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蟹座】VS【獅子座】 鏡花入骨
【楔子】
林苒佯裝鎮定的坐在梳妝台前，等到覆蓋在鏡麵上的霧氣緩緩散盡，她逐漸看清了鏡中的影像。
隻是短短一瞬，鏡中的影像便將她推入了無盡的淵藪：鏡子裏的“她”逐漸變了模樣，然後變成了另一個人。
更恐怖的是，那個人竟然站了起來！
林苒嚇壞了：她是誰，她不是我嗎，為何與我外貌迥異，還能隨意走動？
她不敢想了，隻能眼睜睜看著鏡中的陌生人緩緩爬上梳妝台，一點一點向她靠攏。
鏡中的陌生人想要從鏡子裏出來嗎？
這一刻，平整的鏡麵忽的探出一截手指，繼而是一整根，接著是整隻手、整條手臂，她想要喊出來，喉嚨卻被死死鉗住。
那個陌生人從鏡子裏鑽了出來！
此刻，林苒已經癱軟在地。對方並未多做停留，拋下一個曖昧不明的笑，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當她再回過神來時，鏡麵已變得幹幹淨淨，抬眼看看，鏡中映出了房間內的一切，並無異常。
林苒倏的起身，用力敲了敲鏡子。
她仍舊懷疑，剛才的一幕是否真實，那個陌生人真的是從鏡子裏鑽出來的嗎？
接下來的一周，林苒都在盡力尋找那個從鏡子裏鑽出來的人。
她沒有看清他的臉，更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過，她又深深知道，對方是一個危險人物，她要盡快找到他，他會給這座城市帶來，災難！
思來想去，林苒還是決定報警。
當接待警員聽完她的講述後，一臉茫然地問道：“小姑娘，你是不是恐怖電影看多了，鏡子中的影像失控，自己鑽出來的情節你也信啊！”
林苒辯解道：“請相信我，那個人非常危險，他可能會做出某種危險舉動，請快些找到他，阻止他！”
接待警員歎了口氣：“小姑娘，你回去吧，我覺得你應該先去看看心理醫生。”
林苒悻悻的點點頭，落寞的離開了。
她有一種不祥的感覺，那個人已經開始行動了。
【怪夫妻】
下班後，林苒沒有回家，而是坐上了開往城郊的公交。
大學時代，林苒讀的是心理學。
畢業後，她在一家醫院做心理醫生，業餘時間在東閩市一個心理社團做義工，主要幫助一些被情感問題困惑的家庭。
今天，林苒要去城郊的金帝小區做回訪。
半月前，她通過社團負責人認識了一對田氏夫婦，他們年過四十，始終沒有孩子。
接觸過後，她才發現這是一個多麽壓抑的家庭。
這些年來，田氏夫婦去了很多醫院，吃了數不清的藥，絕望和埋怨在這個簡單的二人世界裏蔓延著，彼此冷漠，彼此敵視，又彼此依靠。
自從進入心理社團後，她見識了形形色色被情感問題困擾的家庭，她試圖給予她們幫助，卻發現自己的力量如此渺小。
從小，林苒就喜歡幫助別人，在她心底，總有著一股救世主的心態，她想要通過自己的力量，改變或拯救深陷困頓漩渦的人們。
林苒敲了敲門，片刻，門開了。
開門的人是田太太，她隨田太太進了房間。
此刻，田先生正坐在沙發上，見林苒來了，他笑笑道：“小林，吃晚飯了嗎？”
林苒搖搖頭，田先生笑著對妻子說：“快去給小林下碗麵。”
林苒擺擺手：“不用了，我今天來隻是做一下回訪，一會兒就離開，不用麻煩了。”
雖然林苒百般推辭，但還是被留下吃了晚飯。
她坐在那裏，低頭吃了兩口麵，忍不住抬眼看了看田氏夫婦，自打她進門後，他們便一直這麽笑著，嘴角保持著統一的弧度，看上去怪怪的。
林苒再次低下頭，輕輕咀嚼著麵條，卻嚐不出滋味。
稍稍抬眼，便會看到她們舒心的笑。
笑容，這種無比美好的東西，此刻在她看來，卻有些寒意。
終於，林苒忍不住抬頭，問道：“田姐，自打我進門後你們就不停的笑，是不是遇到什麽開心事了。”
