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我就繼續偷偷地喜歡著你吧

後麵的幾天,我連續拋棄了沈士生,讓他獨自一人回家。我主動擔任每天護送許念回家的職責,許念多次婉拒,但我態度堅定,她最終隻好妥協。

那次我送許念回家後,許念告訴我說:“盛柏孝,這幾天謝謝你了,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明天你就不用送我了。”

我愣了下,總感覺這樣美好的經曆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於是我趕緊爭取道:“越是好得差不多了,這個時候越是要謹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許念看著我幾秒,然後揚著嘴角笑了笑,似乎覺得我說得有那麽一點點道理。

“嗯……那好吧,那明天最後一次了。”許念笑著說。

“好,就這麽說定了。”我點著頭,沒敢奢求許念再多給我一次機會。

那天,我弄來一件與沈士生一樣幹淨整潔的白襯衫穿在身上,梳著整齊的頭發,就差告訴許念也提前配合著我穿上白襯衫,然後放學坐在我的單車上,那時候我們一定可以像電影裏那樣,穿越回那個單純且美好的白衣飄飄的年代。

我穿著白襯衫出現在教室的時候,許念看我的表情是愣住的,一直到我在座位上坐下,她都還是愣愣的。

我衝她淡淡地微笑,透過玻璃窗照進來的陽光讓我覺得有點兒刺眼,我眨了眨眼睛,然後看到她笑得有點兒奇怪。

許念伸手指了指我,然後又指了指我的身後。

我詫異地回頭看,才發現江晨今天居然也穿著一件白襯衫,若無其事地靠在椅背上,乍一眼看去,兩件襯衫還真是一模一樣毫無差別。

“這都能撞衫!”我驚呼,然後質詢江晨,“你一個不穿襯衫的人,今天怎麽也穿襯衫了?”

江晨淡定地回道:“你不也一樣嗎?”

我無話可說,這世上最令人尷尬難堪的事情莫過於撞衫了。

何夏秋在後麵癡癡地笑著:“我說你倆今天穿這麽白淨是想幹嗎,是要搞個組合還是給誰做伴郎啊?”

我深吸一口氣,沒有回頭爭辯。我今天這麽穿可是有目的的,但我可不會提前告訴任何人我隱秘而偉大的計劃。

昨天許念答應讓我再送她一次,於是回去後我就大膽地做了個猜想,我想許念這算不算故意把我逼到絕境,然後再給我一根救命稻草,讓我可以在最後時刻抓住機會,勇敢地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女孩子的心思還真是難猜,我輾轉反側思來想去一晚上,最終決定不管許念是不是這個意思,我都要抓住機遇,在最後一次送許念回家的路上向她吐露埋藏在我心中一個多學期的心聲。

我在心裏猜測著,我告訴許念說我想像現在這樣每天送她回家的時候她會不會拒絕,我很想告訴她,她對我來說才不是普通同學那麽簡單。

現在已經放學了,我載著許念慢悠悠地騎著,我在怦怦亂跳的心跳聲中不斷琢磨著我該怎麽說出那些話。或許是因為有點兒分神,我車頭不穩,車身隨之劇烈抖動了幾下,許念嚇得叫了一聲,同時下意識地抓緊了我腰間的衣服,還不小心抓到了我腰上的肉。

一陣劇痛襲來,我咬牙忍住,趕緊扶穩車頭。

許念立馬撒開手:“對不起啊,我是不是抓疼你了?”

我說:“沒有,一點兒都不疼。”

許念沒有說話。

我的車速越來越慢,越來越慢,已經慢到比走路還慢,不過許念沒有催我,我們彼此沉默。有一瞬間我在想,許念會不會也一整晚沒有睡,也思考著什麽,或許是在想在聽到我表露心聲後,她該做出怎樣的正確回應。

盡管我騎得再慢,但是時間總是無法被人刻意延緩,我忽然一抬頭,發現許念的家已經近在眼前了。

我咽了口唾沫,張了張口,但是一個字都沒吐出來,然後又沉默了。幾秒後,我再開口,說:“許念……”

“嗯?”

