樣,才無奈地出言解釋:“這場比賽我落下了,抽空補一下。”

“我看你就是在針對我。”

沈泱雖然一腔怨悶,還是坐在沙發上跟著周褚目一塊看起來,沒一會兒就進入狀態,到最後比周褚目還要投入。

還真是沒心沒肺啊。

周褚目的視線從電視移到沈泱身上後,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在沈泱回頭時,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短發:“剪的什麽破頭發。”

沈泱重重拍了下那隻弄亂她頭發的手:“又不是剪給你看的。”

“那也不好看。”

周褚目收回目光,繼續看比賽。

沈泱氣鼓鼓地努了努嘴,理了理被周褚目弄亂的頭發,不服氣地小聲嘀咕:“明明就很好看。”

飯菜做得差不多,周褚目過去把路秋杉叫了過來,大概因為在周家的原因,見沈泱在看遊戲比賽,路秋杉也沒說什麽。

飯後,路秋杉和溫琴閑聊了會兒,讓沈泱回去將從老家帶過來的土特產拿些過來,沈泱自然拉上周褚目。

兩人把東西拿過來後,失去對電視的控製權,幹脆去了周褚目的房間,沈泱輕車熟路地隨便找了一本書,看起來。

這裏對她來說一點也不陌生,哪怕中途離開了三年。房間的陳設沒有太大變化,頂多加了幾本書,換了張更加成熟一點的深色床單。

沈泱坐在地墊上,靠著床沿,看了沒幾分鍾的書,再次記起自己的壓歲錢以及欠債。

她剛抬了個頭,周褚目就敏銳地察覺到。

“願賭服輸。”

此後開學前的所有時間,沈泱都耗在了周褚目這裏,不僅將剩下的寒假作業做完,還連著看了好幾本名著。

然而要錢這事還是毫無進展,不管她怎麽說,周褚目隻拿一句“願賭服輸”提醒她,讓她恨不得回去給那個沉迷賭博不知輕重的自己抽一大嘴巴子。

開學這天,沈泱本來沒什麽事,結果被老陳喊過去幫忙做登記。

關山遠遠地在教室門口看見她,喊了句“沈水水”便朝她衝了過來,對著她就來了一段**solo韓團舞蹈,還自帶伴奏。

這種場合,沈泱恨不得找個地洞藏起來,卻又不得不麵帶微笑地站起來,同關山身後的關母解釋自己是關山的好朋友。

關母溫柔地誇了沈泱好幾句,才去問老陳關於關山的情況,沈泱裝模作樣地翻看了一下關山的作業,發現竟然意外地工整。

沈泱驚訝地朝關山挑了挑眉,誇道:“可以啊!”

關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衝沈泱做了個口型,隻有三個字,沈泱一眼看出來。

——趙禾希。

難怪。

沈泱意味深長地笑著搖頭,想不到趙禾希竟然會讓某人有這麽大的動力。

關山當然不說,自從和趙禾希成為好友,他就反複思索什麽樣的開場不會顯得刻意和尷尬,最後寒假作業派上用場。趙禾希再孤冷,也抵不住關山一次次追問,一來二去,關山的整本寒假作業以高質量完成。

方離來得晚,正好錯過了人流高峰期,也錯過了和沈泱見麵。

新書還沒發,晚自習時老陳幹脆挑了部電影放給大家看,讓大家好好敘舊。

過了個年,家裏的大魚大肉養胖了不少人,包括方離。沈泱捏了捏方離稍微圓潤了點的臉,笑著說:“小離,你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泱泱……”方離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沈泱記起來之前買的小零食,伸進校服口袋掏了又掏,往自己和方離桌上扔了一把,也往關山他們桌上扔了一把。

“看電影標配,好好收著。”沈泱往關山那邊撥弄了一下,明顯不太想給周褚目。

關山瞅著沈泱的舉動,感覺到什麽,等她一轉身,忙問周褚目:“你又惹沈水水了?”

