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女座】 青春紀念夢
【兄弟間的交易】
直至現在，每至午夜，寧杭還是忍不住去青崇路那裏走一走。
那一晚，他同莫婕找到了一直藏在暗夜中的奇形怪狀商店，還見到了他已經溺水而死的哥哥。
他們麵對麵交談的一幕清晰印在腦海，他的一言一笑，一舉一動，甚至是眉宇間細微的表情變化，他都用心記了下來。
寧杭久久佇立在原地：“你，真的是我哥哥嗎？”
那是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笑容清澈又充滿蠱惑，然後用低沉的聲音答道：“見到你很高興，親愛的弟弟。”
他果然沒有死，仍舊活在世上！
這十幾年來，他去了哪裏，經曆了些什麽，為什麽成了這家殺人商店的主人？
他徹底褪掉了黑暗，走到寧杭麵前：“見到我，你似乎並不驚詫，媽媽沒有告訴過你有關我的事嗎？”
“媽媽說，你在十歲的時候溺水死了，我一直覺得，你沒有死，你還活在這世界的某個角落。”
“你的感覺真準，我確實還活著，無比自由的活著。現在，我還經營了自己的店！”
“你為什麽會經營這家店，這店裏的商品從何而來？”
“真相永遠需要你自己探尋，如果我告訴你一切，豈不是很沒有意思。”
此時，莫婕輕輕摸出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
她知道，這是查處這個恐怖商店的最好時機，如果繼續下去，會有更多人遭受厄運。
想到那些購買了奇形怪狀商店商品而慘死的人們，寧杭怒氣難平，他沒有想到，一切始作俑者竟是自己素未謀麵的哥哥！
“是不是很想毀掉這店內的一切？”他似乎察覺到了寧杭眼中的恨意。
“當然，這些商品都是殺人凶器！”寧杭回擊道。
“我可以同你做一個交易？”
“什麽交易？”
他指著寧杭脖頸上懸掛的葫蘆狀護身符：“用它換取店內所有，怎麽樣，合算吧？”
寧杭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不過，眼下隻能答應，一個小小護身符換一座城市的安寧，值得！
寧杭立刻摘掉那護身符，丟了過去，他一把接住，攥在了手裏。
未等寧杭開口，他忽然掏出一隻火機，“噗”的一下打開，用力丟到那些商品中，眨眼間，周圍便化成火海。
寧杭本能地拉起莫婕逃了出去，他本想帶上哥哥的。
不過，他卻走進了火海，扭頭說：“謝謝你的護身符。”
“你要去什麽地方？”
“這城市有暗風的地方。”
【看不見的凶手】
由於成績優異，學校推薦寧杭去了《城市新報》做了實習編輯，主編看了他的課業成績甚是欣賞，將他分配到了“都市奇聞”編輯部。
半年前，讓人惶恐的“笑之瘟疫”事件已經過去，在那次事件裏，數十人陷入了笑的漩渦，有人活活笑死，有人精神崩潰。
不過，那個事件卻讓《城市新報》的“都市奇聞”欄目出盡風頭，主編將寧杭分到這裏，也是看重他的能力，希望他有所表現。
進入報社工作已半月有餘，今天是最忙碌的一天。
跑了一整天采訪，組稿又忙到半夜，回到學校的時候已是淩晨。
他正準備回寢室，卻發現教學樓四樓盡頭辦公室仍舊亮著燈，他猶豫片刻，便掉頭向教學樓的方向跑去。
咚咚咚。
樓道裏傳來清晰的登樓腳步聲。
寧杭走到四樓盡頭的辦公室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李教授。”門開了，開門的是一個幹幹瘦瘦的中年人。
“編輯部工作很忙嗎？”李教授將寧杭迎了進來，見他一臉倦意，為他沏了杯茶提神。“教授今天沒有看新聞嗎，我們市首富李多海先生被發現暴斃家中，今天我們都在跑這個新聞。”寧杭接過杯子，無奈笑笑。
“你也知道，我已經很久沒看新聞了。”李教授搖搖頭，“畢竟，那些事情與我無關了，現在我隻想這個學期快些結束。”
寧杭忽然緘默不語了。
眼前這個身體幹癟，滿麵枯槁的中年男人是他的導師李大強。
李教授學識淵博，平易近人，又不失威嚴。
雖然已年過五旬，舉手投足間卻散發著莫名的魅力。
有時候，寧杭會想，是不是愈完美的事物愈要被毀滅得徹底。
兩年前，李教授的妻子突然被查出罹患癌症，不久便去世了。妻子死後，兒子為了排遣父親心中的痛意，帶父親和妻兒外出旅遊，誰知車子出了意外，李教授兒子一家全部遇難，李教授則撿回了一條命。