“快到了……”我緊張得實在說不出什麽,於是我又趕緊合上了嘴。

“哦。”

我再次沉默,把最後一點兒路程騎得更慢了。

片刻後,許念問我:“你今天幹嗎突然穿襯衫了?”

我說:“你不是說穿白襯衫好看嗎?”說完,我不自然地勾了下嘴角。

“哦,是因為我說沈士生穿白襯衫好看吧?”許念說。

我本想緊接著問許念我和沈士生誰穿更好看,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那我這麽穿不難看吧?”

許念沒有猶豫,很直接地說:“不難看。”

我屏著呼吸,心裏不斷往上湧的話都奇怪地堵在了咽喉處,怎麽也吐不出來。

然後,終於到了,許念從車上跳了下來,走到我麵前,衝我微笑,同時我把右手塞進了口袋裏捏住了我提前寫好的情書。

“謝謝你了。”她的聲音好聽又誠懇,讓我一下子恍惚覺得我們確實不是普通同學那麽簡單,還是很要好的異性朋友。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手上捏得更緊了。

許念繼續微笑著說:“那明天你就不用送我了。”

我說:“好。”

許念後撤兩步,揮著手說:“你早點兒回家吧,明天再見。”

我很順暢地鬆開情書,把手從口袋裏抽了出來,舉起來揮了揮,說:“再見。”

然後許念轉身跑開了,看來她的腳確實已經好了。

我呆呆地在原地又看了許念背影幾秒,她的馬尾在身後跳動著,很是可愛,但又生怕她忽然回頭發現我竟然還沒走,於是我腳下發力,踩動車子,騎出幾米後,我不自覺地又回頭看了眼,發現已經看不到了。

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我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沒有一點兒緊張,也沒有後悔我終究還是沒有說出那些話,沒有把情書交給許念,或許我和許念最好的狀態就是現在這樣,我也無須這麽著急地就打破這層單純簡單的關係。

許念,那我就繼續偷偷地喜歡著你吧。

我們的學習和生活照常進行著,沒有任何改變,蘇菲亞的脾氣依舊像活火山那樣不穩定,活該到現在還單身;董胖子和那女生還曖昧地糾纏在一起,兩個人的關係也沒個確切的答案;楊熠還是每天都會來等何夏秋一起放學;江晨呢,也總是在他們走之後才走;而我和許念已經超越了普通同學關係,變得亦師亦友,因為許念,我擴展了幾個科目,更全麵地發展;沈士生還是孤獨地一個人守著他的年級第一名頭銜。

時間總是悄然流逝得讓人覺得猝不及防,本學期過了一大半了。

那天我靜靜地趴在窗邊往樓下球場上看著,幻想著若是我有販賣時間的才能,那我豈不是可以賺不少錢,還可以永葆青春,把許念永遠定格成像現在這樣年輕可愛,想想心裏都樂開了花。

楊熠在球場上揮灑著熱血的青春,剛剛還喊我下去,但我果斷拒絕了。因為我穿著潔白如雪的白襯衫,我可不想弄得又髒又臭的待會兒再坐到許念旁邊,即便許念出淤泥而不染,但我也不想把任何一點點不好的氣味帶到她身邊。

防守楊熠那男生的小動作可真多,我都有點兒看不過去了,還好楊熠脾氣好,要是讓我和那男生對抗,我準能一球砸到那男生的臉上。

何夏秋也趴在我旁邊看楊熠打球,表現出專心致誌的樣子,好像她能看懂似的。

我問:“你看得懂嗎?”