惹了嗎?周褚目想了想,並不覺得,她的這些小零食,還是他付錢買的。

“沒有。”他淡淡回答,看著特意跑去給蔣北川送零食的某人,隨手拆了顆糖扔進嘴裏。

真甜。

關山總覺得這句“沒有”裏麵藏著秘密:“那她怎麽一副不想看見你的樣子。”

周褚目難得解釋:“大概是一下不能接受自己技不如人。”

這話被回來的沈泱聽到,氣得她撲過去,就想與他拚命,被周褚目抓住,隻能憤憤道:“奸詐小人。”

關山見此,更加確定兩人之間發生了重大事件,畢竟他認識的沈泱向來大方,不計前嫌。

關山後來才知道沈泱和周褚目打遊戲,不僅輸光了壓歲錢,還欠下一筆巨款。

他手枕著頭靠在椅背上,晃著二郎腿,嘲笑沈泱:“沈水水,過個年你怎麽能膨脹成這樣,妄想挑戰周褚目。就你那水平,不是送上去給周褚目虐嘛。”

沈水水剜了他一眼,選擇自閉。

方離柔聲安慰:“沒關係,就是個遊戲,別那麽在意。”

周褚目提醒:“她在意的是零花錢。”

沈泱踹了他課桌一腳,像泄了氣的球趴在桌上,委屈地嘟著小嘴,眉頭皺成一團,別提多鬱悶。她現在很後悔可以嗎,算了,後悔也沒用,周褚目也不可能把錢還給她。

她鬱悶地低吼一聲,猛揉了揉頭發。

最後,在沈泱的死纏爛打下,周褚目同意欠款可以暫時不計較,但必須簽訂不平等條約,上麵就一句話——沈泱必須無條件聽周褚目的話。

“你怎麽不幹脆寫,周褚目就是沈泱的神呢?”沈泱看著那句話,不服道。

周褚目揉了揉她的短發:“那樣階級差異太明顯了,你有這個覺悟就好。”

哪怕極不情願,最後沈泱還是在那一紙協議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不知道,那些壓歲錢,周褚目早就還給了路秋杉。

開學典禮的流程一如既往的瑣碎、無聊,好在天氣不錯,暖融融的陽光,輕易讓人微醺其中。

沈泱以周褚目做掩護,第三次戳醒左前方的關山,終於輪到各種表彰活動,名次什麽的她早在老陳那裏看過,此刻內心還是忍不住有點小激動,畢竟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點點小額獎勵。

前幾名沒太大的懸念,沈泱還是聽得尤為認真,尤其到周褚目的時候,她別提有多賣力鼓掌了。

周褚目早看清她的本質,從台上下來後,便將那小信封遞給沈泱。

沈泱不客氣地接過,拆開數了數,模樣認真又專注,隻是她剛數完,橫空出現一隻手,將其抽走。

她氣鼓鼓地看向周褚目:“小氣!”

“你又不是沒有。”周褚目反駁。

沈泱撇了撇嘴,滿不開心,她確實也有,可比不上全市前十的分量啊。

這話她沒說出來,因為她知道周褚目聽到一定會罵她“財迷”。

很快輪到沈泱,她下來之前,迅速將小信封塞進自己口袋,裝作不認識周褚目,將臉別向一邊。

周褚目無奈地淺笑著,沒計較。

因為座位重排,大家這次沒聚在一起,沈泱和別人換了位置,繼續和方離做同桌,同時成了蔣北川的前桌。

關山抽到靠前的位置,後來找人換到了後排,理由是不想浪費一個學習的好位置。至於周褚目,單獨坐著,離關山不算遠,離沈泱就有點距離。

明明也沒什麽事情,沈泱卻莫名心情不錯,感覺連空氣都變得清新起來。

中午,沈泱哼著小曲兒挽著方離去食堂,在她們後麵不遠的關山有些難受地感歎:“我怎麽覺得沈水水和我們分開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周褚目看了眼沈泱,解釋:“大概是覺得可以為所欲為了吧。”

關山不解:“她那點膽子,也就頂多在上課時嚼個口香糖提神,還生怕老師知道。”

周褚目沒有接話,卻是讚成關山的看法。

隻是連關山都看得這麽透徹的事實,某人卻從不自知。

3.

