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 他和她有孩子?這輩子都子虛烏有的事

1.

兩三縷碎發散落在額間,點染上紅櫻的嘴唇那樣迷人,一頭秀發飄逸地搭在肩上,在陽光的映襯下,鏡子裏的人更顯膚白貌美。

向綰站在鏡子前,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淑女裝扮,突然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夜色女郎。再戴上一頂白色的帽子,一對閃閃發亮的銀色耳墜。

大功告成。

她第一次慢條斯理地走出房間,步伐之優雅、姿態之從容連一向離她遠遠的肖兒子都感受到了,繼而站在遠處不停地搖擺著尾巴。

正在客廳裏組裝汽車模型的肖豈沅感覺到有人走來,不自覺地抬頭掃了一眼,意外地發現一個有模有樣的向綰向自己款款走來。

雖說,他已經習慣了向綰每天折騰出與前一天風格迥異的樣子,但對於她深夜走這種優雅的淑女路線還是有些意外的。

畢竟,她一般喜歡在白天裝天使,晚上扮魔鬼,一半甜美一半嫵媚。

難道這個女人是要出去泡男人?雖說諒她也不敢,但假若能提早解除婚約,他又何不順水推舟做個人情?隻是,這怎麽聽都像給他戴綠帽子,而且還是在他的眼皮底下明目張膽地來?

她還真是膽大包天啊……

肖豈沅一邊想著一邊換了個坐姿,背對著向綰的身影異常雄崛,明顯一副將她置之不理的狀態。向綰卻在他麵前來回晃**,整理下手提包又理了理裙擺,徑直走向了鞋櫃邊換皮鞋。

“我今晚有事出去吃了,晚點回。”她低著頭道,要不是家裏隻有肖豈沅一個人,他大概要以為這是在和他“兒子”說話了。

“你去哪兒不必和我匯報。我們的關係還沒到要交流行程的那種程度吧?”肖豈沅雲淡風輕地瞥了她一眼,下意識地嘴硬後,小心翼翼地把一個零件安裝在車身上。

“我和你交流行程了?”向綰無語地覷了他一眼,本想脫口而出的一連串說辭忽地又被她咽下肚子,要知道,她現在的人設可是知性、溫柔的淑女,人設不能崩塌,“我鑰匙丟了,你要是不出去就算了,如果出去的話我就晚點回來。”

“我約了人。”肖豈沅若有所思道,“你哪天晚上出去不是晚點回來?”說罷,他的嘴角不禁奚落地一笑,向綰盡收眼底。

這男人還真是越來越龜毛了,雖說是有強迫症的完美主義人士,但也不用這麽明目張膽地管著她這個無關緊要的人吧?

想到這裏,她趕緊穿好鞋溜了出去,把話還未說完的肖豈沅丟在了家裏麵。

樓下,餘知羨正呆呆地等著向綰,她盤算著要和向綰一五一十地交代高速公路上遇到的那個頭腦似乎有問題的男人。

“嘿!姐妹你在想什麽!”向綰繞到餘知羨後麵嚇了一下她,然而餘知羨沒有任何的反應。

“向綰,前幾天你借我的車子在路上遇到了點問題……”餘知羨抿了抿嘴唇,率先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坐了進去。

向綰接過她拋來的鑰匙,麻溜地鑽進駕駛座,疑惑道:“怎麽?出了事故?你沒事吧?”

餘知羨係上安全帶的同時,腦海裏恍然浮現了那個長相清俊的男人,眉宇間有幾分逼人的英氣,教育她時色厲內荏的樣子,現在想來還是令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那倒不是。我遇到了一個奇怪的男人,一路跟著我最後還把我攔了下來,非逼問我這輛車是誰的。”

向綰“撲哧”一笑,剛要踩油門,猛地原地停了下來。

“你是說一個長得高挑又有那麽幾分小帥的男人?還有點洋氣?是不是笑起來的時候,和他那清冷逼人的氣質非常違和!”

“對對對!”餘知羨激動得轉過頭附和,隨即覺得事情似乎另有隱情,“不對啊?你怎麽知道?車上不會還有監控器吧?”

向綰內心一邊感慨Z城太小,緣分太真,一邊道:“你老實說,是不是車技被吐槽啦?”

這你都知道?

餘知羨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樣子靦腆極了。

向綰忍不住抿著嘴偷笑,又調侃道:“是不是供出了我的名字?”

餘知羨巴巴地點了點頭,眼神看向遠方不敢直視向綰的眼睛。

向綰佯裝嚴肅了三秒,車內的空氣瞬間有些凝滯,隨即,她忽地哈哈大笑,推了餘知羨的肩膀一下。

“笑死我了,行啦,那不是什麽奇怪的男人。這輛車原本也不是我的,隻不過車主說自從它跟了我整輛車的品位都不一樣了,他駕馭不了這樣的級別,就直接送給我了。”向綰一邊開動車子一邊解釋,眼裏是滿滿的得意,“不過不得不說,肖家的人還真個個奇葩啊,那小子不會看上你了吧?這什麽搭訕方式啊?”

餘知羨聽得雲裏霧裏的,一雙眼睛裏全是迷蒙的神色。

“你是說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看上了我?怎麽可能!”她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手指下意識地絞到一起。

向綰見她並不了然,神秘地掃了她一眼,耿介道:“也對,以他的性格估計是好奇,那小子愛車和愛命似的,對女人倒是天生絕緣體。”

餘知羨不明就裏地“嗯”了一聲,再無後話。

她隻是忽然想起自己倉皇逃離時的那一幕,那個男人的手是否真的受傷了呢?假如日後再遇到他豈不是在劫難逃?

