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

翌日上午，子明老師與李毅然乘坐馬自達來到南郊公安分局刑警大隊。

昨日芮文清與陸一萍離開後，子明老師就讓李毅然專程前往南郊公安分局去找趙鐵柱，將柏樹灣花園搶劫殺人案的有關案卷複印一份拿回來。昨日整個下午與晚上，子明老師與李毅然都在全神貫注地研究那些案卷。

趙鐵柱見到子明老師，心中感到無比欣慰。目前，他正處於進退維穀的局麵。芮文強雖說是已經被拘留，他雖然具有各種作案嫌疑，可是至今為止仍然提不出任何直接證據對他進行指控，而其他方麵又找不出任何可能的嫌疑人。就在這無比艱難的時刻，子明老師來了！他深信，在子明老師麵前，根本就不存在破不了的案件！去年初夏，子明老師成功偵破南郊外碧水溪鎮殺人案的情景再次出現在他的腦際。

在趙鐵柱將至今為止的案情偵破大致情況匯報完畢後，子明老師將芮文清所述關於齊貴彥與一個叫菲兒的女人的婚外情有關情況向趙鐵柱作了說明。可是，關於那菲兒的各種具體情況至今卻一無所知。趙鐵柱提出，是否有必要對齊貴彥進行訊問。子明老師認為，即使是進行訊問，他也決不會說出實情，況且，雖然那女人的名字與遊若雲臨死前寫的血字有關聯，但是，至今為止尚無更進一步的證據表明死者當時打算寫的就是那個‘菲’字，至多也隻能將她列入懷疑範圍而已，因此，警方目前仍需繼續尋找更有力的證據。

趙鐵柱繼而提出，是否有必要派人南下福建，查找菲兒的具體姓名與地址。子明老師說道，據芮文清所說，齊貴彥多年來去福建采購木材不下數十次，所經地域不下幾十個縣、鄉，如果進行如此廣泛圍的查找，恐怕過於費時費力。還是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子明老師繼而對柏樹灣二號樓7月13日晚至7月14日早晨樓門口的監控錄像進行了仔細檢查，他提議，當天下午有必要再度赴殺人現場進行仔細勘查，然後就和李毅然回警院去了。

午飯過後，李毅然駕車離開警院，向城南駛去。子明老師坐在後座上，他默默地一言不發。李毅然知道他正在思考案情，所以也沒有打擾他。

出得城南門三華裏處，便到了一個稱為三裏廟的十字路口。可是，現在這附近根本就看不到任何廟宇的痕跡，據當地的老人們說，在若幹年前這兒曾經有過一座廟宇，稱為普濟廟，但在戰火頻仍的抗戰時期已經被毀了，以後也沒有人再去重建它。

從三裏廟向東，有一條不太寬的林蔭路婉轉延伸著，路兩側排列著兩行古老的柏樹，那濃密的枝葉猶如華蓋一般遮擋了夏日熾烈的陽光，令行人感到難得的清涼和幽靜。如今，像這樣古老的柏樹群在城市周圍已經是很難見到了。從它們那皺裂的樹幹和**的樹根就可以看出，它們必定是已經經曆了多少年的滄桑。由於這條林蔭路並非重要的交通要道，所以盡管在麵臨交通大發展的現代，這條路還能夠得以幸免拓寬，而那些古老的柏樹也才得以保全原來的麵貌。

沿著那林蔭道向東大約8華裏處，原先有一個稱為柏樹灣的私人花園別墅，據說解放前曾經是國民黨的某位政要所擁有。解放後，那位國民黨政要去了台灣，那花園別墅就被改建成一所療養院。五年前，該療養院被搬遷至青雲山中，而柏樹灣的這塊地皮被一位有眼光的房地產開發商相中，他花巨資買下這塊地皮，將這兒開發成一個高檔住宅區，稱之為柏樹灣花園。

柏樹灣花園地理位置甚佳，它距離城市不遠，交通非常便利，但是這兒似乎遠離了城市的繁忙和喧囂，顯得非常的優雅和寧靜；而且由於綠化覆蓋率甚高，空氣也格外清新。由於這些難得的優點，所以當初在樓盤預售時就被一搶而光。但是，由於該樓盤全部被設計成大麵積的高檔複式建築，每套住宅的麵積最少也有200餘平米，而且售價甚高，因此入住者幾乎都是富人。

