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同桌的幫助，有點臉紅
01
沈翹昨晚抄課文抄到十一點半，醒來後已經是七點二十五分了。快速洗漱好她一路狂奔，可還是遲到了十分鍾。
新上任的教導主任“小鋼炮”親自在門口查勤，挺著像懷孕五個月的肚子，攔住了她：“哪個班的？”
“高二……”沈翹話還沒說完，小鋼炮指著她身後，厲喝：“跑什麽？回來！”
沈翹揉了揉耳朵，回頭看到馮瀟騰勾著蘇杭的肩，慢悠悠地轉過身來。
蘇杭的黑眼圈有點重，在看到沈翹後，眸光不自然地一閃。兩人跟沈翹一樣沒戴胸卡，校服歪歪斜斜，吊兒郎當。
想到馮瀟騰和蘇杭昨晚住在一起，沈翹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馮瀟騰可憐兮兮：“主任，我們真的是第一次遲到，以後再也不敢了。”
小鋼炮無動於衷，將本子遞過去：“你們這樣的學生我見得多了，屢教不改！”
馮瀟騰眼睛一亮，寫完後傳給蘇杭。
蘇杭在看到本子後，眼神鄙視，揚手也大氣磅礴地寫下三個字。
“你叫什麽？”小鋼炮接過本子，看向沈翹。
“她叫沈易安！”馮瀟騰生怕小鋼炮沒聽到，大聲重複，“容易的易，安全的安。”
沈翹捂著嘴用力咳嗽了起來，咳得小臉發紅，蘇杭卻瞥見了她含笑的眼睛。
“哎，校長。”小鋼炮的手機響了，他一邊接電話，一邊往辦公樓走，“好好，校長放心！高二（三）班的蘇杭，我會多關注的……”
馮瀟騰看著小鋼炮走遠，大笑：“小鋼炮真是個棒槌！他竟然不認識咱們鼎鼎有名的杭哥！”
“笑個屁。”蘇杭推開馮瀟騰，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對馮瀟騰點點頭，沈翹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麵。
昨晚QQ視頻被蘇杭粗暴關閉，馮瀟騰來不及看沈翹的QQ號，現在他賊心不死地還想跟蘇杭要沈翹的QQ，被蘇杭回頭狠狠瞪了一眼。
到了教室，老師還沒來。李浩楠瞅著蘇杭的臉色不怎麽好看，趕緊低頭繼續抄作業。
沈翹求生欲很強，她偷偷瞄了蘇杭一眼，將作業拿出來放在他桌上：“親，您看看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嗎？”
蘇杭平靜地揚了揚眉，沉默兩秒後拿起了筆。她模仿能力很強，空白處加上他的名字，不仔細看發現不了是兩個人寫的。
緊繃的肩膀放鬆了下來，沈翹感覺懸在脖子上那把“饑渴難耐”的大刀也消失了。
大佬簽了字，算是原諒了她吧？
“以後我的作業你不用收。”蘇杭將作業推了回去，麵無表情，“都歸你寫。”
“我？為……”沈翹本能地拒絕，但對上他那雙微眯的眸子後，她強顏歡笑，“您開心就好。”
大佬一怒，血流百裏，她小女子能屈能伸，識時務者為俊傑！
蘇杭心情很好，抬手在沈翹頭上揉了兩下：“乖。”
她今早沒來得及紮頭發，柔柔順順的，摸起來手感不錯。隨後，他轉過身子，拿著吸管戳AD鈣奶。
沈翹一臉蒙，她懷疑剛才自己出現了錯覺。
池旭和李浩楠，他們也一臉驚恐——大佬的動作好像在擼貓啊！
“砰”的一聲，沈翹的小拳頭落在蘇杭的桌子上。
蘇杭冷冷的眼神丟了過來，沈翹擠出咬牙切齒的笑：“您慢點喝，別嗆著。”
02