這麽想著,餘知羨把安全帶拽得更緊了。

車子絕塵而去,閣樓邊,肖豈沅站在窗台上俯瞰離去的車輛,似是朝東邊駛去的。

嗬,他才不是關心這個女人的去向呢,而是擔心……呸,擔心什麽呢?

“星光天地”是Z城最為繁華的商業區。這裏有不夜的娛樂城,高檔的購物區,以及華麗的各式餐廳。

向綰和餘知羨到達時,正是這一帶最為熱鬧的時候。華燈初上,燈紅酒綠,行走在喧囂的鬧市裏,向綰的神經也不自覺地跟著興奮起來,說話聲一下子提高了幾個分貝。

“知羨啊,你說那個導演和你很熟嗎?人凶不凶啊?”

餘知羨貼著向綰的耳朵道:“他是我發小!以前一個地方的,人不凶,就是認真起來很較真,要求嚴格!”

“那你看我這樣子打扮,他能不能滿意啊!”向綰扯住餘知羨的手臂停了下來,不顧旁人的眼光原地轉了一圈,雙手放在腰下,略略矮身揖了揖,“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周圍經過的人有一兩個駐足停了下來,狐疑地瞟了向綰和餘知羨兩眼,餘知羨頓時覺得如芒在背。

“向……向綰……不用那麽誇張啦,不過是一個女六的角色,我相信他的要求不會那麽高的。”餘知羨訕笑道。

“餘妹妹,這你就不懂了!妹妹有所不知,做我們這行的呀,哪裏存在什麽一大二小的?同樣是演戲,演得好了是實力,演得不好連本宮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餘知羨趕緊把半蹲著的向綰扶了起來:“姐姐說的是,快快走吧。”

說完,她率先走在前頭推開一家西餐廳的門。

向綰在後麵步步生蓮地款款走來,路邊發傳單的服務員見到了都不禁退後一步裝沒看見。

等到麵試完後,向綰終於不必再膽戰心驚地裝模作樣了,要不是礙於她想扮演的角色是個溫柔有禮的官家小姐,她也不必一路這麽壓抑著自己的天性啊!

於是她放飛自我地拉著餘知羨在小吃街上四處亂竄,敞開了肚皮大吃大喝,最後捧著一碗臭豆腐晃**在街口。卻在此時,餘知羨麵色受驚地扯住了她,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右手邊的咖啡廳玻璃。

透過玻璃櫥窗,門口坐著一對男女。男的相貌一派出眾,女子相當嫵媚妖嬈,坐在一起簡直就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對。

向綰順著餘知羨指的方向,很快看清了裏麵坐著的那個男人——肖豈沅,的確也吃驚了一下。沒想到肖豈沅所說的出來有約就是私底下會見情人?還是這麽有特點的一款?

前凸後翹,要容顏有容顏,要身材有身材,時不時還撩頭發,撥發絲,秋波暗送,全身上下散發著滿滿的女人味。

看來,他也不是傳說中的那麽清心寡欲嘛,金屋藏嬌這一招他倒是用得很順手。有句話是這麽說的,每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都站著一個偉大的女人。

異常吃驚的向綰越想越覺得這之中大大的有戲可做!

上天把這麽絕佳的機會端到她麵前不就是在暗示著她快刀斬亂麻,速速抽身這紙婚約嗎?

“這個好啊,我未婚夫終於出軌了!”她拍手叫絕,在來自閨密和一行人驚疑的眼光中迅速撈起手機連拍了好幾張出軌照,拽著餘知羨的手直截了當地就往咖啡廳裏衝,一邊衝還一邊不忘把嘴裏的最後一口臭豆腐咽了下去。

“向綰,你這是要做什麽!我……我還沒準備好啊。”餘知羨腳步錯亂地跟在向綰身後,臉上的神情驚慌得不行,一口食物含在嘴裏都忘了下咽。

“你不用準備,把你肩膀借我靠就行。”

雷厲風行地說完這句話,向綰就拉著滿臉蒙的餘知羨來到了肖豈沅的桌邊,雙目幽幽地盯著這對“狗男女”,隨即淚眼汪汪,我見猶憐。

原本在談話的肖豈沅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陣勢嚇到了,這個女人怎麽出現在了這裏……

總之,他的直覺告訴他,她的出現絕不會是什麽好的開端。

意識到這個苗頭,肖豈沅剛想出手製止向綰的下一步行動,向綰忽地上前一步摁住對桌女子的肩膀,來回搖晃,生猛極了,同時她還忍不住地捂住了胸口,神情異常難堪。

“你還我男人!嗚嗚嗚!你們竟敢背著我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你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你們對得起肖家列祖列宗嗎?”

餘知羨茫然地站在一旁,由衷地佩服起向綰的演技,說開始就開始,還真是讓人猝不及防啊。

而在場的賓客紛紛轉過頭,把焦點聚集在這一桌人身上。

英俊帥氣的年輕男子,性感**的蕾絲小姐,知性溫柔的淑女妹妹和弱不禁風的軟萌學生,這四人構成了一幅異常搶眼的戲劇性畫麵,令人移不開眼……

2.

“你……你是哪位?肖哥哥,你認識她嗎?”