幸福甜美的五口之家轉眼間便支離破碎，隻剩下了李教授孑身一人。
李教授出院後，情緒一直很低落，他本想辭職，最終還是放不下身邊的學生，短暫的休息後，回到學校繼續上課。
作為李教授最得意的學生，寧杭隻是希望李教授盡快從悲傷中走出來，但事與願違，家庭破碎讓將李教授徹底榨幹了，為了消除心中痛楚，他每天隻能用大量課業來填補，寧杭的這次實習機會也是李教授提供的。
李教授感覺氣氛有些沉悶，便挑開話題：“你說的李多海我似乎也有耳聞，好像是某大企業的老板吧？”
寧杭連忙應聲：“他是我市最大商貿公司的老板，身家數十億，家住市郊的玫瑰園高檔別墅區，今晨被傭人發現暴斃於房中。”
李教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寧杭繼續道：“當時，李多海隻穿著睡衣，整個人已經脫了相。後來，法醫確定他是死於饑餓脫水。據他的傭人講，一周前的午夜，李多海回家後便回了臥室，告誡服侍他多年的老傭人說最近幾天不會會客，也不要敲門，傭人照做了。今晨，李多海公司的副總來家裏，說有重要事情找他商議，傭人才被迫開門，這才發現了已經死亡多時的李多海。”
李教授似乎也覺得頗為怪異，寧杭輕咳一聲：“您也感覺事情很怪異吧，李多海仿佛知道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似的，將自己反鎖在房內，七天後發現暴斃房中。最詭異的是，雖然他死後脫了相，臉上卻保持著極不協調的安詳，看上去怪怪的，警方調取他房內的監控，發現了一件詭異的事，畫麵中，他在看電視，電視裏白花花一片，他卻看得很出神，這樣一直持續到了死亡，經過警方勘查，在他房中DVD碟機發現了一張光盤，光盤竟是一張空碟！”
【空碟】
聽完寧杭的敘述，李教授久久沒有答話。
寧杭猜想，李教授也被這詭異的事件震撼了。
“其實，這對李多海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李教授忽然抬眼說，“畢竟，死得很安詳，也無痛苦。”
“您說什麽。”寧杭一驚。
“沒什麽，你不是說他死時表情安詳嗎，說明他死時並不痛苦。”李教授意味深長地說，“或許，還很快樂吧。”
這時候，寧杭看了看時間，便稱明天還有工作，匆匆離開了。
次日一早，寧杭早早來到了報社。
本市首富李多海暴斃的新聞可是頭條新聞，很多媒體都在爭搶第一手資料。
寧杭同主任又忙碌了整整一天，當他拖著疲倦的身體走出報社的時候，一眼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莫婕。
午夜時分的素食餐廳。
寧杭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通：“你知道嗎，我已經好多天沒吃的這麽舒服了，要麽是冷冰冰的盒飯，要麽是口味單一的泡麵。”
莫婕拖著下巴問道：“怎麽了，報社工作很忙嗎？”
寧杭點點頭：“忙得四腳朝天。”
由於莫婕這些天外出實習，並不知道市裏發生了什麽新聞，寧杭便將昨天發生的李多海暴斃的案件詳細講了一遍。
“他竟然能夠看一張空碟看了整整七天，最後安詳死去，確實很詭異。”
“今天，主任聯係了辦案人員，確定那張光碟沒有經過任何灌錄，就一張幹淨的空碟。”寧杭說到這裏的時候忽然倒抽一口涼氣。
“怎麽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你說，會不會是奇形怪狀商店？”
“你怎麽會這麽問，上次我們不是親眼看到商店被燒掉了嗎，等到消防隊趕到後，所有一切都燒成了灰燼，包括你哥哥。”
“話是這麽說沒錯，不過，我總感覺哥哥似乎沒死，那家商店也沒有徹底消失。其實，半年前的笑之瘟疫事件已經讓我有所察覺，隻是不願意那麽想罷了，這其中必有玄機。”
“你不要胡思亂想了，商店被毀掉了，那些詭異的商品不會出現了，放心吧！”
寧杭本想繼續說些什麽，最終將話咽了回去。
吃過晚飯，寧杭將莫婕送回了學校，回來的路上，他坐在公交車一角，心中總是有隱隱不安，仿佛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似的。