何夏秋癡癡地點頭,滿臉洋溢著幸福。

我真想隨口說幾個籃球規則讓她給我解釋解釋,一本正經地給我不懂裝懂,但我沒說,又稍稍再看了一會兒,我坐回到座位上,比起看球賽還不如看許念做作業有意思呢。

沒幾分鍾,何夏秋忽然呼喚我名字,但我還在出神中,許念把我叫醒。

我朝何夏秋望去,見何夏秋已經從窗台上爬了起來,她指著窗外一臉的焦急,看起來慌裏慌張的。

我皺了皺眉,隨即站起來往窗外望去。

我大吃一驚,剛才還十分和諧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球場上現在卻混亂不堪,一群人扭打在了一起,很是熱血。

班裏所有人都擠到了窗邊看熱鬧,何夏秋轉身擠出人群跑出教室,而我也顧不得看,跟著跑了出去。

我們跑下樓,到了操場上時,戰況越加激烈,這裏麵除了楊熠,還有好幾個熟人。

我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糾結著該拉架還是該參與進去,何夏秋大概也被這場麵震撼住了,滿目驚恐地僵在原地。

我看到有好幾個人在圍攻楊熠,而楊熠果然是個不容小覷的狠角色,逮著眼前那個男生就往死裏揍,旁邊的人他都置之不理,場麵觸目驚心,頓時激起我一腔的熱血。

我摩拳擦掌準備救楊熠於水火之中,但此時校保衛處一群揮著警棍的校警不知道從哪兒喊叫著冒了出來,嚇得這群人四下逃散,隻剩下負傷嚴重的幾個人實在沒逃得了,被逮住了。

楊熠被揍得夠嗆,但我還是看到他頑強不屈地站了起來,令人心生敬畏。而被他揍的那家夥,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滿臉是血。

我此刻忽然不擔心楊熠的傷勢,倒是不得不先擔心被他揍的那家夥,真怕他被揍死了,那楊熠豈不是甩不掉這個鍋了?我腦子裏立馬蹦出四個可怕的字來——殺人償命!

校警死死地抓住楊熠,似乎在用眼神告訴楊熠插翅難逃,但楊熠壓根兒就沒想著要跑。

何夏秋撲了過去,嚇得泣不成聲。

楊熠抬起頭努力看向我,示意我把何夏秋拽開,我立刻上前把何夏秋拉開了。

楊熠被帶走了,有種生離死別的感覺,地上那家夥也被拽了起來,還能走,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死不了,我惴惴不安的心稍稍放下了。

後麵的幾天,楊熠暫時沒來學校,我們陷入了短暫的灰暗期,何夏秋鬱鬱寡歡,整日茶不思飯不想。我可很少見到她這個樣子,此刻也難免替她擔心起來。

然後接踵而至的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好消息是楊熠當時手下留情隻打斷了那男生的鼻梁骨,而壞消息是楊熠不幸地被校方嚴肅討論後勒令退學了。

那天我最後一次在學校見到楊熠,楊熠收拾好了東西,辦了退學手續,場麵略顯傷感沉重。

楊熠倒是一臉輕鬆的樣子,拍著我的肩膀大義凜然地說:“這沒啥的,都不是事兒,我隻不過是換個學校上學罷了。”

聽他這麽一說,我感覺好多了。對啊,隻是去另一個學校深造而已,還是能經常見麵打球的,我替他此去感到高興。

楊熠轉校到了距離我們學校不遠的另一個高中,果然沒過多久,我就看到楊熠出現在校門口等何夏秋一起放學回家,兩個人完全沒有被距離拆散,還是一如既往地向我們秀著恩愛。

我羨慕不已,對比起來,我和許念雖肩並著肩,卻遠不如他倆,可悲。

不過,更可悲的我想應該是江晨,他心裏燃起的星星之火又被無情地澆滅,還是不能和何夏秋一起回家,這樣想想我就欣慰不少,至少我喜歡的人是個單身。

天氣逐漸炎熱,而比天氣還要熱的就是我們的學習熱情。

據說下學期高二一開學就要文理分科,而分科後分班的主要依據就看這次期末的各科成績。選文選理這可是人生最大最難的選擇之一,關乎著未來人生的走向。

這個分岔路口可不能單憑一己之念來做決定,一定要慎重,要有老師的建議,要有父母的幹涉,還真是個讓人頭痛的選擇題。

而對於我來說,我的方向就很明確,不用任何糾結,許念選什麽我就選什麽,我人生重要的一步可就交到了許念的手裏。

不過,現在我不著急問許念決定選什麽,我隻需要在最後時刻加把勁,爭取在文理分科後,能和許念繼續分到一個班。

那些日子我努力到自己都覺得害怕,上課不睡覺,眨眼的次數都在減少,即便嘴上不斷地打著哈欠,眼睛困到流淚,兩耳像塞了棉花似的什麽都聽不進去,我都死死地盯著黑板,連蘇菲亞都對我刮目相看,覺得我反常得像是六月的雪。