餐桌上的女人花容失色地看著一會兒哭暈在餘知羨肩上,一會兒又趴在自己腿上號啕不已的向綰,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不認識……

肖豈沅很想這麽說出口,但眼看著場麵一發不可收拾,他不動聲色地給向綰使了個眼色,要她別再胡鬧。

可向綰瞥見肖豈沅的臉色難堪,還給自己來了個眼神暗示,以為他心虛理虧,於是更加理直氣壯地“大鬧天宮”。

“你叫他什麽?”向綰梨花帶雨地突然止住了哭聲,不可置信地用一雙淚眼呆呆地瞪著女人看,女人一時間屏住呼吸,生怕刺激到她,“你竟然叫他肖哥哥?哈,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嘛!”

向綰臉色盡失,踉蹌著後退了幾步,臉色蒼白得像是被抽離了靈魂一般,演技一點也不比電視劇裏被拋棄的女主來得差。

她不住地搖著頭,指著肖豈沅說:“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竟然會做出這樣對不起我的事。啊!我的心好痛,好痛!”說罷,她拿起餐桌上用來切三明治的刀叉,象征性地插向自己的胸口,癱軟在地,隨即把求愛的眼神轉向肖豈沅身上,輕哼起歌詞,“你怎麽舍得讓我的淚流向海,心碎的眼淚像潮水流不回來……”

“……”

肖豈沅感覺自己仿佛置身在大型話劇現場,莫名被扣上了主角光環,隻是,這個光環似乎是來自周圍數不清的圍觀群眾的眼光匯聚的。

“適可而止就好。”他俯下身挨著向綰沉聲道,臉色已經如鐵色般凝重,“別總是把事情弄巧成拙,收起你的小聰明。”

小聰明?

難道他不知道這是一勞永逸、兩全其美的戲碼?

向綰猛地推開肖豈沅,支撐著餘知羨站了起來,環視眾人後更是吼得撕心裂肺,指著肖豈沅就是一番痛徹心扉的指責:“你竟然要我息事寧人?枉費我平日裏對你是巴心巴肝地照顧,為了你,我一個還未畢業的女大學生傻傻地走出校園和你同居,頂著被眾人冷眼相看的壓力,而你呢!大家評評理,這個男人當真還是個人嗎?他莫不是禽獸?不!連禽獸都不如!”

“是啊,小夥子,你還是個男人嗎?簡直是渣男中的戰鬥機啊。”

“沒想到長得一副好皮囊,卻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小姑娘啊,看開點吧,誰的人生不會遇到這麽幾個渣男呢?今天認清了也好,快離開他,回到你父母的懷抱中吧。”

在場的人紛紛對向綰施以同情的眼光,一邊搶著扶她起來,一邊罵罵咧咧地冷眼指責肖豈沅不是人,更有甚者,已經不忍直視到把一杯溫咖啡潑到了肖豈沅的身上。一套高級的定製西裝就這樣沾上了一片難看的汙漬,肖豈沅的脾性終於被磨光,他猛地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瞪著向綰。

一旁的女人已經完全處於呆滯狀態,麵對一些人對她的莫名指責,她先是縮在座位的角落瑟瑟發抖,最後隻好拎起皮包,匆匆和肖豈沅道:“肖哥哥,哦不,肖大哥,今天的事還是改天再說吧,我就先回去了,你保重哈!”

“你別走!欺負了人家小姑娘,搶了人家男人,你還敢跑!”在場的一名中年婦女忍不住追了幾步試圖攔住她的去路,好在女人的腿長跑起來也格外迅速,三兩下就消失在門口不見蹤影了。

向綰目送著女主人公離去,心裏暗自慶幸方才已經拍了照作為證據,但眼下肖豈沅被潑咖啡這一幕卻是她沒料到的,事態似乎失控了啊。

沒想到,社會大眾這麽容易被煽情,看來輿論的力量真是不容小覷!

她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意識到自己麵頰上的淚珠已經被風幹了,本想盡快再擠出幾滴眼淚,卻發現心境已不在,眼下要再哭得那麽逼真已經不容易了。

“她已經走了,你打算怎麽辦?要怪我氣跑了她嗎?你別忘了,在場的大夥兒都是見證者,我今天就要和你當場把婚約解了!”憋不出淚的向綰話鋒一轉,開始理直氣壯地維護自己的權益,眼看著肖豈沅一副越來越怒不可遏的樣子,她的心裏早就已經打起了退堂鼓了。

演完戲當然要跑啊,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不然,還要留在現場等著被肖豈沅剁成肉末嗎?

想到這裏,她在眾人的擁護下猛地把包狠狠地摔在肖豈沅的胸膛上,然後牽起餘知羨的手一路哭著跑開了。肖豈沅站在玻璃窗口看著門外那個姿態瀟灑的女人,一點都不像剛失戀的模樣,心裏的陰鬱更加濃鬱了。

很好……要是沒猜錯的話,過不了多久,他就要接到媽媽的電話了。

他用淩厲的眼神掃了眼眾人,隨後在嘀嘀咕咕的謾罵聲中走出了咖啡廳。他揪起襯衫聞了聞,一股撲鼻而來的咖啡味夾雜著不知名的臭味令他產生了扒下衣服的衝動。

車是不能坐了,他還不想在車廂裏製造臭氣熏天的景象,給自己添麻煩。隻是,一個女人到底怎麽辦到的能讓自己這麽臭呢?

難道這是她想讓他記住自己的方式嗎……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

臭名昭著?