她試圖用這個問題打破尷尬的氛圍，誰知道田太太的回答將她推入了更加莫名的境地：“沒有什麽開心事情發生。”
林苒吞了吞口水：“那，你們為什麽一直笑呢？”
田太太依舊不能自抑地笑著，她扭頭看了看田先生，然後二人異口同聲地說：“我們隻是想要笑，就笑出來了。”
話落，夫妻二人竟然咯咯笑出了聲，仿佛遇到了一件大喜事，必須用笑聲來釋放心中的喜悅。
林苒又吃了兩口，謊稱還有工作，匆匆離開了。
田太太送她出了門，一臉笑意地說：“小林啊，記得常來！”
林苒點點頭，下了樓梯。
不過，那刻意的笑聲仿佛著了魔，死寂地盤踞在耳朵深處，反反複複，尖利刺耳。
【升級】
那一晚，林苒做了一個怪夢。
她夢到了田氏夫婦，他們坐在她身邊，一左一右，保持著同樣的笑臉。林苒試圖離開，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她低聲問道：“你們，到底在笑什麽？”
他們隻是淡淡答道：“我們也不知道。”
林苒倏地從夢境中掙脫出來，再沒了任何睡意。直至天亮，她都在反複著昨晚在田氏夫婦家中的情景。
她同他們有過接觸，那段時間裏，他們夫婦因為孩子的事情吵架，冷戰，即使林苒給他們做了心理輔導，效果也不顯著。
之後，她因為私事休息了半個月，再見到他們的時候，就是那副古怪模樣了，好像經曆了某件喜事，不停笑著，當她問及發生了什麽事情時，他們又異口同聲說沒什麽，隻是想笑就笑了。
人不會無緣無故地做出某種表情，更何況是多少年沒有露出過笑容的田氏夫婦。
林苒隱隱察覺，那笑聲深處似乎藏著諱忌莫深的秘密。
連續一周，林苒都沒去田氏夫婦家中。這周末，社團要求做回訪總結，無奈之下，她隻得再去拜訪。
開門的仍是田太太，這次她笑得更誇張了，身體隨著笑聲顫動著，整張臉已經被笑容扭曲得不成樣子。
田先生的動作更誇張，他甚至跪在地上，笑到用力捶打地麵。
林苒感覺事情不妙，追問道：“田先生，田太太，你們這是怎麽了？”
田太太樂不可支，一麵笑，一麵用力捶著胸部：“我太高興了，我太高興了……”
林苒一把攙住身體即將失去平衡的田太太：“你們為了什麽高興？”
田先生放肆地笑著：“我也不知道，隻是覺得好高興，好高興……”話落，夫妻二人便繼續放浪的笑了起來。
她擔憂地說：“你們不能這麽笑下去了，否則會出事的，你們肯定是得病了，我帶你們去醫院吧！”
這句話好似禁忌一般觸動了田氏夫婦，田先生倏地起身，一把揪住林苒的衣領：“你胡說什麽，我們沒病，我們隻是太高興了！”
林苒後退兩步，掙開田先生的手臂，轉身逃開了。
離開田氏夫婦家後，林苒仍舊驚魂未定。那對夫妻愈來愈古怪了，她的好奇心也愈發濃鬱了，他們究竟為何狂笑不止。
回家後的林苒生了一場大病，她在家休息了一周。每每看到電視裏的搞笑情節，她的心頭便會不由得一陣緊蹙。
【笑的迷局】
自那次離開田氏夫婦家後，林苒再沒有回去過。
雖然，她不止一次希望田氏夫婦能夠從沒有孩子的陰影中走出來，也希望他們能像其他夫婦一樣開心，大笑，但是當他們深陷笑的漩渦不能自拔時，她仍舊感到一陣寒意。
這天下班後，林苒乘坐公交回家。
移動電視正播送一組城市快訊：
……今日，金帝小區一對夫婦被鄰居發現昏厥在家中，隨即被送往醫院，該夫婦蘇醒後狂笑不止，據本台記者發回的最新消息，引起該夫婦狂笑的原因暫不清楚……
金帝小區，一對夫婦，狂笑不止？
林苒不禁一顫，恰巧車子在站牌停靠，她狂奔下車，迅速趕往金帝小區。她趕到後，發現被送醫的確是田氏夫婦。
離開前，她聽到幾個鄰居議論道：“還真是嚇人，醫生將他們抬出來的時候，我瞄了一眼，臉已經被笑容擠垮了。”
