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盛柏孝,喜歡許念,想一直喜歡下去。

那天放學,我本想著和許念一起下樓,但許念要我先走,說她要等會兒再走,我也沒多問點點頭就先走了。

我獨自一人在車棚跨在單車上,百無聊賴地等沈士生等了半天也不見他人出現。要不是顧慮到在三班門口可能會撞見餘婧,再惹來一身尷尬不值得,我早就衝進三班把沈士生像拽蘿卜那樣活生生給他拽出來,再痛批他一頓,害我等這麽久。

我抱著胳膊繼續等,直到車棚的車子陸續都被取光,隻剩下了沈士生一個人的車子。我終於等不下去了,於是我踩著單車往教學樓騎去,恨不得直接騎上三樓,騎到沈士生的麵前問個究竟。

但是我剛騎到樓下不遠,就看到沈士生不慌不忙地下來了,於是我在原地停了下來,一言不發地盯著沈士生,希望能盯到他為自己的過錯感到羞愧,感到臉紅,主動過來給我道歉,請我吃飯喝飲料賠不是。

但我想多了,沈士生並沒有搭理我,從我的身邊走過,看都沒看我一眼,一臉沉重。

我愣了愣,心想沈士生該不會是遇到什麽事兒了吧,平時即便裝嚴肅不說話,但也不會在臉上呈現出這樣的表情,一定是遇到事兒了。

我轉個彎追了上去:“你這是怎麽了?”

果然不出所料,沈士生沒有回答我。

“沈士生,你不會遇到事兒了吧?”我鍥而不舍地繼續追問,“遇事別怕,找我啊,搞不好我能幫你解決呢。”

沈士生看了我一眼,眉頭輕皺著:“安靜,別說話。”

我愣住了,刹車,看著沈士生的背影遠去,有點兒搞不懂他。

接著,我又在車棚裏目視著沈士生拿著車鑰匙呆站在單車旁半晌後,沈士生才終於動了動,麵露笑容,然後看著我說道:“那道物理題老師講錯了。”

盡管我不近視也沒有眼鏡,但我也大跌眼鏡,沒想到搞了半天,沈士生是在思考問題啊。不愧是年級第一,我不禁為他豎起大拇指,對學習如癡如醉,不瘋魔不成活。

我和沈士生騎車出了校門,才剛剛騎出去,我猛然直接刹車停了下來,沈士生看都沒看直接撞到了我的車屁股上,差點兒把我撞翻,我連忙站穩。

“怎麽騎車的?”沈士生罵道。

而我此刻根本沒有工夫跟沈士生計較他騎車不長眼,因為我現在看到了許念,以及和她麵對麵站著的一個男生,我還瞬間想到了許念放學時讓我先走。

若看到的是個靜止的畫麵,我肯定會吃醋,沒想到許念會和別的男生站在一起,甚至我會猜疑那男生可能是許念的男朋友。

但我看到的是個動態的畫麵,我遠遠地看到那男生似乎在笑,而許念背對著我,她什麽表情我看不到,然後那男生說著說著向許念走近了一步,許念同時向後撤了撤,那男生緊接著抬起手,把手直接往許念的肩膀上探去,許念閃躲不急,被那男生抓住了。

我察覺不對勁,連忙跳下車子,跑了過去,同時聽到車子在我身後哐啷倒地的聲音。

我出現在許念的身後,一把緊抓住那男生的手腕,直接把他的“爪子”從許念的肩膀上拿開來。

那男生一愣,抬頭看我,叫道:“你誰啊?”

許念趕緊閃開,才發現是我,驚訝道:“盛柏孝!”

我看了眼許念,見她毫發無損就放心了,隻鎮定地說:“你躲遠點兒。”

許念連忙躲開幾米遠。

那男生一番掙紮,倒是擺脫了我的手,但他沒有跑開,反而揮起另一隻手朝我砸來,還好我反應及時,閃躲開了,不然我估計他這一拳的力道可以砸斷我的鼻梁骨。而我也不是好惹的,還擊過去,他就不那麽幸運了,直接被我砸到了臉上,倒是夠堅強的,沒有倒地,踉蹌站穩後,吐了一口唾沫,又撲了過來,立刻與我扭打到了一起。

許念沒有為我加油,反而大叫著:“別打了!別打了!”