他抬眼看了看滿天繁星，自言自語道：“哥哥，你真的隨那商店消失了嗎？”
【306房間的流浪漢】
寧杭逐漸適應了報社工作，也適應了早出晚歸的生活狀態。
這天晚上，他剛剛回到學校，遠遠看到了站在寢室樓下的莫婕。
他先是一驚，然後快步跑過去。
最近，報社工作實在太忙，連莫婕都被忽略了。
“這麽晚了，你怎麽過來了？”寧杭笑盈盈地問道。
“我找你有事！”莫婕一臉嚴肅。
“什麽事，這麽嚴肅？”寧杭收起臉上的喜悅。
莫婕的故事讓剛剛心緒平靜下來的寧杭心中再起波瀾。
今晨，莫婕所在的西央大學附近的方圓旅館發生了一起死亡案件。
死者是一個不知姓名的流浪漢。
由於莫婕同寢的室友很愛八卦，便將事情原委打聽得清楚。
從方圓旅館被抬出來的流浪漢是306客房的房客。
前台小姐對這個流浪漢印象非常深刻，他入住當日，她本想直接將他轟趕出去，誰知道他卻掏出大把鈔票，說要住店。
最後，前台小姐為他開了306房間，他交足了整整一周房費，並囑咐前台小姐一周內不要打擾他，不要敲門，也不要送飯送水。
雖然前台小姐很好奇，但是客人既然付了足夠的房費，她自然沒有理由提出任何異議，隻能照做。
今天早上，流浪漢已經入住一周了。
前台小姐上樓敲了敲房門，無人應聲。
出於無奈，她才用備用鑰匙開了房門，然後看到了此生難忘的一幕：
那個流浪漢倒在沙發上，臉已經脫了相，本來就幹瘦的身體縮成了一根筷子。
他死了，屍體已經發出了陣陣惡臭，腐敗的屍液浸透了沙發。
不過，他的臉上卻保持著僵硬的安詳，好似畫上去的一般，鬼氣森森。
“好詭異！”寧杭應了一句。
“最詭異的是，當時他房內也開著電視，卻是盲屏，警方在電視下麵的DVD裏找到了一張空碟。”莫婕繼續道，“據前台小姐稱，碟片並非他們旅館的，極有可能是客人，也就是那個流浪漢自帶的。”
“這和李多海死亡的場景一模一樣，都是將自己反鎖在房間內，然後看著一張空白碟片，直至死亡，死時臉上卻保持著一種極度滿足的安詳。”寧杭意味深長地說，“在他們身上到底發生了些什麽，或者是，他們為何會如此執著的看著電視盲屏，卻毫無反應的死掉了！”
莫婕沒有答話，瞳孔中閃過一絲不安。
“你是不是也想到了，這很可能是奇形怪狀商店販售的商品，我說那張空白碟片。”寧杭追問道。
“我無法確定。”莫婕搖搖頭。
“我肯定這是那個可惡商店販售的商品，或許，在這個城市裏並不止一家這恐怖商店，我們找到的，被燒毀的隻是其中一家，其他商店仍舊在不停販售著恐怖的商品。”
“那接下來怎麽辦？”
“尋找李多海和流浪漢之間的共同點，或許，我們能找到下一個潛在被害者，我們一定要趕在他們前麵！”
次日，寧杭便拜托同事找來了李多海和流浪漢的個人資料。
兩個人生活上毫無交集，卻先後暴斃，死法相同，他們身上肯定存在某種關聯點。
看著李多海厚重的資料，寧杭本以為要通宵忙碌，不過隻看了幾頁，便發現了其中玄機。
雖然李多海在事業成功，家庭生活卻不幸福。
在他二十幾歲的時候，曾經有一個親密愛人，當時他正處於人生最低穀，愛人最終離他而去，與一個有錢人結婚了。
若幹年後，李多海事業有成，卻一直未成家，他身邊出現過形形色色的女人，卻從未做出選擇。
據助理說，李多海這些年過得非常孤單。
而流浪漢也曾有過一個美滿家庭，他和妻子都是某鞭炮廠工人。
有一次，由於工人操作不當，一個車間爆炸了，當時他們的女兒正好放學在這裏玩耍，流浪漢被中度燒傷，妻子和女兒卻被炸死了。
之後，他心灰意冷，做了流浪漢。
細細分辨，雖然李多海和流浪漢背景不同，但是他們均在家庭情感上受到重挫，這也是二人之間唯一的交集。
更重要的是，那張空碟裏究竟藏著什麽秘密呢？
【殺機四伏】
寧杭第一時間向主任說明情況，主任很重視，表示這是一個不錯的新聞點，要持續跟進。
下班後，寧杭又去了區公安局的刑警隊。
當他說明來意後，那個警員說：“你說什麽，奇形怪狀商店在販售殺人商品，那兩張空碟可能就是證物？”
寧杭點點頭，他簡單說了幾句，便離開了。
那個警員的表情告訴他，對方並不相信這一切，什麽奇形怪狀商店，什麽詭異的光碟。
寧杭肯定，奇形怪狀商店並未在那次大火中徹底消失，它還在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繼續經營。