“其實，在那之前，我就常聽到他們家裏傳來一陣陣**笑聲，我不止一次去敲門，希望他們能保持安靜，他們隻是不停地笑，笑得讓人發毛。起初，我以為他們是遇到了什麽開心事，後來我覺得他們是瘋了，最後竟然活活的笑昏了！”
活活的笑昏了？
想想，也感覺無比詭異吧。
會是什麽事情能讓人持續興奮，持續開心，持續的笑，笑到什麽都顧及了，最後竟然昏厥了！
林苒未多做停留，立刻趕往醫院。
路上，她給在醫院工作的朋友打了電話，等到新聞媒體記者們走後，她如期看到了田氏夫婦。
他們蜷縮著躺在那裏睡著了，臉上掛著僵硬卻讓人恐怖的笑靨。她知道，在那笑靨深處藏著一個秘密。
“他們怎麽樣了？”林苒低聲問道。
“他們被強行注射了鎮定劑，暫時睡過去了。不過，偶爾還是會傳來幾聲毛骨悚然的笑。”朋友站在一邊，好奇地問，“你是他們的朋友嗎？”
“我曾經給他們夫婦做過心理輔導，沒有起到什麽作用。”林苒又將他們的故事簡單講了一遍。
“這是我從醫以來遇到的最怪異的病例了，入院後，我們為他們做了全麵檢查，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我們根本找不到導致他們不聽狂笑的原因，如果繼續這麽下去，他們遲早會活活笑死的！”
林苒倏的抬眼看了看他，一股莫名的寒意從體腔深處湧了出來，朋友說，他們很可能會活活笑死。
她曾經聽過各種死亡的方式，自殺，車禍，毒殺。
而笑殺，她卻是第一次聽說！
【多餘的盆栽】
田氏夫婦住院的次日，林苒接到了一通陌生人打來的電話：“你現在應該開心了吧，田氏夫婦如你所願的開心起來了呢！”
林苒追問道：“你是誰？”
對方冷笑道：“我是誰，我們是姐妹啊，你忘記了嗎？”
林苒搖頭道：“我不認識你，你想要怎麽樣？”
對方繼續道：“我想怎麽樣，我想繼續幫你完成心願，你不是希望那些被悲傷寂寞困擾的人們徹底開心起來嗎，我現在就要以救世主身份去解救他們，繼續等我的好消息吧。”
“你住手！”
“讓那些徘徊在痛楚邊緣的人們重回歡樂，這是多麽令人開心的事情，你不是這麽想的嗎，林苒！”
“你不要說了，你這個魔鬼！”說著，林苒哭了出來。
此時，對方已掛斷了電話。
林苒知道，藏在背後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一晚從鏡子中鑽出來的魔鬼！
他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讓田氏夫婦深陷笑的深淵無法自拔，他今天打電話過來，說明他準備再次行動了，田氏夫婦隻是預演，會有更多的人陷入危險。
她必須找出田氏夫婦狂笑的玄機，或許，能夠阻止那個魔鬼的危險計劃。
田氏夫婦住院後，他們的房子暫時由田先生的妹妹田妮代為看管。
林苒趕過去的時候，一對外地夫婦剛剛離開。
原來，田妮準備把房子賣掉，籌錢治病。
聽了林苒的來意，她淡淡地說：“那些所謂的朋友在他們出事後全部消失了，反倒是你，竟然還過來看看，我很感謝。”
林苒微微闔首：“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相識也算緣分。其實，他們昏厥前我曾經勸他們去看醫生，他們沒有同意，現在卻出了這種事。”
田妮點點頭：“你不必太過在意，我會盡力醫治他們。我有事先出去一下，如果你想要拿什麽東西做紀念就拿走吧，反正我也要將房子賣掉了。”
待田妮走後，林苒將這套單元房徹底翻查了一遍，未發現任何異常。路過廚房的時候，她無意中向垃圾桶瞄了一眼，看到了一盆枯萎的盆栽。
她忽的停住了腳，死寂的凝視著那盆盆栽。
她清楚記得第一次給田氏夫婦做心理輔導時，為了避免見麵尷尬，她準備了一束花，卻被他們拒絕了。