在我略微有點兒分神的時候,那男生急速向我揮來一拳,這次真的似要來砸斷我鼻梁骨,而我清楚地意識到恐怕已經沒有時間閃躲了。我寧死不屈地準備受他這一拳,但他的拳頭卻在離我眼前半公分的距離處停了下來。

是沈士生,他及時地阻擋了這一拳。

我頓時心裏流露出萬分感激,若不是沈士生我這光潔的臉上可要掛彩了。

沈士生總是能在關鍵時刻表現出過人的沉著冷靜,他緊抓住那男生的手腕,那男生齜牙咧嘴地叫著,然後隨著沈士生堅定的步伐往後退去。

沈士生一句話都不說,隻麵無表情地盯著那男生顫抖的眼睛,這讓我想到了電視裏那些大俠出場的樣子,簡直讓人激動不已。但我激動不起來,因為沈士生在許念麵前搶了我的風頭。

我連忙上去一掌壓在那男生的肩膀上,冷冷地說:“你知道這女生是誰嗎?你都敢亂碰。”

“不知道,不知道,兩位哥,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大概是沈士生手上的力度有點兒大,那男生麵部一直扭曲著,我也在手上加了點兒力,扣住了他的肩膀,那男生的麵部表情更加五味雜陳複雜起來。

“以後最好不要讓我再看到你,不然打斷你的狗腿!”我惡狠狠地厲聲道。

那男生嚇得連忙點頭,而沈士生大概也被我震撼到了,側目瞄了我一眼。

沈士生丟開了那男生,那男生臉上的表情才稍稍輕鬆了點兒,但我還沒鬆手,又用眼神警告了男生一遍,才放開了他,然後那男生頭也不回地匆忙跑開了。

我問了許念什麽情況,才得知原來那男生在放學的公交車上遇到過許念幾次,並開始對許念進行騷擾,許念今天放學晚走也是故意想要躲開那個男生,不想再遇到他。

我聽得憤憤不平:“這種事兒你應該早點兒告訴我啊。”

許念有點兒委屈:“我也沒想到他今天會動手動腳的。”

我想想我剛才的語氣似乎有點兒不好,於是趕緊安慰道:“還好今天我們也出來得晚,沒事就好,以後再遇到這種事可不要隱瞞了。”

許念點了點頭,然後衝我和沈士生道謝:“剛才謝謝你了,盛柏孝,還有謝謝你,沈士生。”

我微微笑著,沈士生愣了下,也微微勾了下嘴角。

我們送許念安全坐上了公交車,才離開。

沈士生調侃我:“沒想到你這麽弱,都負傷了。”

我看了看手指,確實不小心擦出了個紅通通的小傷口,不過也無大礙,於是撇嘴說道:“這也算是傷嗎?小意思。”

“她怎麽知道我的名字呢?”沈士生問。

“你可是年級第一,風雲人物,誰人不知啊!”

“也是。”沈士生點了下頭,一點兒都不謙虛。

一年一度我的生日,我本想著要辦得風光體麵一點兒,比如請全班同學包括各科老師都下館子去,那樣我就可以收到不少禮物,順便和這些人都打好關係,朋友不嫌多,日後必有用。但我又仔細地清算了下我攢下來的壓歲錢,我想要是請那麽多人,頂多一人一碗清湯麵,略顯不合適。

於是我狠心削減了部分沒必要請的人,於是現在到場的加上我一共有六個人,我和許念,何夏秋和楊熠,光棍沈士生和江晨,正好三對,一行人不多不少剛剛好,也不會顯得我囊中羞澀。

