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歐奇術
讓沈躍沒有想到的是，匡無為並沒有按照他的叮囑離開此地。匡無為在離開住處後很快就在另外一家旅館登記住了下來。他不甘心就這樣離開，他希望自己能夠以另外的方式打入歐奇術組織的內部。
沈躍忽視了匡無為內心深處的叛逆。匡無為的叛逆緣於他迫切希望盡快找到朱馴並以此向朱羽衣展現出自己最為優秀的那一麵，其實他叛逆的根源還是隱藏於他內心深處的驕傲，以及無法克製的對愛情的渴望。是的，沈躍確實忽略了此時匡無為內心的感受，因為他首先想到的是匡無為曾經作為警察內心深處對上級命令的服從。
當沈躍正在住處閱讀他購買的那幾本書的時候，匡無為已經去了郭動所在的公司。
所有事情都是那麽順利。在匡無為說明了來意後，前台小姐馬上就將他帶到一位客戶經理麵前。如今很多公司的客戶經理已經不再是一種職務，不過這類人的口才往往都非常不錯，而且大多深諳客戶的心理。
接待匡無為的是一位雖然並不漂亮但是讓人一見就感覺特別親切的年輕女性，她的臉上始終保持著和藹的笑容，知性而陽光。她一開始並沒有急著拿出資料給匡無為看，而是詢問他是如何知道這家公司的基本情況的。匡無為告訴她，自己是一名攝影師，本來是到這裏來采風的，無意中在一家餐廳聽到有人說起這家公司的事情。“我想賺錢，賺很多錢，這樣才可以讓我的藝術人生更好地繼續下去。”他十分認真地對眼前這位客戶經理說道。
“可是，你如果要加入我們的話是需要投入的。”客戶經理臉上依然保持著和煦的笑容，善意地提醒道。
匡無為點頭道：“我知道。”
客戶經理臉上的誠意更加濃厚了：“據我所知，藝術家都是比較窮的。對不起，也許我不該這樣直白。”
匡無為發現自己已經在無形中對她產生了一種不應該有的好感，心裏一下子警惕了起來，不過他依然讓自己表現得正常，淡淡笑了笑，說道：“是的。任何行業都是如此，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隻是少數。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絕大多數搞藝術的人都是為了理想而活著。”
客戶經理頓時就笑了起來：“也許你並沒有完全明白我剛才那句話的意思。”
匡無為搖頭：“不，我完全明白。你要知道，藝術家大都比較敏感。我不算太有錢，因為我雖然掙到的錢不算少，但花費也比較多，外出采風、購置器材等都需要很大的開支，正因如此，我才希望自己能夠賺到更多的錢。所以請你告訴我，要加入你們的項目究竟需要多少錢？我的投資收益究竟能不能得到充分的保障？”
客戶經理微笑著說道：“我們的投資額度是9.8萬元一份，一個人可以投資多份，投資回報非常不錯……”她從辦公桌旁邊拿過幾份資料朝匡無為遞過去，“我們的項目都是真實存在的，而且是經過專家考察後才開始實施的，投資安全方麵沒有任何問題。”
匡無為皺眉道：“這些東西都是你們提供的資料，我憑什麽相信它們都是真實的？”
客戶經理臉上的笑容更加具有親和力了：“這些項目都有當地政府的批文，還有明星代言，怎麽可能不是真實的？比如說這個項目，我們公司可是專門請了好幾位資深專家到實地考察過的。你看看，這個礦山位於緬甸翡翠的主礦脈，一旦開發出來，那可真是了不得呢。”
匡無為猶豫了一小會兒，問道：“這幾份資料我可不可以拿回去看看？我的存款不多，隻夠投資兩三份，這件事情得慎重。”
客戶經理微笑著說道：“當然可以。您可以留下聯係方式嗎？”
匡無為在客戶經理提供的表格上留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這才帶著資料離開。離開的時候他禁不住又看了客戶經理一眼，目光中她的笑容是那麽真誠、陽光。
從這家公司出來，匡無為忽然感到有些恍惚與疑惑：沈博士的判斷是不是錯了？我剛才所經曆的好像沒有什麽問題啊……猛然間，他想起了沈躍的警告，腦子驟然間就清醒了許多，霍然而至的就是汗顏與驚懼——匡無為啊匡無為，你怎麽也差點陷進去了？
說到底，匡無為的猛然清醒還是緣於對沈躍的信任與崇拜。正因如此，當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差點相信這家公司的欺騙手段的同時，內心中的驕傲與豪情也同時被激發了出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在心裏如此對自己說。