拉著餘知羨的向綰一口氣跑了整整三個路口才停下來,跑著跑著她忍不住開始破涕為笑,緊接著是哈哈大笑,最後停下時,連臉上的一點淚痕都已經幹了。

她隨意地撥了撥頭發,擦掉脖子上的一層汗珠。

“我這演技簡直炸裂了,為了這婚約我還真是拚了這條老命啊。”她一邊氣喘籲籲地說,一邊站在某豪車的車窗邊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努力照著自己的模樣,理著秀發,一會兒努努嘴,一會兒摸摸臉。

過了有一會兒,她忽而發現自己的眼下有一塊不明汙漬,乍一看,她完好的妝容都已經被淚水給衝刷得差不多了,下眼線匯成一股黑色的暗流順著麵頰緩緩落下,那樣子看起來和女鬼並無兩樣。

“知羨啊!我現在這樣子也太驚天地泣鬼神了吧!帶紙了嗎?”

向綰趕緊找餘知羨借來餐巾紙,迫不及待地要“毀屍滅跡”。沒想到剛轉頭,餘知羨就尷尬地對她指了指身後,隨即把視線轉向背包裏佯裝費力地尋找紙巾。

向綰被她這麽一提醒,狐疑地轉回頭朝車窗看去,沒想到,先前緊閉的車窗已經緩緩下落,裏麵一個蓬頭垢麵的大叔探出頭來,錯愕又無可奈何地看著她,眼神裏還帶了那麽點兒關愛、憐憫。

“不是你想的那樣啊。”向綰胡亂抹掉臉上的汙漬,剛要開口解釋,大叔油門一踩,猛地消失得無影無蹤,一點兒讓她接近的機會都不給了。

向綰啼笑皆非地站在原地,不知說什麽好。好在,她所犧牲的這一切都將得到回報。

思及此,她趕緊掏出手機給肖媽媽發了一連串消息和照片,並詳詳細細地解釋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還附上一張自拍哭照,幻想著下一秒聯絡搬家公司,明天就能回學校了。

但事情的發展往往出乎她的意料。

當她告別餘知羨,回到肖豈沅家時,肖媽媽和一眾長輩已經坐在客廳裏了。一推開家門,所有人就都把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包括已經到場的肖豈沅。

甚至……是那個和肖豈沅暗通款曲的女人?

這大晚上的,本該在家安享晚宴的一群人怎麽這麽快地聚到了一起?大事不妙啊……

向綰還沒來得及換下鞋子坐下,那個女人就率先朝她迎了過來,非常自來熟地挽起了她的手:“嫂子,剛才真的多有抱歉,我本來想著單獨約肖哥哥出來談事情會比較有效率,沒有顧慮到你的感受,真是對不起。”

向綰一頭霧水地任憑她挽著自己的手,連鞋子都沒來得及脫就被簇擁著坐到了沙發上,期間還不忘拋給在座的向媽媽一個疑惑的眼光,她到底是誰呀?

向媽媽看向她的神情裏明顯帶了些責怪和不滿。

向綰這孩子把事情鬧大的本事還真是隻增不減。本指望著將她送到肖家也好滅滅她的威風,熏陶一下儒雅的氣質,沒想到是越發地不讓人省心了。大半夜的,親家母一通電話就把自己叫來女婿家,說是女婿做了對不起女兒的事,可是認真一聽,還不是這孩子三天兩頭地瞎鬧嗎?

這樣下去可不行,萬一肖家哪天忍無可忍不要這個兒媳婦了咋辦?倒不如提前履行婚約,盡早把喜事辦了好。

一旁的肖媽媽見向媽媽若有所思,噤若寒蟬,便率先起身解釋道:“綰綰啊!都怪媽不好,甜甜是肖豈沅爸爸遠方親戚的女兒,一家人剛搬到Z城來。甜甜今年大學剛畢業,又是讀的護理專業,想向豈沅取取經谘詢一些醫院的事,他爸爸太熱心了就想著盡早安排見個麵。豈沅也真是的,陪著他爸爸一起胡鬧,兩個榆木腦袋湊一起有時候做出的事啊,還真是不討女人歡心!”

說罷,她嗔怪地掃了肖爸爸一眼。

肖爸爸滿臉寵溺地笑了笑,臉上掛著顯而易見的愧疚神情。

“甜甜是嗎?”眼看著局勢已經兩頭倒,向綰將原本為了圓這出戲而醞釀在眼眶裏打轉的珍珠淚趕緊憋了回去,抬起頭四十五度角仰望吊燈,堆出一個很是尷尬的笑容,“一切都是誤會,作為嫂子的哪有怪罪你的道理呢?豈沅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啊!”

向綰說著說著目光就流轉到肖豈沅那兒,意圖進行一次互動,豈料後者很不給情麵地駁了,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的即興表演。

方才哭得那叫一個昏天暗地,現在倒是賢淑有禮裝大度?

肖豈沅不想直視向綰虛偽地坐在沙發上裝模作樣、和藹可親的樣子。肖媽媽卻愣是發現了向綰微微紅腫的眼睛,還有眼眶裏沒來得及收回的漣漪。

“唉,你瞧瞧,這孩子臉色多難看啊,一定是傷透了心。”肖媽媽自責地說道,牽起向綰的手來回摩挲個不停,“可見你有多愛我家這臭小子,綰綰你放心,以後他要是敢欺負你讓你流淚,我們肖家的長輩們一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身為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照顧不好,成天讓人家女孩子擔驚受怕,沒有安全感,你說還能成什麽大事?一個讓女人流淚的男人多半不稱職。”

坐在主位上一直沒有發話的肖大狀終於插嘴了,他的眼神有意無意地看向肖豈沅的方向。

肖豈沅的臉色越發難看。

自從遇見了這個女人,每次被擺一道的是他,最後替她背鍋挨罵的也是他……難道就沒有風水輪流轉的那天嗎?