我們在餐館圍繞一張圓桌而坐,所有人直接先把禮物給我推了過來,除了沈士生。

說起來沈士生前前後後參加我生日聚會不下十次,也就在最初的幾次送過禮物,不過這也不怪他,都怪我每次把他精心準備的禮物又在他生日上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以後我倆的生日就取消了送禮物環節。我們堅不可移的友誼可不會因為少了幾個小小的禮物而被衝垮,我們在生日當天依舊可以過得如往常一樣自然。

我舉著一杯可樂叫道“今日我們不醉不歸”,仰頭一口悶下。

我沒想到我的生日聚餐上大家果真是來聚餐的,幾個人無一例外地祝我生日快樂後,就是埋頭吃。

沈士生幾乎不說話,我注意到他把筷子弄濕在桌子上畫了幾個數學符號和數字,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到哪兒都能學習。江晨也話少,品鑒著每一道菜肴,默默地估算著菜裏放了多少種調料。許念偶爾也動動筷子,然後更多的是微笑著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隻有何夏秋和楊熠不停地在交流,談天論地聊八卦。

我唏噓歎了一聲,沒想到我這個本該戴著生日帽、吹蠟燭的主角卻悄然被忽略了。我插話,問這個問那個,但他們隻簡單應答,或者隻點頭搖頭。

沈士生忽然抬頭衝我說了兩個字:“到了。”

我一愣,沒懂。

然後,見到有人提著一盒生日蛋糕朝我們走了過來。我大驚,原來沈士生是帶禮物來的啊,難得難得,我頓時感動得不知所措,這樣一想剛才沈士生是在算蛋糕何時能送到,我越加佩服他了。

我簡單粗暴地在無生日歌的伴奏下吹了蠟燭,切了蛋糕,然後餐館老板娘走過來警告道:“蛋糕隻能吃,不能亂扔亂砸。”

我們幾個人點著頭,乖乖地把蛋糕吃得一幹二淨。

餐後我們悠閑地沿著餐館外麵的路散步消食,我們並排走在無車的路中央,大有邁步走紅毯的榮耀感。

我們談天論地,訪古說今,我們在河邊駐足,任由春風溫柔地拂麵而吹。

“你們的理想都是什麽呢?”作為學長的楊熠忽然問道。

我們麵麵相覷,陷入沉思,生怕說完理想後,楊熠會緊接一句“請開始你的表演”。

“我想走出這裏,去更多沒去過的地方,天涯海角。”楊熠先打了個樣。

“我的理想也是去天涯海角。”何夏秋緊跟著表態,兩個人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我可沒這樣的理想,也從未想過要走出這裏,這個地方這麽好,要我在這裏結婚生子待一輩子我都願意。

許念說:“我現在就想好好學習,將來考到一個理想的大學。”

我想了想,我的理想之一應該是考到許念將來考到的那個大學。

楊熠再看看我們三個。

江晨沉默了下,然後嘴角露出個淡淡的笑來,說道:“我沒什麽理想,我隻希望大家每個人都會更好。”

我看了眼江晨,輕鬆地笑著說:“我和江晨一樣,希望大家都好。”但我的目光卻更多地落在許念身上。這句話是衝著許念說的,我想告訴許念:我,盛柏孝,喜歡許念,想一直喜歡下去。

沈士生總是不在狀態,我拍了拍他,他才反應過來。

“哦,我也是想考到理想的大學。”沈士生平靜地說,他這個理想我在小學的時候就聽他說過。

大家分開後,我和沈士生慢悠悠地往回家的方向騎行。

我說:“謝謝你的蛋糕,我還以為你什麽都沒準備,真的空手來呢。”

沈士生笑了下,我在他的笑中仿佛察覺到他是故意拋磚引玉,期待著我到時候在他生日上給他送個更大的蛋糕。

我問:“沈士生,你覺得何夏秋和許念誰更好看呢?”