遲到的名單被貼在了一樓大廳裏，沈易安、蘇傑倫、馮德剛，這三個名字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沒規矩不成方圓，咱們都高二了，更得抓緊時間學習了……”老馬語氣和藹，站在講台上發表著勸大家守時守規的煽情感言。他沒點名道姓地批評誰，但大家都心照不宣。
沈翹正襟危坐，神色虔誠，擋在書架後的筆在紙上用力地寫著什麽。而蘇杭則將身子靠在牆上，半闔著眼睛隨意翻著課本。
老馬見沈翹聽得認真，五分鍾後從印有“光明眼鏡店”的紅袋子裏拿出書來：“這節課，我們繼續來講‘地理環境與區域發展’。”這個袋子他走哪兒帶哪兒，因此被李浩楠起了個“馬光明”的外號。
沈翹冷著一張小臉，一上午沒再搭理蘇杭。
蘇杭和沈翹都不是話多的人，可李浩楠和池旭還是覺察到了不對勁兒。 成暖暖聽李浩楠說這對神仙同桌好像是在冷戰，怕惹火燒身就不敢貿然湊過去了。
蘇杭是中午放學時看到沈翹掉在地上，寫滿幾十個“蘇傑倫，你大爺的”的字條後，才知道小同桌生氣了。
活了十幾年，頭一次被女生看了身體，當時他羞惱得想一拳打爆馮瀟騰的頭。現在看著她力透紙背的小字，他想象著她的表情，笑得肩膀一抖一抖，嚇到了回來拿鑰匙的成暖暖。
“我……我什麽都沒聽到！”頭也不回地，她奪門而出。
蘇杭止住笑，將字條塞進了口袋後，也走出教室。
數學老師是個以成績判人的老男人，講課速度比較快，沈翹作為一個數學學渣，越來越有心無力了。
昨晚的卷子發了下來，她錯了一半，順理成章被老師喊到講台上，跟沒交作業的蘇杭一起把黑板上的練習題的答案寫出來。
蘇杭寫得快，每寫完一個字粉筆習慣性地頓一下，在黑板上發出摩擦的沙沙聲，無形中給沈翹造成了巨大的壓力。她的掌心沁出了汗，咬著牙，磨磨蹭蹭地寫了幾行。
沈翹下講台的瞬間，蘇杭將正確答案改錯了。
老師對學生最大的傷害不是體罰，而是冷漠和忽視。數學老師對蘇杭很包容，卻丟給了學號倒數的沈翹一個“你好自為之”的眼神。這才剛開學呢，沈翹就已經被拋棄了。
下課後，她沒有陪成暖暖去廁所，趴在桌子上。
眼前突然多了支棒棒糖，有人扯了扯她垂在桌邊的頭發：“沈易安同學，我能進去嗎？”
抬頭，沈翹對上蘇杭似笑非笑的眼睛。側了側身子，她把棒棒糖塞回他手裏，悶不吭聲地繼續盯著數學卷子。
藍色的棒棒糖用透明的糖果紙包起來，糖果下麵係著一根細長的白色蕾絲條。糖果紙看著很普通，但是顏色深淺會根據不同的角度而發生變化，所以這種糖最近很流行，很多女生買來用糖紙疊千紙鶴。
沈翹百度過原理，紙的表麵有一層鐳射彩虹膜，前後表麵反射的光產生幹涉，就會折射出不同顏色。她剛才聽池旭說了，蘇杭在數學課上是故意做錯題的。現在他想用支糖來哄她，同情她嗎？
李浩楠把腦袋湊向池旭：“你給翹姐講講題，別再抑鬱了。”
池旭指了指蘇杭，壓低了聲音：“好好活著不好嗎？”
一分鍾後，沈翹麵前多了一張寫滿解題步驟的紙。
沈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五秒，將紙重新推了回去：“蘇傑倫，君子不食嗟來之食。”
蘇杭看著沈翹動了動筆，拿著棒棒糖敲了敲桌子，勾唇：“易安，同桌之間互幫互助，共同進步，不分你我。”
他把她當初的話又原封不動地送了回去，聲音低低的，鑽入沈翹耳朵裏有種莫名的癢。
她看著他骨節分明的手，覺得要是再不識好歹，可能這手接下來就要掐在自己脖子上。
“行吧。”她伸出兩根手指勉為其難地把棒棒糖夾了過來，算是給大佬一個麵子。
成暖暖從廁所回來，聽到二人的對話，哆嗦了一下。
他們是做數學題做壞了腦子吧？
03
馬上要周末了，班裏氣氛明顯浮躁，老師嗬斥了幾句也懶得再多費口舌。