他抬眼微不可察地掃了向綰一眼,向綰冷不丁哆嗦了一下。

“大狀啊,這事不值得動怒,要怪還是怪我家向綰不懂事。要說我們年輕那會兒都單純得很,愛情嘛就是那麽回事,淳樸又相互信任,哪像現在的孩子,動不動就吃醋、耍性子,一哭二鬧三上吊啊?要我說,向綰這孩子真是被我們寵壞了,還沒嫁過去就淨給你們肖家添麻煩,你們不嫌棄就不錯了。”

自始至終沉著臉沒說話的向大山終於開口了。他說話的時候目光毫不避諱地停留在向綰的身上,犀利而嚴肅,惹得向綰都不敢朝他的方向看,隻是裝作不知道似的低著頭瞎玩手指,一會兒說要去洗手間,一會兒又說要去廚房切水果。

“站住!”向大山的聲音冷不防地追了上來,向綰的腳步跟著頓了一下,隨後乖乖回到沙發上坐著。

向大山難道還看不出孫女那點兒心思嗎?

隻是當著多年世交的麵,這個臉他是再丟不起了。想他肖大狀把自己的孫子培養得如此出色,隻等著擇一個好女孩配作金玉良緣,向家卻丟給他們一個如此頑劣的毛孩,說來還真是慚愧啊。

“哪裏的話。我看向綰這孩子天性率真,毫不做作,我就喜歡。大山啊,這婚事我豈有退的道理,我提早還來不及呢。”肖大狀抿了口清茶,不失威嚴地和藹道。

原本就萌生同等心思的向媽媽不禁連聲附和:“是啊!我也正想著提前婚期呢。你說這兩個孩子也同居了有一段時日了,這樣拖下去把肚子搞大了似乎也不太好哈,還是盡早結了婚,名正言順地給肖家添個小娃娃才是。”

此話一出,立馬贏得了在場所有長輩的全票支持。

“親家母這話說得真是太好了!我這幾天日思夜想著家裏的嬰兒床什麽時候能派得上用場呢!平日裏我閑得慌,要是籌備起婚禮的事就有得忙了,倒不至於天天悶著沒事幹。前幾日我才在商場裏看上一張頂好的床墊!我看啊,就適合新婚夫婦用。”肖媽媽懇切道。

肖大狀跟著接了話茬:“說到孩子的事,豈沅,你哪天也應該帶向綰去做個檢查了。萬一中了也說不準。”

“有道理。你們小兩口自己商量一下,都是成人了這種事還要我們這些長輩來操心?”向大山跟風道。

就這樣,借著向綰的這件事,一家人順水推舟地來了個提前婚期,並且還打算立即慶祝,聚在一起吃個火鍋夜宵,氣氛漸漸不亦樂乎。

在場的隻有三個人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一個是甜甜,她的處境太過尷尬,離開也不是不離開又似乎瞎湊熱鬧,最後隻好在肖母的提議下留了下來。

一個是向綰,她的神情已經迷茫……千算萬算結果把自己給算計進去了,這是她哭鬧時沒有想到的後果。

還有一個,自然是肖豈沅了。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像是一個以他為犧牲品的陰謀,被算計的是他,被唾罵的是他,回來擔責任的還是他。現在還要為了這個女人好不容易換來的“勝利果實”而舉杯同慶?

呸!

你們想到哪兒了!他和她有孩子?

這輩子都子虛烏有的事。

3.

“嫂子來一口餃子吧,這餃子包得可好吃了。樓下超市的速凍水餃沒想到也這麽勁道呀。”

“嗯……”

趁著第一鍋水餃煮熟了,心裏仍有愧的甜甜趁機殷勤地給向綰夾菜,試圖彌補自己的過失。當著長輩的麵,向綰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畢竟,要給彼此一個台階下,若是婉拒豈不顯得她小家子氣。況且,這餃子的確看起來鮮美多汁,她早就想吃了。

想到這裏,她笑容可掬地接過甜甜勺子裏的水餃,刺溜一口含了進去,卻被滾燙的湯汁熱得夠嗆,“咻”地一口咽了下去,連它是韭菜味或是肉餡味還是海鮮味都來不及分辨,隻是吐著舌頭嘶嘶不停。

一旁剛入座的肖媽媽見狀,立即給肖豈沅使了個眼色。

“看這孩子急的,肯定是餓了,剛剛那口沒嚐著味兒吧,豈沅,你還不快給你老婆夾一個?”