沈士生隻看了我一眼,沒有回答。

“要是讓你在何夏秋和許念之間挑一個,你選哪個呢?”我想沈士生要是選許念,那就證明我的選擇是對的,沈士生最擅長做選擇題了。

沈士生愣了下,然後麵無表情地說:“無聊。”

“你有沒有發現許念很好看呢,有一種獨特的氣質,讓人賞心悅目。”我話中透露著對許念的喜歡。

但沈士生沒有做任何評價。

“如果有個這樣的女生做你的女朋友,你願不願意呢?”我嘴上問著沈士生,心裏卻是在問自己。這個問題的正確答案隻有一個,容不得猶豫,當然是願意了,一萬個願意。

但沈士生還是沒有回答我,腳上還加快了速度,我也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你喜不喜歡許念這類女生呢?”我問著沈士生,心裏卻開心得不得了。

不過沈士生依舊沉默。也幸好他沒說話,若是他真的開口回答了“喜歡”兩個字,那我該怎樣去理解他嘴裏這兩個字的含義?若答案是我不想聽到的那個含義,接下來的尷尬境遇又該怎麽收場?沈士生會揮著手說他開玩笑的嗎?但我知道他才不輕易開這種玩笑。

“你和餘婧最近怎麽回事?”沈士生岔開話題。

“什麽怎麽回事兒?根本就沒什麽事兒!”我叫著。

那天臨近放學,許念把一道平麵解析幾何題塞給了我:“盛柏孝,這道題有點兒難,麻煩幫我看看。”

“麻煩?一點兒都不麻煩。”我笑了笑,興致勃勃地開始看題。

可看著看著,我就皺起了眉頭,因為我今天在數學課上不小心睡著了,所以講的東西我幾乎沒有聽,解題要用的知識點和公式我現在也糊裏糊塗的,但我不服輸,我翻開課本,邊學邊解。

半晌過去,放學都十幾分鍾了,我的演算過程畫滿了兩大頁草稿紙都還沒把正確答案給破解出來。我搓著下巴,冥思苦想,眼睛一眨不眨地繼續凝視著這道讓我難以攻破的題目。

“如果有點兒不好做,還是明天再來看吧。”許念勸我。

“不行,這題已經吊起了我的胃口,現在不解決掉我都不想回家。”我說。

許念笑了笑:“好吧好吧,那你再看看吧。”

大概又過了十分鍾的樣子,班裏的人都陸陸續續走光了,隻剩下了我和許念,我急得焦頭爛額,怎麽做都不對。

許念並不著急,坐在一旁也認真地思考著這道題,但也是毫無頭緒。

就在我腦海中似乎又萌生出一個解題思路的時候,我卻被打斷了。

許念拍了拍我,示意我向外麵看,我扭頭看過去,發現是沈士生。

我愣了下,沈士生難得地又出現在我班門口,不知道他此次前來何事,但我轉念一想沈士生這年級第一現在出現簡直是救世主降臨,我立刻招手讓沈士生進來。

但沈士生沒有理我,可真不給麵子,於是我起身親自過去,把他連拉帶拽地請進了教室。

沈士生一臉茫然地問我:“幹什麽?”

我說:“有個小忙請你幫。”

沈士生眉頭緊皺,似乎預感到有什麽不好的事,直到被我押著坐到了我的座位上,他看到眼前的題目,才恍然大悟。

“把這道題做出來我就放你走。”我強硬地說,然後衝許念挑了挑眉。

許念表情怔怔的,似乎不敢相信現在年級第一就坐在她的身邊。

沈士生沒有反抗,低著頭大概看了看題目,然後拿起筆很流暢地開始在紙上寫解題步驟,沒半分鍾就寫完了。

我抓起來一看,不禁佩服,解題思路清晰,連字跡也工整。

我拍著沈士生的肩膀:“不錯,不錯,恭喜你做對了。”

沈士生站了起來,對我的讚譽沒一點兒高興的反應。

我把這張草稿紙交給許念:“這個大概是對的,你看看吧。”

許念看了眼沈士生,然後把草稿紙夾在了書裏,笑著說:“我回家再看。”

後幾日,我越加發現許念有點兒不對勁,上課不專心,偶爾還不自覺地偷笑。

我問:“許念,你是不是中獎了,最近看起來怪怪的?”