從下午第三節課開始，沈翹就把臉埋在胳膊裏，一動不動。摞成一遝的卷子也亂糟糟地鋪在手邊，占了蘇杭一半的桌麵。
放學鈴聲響起，大家一窩蜂衝了出去。今天剛好輪到了蘇杭他們前後桌值日，池旭和李浩楠一人掃北邊，一人掃中間。
沈翹揉著眼，起身就要去後麵拿掃把。
蘇杭隨意一瞥，猛地將她按住。
“幹嗎？”沈翹皺眉，語氣帶著起床氣似的不爽。
耳朵微紅，蘇杭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滾燙：“別動。”
兩腿間有股熱潮湧動，沈翹意識到了什麽，瞬間漲紅了臉。
“李浩楠，池旭，你們先走，”蘇杭表情不自然地繞到桌子外麵，擋住沈翹，“一會兒我打掃。”
兩人不敢忤逆大佬，快速背著書包離開了。李浩楠走之前還特意把後門給關上了。
沈翹僵直著身子，欲哭無淚。地麵上落了兩滴殷紅**，不用想也知道裙子一定髒了。
偌大的教室隻剩下了蘇杭和沈翹，牆上的石英鍾“嘀嗒嘀嗒”，兩人視線一遇，又匆匆別開。
蘇杭轉過臉：“那個……你要不要去個廁所？”
沈翹恨不得把臉貼地上去，聲音細如蚊蚋：“我……沒帶那個。”她下午就覺得不舒服，還以為大姨媽明天來，可惜失策了。
蘇杭內心有一萬頭羊駝飛奔而過，沉默了會兒：“你等著。”
沈翹看著蘇杭往門外走，猜想他該不會是去找誰借條褲子吧？
李浩楠走出校門時，看見蘇杭從商店裏揣著什麽跑回了教室，與池旭心領神會地對望。原來大佬是要送沈翹禮物才支走他們，沒想到還挺悶騷！
五分鍾後，蘇杭將小黑塑料袋遞給沈翹，眼睛看向別處：“我隨便拿了個，不知道牌子和型號對不對。”
沈翹打開看了一眼，隻見一片“肥碩”的姨媽巾占據了整個外包裝，中間幾個醒目大字“蘇菲超安心420”。
這個點現在商店沒多少人，蘇杭進去後故作淡定地溜達了一圈後才停在了衛生用品架子前，他一眼就被“安心”兩個字給吸引了。想也沒想，他拿著這包超長夜用款在售貨員驚悚的眼神下付錢跑了回來。
沈翹臉發燒，接過來後直奔廁所。
蘇杭拿出紙擦幹淨沈翹凳子上的紅印，又將地麵給清理了。
倚著桌子，他覺得自己這兩天的行為神似有病。他舔了一下發幹的唇，低罵了句髒話。
沈翹回來後，地麵已經幹淨了。她小聲地對蘇杭說了句“謝謝”，胡亂地把卷子往書包一塞，逃也似的就要走。
“等會兒。”蘇杭低頭，把自己的外套係在沈翹腰上，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快步離開。
感激涕零地看著蓋住屁股的衣服，沈翹對蘇杭有了新的認識。披著高冷外衣的大佬，喝酸奶，有點傲嬌，還有點善良。跟這樣的大佬同桌，感覺還不錯！
蘇杭看見馮瀟騰在校門口亂晃，不留情麵：“你沒拿鑰匙也別想再去我家睡。”
“那你把女神QQ給我。”馮瀟騰眼珠子骨碌碌一轉，盯著蘇杭。
蘇杭斜了他一眼：“馮德剛，滾回去寫你的一萬字檢查。”
馮瀟騰用胳膊捅了一下蘇杭，擠眉弄眼：“你是不是春心大動了？”
蘇杭想摸根煙，沒想到從褲兜裏摸出支棒棒糖，頓了頓：“關你屁事。”他看成暖暖經常買棒棒糖，前天也去商店買了幾支，給了沈翹一支，剩下的放兜裏也就忘了。
馮瀟騰搶走棒棒糖，撕開外皮：“杭哥，你這苗頭不太對呀！”
蘇杭踢了馮瀟騰一腳：“王胖子約我後天去學校後門，你別去了。”
馮瀟騰一聽，不高興了：“方如沁那事就是他們先挑的，他上次還敢堵你，後天老子揍死那幫孫子！”
蘇杭冷笑：“不用，我讓他們十個人也夠嗆。”
馮瀟騰叼著棒棒糖，搭著蘇杭的肩膀：“我去錄像，一定把我杭哥威風凜凜、狂拽酷炫的形象拍給女神看！”
