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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希·麥格拉斯又去了趟麥奇家,想看看他有沒有回來。她再次檢查了每個房間、庭院、圈占地,這次還排查了一遍破舊不堪的外接建築。可還是沒發現麥奇的蹤跡,南希給吉吉去了電話。

“他不在我這裏,”吉吉說,“麥奇不會走太遠的。”

南希強調說已經找了他兩次,而且麥奇從不會不和她講一聲就跑出去的。吉吉聽到後,並沒有擔心,他看了看眼前正對著什麽東西怒不可遏的海姿爾,還有怒氣衝衝的艾登,覺得這是他出門的絕佳理由。

“你先回家去,”他說,“我會在一小時內過去。我也該過去看看他了。”

珍妮不是很理解為什麽要把麥奇變成一隻豬,因為這樣對他們的速度沒有任何提升。麥奇變成豬之後,依然走得氣喘籲籲,邁著一瘸一拐的小碎步,和得了關節炎的老人沒區別。

唐納爾走在前麵,抓著豬的一隻耳朵來指引它。“我覺得這很不公平,”他對安古斯說,“為什麽要把他變成一隻豬?”

安古斯走在最後,靠在豬肉墩墩的臀上,半推半舉地把它往前趕,“我可不願推著個老人到處跑,”他說,“至於豬嘛,它們的脾氣總之不會那麽臭。”

豬搖搖晃晃地上了幾個台階後,停了下來,它要緩緩。

“可為什麽選豬?”珍妮問道,“怎麽不把他變成個小些的東西,這樣咱們也好掌控?比如一隻兔子,我們就可以直接帶他上去了。”

“這和體重有關,珍……珍……”

“珍妮。”珍妮說。

“珍妮。”安古斯重複道,“年紀太小和太大的人承受不起突然的變形。你和我是沒有問題的。”他對珍妮使了個眼色,“但呆瓜們太脆弱,禁不起折騰。”

他本想對著豬的屁股來一腳,可唐納爾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暗示他要想清楚再踢。“我還記得上次,”安古斯說,“把一個呆瓜變成兔子。結果它刺溜一下,鑽進帚石楠,再也不見了。”

珍妮大笑了起來,腦子裏想著那個她最討厭的老師。“我以後會有這個能力嗎?”她問道,“把人變成其他東西?”

“當然會有。”安古斯說,“隻要多加練習就可以。普卡們也可以,不過它們少了些靈性,而且需要特殊的手段。”

“你能對普卡這麽做嗎?這是它們怕你的原因?”

安古斯噓了一聲,身體戰栗了一下。“複仇之怒火已經在它們胸中紮根,珍妮。要把普卡變成其他東西,極其消耗能量,不到萬不得已最好別用。弄不好,整個星球都會失控,最終飛到外太空。”

“哇!”珍妮驚歎道。

“是的,就是這樣,”安古斯說,“所以你最好想都不要想這個事。”

“我不會的。”珍妮說。

“好。”安古斯說,“那就幫我抬一把這隻豬!”

石塔這裏,孤獨的鬼魂麵臨著艱難的抉擇。表麵上,一切都和之前一樣,但它可以覺察到地平線外正在聚集的強大力量。

它琢磨著到底該不該相信珍妮。假如她涮了自己,那也做得太好了。止戰鬼已經對人性徹底失去了信心,而這曾支撐著它堅守此處數千年。它為了這份信念付出的種種,如今都化為泡影付諸東流了。它累了,也想找個借口離開這個被人遺棄的地方。現在的自己,定力變弱,力量也隨之衰退了,它不確定還能不能抵擋得住即將爆發的攻擊。

吉吉打開箱子,搜尋著他的小提琴,這是從美國歸來後的第一次。可它實在有些慘不忍睹。琴板上沾著黏稠的白鬆脂,琴弦也磨損殆盡,失去了張力。更讓人心痛的是,弦軸全部黏在弦槽上無法分離開來,急需更換。一把頂級的琴被摧殘成這樣,真是讓人唏噓。吉吉一直自吹為小提琴製作人和收藏人,此時他覺得顏麵無存。羞恥心讓吉吉無法再直視它,於是趕緊拉上琴盒,扛起來,奔赴麥奇家。

沿著車道,吉吉一路向下,漸漸原諒了自己的粗糙,情緒也隨之高昂了起來。曾經的他一直處於巡演和製作唱片的壓力之下。但從現在開始,生活即將迎來一個嶄新的麵貌。吉吉期待著買牛,希冀著能把工作室打理得井井有條,渴望著凱利舞會能在接下來的幾周內重新舉辦。他還熱望著能多陪陪艾斯琳與孩子們。珍妮目前還不打算回奇那昂格,這讓吉吉開心了好久。他可謂是她的忘年交,在一切堆在麵前的選擇中,吉吉知道,珍妮才是最重要的。

吉吉重複了南希·麥格拉斯所做的一切,包括查看房間,庭院,圈占地,附屬建築物。他沒有回房間,而是繼續在麥奇家農場裏搜尋。皮特·海耶斯的牛在這裏悠閑地吃著草,吉吉對它們評頭論足了一番,同時思索著問麥奇租用農場上麵的冬牧場的可能性。他知道皮特·海耶斯今年沒有續約,但不知道為什麽。

吉吉止步抬頭望向山坡上麵,在石階的底部,有三個身影,旁邊貌似還跟著一隻體型巨大的狗。因為離得太遠,又沒帶望遠鏡,所以他也看得不是很清楚。吉吉現在還不想回家,這正好又成了他的借口,他決定爬上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