像肖媽媽這麽明目張膽地鼓動兒子兒媳婦秀恩愛的也是沒誰了……

肖豈沅眼看著老媽把筷子遞到自己麵前,也不好當著肖大狀的麵無情拒絕,隻好接過筷子從鍋裏隨意撈了三隻餃子放到向綰的碗裏。

向綰並未拒絕,相比起肖媽媽關心的秀恩愛,她更在乎的是吃東西。這次她倒是學乖了,吹了好幾口氣才小心翼翼地把餃子吃了個幹淨。

“味道如何呀!”肖媽媽問。

“妙啊!”向綰心滿意足地吃下了第三隻餃子,“就是不知道什麽餡兒的,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海鮮的!”甜甜看了眼垃圾桶裏的包裝,隨口答道。向綰頓時手指一頓,把筷子原封不動地放回了桌上。等到掌廚的向媽媽取下圍巾入座,正色地盯著她看,向綰更覺不妙。

“綰綰,這水餃裏的墨魚、黃花魚、鮁魚、蠣蝦,你不會吃了吧?”向媽媽擔憂地掃了向綰一眼,輕聲地說,向綰的臉上隻餘散不去的驚疑。

她可以姑且將這一連串事稱為“自作孽不可活”嗎?

“吃了,不僅吃了,還吃了不少。”向綰凜然道,“唉,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先把這頓飯吃完再說。”

就這樣,她抱著無謂的心態愉快地吃完了這頓豐盛的夜宵。直到送走一行人後,她才發現自己的臉紅撲撲的,脖子上也癢得很。

怪不得向媽媽離開時千叮嚀萬囑咐她記得吃藥,隻是她自己吃得太過投入忘情,一點兒沒感覺到不適。她忽然又記起,自從上次過敏後,她的藥就用完了。上一次還是肖豈沅用不知名的方法把她治好了……

那這次又怎麽辦呢?

“肖豈沅,肖大醫生,我又過敏了,還是托你的福,你看咋辦?”向綰關上門後,走到客廳裏猛地灌了一口水,打了個飽嗝,沙發上的肖豈沅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向小姐,我今天先是被潑了咖啡,回來後又莫名其妙替你背鍋,全是托你的福,現在你還要我醫者仁心既往不咎地替你治病?”

肖豈沅扭頭走進廚房刷碗,一點兒都不想搭理這個得寸進尺的女人。

今天的事他還沒消火呢,這可不是一頓飯就能忘的事。

向綰見肖豈沅擺臭架子對她這個病人置若罔聞,不由得一陣煩躁,直接殺進廚房劈裏啪啦就是一頓懟:“肖豈沅,你還真是小肚雞腸!西裝髒了可以再買,我要是過敏出了事難不成還能再生?你要是能生你生啊,餃子的事我還沒和你算賬呢!你明知那是海鮮味的,你憑什麽還給我舀了這麽一大勺?你你你……你這是居心叵測!”

向綰誇張地用雙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圓以此形容那一勺的分量,肖豈沅冷眼掃了她一下,不禁嗤笑道。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在你動筷子前吃了那水餃?向小姐,你整了我一天似乎還不得勁,想繼續給我扣一盆汙水?”

“行啊!你要證明不是扣汙水你就快點把我治好,來力證你的清白啊!”向綰一把揪住肖豈沅的衣袖,用力要把他拖走,肖豈沅卻巋然不動,怡然自得地刷著碗筷。

“我的清白,從來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

“那你就是醫術不精,找借口推脫!”向綰頂著那張腫脹的臉不停地在肖豈沅身邊晃來晃去,惹得肖豈沅一個揮手,洗潔精的泡沫濺了一地。

“你鬧夠了沒?”肖豈沅看著一地的泡沫,怒問。

“不夠,而且我還想活久一點!”向綰一邊大聲回答,一邊還奮力扯著肖豈沅的手,推搡了一下。

肖豈沅被她這麽一推,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向綰沒有料到他會後退,隨即撲了個空,一腳踩到地板上的洗潔精泡沫,猛地就朝肖豈沅的胸膛撲了過去。

“啊——唔唔唔!”一個尾音還沒來得及拉長,向綰就毫厘不差地陷進了某人的懷抱裏,一張櫻桃小嘴不偏不倚地對準肖豈沅的兩瓣薄唇覆了上去,兩條纖細的手臂不由自主地緊緊環住肖豈沅的脖子,生怕跌倒。

肖豈沅被這突如其來的重量推得也往後一倒,好在家裏的灶台足夠高,在驚惶之餘他的手下意識地抱住了麵前的龐然大物。

於是,兩個人就這樣出人意料地來了個親密接觸,唇對唇地貼在了一起。肖豈沅清晰地感覺得到,自己的胸膛上緊緊地貼著一片柔軟,恍惚間,大腦竟跟著空白了幾秒,心跳無意間漏了一拍。

過了好半天,他終於反應過來……

大蒜味?

肖豈沅的鼻腔裏突然彌漫了一股濃烈的蒜味,不禁從喉嚨裏發出一陣控訴的聲音,豈料向綰在這方麵的領悟力極高,隨即給了他模糊不清的回應。

“什麽嘛,哪裏有蒜味?”

從喉嚨裏嗚咽出這段話後,她下意識地就伸出舌頭舔了下嘴唇,分明不是大蒜的味道,而是一股甜而不膩的果香,這味道還真是不錯啊。

而肖豈沅隻覺得自己的唇被一個濕潤的柔軟物體舔了一下,兩下,等到再要舔第三下的時候,他驚醒過來,猛地拽住向綰往外扯,試圖等她抽離自己的懷抱。

“你瘋了!”他胡亂抹了下嘴角,一顆心晃**了一下,不知是怒火還是什麽別的,他自覺胸腔裏一團熱焰灼得他很是不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啊!”