至於是否是他的哥哥，寧杭無法確定。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還會有下一個死亡者，死亡模式會同李多海和流浪漢一模一樣。
他忽然感覺很緊迫，他正在同時間爭奪下一個潛在受害者的生命。
由於最近工作強度大，主任特意放了寧杭一天假。
剛剛吃過午飯，寧杭便接到了主任的電話，他調取了流浪漢經常出入地旁邊的一家服飾店外的監控，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事情。
如果按照流浪漢住宿的時間來看，這正是他住宿前最後出現的畫麵。
視頻裏，流浪漢應該正欲離開，卻被一個藍衣男子攔住。
藍衣男子同流浪漢說了些什麽，又將一個小包交給了流浪漢，流浪漢才離開。
藍衣男子仍舊留在原地，好似知道被監控拍下來了，他走到監控前麵，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一張卡片，貼向了鏡頭，上麵赫然寫著：東閩大學，李大強！
什麽？
藍衣男子在向人昭示下一個死者是東閩大學的李大強教授嗎？
而他，又在向誰昭示？
寧杭驀然意識到，李教授這些年的悲慘遭遇，家庭破敗不堪，同李多海和流浪漢的情況十分相似。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李教授現在非常危險。
容不得多想，寧杭立刻趕回學校。
匆忙趕到辦公室的時候，李教授正在寫東西，見寧杭氣喘籲籲，就問他發生了什麽事，寧杭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李教授搖搖頭：“很抱歉，我並沒有收到你所說的那種光碟。”
寧杭鬆了口氣，叮囑道：“李教授，不論誰送您這種光碟，或者您撿到的，千萬不要打開，而且第一時間與我聯係！”
李教授應聲道：“放心吧，我會的。”
寧杭這才放了心，見李教授桌上攤滿了參考書，問道：“您這是在寫什麽？”
李教授若有所思地說：“我已經向學院遞交了辭職申請，三天後就要離開了。”
“去哪裏？”寧杭追問道。
“還沒有想好，暫時想去一個安靜的地方。”李教授幹澀地笑了笑，“辛勞了這麽多年，想要徹底放鬆一下了。”
寧杭沒有多做停留，他和李教授告別，起身離開了。
他剛剛出門，李大強便從抽屜裏摸出了一個精致扁盒，上麵赫然印著五個大字：青春紀念冊。
他輕輕翻過盒子，背麵寫著：十二星座套組商品之處女座。
適用人群則標注：沉湎於過去的處女座男女，年齡不限。
三天前，正是周末，學校裏的學生很少，李大強吃過晚飯，正準備回辦公室，一個一襲藍衣男子不知從何處飄了過來。
他擋在李大強麵前，輕聲道：“想要見到你去世的妻子，兒子兒媳還有孫子嗎？”
李大強一驚，他不知道藍衣男子是誰，更不知道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你是誰，為什麽對我說這些？”
“這是青春紀念冊。”藍衣男子從懷裏摸出一個扁盒，交給了他，“如果你想要見到你的妻子和兒子，祝你好運。”
“你到底是誰？”李大強追問道。
“實現你最後夙願的人。”藍衣男子淡然一笑，轉身走遠了。
【死於青春】
三天後，李大強如期交上了辭職報告，他站在教室外看了看同學們，像是在做著告別，然後轉身離開了。
走出校門的時候，他不禁哭出了聲。
他落寞地回到家，在拿出那個扁盒，看到一張光盤的時候，耳邊忽然想起了三天前寧杭對他說的話，這東西可能是一個叫做奇形怪狀商店販賣的，還有置人於死地的力量，李多海和流浪漢便死於那詭異的空碟。
李大強猶豫了。
不過，他轉念又想起了那個神秘藍衣男人的話——這是青春紀念冊，如果你想要見到你的妻子和兒子，就按照說明操作。
這些年，每天晚上，李大強都要抱著家人的照片才能睡著。
偶爾，他會在夢中短暫的夢到他們。醒來，便會將自己放逐在無盡的夜裏。
他實在，實在太想見到他們了！
說明書上簡單說明，隻要將光碟塞入DVD碟機，將菜單調到CV7視頻，戴上特殊的即溶性隱形眼鏡，便可以觀看了。
吃過晚飯，李大強便將客廳的燈關掉了。