千江市中小學藝術節安排在三月下旬,這事沈泱早聽老陳他們聊起過,還說去年千江小學的舞蹈很好看,不知道今年會是什麽節目。

沈泱對這些不感興趣,要不是老陳叫周褚目去辦公室,說學校希望他能去補個主持人的位置,她根本沒覺得這件事和她有多大關係。

主持人原定六名,千江中學兩個,餘下四個名額分別在十中和長雅實驗中學,這兩所都是在千江市排得上名次的學校。

他們學校原定都是高二學生,但男主持有別的事情要忙,時間調整不過來,這才落在了周褚目頭上。

沈泱得知這事,狗腿地跑到周褚目邊上誇讚道:“周褚目,不錯啊,運動會為班爭光不算,現在都開始為校爭光了。不錯,果然沒白瞎你這張好看的臉。”

“手收回去。”周褚目盯著她欲過來捏他臉的手,嚴肅警告。

沈泱不怕他,踮著腳非想去捏捏他的臉,被他下意識一攔,險些摔倒,好在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她慌亂對上周褚目緊張的目光,因為靠得太近,連彼此細微的呼吸聲都格外清晰。

沒由來地,沈泱臉頰不受控製地紅了起來。

“你們這是?”

關山從外麵進來,見兩人的姿勢,疑惑又好奇。

他又錯過了什麽?

兩人趕緊拉開距離,分開的時候,沈泱不忘捏了一下周褚目的臉,得意地衝他一笑,迅速跑回座位。

“老褚,你居然被沈水水給偷襲了?”不明就裏的關山看著沈泱逃離的方向,無情地嘲笑周褚目。

周褚目聳了聳肩,扒拉一下頭發,不準備回應關山的好奇心。

開學沒多久,就輪到他們班去食堂值日,其實就是維持排隊秩序,全校這麽多人,總免不了有幾個不守規矩的。

老陳在班上挑了些人,作為班長的沈泱,自然逃不過。

不是什麽累人的活兒,沈泱也就沒任何意見,隻是她很快就遇見了麻煩。

本來是兩人一組,但周褚目被叫去討論藝術節的事,得遲點到,有人見她是女孩子,公然當著她的麵插隊。

沈泱當然不同意,過去將人從隊伍中拉出來。那人覺得沒麵子,回頭衝沈泱吼道:“少管閑事,小心老子弄死你!”

這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社會混混語氣,絲毫沒讓沈泱退縮,她冷著臉回道:“敢弄死我,不敢去那邊插?”

沈泱伸手指了指最規矩的那一隊,是高年級體育老師肖老師負責的,那魁梧的身材,不用多說一句話就能唬住這一幫熊孩子。

兩人的爭吵引來不少人的目光,周褚目也及時趕到,卻絲毫不擔心沈泱應付不來。

那人被大家看得很沒麵子,指著沈泱警告:“你給老子等著。”

“那你可千萬要來。”

最後,那人連飯都沒吃,直接摔碗離開。

周褚目過去揉了揉沈泱的頭發:“膽子不小。”

沈泱“嘿嘿”一笑,其實她是怕的,不過是見他在,才無所畏懼。

“沈水水,聽說你被人欺負了?”