蘇杭一臉嫌棄：“滾。”
04
葉文濤吃過早飯後去了公司，劉美珍叫住準備回房間的沈翹：“收拾下，我帶你去商場買幾件衣服。”
沈翹一愣，張口就說：“不用了，我有很多……”
“過幾天你葉叔叔的母親和兒子從美國回來。”劉美珍打斷沈翹，頓時沒了耐心。
沈翹“哦”了聲，慶幸自己沒自作多情。
周六海達商場裏都是人，有手挽著手的小情侶，有帶著孩子的父母，不少店鋪在打折拉客，而劉美珍直接領著沈翹穿梭在一線品牌店。
沈翹頻繁進出試衣間，像個旋轉的陀螺。不得不說，爬到藝術總監位置的劉美珍眼光確實獨到，挑的衣服給她八十幾分的顏值又加了十分。
收銀台的小姐姐一臉羨慕：“小姑娘，你媽媽對你好好哦。”
沈翹看著五位數的收據，對小姐姐擠出一個有禮貌的笑容。
要不是兩個月前沈翹的一通電話，劉美珍完全不記得她在B市還有一個女兒。因為對劉美珍來說，沈翹隻是沈明誌的孩子。而沈明誌，是在劉美珍和初戀情人葉文濤感情受阻後，乘虛而入的卑鄙小人。
沈翹不懂初戀情人在一個女人心裏有多重要，她隻知道劉美珍為了葉文濤可以丟棄一切。
以前沈翹盼望著快些長大，長大後她就能去找劉美珍。現在她覺得小時候真傻，不要你就是不要你了，你癡心妄想啥呢！
買完衣服，劉美珍把沈翹送回家後去了畫廊。
劉美珍住的是葉文濤和前妻的家，當時沈翹為避免尷尬就住在一樓。如果葉文濤的母親和兒子回來，他們應該會跟葉文濤和劉美珍一樣住在二樓吧？
沈翹想了想，將新買的衣服一半掛進衣櫥，一半放進了行李箱。
劉美珍和葉文濤是晚上九點多到家的，沈翹等劉美珍換完鞋，她才上前：“媽，我有事情想和你說。”
比起劉美珍這個親媽來，葉文濤對沈翹更像親爸，他知道沈翹要與劉美珍說悄悄話，知趣地上了樓。
在沈翹說完想住校後，劉美珍的臉黑了下來：“你葉叔叔剛說了他媽和兒子要來，你今天就要搬去學生宿舍，你讓他怎麽想我？”
沈翹咬唇：“住校可以跟同學討論學習，我會跟葉叔叔解釋的。”
“你別給我整些事兒出來！”劉美珍瞪著沈翹，毫不客氣，“還有，見到人家別喪著臉，你就是裝也得給我裝好了！”說完，把門給摔上了。
櫃子裏那些不同顏色的裙子，大多都是甜美少女風，沈翹看著覺得真刺眼。
留守兒童的脾氣通常不怎麽好，但她一般不會在誰麵前流露出來。而現在她裝了兩個月乖巧裝得惡心了，在這個幾萬元一平方米的別墅住得也越來越壓抑，以至於她現在就想從窗口跳下去。
她心煩意亂地坐在桌前，手機來了條信息：“在嗎？”
沈翹討厭一上來就問在不在的，有事直說不行嗎？我怎麽知道你是跟我借錢，還是請我吃飯？她“啪啪”回了句：“親親，咱們這邊建議是不在的呢！”
蘇杭看了對話框好幾遍，又發了句：“沈翹？”
看清楚備注後，沈翹捂著臉想哭。現在撤回也來不及了！捶胸頓足兩分鍾後，她抱著必死的心：“嗯……有事嗎？”
蘇杭以為沈翹被盜號了，看著這句雲淡風輕的話，抽了抽嘴角：“親親，出了廁所就不認人了？”
他昨天剛給她買了姨媽巾，她今天就翻臉無情了。這隻小野貓，無情無義得很。
沈翹傻了，大佬就是大佬，耍流氓都可以這麽理直氣壯！
麵紅耳赤，對話框裏的字輸入又刪除，她決定裝死不回。一會兒，她又收到了條消息：“我的數學卷子被你拿走了。”
沈翹在書包裏翻了一下，發現真多了一張卷子。她那個丟人現眼的數學水平是不敢給蘇杭做卷子的，糾結地托著臉：“那……我明天給你？”
蘇杭盯著沈翹kitty的頭像，嘴角無意識地勾起：“明天下午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