他忐忑地坐到沙發上，按照說明調到CV7視頻，然後戴上了特殊的即溶性隱形眼鏡，奇異的事情也在這一刻發生了：
他竟然在電視中看到了年輕時候的妻子。
那是三十年前，他們經人介紹在一處公園裏見了麵。
初初相見的妻子顯得有些羞澀，她不停揉搓著梳在一邊的頭發，身穿一身碎花格子小衫，下身則是一條藍褲子。
那次見麵後，他們便多了聯係。時常聊天看電影，然後愈發親密起來。
偷偷的牽手，擁抱，甚至是接吻。
一年後，他們結婚了，婚後半年，妻子便懷孕了。
十月懷胎，生下了兒子。
那一刻，李大強開心極了，喜極而泣。
此時此刻，坐在電視前麵看到這逼真一切的李大強同樣流出了渾濁的淚水。
他沒有想到竟能通過這神奇的光盤看到過去的畫麵，如此真實，如此逼真，如此讓他沉醉不能自拔！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沉入了一個神奇的世界，好似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將他帶回了過去。
那些已然逝去，沉澱在記憶深穀，緩緩褪色的情節，如今，他卻站在它們中間，看著過去的自己一一重新經曆。
在他同妻子的悉心嗬護下，兒子健康長大了。
兒子考上了初中、高中，然後是大學，大學畢業後還找了一個漂亮女朋友，兒子結婚那天，他笑盈盈地忙前忙後，接下來的一年，兒子也有了兒子，他成了爺爺。
那時候，他感覺自己圓滿了，妻子也感覺自己圓滿了。
夫妻之情，父子之情，母子之情，子女之情。
那些快樂，爭吵，喜悅，悲傷，曆曆在目。
他再次體驗著那種濃情的，平淡卻格外珍貴的家庭生活，他笑著，叫著，然後徹底了陷入了那個美妙的世界，不想再醒來了……
由於最近工作繁忙，當寧杭記起李教授辭職事情的時候，李教授已經辭職一周了。那天下班後，他買了些水果便匆匆趕到了李教授的住處。
敲了敲門，無人應答。
寧杭猜想著李教授可能已經離開，李教授說過要出去散心的。
他轉身正欲離開，樓下的住戶和物業的工作人員趕了上來。
經過詢問得知，原來李教授家的水管可能沒有擰緊，樓下住戶的天花板受了潮，準備上樓解決一下。
他們敲了門，也是無人應答，最後物業人員打開了房門。
此刻，房內已經被水淹沒了。
寧杭本想幫忙，無意中的抬眼卻讓他看到了陷在沙發中的李教授。
他急忙跑了過去。
此刻，李教授已經呼吸微弱，他似乎正在觀看什麽電視節目，一臉莫名地快意，同李多海還有流浪漢的表情近乎一致。
電視由於漏水的緣故關掉了，寧杭先關掉電閘，然後撥打了急救電話。
最終，李教授被搶救了過來，卻永遠不會醒過來了。
他成了植物人，一輩子都要睡在那個世界了。
而那個世界裏有什麽，無人而知了。
事後，寧杭在李教授家的DVD碟機中也找到了一張空碟。
在他家的垃圾桶中，他也看到了一個精致的扁盒，然後得知這確實是從奇形怪狀商店流出的商品，包括李多海和李教授，一定是那時出現在視頻畫麵中，交給流浪漢東西的藍衣男子所為。
他是誰，和奇形怪狀商店又有什麽關係？
寧杭緩緩起身，站在窗外，看這流動的夜景，耳邊忽然回**起當時同哥哥的對話：“你要去什麽地方？”
哥哥轉頭，淡然地答道：“這城市中有暗風的地方。”
城市有暗風的地方，會是心的盡頭嗎？
【尾聲】
他輕輕摘掉帽子，又褪掉身上的藍衣，看著鏡子中精致的麵孔說：“一切，就快要來了，你準備好了嗎，親愛的弟弟？”
這時候，鏡子中隱隱透出一團黑影。
黑影漸漸氤氳出一張模糊的臉，接著，一個曖昧不明的聲音從那黑影中傳來：“聽說你毀掉了一座商店，隻為換一個什麽護身符？”
他倏地轉身，躬身道：“您什麽時候過來了？”
黑影提醒道：“我不知道你心中有什麽打算，不過，你不要忘記我的話，我們的計劃應該可以實行了！”
“您放心吧，我已經在著手這一切了。”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話落，黑影倏地一下消失在了空氣中。
他靜靜站在原地，鏡中的他緩緩透出一副陰晴不定的笑靨：“好弟弟，你是不是已經發覺我還活在世上了呢，終於可以實施這個計劃了，想想都感覺興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