沈泱剛到教室,關山就迎上來,看來是知道了食堂的事情,特意在門口等她。

她配合關山委屈地扁著嘴:“對啊,對方說要弄死我。”

關山凶狠地放話:“別怕,我罩著你。”說著,手一揮搭在沈泱的肩膀上,另一隻手猛地打開教室的八盞大燈,“看,我開著八盞大燈照著你。”

沈泱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丁點感動瞬間消散,嫌棄地拿開肩上那隻手,關了燈:“我謝謝你啊。”

關山不依不饒地追在沈泱身後:“沈水水,你別看不起人。”

“滾吧滾吧,找周褚目玩去。”沈泱擺了擺手,故意裝出生氣的樣子,不想理關山。

“別啊,我想保護你的心是真的。”

沈泱見他賴著不走,隻好招呼周褚目:“周褚目,麻煩把這個人帶走,我現在看他頭疼。”

周褚目什麽也沒問,徑直將關山給拉走了。

“老褚,你拉我幹什麽,我還沒安慰沈水水受傷的靈魂呢。”

關山百般不情願地回到座位。

周褚目隨手從他桌上找出一套習題,一本正經地說:“你不是問我這道題嗎,現在講。”

關山疑惑周褚目今天怎麽這麽聽沈泱的話,隻有周褚目清楚,他高興。

沈泱見到周褚目的搭檔李言施,是在某個下雨的傍晚,她閑來無事,便跑去播音教室張望了幾眼。

她去的時候,老師正在教他們,她悄悄在後麵找了個位置坐下。

她得承認,周褚目認真做事的時候,還真是迷人。當然,他那張臉做什麽不迷人呢。

環視了一圈教室,沈泱的目光終於落在了李言施身上。

李言施在學校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品學兼優,身材高挑,長相溫婉,對人和氣,喜歡她的人一抓一把。

沈泱細看,證實傳言不假,或許傳言還不足以形容她的完美。

真是好看啊,風景似的。

周褚目應該也是這麽想的吧,否則不會和她說話都要溫柔幾分。這麽想著,沈泱心裏忽然變得有些澀澀的。

像被泡在了檸檬水裏。

“你怎麽來了?”周褚目忙完,才注意到沈泱。

沈泱收拾心情,裝作不在意地回答:“隨便轉轉。”

“哦。”周褚目淡淡應了一聲,轉過去繼續和李言施對著台詞。

離開時,周褚目給兩人做了個介紹,氣氛看上去還算和諧,本來,也就沈泱自個兒心裏有幾分不如人家的失落。

這雨一下,就跟沒完似的,沈泱出門前特意挑的小白鞋,一路走來濺上不少泥水,連帶著心情也跟著鬱悶起來。

周褚目今天早上沒有等她,她一出家門,看見了貼在自家門邊的便利貼:

“作業落在教室,先過去了。”

沈泱扯下那張便利貼,捏成一團揣進口袋。放在平時,她根本不當回事,可今天不知怎麽,心情說不上來的低落。

不再和周褚目坐一塊後,兩人交流的次數明顯變少,一開始也沒察覺有什麽,隻是最近周褚目在忙藝術節的事情,她總是一個人先回家,竟有些不適應。

沈泱將傘掛在教室後麵,低頭看了一眼鞋,煩躁地皺起眉。

她剛坐下,方離就發覺她心情不佳:“泱泱,你怎麽了?”

沈泱從桌肚裏掏出紙巾,擦著鞋上的汙水,抱怨道:“還不是這雨給弄的,下個沒完,連路都不好走。”

方離看出怕不隻是下雨,卻沒刨根問底,轉回去繼續記單詞,好應對第二節課英語老師的聽寫。

等到放晴,已經是放月假了。

沈泱在家刷數學題,周褚目午飯後來找她,問她去不去打籃球,她本來是想拒絕的,可周褚目沒給她機會。

周褚目直接搶走她的筆,合上作業,拿起掛在一旁的外套套在她身上:“快走,蔣北川都到了。”

“還有蔣北川?”沈泱無奈地穿上衣服,問道。

“嗯。”周褚目解釋,“好像是被他媽從家裏趕出來的,擔心他看書看傻了。”

沈泱不認同地反駁:“蔣北川哪會看傻,看瘋還差不多。”

“那有區別嗎?”