李毅然的車到達柏樹灣花園門口時，趙鐵柱與另外四名刑警正在路邊恭候。子明老師一路看著周圍的設施與風景，一邊和趙鐵柱聊天，很快就來到了二號樓。子明老師首先在樓外大體看了看，然後就進入二號樓，直接乘電梯來到7樓。

趙鐵柱按了一下701號公寓的門鈴，須臾，門開了，一位坐在輪椅上的姑娘出現在門口，她是江葑。

“你的腿好些了嗎？”趙鐵柱關切地問道，他已經來過幾次，所以與她比較熟悉。他轉身輕聲告訴子明老師，眼前的這位姑娘就是江葑。子明老師定睛看去，那姑娘端莊大方，雖然穿著甚為樸素，但其眉目之間卻透著一股靈秀之氣。她朝著子明老師莞爾一笑，子明老師注意到，她笑得非常大方而得體。

趙鐵柱繼而向江葑說明今日的來意。江葑朝樓上輕輕喊了一聲，便聽見樓梯上傳來有人下樓的腳步聲，繼而一個男人出現在子明老師麵前，他就是齊貴彥。

那是一個儀表端莊、舉止文雅的男人，他中等身材，雖然看上去身體不甚強壯，可是臉上的血色很好。他非常客氣地和趙鐵柱握手，並表示了歡迎。當他得知子明老師的身份後，立刻表現出極其敬佩與恭謙的樣子。但是子明老師從他的表情中卻捕捉到一絲兒不安的痕跡。

寒暄之後，趙鐵柱向齊貴彥說明來意。然後，子明老師等一行人跟隨著齊貴彥走上樓梯。子明老師首先來到主臥室，臥室裏的擺設簡單而明朗，臥床對麵是電視櫃，上麵擺了一台大型液晶電視，櫃子裏擺放著錄像機及DVD播放機以及一些碟片之類的東西。窗戶旁邊有一個梳妝台，台麵上擺放著許多化妝用品，如香水、唇膏、粉餅等等。台麵下有一排很小的抽屜，子明老師將那些抽屜逐一拉開，那裏麵也隻是一些化妝方麵的零星物品。那臥**沒有任何被褥，空空如也，大約是死者丈夫再也不願睡在那**了。臥床西側有一個大衣櫃，子明老師將那櫃門拉開，裏麵掛滿了各式衣服。子明老師又四下裏觀察了一番，便離開臥室，走進書房。書房裏有一張很大的寫字台，旁邊還有一個大書櫃。那書櫃上安裝著玻璃拉門，裏麵的一排排書籍擺放得非常整齊，大多數是美術和藝術方麵的書籍。子明老師走到窗邊，那曾經被凶犯劃開的玻璃已經被主人換掉了。子明老師將寫字台的幾個抽屜分別拉開，裏麵放置著一些紙張、信封、圓珠筆等文房用品。

子明老師等又來到樓下，江葑已經在茶幾上擺好了茶水。子明老師首先進入廚房，仔細地觀察了一番，然後又將洗手間的門打開，探著腦袋稍微看了看。他見客廳東側還有一個房間，便問道：

“那房間是做什麽的呢？”

江葑微笑著答道：

“那是遊總的工作室，她有時在裏麵製作一些美術圖片之類的東西。”

子明老師走進了那間工作室，四周的牆壁上滿是各種各樣的圖片，當中還有一個大桌子，大約是遊若雲的工作台吧。子明老師發現，那工作台的下麵有許多抽屜，他逐一拉開一個個抽屜，在其中的一個抽屜中，他發現了一把大剪刀，那是一種強力剪刀，即使是較硬的東西大概也都能剪得動，那正是子明老師想找的東西！子明老師戴上手套，拿起那剪刀，仔細地看了看，然後又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微笑著對齊貴彥說道：

“這件東西，恐怕我們必須帶回去進行某些檢查，好嗎？”他根本沒等對方回答，就立即將那剪刀交給李毅然，讓她放入物證代裏。李毅然暗地裏看了一眼齊貴彥，發現他的麵孔上掠過了一絲不安的神色。

趙鐵柱心存疑惑，他想道，子明老師在這把大剪刀上發現了什麽呢？這與本案又有什麽關係呢？他朝老師看了一眼，隻見老師的臉上充滿了喜悅的笑容。他明白，在以往的案件偵破過程中，隻有當案情有了重大進展，或是案子即將告破之際，老師的麵孔上才會出現這種笑容，難道老師剛剛才接手這件案子，這樣快就已經查明了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