因為田氏夫婦都有花粉過敏症，他們十分厭惡鮮花。
而現在，在他家垃圾箱中卻有一個枯萎盆栽。
後來經過確認，這盆栽並非田妮帶來的。
她說，這盆栽就放在田氏夫婦臥房的床頭，她發現時候，花已經枯萎了。不喜歡鮮花的夫婦卻在床頭放了一盆花。
或許，這盆栽裏藏著什麽古怪吧。
【我喜歡你快樂】
莫嵐早早將花店關門了，轉身對小店員說：“花幫我包好了嗎？”
小店員從櫃台下麵取出一個包裹交給莫嵐，她笑笑道：“好了，今天我有事，你也早些回家吧。”
小店員迅速離開了，莫嵐看看時間，也出了門。
她打車來到天山花都小區，徑直找到13棟2單元501室。
莫嵐輕輕叩了叩門，過了一會兒，門才緩緩拉開，露出了一條女人臉，她的身子瘦成了一根筷子：“你找誰？”
莫嵐淡然地笑笑：“請問，你是尹太太嗎？”
那個女人點點頭：“你是誰？”
莫嵐繼續笑著，這笑容好似有某種魔力，瞬間讓對方消除了抵觸心理：“請問，你的兒子是不是剛剛溺水而死，你和你的丈夫悲痛欲絕。”
尹太太驚詫地盯著莫嵐：“你怎麽知道的，你究竟是誰？”
莫嵐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顧自說著：“你不必知道我從何知曉了這些信息，也不必知道我是誰，你需要知道隻有我是來幫你解除痛苦的。”
尹太太一臉困惑：“你什麽意思？”
莫嵐繼續道：“我知道兒子溺水而死，你心中充滿悔恨、痛楚還有埋怨，你無處發泄，隻能顧自沉淪。現在，我有辦法讓你解除痛苦，重拾歡樂，你願意嗎？”
最近，尹太太的兒子溺水而亡，那是一個可愛的九歲小男孩，當他們看到冰冷柔軟的屍體時，整個世界近乎崩塌了。
這些日子，他們夫婦滴水未進，每天隻是抱著兒子的照片哭泣，他們深知，這麽下去會被痛苦擊垮的，但又無法掙脫。
尹太太思忖了一會兒，才問道：“你說的解除痛苦的方法是什麽？”
莫嵐從包裏取出一個精致的方盒，遞過去：“請一定要相信我，將它放在你們的臥室，三日後你們便會脫離痛苦了。”
話落，莫嵐轉身離開了，她剛走幾步，又回過頭：“祝你好運。”
尹太太拿著方盒回到房間，丈夫並未在意誰在敲門，他隻是顧自站在窗前抽煙，手裏拿著他們父子的合照。
尹太太落寞地回到臥室。
明明不認識那個女孩，也不該同她講話的，不知為何，看到她卻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便不知不覺聊了幾句，甚至還擅自接受了她的禮物。
她叫什麽名字？
從何而來？
為何會知道他們的事？
送給她的又是什麽？
尹太太拆掉精致的包裝，盒子裏裝著一個小小的盆栽，橙色花朵嬌豔欲滴。她將這小盆栽取出來，放到床頭。
這橙色的花朵散發著香氣，清香入鼻，她不禁神清氣爽。
好久，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了。
淡淡的，不濃烈，卻足夠誘人。
怪事是三天後發生的，尹太太沉沉的睡了一覺。
或許，由於煎熬了太久，身體太過勞累吧。
她醒來的時候，一直橫亙在胸口的痛意竟然不見了。
雖然，她還記得兒子溺死的事情，心中卻不那麽悲傷了，準確的說是不再悲傷了。
丈夫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些：“你有沒有感覺，那些繚繞在心頭的悲痛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愉悅感。”
尹太太笑笑：“可是，我又不知道為什麽會開心，隻是想要不自覺地笑出來。”
丈夫點點頭，也不自覺的笑出了聲。
這時候，尹太太回到臥室，將那盆栽取了過來：“原來是這盆栽散發的香氣讓我們感覺到了快樂，香氣愈濃，我們心中的快意就會愈發強烈。”