沈泱轉念一想,好像是沒太大區別。

蔣北川果然在樓下。

雖然開春已久,外頭的寒意卻沒減幾分,沈泱還穿著厚外套,兩個男生竟隻穿了薄衫,和她倒不像在一個季節裏。

幾人慢悠悠地朝學校走去,路過商店時,沈泱去買了三瓶水,順便拿了幾根棒棒糖。

蔣北川不愛甜食,謝絕她的好意,周褚目倒是來者不拒,接過棒棒糖直接拆開塞進嘴裏。

門衛和他們熟得很,沈泱在那兒閑聊了幾句,見周褚目走遠,忙從口袋掏出根棒棒糖遞過去連聲道別,去追他們。

沈泱隻在中午路過籃球場時,見過幾眼蔣北川打球,和他交手還是第一次。

蔣北川礙於她是女孩子,並未用全力。沈泱打了會兒,見他打得比較克製,幹脆在一旁找位置坐下,看著他倆打。

看了一會兒,沈泱越發覺得周褚目先前說蔣北川球技一般,分明是在吃醋。

蔣北川打球和他性格一樣,沒有花招,動作幹淨到隻為取勝,這倒是沈泱欣賞的風格,加上又對戰周褚目,她免不得在他進球時歡呼幾聲,氣得周褚目瞪眼。

“沈泱,你怎麽這麽吵?”

沈泱故意氣他:“習慣了,你一輸我就忍不住歡呼。”

這話成功地惹怒周褚目,打球的動作也凶悍了不少,少了那些花哨的動作,逼得蔣北川連連退讓。

最後,蔣北川幹脆將手上的球扔給周褚目:“你們打,我喝口水。”

沈泱看著周褚目臉上的得意,憤憤不平,狗腿地跑去給蔣北川遞了一瓶水,見周褚目過來,拎起剩下的水就跑。

沒三兩下,她被逮住。

沈泱下意識地往地上一蹲,死死地將水抱在懷裏,嘴上控訴:“周褚目,你欺負我。”

“到底是誰欺負誰?”

周褚目去扒她的手。力氣的較量上,沈泱從未贏過,眼睜睜看著周褚目從她懷裏將兩瓶水都搶走,她絕望地往地上一坐,蹬了兩下腿。

“我詛咒你喝水被嗆死。”

周褚目故意當著她的麵喝了一大口,吞下之後,一臉欠揍地笑著:“真可惜,沒有。”

“你……咳咳!”沈泱氣得從地上站起來罵他,結果稍不注意,反倒把自己嗆住,咳了半天。

“你是不是傻?”周褚目笑著,把水擰開遞過去,替她順著後背。

沈泱半晌才緩過來,兩邊臉頰通紅,喝了好幾口水,才聽她不服氣地開口:“你才傻。”

休息過後,沈泱帶著憤怒和周褚目打了會兒球沒找到翻身的機會,好在最後周褚目識趣,讓她進了個球,她就去一旁坐著了。

蔣北川和周褚目再打了一會兒,差不多到晚飯時間,大家才各自回家。

收假當天,又下起了雨,沈泱有道題解了半天沒解出來,打算問周褚目,到門口才記起周褚目去學校排練了。

她對著落雨的窗外發了一會兒呆,最後拿起筆繼續算起來。

其實,她後來被周褚目拉著又去了播音教室幾次,過程實在無聊,還不如在家看書,她就沒再去。

隻是,想到李言施,沈泱還是有些鬱悶。

周褚目和她說話,脾氣臭得很,非得壓她半截;可在李言施麵前,要多溫柔有多溫柔,就像春風化雪。

換成別人沈泱也不會那麽在意,偏偏還是她啥都比不過的李言施。

那模樣、氣質,應該誰都會喜歡的吧。

這麽想著,她像被灌了半勺陳醋,尋不到緣由地苦悶,在心底泛濫綿延。

4.