向綰被肖豈沅慍怒的吼聲嚇得打了個激靈。可是,影影綽綽間還是沒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像是在回味著什麽。

“肖豈沅,你偷吃了什麽,這麽甜?”向綰脫口而出地問道。

肖豈沅的心忍不住一股躁動,不悅地皺了皺眉頭。

“向綰,不要對著我做那樣的動作!”他旋即把向綰的身子轉了過去,讓她趕緊滾。

有誰能告訴他,這個女人的意識還是清醒的嗎?

大概吧。

向綰隻遲疑了一秒,隨後轉過身一個巴掌結結實實地落在了肖豈沅臉上,清醒的意識悉數被找回。

“你這個大灰狼,你真是太壞了!竟然敢吃老娘的豆腐?還是趁我過敏的時候?乘人之危啊你!”

肖豈沅滿臉黑線地看著此情此景,頓覺胸口一股鬱積已久的血痰正要噴湧而出:“是誰把我推倒的?”

“是誰沒有站穩導致我撲倒的?”

“你不走進來我會站不穩?”

“你早點答應治療我,我會走進來?”

“所以,我這不是治療了嗎!”肖豈沅突然暴怒地吼了一聲,四周瞬間寂靜了下來,靜到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得清。

向綰被這突如其來的吼聲驚得怔了一下,隨即不可置信地緩緩道:“你說什麽?”

肖豈沅突然悶聲不說話了,麻利地脫下手套甩在桌邊,徑直朝二樓走去。

神奇的是,自從肖豈沅走後,向綰漸漸覺得臉上的紅團消退了不少,臉也不紅,脖子也不癢了,隻是,一陣沒來由的睡意一撥又一撥地襲擊著她。還未來得及理清這一切來龍去脈,她就悶頭倒在了**呼呼大睡。

她隻記得,合上眼睛的那一刻,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肖豈沅一定是個怪物!

4.

“肖豈沅,你昨晚到底對我做了什麽,你老實說,是不是給我施咒了?”

向綰一大早醒來,就對著餐桌上吃早飯的肖豈沅追問個不停。肖豈沅被向綰嗡嗡吵個不停,最後忍無可忍地製止了她。

“我該做的事?”向綰揚起聲音笑了笑,心裏暗想,現在我該做的事除了解除和你的婚約,同時還有一件事也提起了我的興趣,那就是揭開你隱藏著的秘密。

這麽想著,向綰更加肯定肖豈沅是一個有秘密的人了。

吃完早飯,肖豈沅拿起皮包就往樓下走,剛坐進駕駛座發動車輛,向綰忽然衝過來將他生生攔住了。

“等等!你要去醫院嗎?載我一程啊!”她的聲音穿透力極強,即便是車窗緊閉著,肖豈沅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他被迫降下車窗,探出頭來:“你去醫院做什麽?”

“知羨上次去醫院做了體檢,今天拿體檢報告,我和她約了見麵一起去學校參加活動。”肖豈沅還沒來得及鎖門,向綰就一邊說一邊徑自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走吧!”

“……”他什麽時候答應她了?

就這樣,肖豈沅一路在嘈雜的聒噪聲中到達了醫院。

醫院的走廊上,餘知羨拿著體檢報告等在原地,肖豈沅和向綰一前一後地朝她走來。恍惚間,餘知羨忽然意識到一個驚人的事實——

其實這兩個人看起來還挺登對,很有夫妻相嘛。

想到這個,餘知羨不由得呆愣了一下,僅是幾秒的時間,向綰已經走到了她身旁。

“走吧?”向綰拉著餘知羨的手就要走。

餘知羨象征性地和肖豈沅點了個頭,隨即跟著離開了。走了沒兩步,她自覺藏不住心中的話,附在向綰的耳邊道:“向綰,說句大實話,我覺得你和他看起來,還挺養眼。”

“啥意思?”

“就是你們很配,俊男靚女!”

“你說什麽?”向綰猛地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正色地彈了一下餘知羨的腦瓜崩,“凡事不能看表麵懂嗎?我現在嚴重懷疑,他和我不是一類生物,而是……”

“而是什麽?”

向綰壓低了聲音,確定四周沒有人經過後才緩緩回道:“怪物。”

餘知羨權當這一切又是向綰開的玩笑,把包放在了向綰肩上,岔開話題:“你等等,我去上個廁所。”

“去吧。”向綰接過她的書包直接坐在了走廊裏的凳子上,一個人對著空氣發愣,看著來往的行人或腳步倉促,或神色凝重。

忽然,遠處的大廳裏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子疾步走來,臉上的口罩將他的臉捂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和一對眉毛,看他的樣子,像是朝皮膚科室去的。

向綰又朝另一頭掃了一眼,沒想到方才還穿著西裝的肖豈沅此時已經換上一身清新的白大褂,隻是與他那一身英氣不同的是他臉上掛著的凝重的表情。

他快步朝那個黑衣男子走去,招了個手,沒想到,男子剛和他擊了個掌打招呼,就忽然暈倒在肖豈沅的懷裏,一動不動了。向綰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到了,迅速站起身來想上前幫忙,一群護士的動作明顯比她還快。

“休克了。”他簡短有力地說道,隨後把男子橫抱起來迅速地衝回科室裏,“嘭”地關上了門,隻留下一群護士在原地麵麵相覷。

病人已經休克,肖醫生這樣擅作主張地帶走是不是太不合規矩了?畢竟,出了事誰來擔待啊?

“肖醫生這是什麽情況?看樣子是他認識的人,但也不能這麽操作的吧。”

“我剛剛觀察了一下,十有八九是嚴重的蕁麻疹休克。”

“天啊!那不是很嚴重嗎?他一個人處理得來?”