丈夫深吸一口氣，瞬間遁入某個奇妙境地，然後不禁笑出了聲。
咯咯咯，發自內心的。
【竊賊臉】
林苒佯裝鎮定地坐在電視前，聽著主持人播放著今日要聞：
……今晨，在XX小區發生一起離奇事件，一對年紀五旬的夫婦被鄰居發現昏死在家中，之後被緊急送往醫院，該夫婦醒來後癲笑不止，這已是近來發生的第五起類似事件了……
自田氏夫婦出事後，又先後發生四起類似案件，均由於過度興奮引發腦缺氧而昏厥，繼而被送醫，卻無法找出病因。
更詭異的是，在他們家中，找到了相同的盆栽。
經過檢查，那盆栽很普通，並無異常。
不過，林苒認定這不是巧合，那盆栽裏一定藏著看不到的秘密。
就在她出神的時候，手機忽然響起，她按下接聽鍵：“你到底想要怎麽樣，停手吧，我求你了！”
對方冷笑一聲：“我正在幫你達成心願，拯救那些被各種痛苦糾纏的人們，你怎麽早早想要放棄了。”
林苒哀求道：“放手吧，我不想再那麽做了。”
對方繼續道：“很抱歉，有些事情，一旦你做出決定，便再也無法更改了。你，無法阻止我！”
林苒沉默了片刻：“我會找到你，然後用我自己的方法阻止你，甚至消滅你！”
自那之後，這個城市中仍舊不斷發生著笑死案件，不論男女老少，好似都難逃這劫難的魔咒，最終活活笑死。
警方已經介入調查。
這天晚上，林苒剛剛回到家，一眼瞄到了放在餐桌上的精致信封：“媽，這是誰的信？”
“今天下午，你的一個朋友來找你，說有東西送你，我便讓她進來了。”
“我的朋友，她叫什麽名字？”
“我也沒問，一個漂亮女孩，坐了一會兒就走了。”林苒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坐下來拆開信封：
想不想要見上一麵，午夜青崇路盡頭，不見不散！
另一個你
林苒一驚。
她知道，他來了，那個從鏡子中逃走的陌生人來了。
她連忙回到臥室，從抽屜裏取出那個小瓶子，然後緊緊攥在手裏。
當初，由於自己一時好奇放走了他，才發生了這麽多笑死事件，現在該是做一個了解的時候了！
【互相捕捉】
午夜，青崇路。
林苒早早趕到了。
她站在路燈下，靜靜等待著那個陌生人的到來。
過了一會兒，她隱隱感覺黑暗中透出了一副呼吸，不禁警惕了起來。
這時候，一張精致的臉龐從暗處氤氳了出來，那是一個女孩子，正是莫嵐：“你好啊，林苒。”
林苒一驚：眼前這個柔弱，麵帶笑意的女孩莫非就是從鏡子裏逃脫出來的怪物？
莫嵐淡淡地說：“是不是感覺不可思議，有一天會有和自己心底的欲望麵對麵，說起來，我也很是意外呢！”
林苒隻是死寂地凝視莫嵐，這個女孩知道她心中的一切，即使是細微的秘密，她也一清二楚，對於這個女孩，她卻並不了解。
其實，這個叫做莫嵐的女孩並非人類，而是一個欲望的實體。
沒錯，欲望的實體。
三個月前，林苒無意中走進一家叫做奇形怪狀商店的店鋪。
進店後，她看到了正在熱賣的十二星組套組商品。
店主詢問她是什麽星座，林苒說她的生日非常奇特，她出生在了巨蟹座和獅子座交替的那天午夜。
準確的說，她同時占據了兩個星座。
她的性格也是如此，軟弱，禁不起任何事情的打擊，始終躲在家庭的庇佑中，這一切都是巨蟹座的表現，同時在她內心深處，又有著龐大欲望，想要改變自己，改變周圍的一切。
她做了心理醫生後，看到那些行走在悲痛邊緣的人們，就有了拯救他們的欲念，始終活在自我幻想中，想要做拯救世界的想法又是獅子座的典型特征。
店主思忖再三，賣給了她一件巨蟹座商品。
這是一瓶欲望分離噴霧劑，隻要將其噴在普通鏡麵上，然後靜坐在鏡子前，待鏡子上的霧氣散盡，出現在鏡子裏的人影便不再是你的影像，而是你心底的欲望，她將會實體化，繼而破鏡而出。