沈泱一直到最後也沒將題解出來,幹脆提前去了學校。

走到三樓,她一晃便看見對麵的某間教室,交談甚歡的兩人,坐在課桌上隔著一拳的距離,像是聊到什麽開心事,李言施笑得很是開懷。

她盯著看了會兒,憤憤地踢了一腳護欄,沉著臉走去教室。

蔣北川向來到校早,她進教室,蔣北川已經在那兒,見她進來,他微微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蔣夫子,有空指導一下嗎?”沈泱指了指那道題。

“蔣夫子”的綽號,是大家開玩笑取的,蔣北川這人雖然性格冷了點,但問他題目,再簡單他也不會拒絕。

久而久之,不知誰說起老陳的飯碗都快被他搶了,大家笑鬧過後,便留了這稱呼。

蔣北川看了一眼,將自己解出來的答案遞給她:“你應該能看懂。”

“還真相信我。”

蔣北川沒接她的話,繼續看他的書。沈泱也不介意,拿走他桌上的答案,研究起來,真不理解,再問他也不遲。

沒一會兒,沈泱便把題解出來,伸了個懶腰,將答案還給蔣北川。

再做了幾道題,班上的同學陸陸續續都來了,方離一來,也問起那道題,沈泱指了指身後:“去請教蔣夫子。”

方離見蔣北川在算題,猶豫要不要去打擾,不想蔣北川竟主動問起。

方離連忙點頭:“嗯,這道題,我將所有的方法都試過了,也隻能算到這裏。”她指了指試卷上已經有的部分。

蔣北川看過後,從一旁拿出草稿紙,開始講起來:“思路沒錯,隻是求到這裏,再加一條輔助線,就可以利用三角形之和等於180°,然後求出其中這兩個角相等,得到兩個三角形相似,然後利用勾股定理求兩個三角形的邊,後麵的你應該就知道了。”

方離聽得不是很懂:“這裏是怎麽做的?”

蔣北川意外有耐心地更詳細講了一遍,直到方離將這道題目全部弄懂。

“蔣北川,你這差別對待也太明顯了啊。”沈泱做完題,見他們才剛講完,忍不住調侃。

蔣北川一本正經地解釋:“她基礎比你差。”

沈泱的目光意味深長地在兩人身上流連,最後恍然大悟:“哦……這樣啊。”

蔣北川對方離的特別,很少有人看出來,就算有,也隻當是一塊出過幾次板報,關係相對好一點,無關其他。

不過這些可逃不過沈泱的眼睛,那細枝末節的差別,她最能把握。不過,她最多也就看兩人的時候,格外熱情些,不細追問。

她從口袋掏出前兩天剩下的棒棒糖,給了方離一根,自己拆了一根,還剩下一根,給關山好了。

關山來時,還帶著另一個消息。

——周褚目和李言施在食堂一塊吃飯。

他激動地告訴沈泱,無奈對方興致缺缺,他說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便回了座位。

周褚目臨近晚自習才來,路過沈泱座位時,揉了揉她已經長了些的頭發。

“別弄。”

沈泱攔下那隻手,臉色並不好。

周褚目自討了個沒趣,悻悻收回手,沒再糾纏。

餘下三節晚自習,沈泱意外比平時忙了些,沒找關山,也沒逗方離,一直埋頭在那兒做題,跟題目結了仇似的。

晚自習一結束,沈泱迅速收拾東西離開,等周褚目抬頭,她已經走到門口。

周褚目將桌上的習題隨意往書包一裝,快步去追沈泱。

“沈泱。”

沈泱裝作沒聽見,他隻得小跑幾步,將她拽住。

“幹什麽!”沈泱被迫停下腳步,一臉不耐煩。

周褚目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你在生氣。”