回到家我也不鬆懈,我媽再次相信我是考清華的料,衝一杯咖啡讓我保持清醒,認真地學,再衝一杯牛奶讓我能有個好的睡眠,睡醒了繼續認真地學。

我覺得兩杯飲品入肚可能會讓我半夜起夜,於是我告訴我媽說混在一起做成一杯牛奶咖啡也可以。我媽點點頭,覺得我說得有道理。

我甚至在一瞬間有些害怕,害怕我學得有點兒過,最後比許念還要考得好得多,那我豈不是可以進入最好的班,而許念……但我又一想,許念在年級也是名列前茅,一定也會進入最好的班,這樣一想我就不害怕了。

期末考試在炎熱的七月來了又走,就像這個暑假一樣,來了就會走。

但我現在有點兒討厭暑假,不是因為熱,而是因為太長,這就意味著如果我不刻意去找許念,那麽我們差不多有兩個月的時間是見不到麵的。

不過令我開心的是我最後那段時間的努力沒有白費,我頭一次衝進班級前十,一下子前進了幾十名。我沒有得意忘形,這都在我意料之中,這樣下學期升高二分科後我和許念繼續在一個班的概率就更大了點兒。

但這個暑假我還是沒有勇氣和理由單獨找許念,我坐在空調下對著表數時間,期盼著時間過得快一點兒,暑假快一點兒結束。可恨,該快不快,該慢不慢,度日如年,我盯著電視裏哆啦A夢的口袋,祈求它給我送來個時間加速機。

喜大普奔,高二在我盼星星盼月亮的期盼下終於來了,我再次飛奔到學校,依舊把新學期的第一個招呼留給了許念,何夏秋先跟我打招呼,我還是沒有理她。

沒想到開學第一天我們就要決定文理的選擇,我問許念:“許念,你選哪科呢?”

許念沒有猶豫:“理科啊。”

我會心地點點頭。

許念問我:“你呢?”

我說:“也是理科啊。”

許念也點點頭。

確定文理分科後,第二天分班名單也就暫定了下來。

許念被分到了理科一班,一班有沈士生有董胖子,卻偏偏沒有我,我被分到了二班。

我頭頂仿佛劈下一道閃電,明晃晃的。

所有人臉上掛著喜慶的笑容戀戀不舍地搬家去新的班級,而我當務之急是必須想辦法進入一班,可這辦法還真不是好想的,我淡定地低著頭在走廊上來回踱步,然後我不小心撞到了神出鬼沒的蘇菲亞。

蘇菲亞“啊喲”一聲叫。

這一聲讓我混沌的大腦瞬間清晰,我想到了蘇菲亞可以幫我這個忙。

蘇菲亞叫道:“盛柏孝,你在這兒幹嗎呢?走路不長……”她吞下了最後一個字。她意識到自己是一名老師,不能在學生麵前說髒話。

我嬉皮笑臉地誠懇道歉:“蘇老師對不起,對不起。”

蘇菲亞皺眉看我,眉頭藏著一股怨氣。

“啊,趙老師,趙老師,你能不能幫我個小忙啊?”我諂媚地問道。

蘇菲亞奇怪地看我:“什麽忙?”

我知道蘇菲亞上邊有人,據說校長其實是她遠房親戚,她能在這裏教書也和這層關係是密不可分的,我想隻要我足夠誠心,她肯定不會拒絕我這麽聰明好學的三好學生的。

我說:“趙老師,我想進一班。”

蘇菲亞瞥我一眼,說:“不行,分班名單已經確定了。”說罷,抬腿就走。

我連忙追上:“趙老師,求你了,我想進入更好的班學習。”

蘇菲亞立足問:“為什麽?”