“嗯,其實我還是很信任肖醫生的技術的,你們不知道,自從他來了醫院,皮膚科來求診的人越來越多了,而且據說是醫術高明,有一套自己的療法,但具體是什麽就不得而知了,知道的人沒幾個還都說是秘密。”

“不是據說從小醫術天賦異秉嗎,可能還真有什麽獨門秘術。”

在場的一群同事忍不住開始議論紛紛。

向綰聽著他們天馬行空的猜測,更加坐不住了。難道肖豈沅真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獨門絕活?如果不是話,他又為什麽不顧病人安危地把病人帶進了自己辦公室私了呢?

想到這裏,向綰直接拎起包徑直朝皮膚科室走去,躡手躡腳地扒在門邊聆聽裏麵的動靜。無奈醫院的門隔音效果太好,過了一會兒,她作出了一個膽大的決定——

偷窺。

反正,這個點的醫院裏並沒有太多的過往行人,向綰小心翼翼地擰開門留出一條縫,眯著眼睛往裏頭探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隻見,休克的男子一動不動地躺在辦公桌後麵的病**,肖豈沅背對著她靠近了男子,令人看不清他在做些什麽。然後不出一分鍾,男子忽地睜開眼睛醒了過來,像是無事人一般坐直身子,笑了笑。

雖然臉上的風團仍未散去,意識卻清醒了許多。向綰驚了一跳。

“老肖,你可別告訴我你又是用的老辦法救我?”

肖豈沅轉過身來,臉上僵硬的神情方才有了一絲鬆懈,他並未正麵回答男子的問題:“這次很嚴重了,怎麽到了這個地步才找我?”

“我這不是忙著實驗室的事嘛。”黑衣男訕訕地笑道。

“實驗室比你命都重要?”肖豈沅嘲諷地笑了一聲,沒好氣地瞟了他一眼,隨後優雅地坐回辦公桌前,抽出一張處方單開藥,“特殊服務不可能長期為你提供,你還是老實吃藥去,平時記得和你說的那些東西別多吃。”

肖豈沅的聲音裏分明帶了點兒訓誡,但又不失懇切,這個男人怎麽連關心人都這麽別扭啊……

向綰疑慮著,不由自主地把靠在門板上的身子又往前探了探。

“藥我會吃,但是,哥們兒,我真想知道你剛剛不會是把我給親了吧?不是說好了不用這種方式的嗎?”黑衣男突然走到肖豈沅身後,意味深長道。

此言一出,門邊的向綰又一次震驚了。

“你想多了。我從未給人這麽治療過,不對,算了,那個人不在討論範圍內。”

“喲喲喲!行了,那你告訴我,我剛剛喝下去的到底是什麽,你可別說是你的口水!”黑衣男說著說著突然驚鴻一瞥,臉上的表情頓時極其複雜。

肖豈沅忍不住嗤笑了一聲,轉過椅背雙手交疊。

門外的向綰沒抑製住驚疑的心情,忽然背後被人拍了一下,嚇得一個用力推門而入,摔在了地上。

一瞬間,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她的臉上。

“你怎麽在這兒?”

“她是誰?”

肖豈沅和黑衣男子異口同聲道。

門外的餘知羨茫然無措地看著屋內的三人,弱弱地解釋:“發生了什麽,我隻不過上了個廁所。”

“你該問她。”肖豈沅知情知趣地掃了向綰一下。

向綰隻是迅速爬了起來,佯裝漫不經心地理了理衣服,大大咧咧地走到肖豈沅麵前。

“我是有事和你說才來的,嗯,什麽事呢?你猜?算了,你猜不到,那就是!我晚上要早點回去。”

“……”

氣氛瞬間尷尬到極點,一股冷颼颼的風忽地從窗口溜了進來,卷起眾人的發梢,一陣淩亂。

肖豈沅淡淡地看著向綰,歪著頭扭了扭脖子,給了她一個台階下:“所以?”

“所以!早點做完飯等我回去吃啊!拜拜!”向綰迅速地留下這一串話,便拉著餘知羨跑了。

餘知羨就這樣被她拉著跑了好一段路,才找到機會停下來歇口氣。

“向綰,到底什麽情況啊……我才上了個廁所,你怎麽就趴到裏麵去了?”

“我趴到裏麵去還不是因為你!嗚嗚嗚!”向綰拍了拍餘知羨的腦袋,無奈道,“你要是不這麽神出鬼沒地拍我,我能這麽華麗登場嗎?”

餘知羨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華麗登場?向綰,你不用謝我的,我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謝你?我卸你八塊!你知道你破壞了我的大計嗎?”

“什麽?”

“我就快要聽到最關鍵的部分,然後你一個拍手把我送進了虎口!”

“什麽關鍵部分呀?”

“我也不知道!總之,我的第六感告訴我是關鍵部分,事關肖豈沅的秘密。我很想知道,他到底是用了什麽法子讓一個休克病人醒過來,他真就那麽妙手回春?還有前幾次我的過敏……”

“我就是相信科學才會去探究這個不科學的男人啊!”

餘知羨有點無語,忽然說出一番很有哲理的話:“你要記住,你的主線任務是解除婚約,其餘的,不去拈花惹草為好啊。”

“你說的是沒錯,但是,好奇害死貓害不死我,”向綰重樹立了一個目標,“肖豈沅的秘密,我一定要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