“哪有?”許念故意咳兩聲,搖搖頭,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繼續看書。

我繼續偷偷地觀察著許念,許念發現我在看她,問道:“盛柏孝,你幹嗎一直看我啊?”

我才不會告訴她是因為她好看,值得看。我隻撇了下嘴,挪開視線,閉著眼睛趴到了桌子上。

片刻後,我聽到許念在我身邊用小女生的語氣說道:“那個沈士生穿白襯衫還挺好看的。”

我說:“我穿白襯衫也好看。”

“可沒見過你穿。”

“改天穿給你看。”我轉過頭來衝許念微笑。

許念擺了擺手,我又轉了回去。

“沈士生是不是從小到大學習都那麽好呢?”

“是。”我答。

“那是不是有很多女生都喜歡他呢?”

“嗯,好像是有幾個。不過他的靈魂是無趣的,所以那些喜歡他的女生很快就不喜歡他了。”我說道。

“哦。”許念應道。

我又轉了過來,奇怪地看著許念,然後問:“你怎麽一直提沈士生?”

“沒有吧。”許念趕緊挪開視線,往書上看。

我小心翼翼地再問道:“許念,你是不是……也喜歡上沈士生了?”

“啊,沒有,沒有。”許念立即辯解。

我笑了下:“沒有最好。”

許念麵露疑惑地看向我,我隻微笑。

但我轉過頭後,我臉上的微笑就沉了下去,以我多年的經驗,女生說沒有那就是有。

許念喜歡沈士生,這對我來說可不是個好消息,即便真如許念所說那樣沒有,那我也必須把她這種剛萌發的情愫給她扼製在搖籃裏,對沈士生產生一點點好感也不行。

我告訴許念:“其實沈士生這個人有很多缺點。”

許念看向我,一臉的不相信。

於是,我不得不坐起來給她鄭重地舉例子:“沈士生呢,首先他很邋遢,別看他平時穿得幹淨整潔,其實在家裏他蓬頭垢麵的,一點兒都不注意個人衛生;其次他大男子主義,做任何事都以自我為中心,從來不考慮其他人的感受;最後他自私自利,很吝嗇,就算請女生吃個飯,他都要AA,甚至讓女方出錢。”

聽完我說的,許念臉上露出更多的不相信:“你這是瞎說的吧,我怎麽沒從他身上看出一點兒你所說的呢?”

我笑了笑:“你和他才見過幾次麵啊,沒看出來的多著呢。”

許念撇了下嘴說:“我才不相信你說的呢,我看這些都是你在說自己吧?”

我無言以對:“信不信由你吧,可千萬不要被沈士生的外表蒙騙了,我可是用了十幾年的時間才深度剖析沈士生到這個層次。”

“是嗎?”

我點點頭,暗暗自喜。

那天,我一個人趴在桌子上無聊地看著董胖子。說起來,董胖子自這學期開始就沒再來問過許念問題了,還真是個不專一的家夥,不過也算他有自知之明,要是再敢來定有好果子吃。

董胖子最近一直和班裏另一個略顯豐滿的女生走得很近,兩個人整日在教室裏拉拉扯扯、嬉皮笑臉的,很是不像話。但是我們誰都沒有站出來阻止他們,我們靜觀其變,想看看他們兩個人之間是否能擦出什麽火花。

我們看到董胖子的豬肉脯隻分給了那個女生,看到董胖子耐心地給那女生答疑解惑,給她提供作業抄,看到董胖子在體育課上陪那女生一起跑圈。

我們簡直被秀得一臉油膩,我們不停地擦著臉上的羨慕和嫉妒,同時還期待著董胖子做得更多,比如他當眾勇敢地表白,然後我們壓注賭那女生是點頭還是搖頭,但是這一天的到來似乎有點兒漫長。