我本想說不為什麽,但又覺得不妥,於是說:“更好的學習氛圍可以激發我的學習潛力,我還想超越沈士生,成為年級第一。”

蘇菲亞一愣,不屑地看我一眼,然後笑出了聲。

我不解,蘇菲亞這個嘲笑也太光明正大,太不給人麵子了吧。我剛要開口再強調強調我的豪情壯誌,她卻先我開口。

“有誌氣!”蘇菲亞肯定的語氣,我不知道她簡短的三個字是否真誠。

我繼續說:“老師,我知道你一定能幫得上我這個忙,求你了。”我態度極其誠摯。

蘇菲亞若有所思幾秒,然後勾起一個令人難以捉摸的笑,說道:“等著吧。”

我愣了下,有歧義的三個字,比蘇菲亞的笑更令人難以捉摸,於是我望著她的背影從我的視線中消失。

我別無選擇,隻得先暫時搬東西到理科二班,與一班一牆之隔。

許念說:“好可惜啊,我們這就要分開了。”

但她這句話不是對我說的,而是拽著何夏秋的手說的。何夏秋去了文科班,江晨也跟著去了文科班,這倆人還幸運地沒有被分開,我此刻羨慕江晨羨慕得要死。

不過江晨是不是也為了跟何夏秋在一起才選的文科?我可記得他理科略比文科強那麽一丟丟,我在心裏越加堅信江晨就是喜歡何夏秋的,居然打死不承認,還真是夠能死守秘密的。

許念轉過來對我說:“恭喜你啊,盛柏孝,理科二班也很不錯。”

我笑笑不說話,當我進入一班的時候,許念你再恭喜也不遲。

江晨像個仆人一樣幫何夏秋把東西往文科班搬運,而何夏秋隻顧著和許念感懷她們同桌以及前後桌時難忘的美好時光,搞得像是畢業。

我半坐在桌子上,盯著她們兩個,思考著如果我不能進到一班保護許念的話,那董胖子會不會移情別戀,又開始喜歡許念?還有沈士生,這可是個具有很大隱患的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可能炸得許念心神**漾,迷失自我。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我繼續思考著要怎樣才能讓蘇菲亞把我弄進一班,讓我貼身保護我的許念,做她英勇的警衛軍,保護她不受任何異性的影響,好好學習,茁壯成長。

何夏秋打斷我:“你不幫許念搬搬東西嗎?”

我回過神,說:“幫啊,我們幾個再敘敘舊。”

“誰跟你有舊可敘,滾!”何夏秋可真無情無義,看都不看我一眼。

最後我幫著許念把東西一點點搬到了理科一班,可真是讓人不舍,有種嫁女兒般的不舍感覺。

我看到了已經坐好的沈士生,還有董胖子,沈士生也看到了我和許念,我們都麵無表情的,像是來到了個全新的陌生的地方,互不相識。

我給許念暫時挑了個不錯的位置,經過我的計算,這個位置距離董胖子和沈士生都遠,而更難能可貴的是同桌是個女生。

那女生在座位上一直地盯著我幫許念把東西擺放得整整齊齊,眼裏是藏不住的羨慕,也希望有個男生可以幫她做這一切,但大概沒有。

她衝我笑,也衝許念笑。我回以微笑,笑裏藏著一句話:在我盛柏孝沒進一班的日子裏,許念的安全就拜托你了,萬分感激。

我在那女生的笑中似乎也看到了她的回應,她很樂意幫我這個舉手之勞的小忙。

我在二班的座位上如坐針氈,腦子裏幻想著許念被董胖子騷擾糾纏,而許念又被沈士生深深地吸引著的場景。

坐在我身旁的漂亮女生小心地問我:“你叫……盛柏孝?”

我不由得一驚,沒想到我還是有些知名度的。我點點頭故意問:“你怎麽知道啊?”