這時候，你們便徹底分離了。
半信半疑的林苒使用了欲望分離噴霧劑，竟然真的將心底的欲望分離了出來，那夜從鏡中鑽出逃走的陌生人便是。
隻是她沒想到，那個被實體化的欲望竟然不斷做出了殘害他人的舉動，她不能看著對方繼續如此，她要收回它，將它再次鎖進自己的身體。
莫嵐意味深長地說：“你一直希望能夠拯救那些被悲痛包裹的人們，現在我讓他們解脫了，你卻讓我停手。”
林苒回擊道：“我確實想要拯救他們，卻不是用這種方法，我想讓他們脫離痛苦，從此過上幸福的日子，而你，卻是間接害了他們！”
莫嵐冷哼一聲：“好了，我不想和你爭辯這些了，今晚我約你到這裏，就是要告訴你，我不會停手的，你也無法阻止我！”
話落，莫嵐便欲離開。
這時候，林苒卻忽然摸出一麵鏡子。
她閱讀過商品說明書：若要收回欲望，可將另一瓶膠狀物塗抹在鏡麵中，當欲望實體看到鏡子，便會被強力吸收進去。
林苒將鏡子對準了莫嵐，大喊道：“快些回去吧！”
過了幾秒鍾，莫嵐仍舊站在她麵前，沒有變化。
林苒一驚：那膠狀物失效了？
莫嵐輕蔑一笑：“你忘記我是你心底的欲望了嗎，你想什麽我是一清二楚。其實，早在我為你送達信件的時候，就趁你母親不注意，偷偷調換了你手中的欲望分離液了，現在你手中的隻不過是唬人的假貨。我說過了，從此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了，你做你的心理醫生，我要繼續拯救那些被悲傷糾纏的人們。”
林苒一時不敢接受這個事實，她沒想到心底的欲望被釋放了出來，卻無法收回。
莫嵐轉身要離開，林苒腦袋一熱，一個箭步衝過去，她摸出一把水果刀，對準莫嵐的後腰便是一刀，刀子刺進對方身體的時候竟然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血液流出。
莫嵐轉身，輕輕推開林苒：“想要殺死我，一了百了嗎，你太天真了，我是你的欲望，我根本不是人，你是殺不死我的呢！”
林苒提著刀子，靜靜站在原地，看著莫嵐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了黑暗中……
【尾聲】
自從那晚回去後，林苒便陷在了濃鬱的自責中不能自拔。
沒多久，她嗅到了一股莫名的香氣，心情也漸漸好了起來，然後是升溫的快樂。
她不能自抑地笑出了聲。
此時此刻，她感覺那麽愉悅，然後發自內心的笑著，她想要抑製，卻發現根本做不到，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同樣是一個無法更改的結局。
林苒不知道，當時莫嵐將她房中的欲望分離液掉包之時，還在她的床下放置了一盆盆栽。
這盆栽看似普通，卻擁有龐大的力量，平常人根本無法察覺到它的獨特之處。
在他們看來，它再平常不過，普通的花盆，普通的花，普通的土壤。
隻是，那些深陷悲傷的人們卻能夠嗅到它散發的獨特氣味。
這種盆栽能夠吸收人們散發出來的悲傷，經過光合作用，發出奇妙的香味，讓人快樂，一旦吸入超過一周，便將被徹底沉浸，無法掙脫。
這種盆栽同樣是奇形怪狀商店售出的，名為入骨盆栽，能夠將快樂深深植入你的骨頭，十二星座套組商品，獅子座。
寧杭同莫婕坐在回校的公車上，移動電視裏正在播放新聞：
XX小區6棟1單元101室發生了一起離奇案件，一名林姓女孩被發現昏厥在家中，送醫蘇醒後一直狂笑不止……
他的眼中掠過一簇不安。
這個城市中的“笑之瘟疫”仍在繼續，他能做的隻有無能為力，眼睜睜看著那些悲傷的人們跳進歡愉的笑之深淵，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