另外說說那個女生,當時我和江晨還坐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多次看到那女生回頭朝我們這邊看,我一度認為那女生是在看江晨,所以我總是故意拿江晨和那女生開玩笑。不過,江晨不計較,對於我的玩笑也不當真。後來直到我發現那次班裏幾個女生之間的校花校草評選時說出我名字的那個人竟然就是那女生,我惶恐不安,變得不淡定起來,生怕她忽然為愛勇敢,做出什麽世人無法理解的舉動,然後和我傳出什麽不好的緋聞,這樣世人將會用什麽樣的眼光來看我呢,簡直不敢想象。

不過,我的擔心似乎都是多餘的,我不知道那女生是不夠勇敢還是故意按兵不動,她和我之間幾乎沒有什麽過多的接觸,偶爾狹路相逢,我對她說過最多的也就是“借過”兩個字,她總是很慷慨大方地借給我“過”,從來沒讓我還“過”。

我不知道董胖子什麽時候能捅破這層紙,但我真心祝福他可以盡早牽著那女生的手,兩個人可以不顧世俗的眼光,奔走在學校的操場和食堂。

那天體育課上,許念大概也是被董胖子和那女生兩個人秀得分了神,跑步都忘了看路,結果不小心摔倒了。

身為體育課代表兼同桌的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現在許念身邊,擔心得要死:“許念,你怎麽摔倒了?你沒事吧?”

許念眉頭微微皺著,強顏歡笑道:“沒事兒。”

但同時趕過來的何夏秋檢查了下許念的腳踝,才發現許念的腳踝已經腫了起來。

我盯著許念的腳踝驚訝道:“怎麽腫得這麽厲害,許念,你痛不痛啊?”

許念故作鎮定地搖了搖頭。

在何夏秋的幫助下,我把許念扶了起來,腦子裏閃過直接把許念抱到醫務室的想法,但我還是沒那麽大膽,許念最終在我和何夏秋的攙扶下,一隻腳蹦蹦跳跳到了醫務室,進行消腫。

直到放學,我才終於實現了我從高中開學第一天就有的一個宏大的願望。

放學鈴聲響了後,許念看著我說:“還得麻煩你送我去坐公交車呢。”

我說:“我直接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不用了,我可以坐公交車。”許念連忙說。

我說:“那你可想好了,放學人多,車上人擠人,一定沒座位,也未必有人給你讓座,萬一一個急刹車,那你的腳踝承受得了?下了車還有一段路程要走……”

許念歪了歪嘴,陷入沉思。

這是許念第一次坐在我的車後座,她沒有摟著我的腰,沒有靠在我的背上聽我的心跳,她更不知道我現在的心跳有多快。

她安靜地側坐著,我小心翼翼地騎著,騎得緩慢,就莫名好像有種載著女朋友的浪漫感覺。

我此時沉默不語,不是我不想說話,隻是我覺得能夠和許念有這樣安靜相處的狀態我就已經很滿足了,我享受著旁人投過來的充滿羨慕嫉妒的目光。

身後的車按著喇叭,催促著我騎得快一點兒,但我才不理會,這樣美好的時光,能多爭一秒是一秒。

許念拍了下我:“盛柏孝,快一點兒,後麵都堵車了。”

我回頭一看,果然屁股後麵跟了好幾輛車,都在按喇叭,可真聒噪,於是我隻得稍稍加速為他們讓開一條路。

我載著許念穿梭在小鎮的大街小巷,這讓我想到了宮崎駿《側耳傾聽》裏月島雯坐在天澤聖司車後座的幸福唯美畫麵。

數年後,從意大利回來的天澤聖司向月島雯求婚,得到了回應。而數年後,若是我向許念求婚,會不會得到許念的回應呢?我偷偷地幻想著。

很快,我把許念安全護送到了家門口,許念萬分感激,我厚顏無恥地接受。

“你家和我家順路嗎?”許念問。

我連忙點頭:“順路,順路。”然後隨便亂指了個方向。

輾轉回家的路上,我開心得合不攏嘴,就算許念和我一個住在北,一個住在南,我都不會嫌路途遙遠,我會在所不辭地送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