那女生自信地笑笑,然後指著我書上的名字說:“你的字有點兒那個,但沒想到我還辨認對了。”

我尷尬卻不失禮貌地回以微笑,不做任何反駁。

屁股稍稍坐熱,然後門外有原七班的同學叫道:“盛柏孝,趙老師叫你去辦公室。”

我聽到立馬跳了起來,想也沒想就往辦公室方向衝,卻不料一轉彎撞到了餘婧,有種好久不見的莫名感。今兒這是怎麽了,撞兩次人了。

我停下來連忙道歉:“對不起啊。”

餘婧輕輕笑了下,說:“沒事兒。”

我點點頭,準備要走,餘婧叫住了我:“你是選的理科?”

我又點下頭,然後和餘婧僵了幾秒。

我開口打破尷尬的氣氛:“你呢?”

“我藝術生。”餘婧笑著,很純潔,和許念一樣純潔的笑。

我又點下頭說:“我還有點兒事,先走了。”

“好。”餘婧讓開了路,我從她身邊跑開。

不知道為什麽這次看到餘婧有種說不上來的異樣感覺,就好像現在的她和以前的她判若兩人,應該是變得更好了吧。

我禮貌地敲門走進辦公室,蘇菲亞看著我又遞來一個和剛才一樣的笑容,令人捉摸不透。

我問:“趙老師,你找我什麽事?”

蘇菲亞依舊笑著,嘴角往上又提了提,我的預感在好與不好之間擺動。

蘇菲亞說:“盛柏孝,你上學期最後那段時間學習很努力。”

此句一出,我的預感徹底擺到了不好,我嘴角上掛著輕鬆的笑,心卻沉到了穀底。

“你的努力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成績也很不錯,一下子前進了幾十名,衝進了前十……”

我聽得有些不耐煩,沒想到蘇菲亞用了這麽多廢話來鋪墊。

我想了想還是打斷她吧,讓她開門見山,給我來個痛快的。我插嘴道:“趙老師,那我能不能進一班呢?”

蘇菲亞閉上了嘴,臉上還是掛著笑,這比我買彩票等待開獎的過程還叫人難受,這時候真沒有必要製造懸念。

我腳動了動,心想我還不如轉身走了算了呢,蘇菲亞大概看穿我了,終於開口了。

“進入一班可要好好學。”

我大吃一驚,頓時覺得蘇菲亞臉上呈現的微笑是慈母般的微笑,是觀世音菩薩般的微笑,像燈塔一樣在茫茫的黑夜中照亮我前行的方向。

我激動不已,若不是旁邊還有其他幾個老師,我現在恨不得把蘇菲亞抱起來轉兩圈,或者給她作揖。

我興奮地雙手合十:“謝謝趙老師,謝謝趙老師。”

辦公室裏其他幾個老師也都笑嗬嗬的,好像是他們一起成全了我的未來似的。

“行了,趕緊搬到一班去吧。”

我先是對蘇菲亞鞠了深深一躬,然後衝出門外。看來蘇菲亞還是很欣賞我的,沒想到她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以後再有什麽事,還來求她。

我搬走東西的時候,那個看不起我字的女生和我演繹了一出最短命的同桌生涯,我在她的眼神中看不出留戀,隻有不理解,不理解我為什麽可以直通一班。

而我進入一班的時候,我看到更多的人是驚訝的表情,許念也是,沈士生還是麵無表情。

我四下張望了下,全班隻剩下一個空座位,在後排,而旁邊坐著的是董胖子。

那一瞬間,我在想我是不幸的,還是董胖子是不幸的,我可能會感到擠,而董胖子或許也會感到擠。

我背著包,抱著書在董胖子旁邊坐下。

董胖子咽了口吐沫,問道:“孝……孝哥,你走錯了吧?二班在隔壁。”

我沒想到董胖子這麽不識趣,我隻看他一眼,眼神裏寫著:趕緊給我挪開你放在我桌子上的書!

董胖子一怔,懂我的意思,沒再多問,趕緊把他的書從我桌子上挪開。

於是我把我的書放了上去,卸下書包,滿意地長舒一口氣。這是個不錯的座位,可以近距離監督董胖子,以免他起賊心,還可以直接看到坐在左前方的沈士生,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視野中,當然許念在我的右前方,也活動在我的視野中。

許念,待我再思考下如何說服你身旁的女生,讓她來和董胖子做同桌,而我和你就可以繼續我們的同桌生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