沈泱不屑多說,甩開他的手繼續走。

“你在生我的氣,因為李言施。”周褚目再次抓住她,語氣篤定,陳述他的結論。

沈泱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看見周褚目和李言施過於親密,她心裏會那麽難受。

就好像喜歡的玩具被人搶走,或者遠不止,是吃了一百顆檸檬的酸澀。

“沒有。”她下意識否認。

“臉都拉到地上了,還沒有。”周褚目伸手捏了捏沈泱的臉。

周褚目沒繼續鬧她,反而一本正經地說:“下午是老師安排的排練,本來晚上是準備回家吃飯,但是忙得太晚才一塊去的食堂,和李言施隻是搭檔關係,我不喜歡她。”

“跟我說這些幹什麽,我又不想知道。”沈泱悶悶地說。

“我想讓你知道。”

沈泱腳下步伐一頓,抬頭對上周褚目真摯的目光,心髒沒由來地停跳了半拍,臉唰地紅了起來。

她趕忙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與他的距離,目光逃避似的瞥向別處:“哦,我知道了。”

事情解釋清楚,周褚目揉了揉沈泱的頭發,順勢將手搭在她肩上,笑著說:“你不用為誰吃醋。”

“我沒有。”沈泱自覺在意李言施和他的關係有些丟臉,死活不肯承認。

周褚目輕笑一聲,兀自承諾:“放心,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都不會丟下你,早說好的。”

“知道了。”

原來是害怕被丟下啊,害怕走丟,害怕被扔棄,想你一直在。

藝術節選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沈泱要上課不能去現場,不過她已經提前看過周褚目穿西裝的樣子了。

她想了半天,腦海裏過了一遍她所知的所有稱讚,最後還是隻說了一句“好看”,哪怕周褚目並不喜歡這個形容詞。

在這之前,周褚目特意交代,讓她幫忙抄筆記。

“你為什麽不能回來自己抄?”沈泱說。

周褚目反駁:“回來還有很多作業。”

“那你讓關山抄,反正他閑得很。”沈泱指了指正趴在桌上的關山。

“關山的字不如你。”

“那——”

周褚目思路清晰地補充:“他保不齊抄睡過去了,何況他自己都聽不懂課,他還……”

一旁的關山聽不下去了:“喂喂喂,你這麽說就過分了吧。”

周褚目拍了拍關山,算是安慰,對沈泱總結道:“所以,這項任務,隻有你能勝任。”

沈泱仍是拒絕,迫使周褚目不得不交出協議文件,才讓沈泱妥協,這樣她還不忘多問關山一句:“你要是願意,我送給你。”

關山客氣地笑了笑:“不了,禮物貴重,你自己收好。”

沈泱“嘁”了聲,認命地將那些書抱到自己桌上。

因為是周褚目的筆記,沈泱下意識地認真了些,方離看在眼裏,忍不住小聲打趣:“周褚目的筆記就是不一樣,你連上課都認真了幾分。”

沈泱拿筆戳了戳方離的額頭:“小離,你學壞了。”

方離害羞地笑了笑,繼續聽課。

中午吃飯時,關山不知道從哪兒打聽到,說周褚目今天格外帥氣,長雅實驗還有參賽選手問他要聯係方式。

沈泱倒是不意外,從小到大,周褚目沒少被人送糖果問聯係方式。

方離點頭讚同,不忘補充:“重點是,八卦!”

沈泱笑著捏了捏方離的臉:“小離,你真的學壞了。”

方離趕忙閉上嘴,吐了下舌頭,埋頭佯裝吃飯。

周褚目趕在最後一節課前回來,沈泱將書鄭重地還給他,不忘展示成果:“看看,字跡工整,內容清晰,花錢請來的都沒這種質量。”

“值得表揚。”周褚目不知從哪兒掏出一盒巧克力,“拿去吃吧。”不用多想也知道定是哪個小姑娘非要塞給他的。

“你居然賣身求榮?”沈泱接過那盒巧克力,看著周褚目的目光中帶著一絲同情。

周褚目彈了下她的額頭:“你以為養你容易?”

“喂!”

沈泱揉了揉額頭,將那盒巧克力拿到桌上拆開,大方地見人就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