對客戶經理杜雯雯來講，她是絕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每一個潛在客戶的。匡無為離開後，她看著表格上的那個電話號碼好一會兒，之後，她臉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一直等到將要下班的時候，杜雯雯拿起電話開始撥打表格上的那個號碼：“匡先生，我是杜雯雯，今天下午我們才在公司見過麵。”
“哦，你好。”
“匡先生，請問您今天晚上有其他的安排嗎？”
“暫時沒有。請問你有什麽事情嗎？”
“沒別的什麽事情。匡先生，既然我們已經認識了，這就是緣分，您說是不是？再說了，您難得到我們這地方來一次，作為東道主，我應該請您吃頓飯才是，所以……”
“你太客氣了。不需要的。對了，投資你們項目的事情我還得再考慮考慮。”
“那件事情最終是您自己做決定。不過關於項目的問題您也可以通過我再多做一些了解啊，您說是不是？當然，您暫時不想繼續談這件事情也行，我們可以聊聊其他方麵的事情，比如這裏風景最好的地方，還有文化古跡什麽的，我都可以免費給您當導遊啊。”
“那好吧。不過我們先說清楚，一會兒得我請你才可以，畢竟我是男人嘛。”
“也行。那我們見麵後再說吧。您在什麽地方？我馬上打車來接您。”
匡無為暗暗高興，他感覺得到，今天晚上自己一定會有所收獲。
杜雯雯很快就出現在匡無為麵前，匡無為上車後出租車將他們兩人帶到了當地的一家特色菜館，杜雯雯將菜譜送到匡無為麵前，匡無為搖頭道：“我對這裏的一切都還不大熟悉，還是你來點吧。”
杜雯雯斟酌著點好了菜，征求著問道：“我們是不是來點酒？”
匡無為依然是雲淡風輕的表情：“你決定吧。”這一刻，他忽然感覺到自己身上已經不知不覺有了些沈躍的影子。沈博士對這樣的現象是怎麽解釋的？因為崇拜而產生潛意識的模仿？比如兒子模仿父親，學生模仿老師……
杜雯雯要的是當地生產的米酒，她朝匡無為舉杯道：“匡先生，謝謝你。”
匡無為愣了一下，問道：“你謝我幹什麽？”
杜雯雯朝他粲然一笑：“謝謝你答應和我共進晚餐啊。”
匡無為嗬嗬笑道：“這個說法不錯。”兩人碰杯，匡無為喝了一小口，讚道：“酒勁溫和，帶有微甜。嗯，這酒很不錯。”
杜雯雯笑得更燦爛了，問道：“匡先生經常出去采風？”
匡無為道：“是啊。”
杜雯雯撲哧一笑，說道：“那你肯定還沒結婚，不然的話可沒有這樣的自由。”
匡無為心裏一動，點頭道：“是啊。不過現在我正在追求一個女孩子，所以我想多掙點錢，因為我想給她一個安穩的家。”
杜雯雯笑道：“所以，投資我們的項目是你最明智的選擇。”
匡無為搖頭道：“這件事情不急，我得仔細考慮一下。我手上就那麽點錢，本來是準備用來買房付首付的，萬一在你們這裏血本無歸的話，那就不僅僅是錢的問題了，而是涉及我今後的幸福，更會對不起那個我喜歡的女孩子。”
杜雯雯道：“這個問題你完全沒有必要擔心，因為你一旦投資了我們的項目，也就意味著巨大的收益。”
匡無為沉吟著說道：“或者，我可以嚐試著先投入一份。如果萬一投資失敗的話，這樣的損失我還能夠承受得起。”
杜雯雯道：“這樣當然也是可以的，不過你要想清楚：你投入得越少，收益就越少啊。”
匡無為苦笑著說道：“我這人不喜歡賭博，因為我的錢來得並不容易。”
杜雯雯的目光中充滿著真誠，說道：“我完全理解你的想法，但這並不是賭博，而是投資。匡先生，投資是需要眼光和機遇的。當初孫正義投資馬雲的公司，如今他賺到的利潤不知道翻了多少倍，這就是孫正義的眼光和機遇。”
說實話，一開始匡無為對這個女孩子還是很有好感的，特別是她那極富感染力、親和力的燦爛笑容。雖然他知道杜雯雯很盡職，不過可惜她進錯了公司，所以，這樣的盡職其實與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等同。一個人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又是如何變成這樣的？嗯，沈博士說過那個什麽鳥籠效應，她也就是一隻被貪欲這個鳥籠裝進去的小鳥。
匡無為裝出被她說服了的樣子，目光一下子就變得炯炯有神，說道：“好像還真是這個道理……那我幹脆回去把我這些年收藏的藝術品都賣掉，然後全部投到你們公司的項目中去。”
杜雯雯心裏大喜，笑吟吟地對他說道：“太好了，我相信你今後一定會為了今天的這個決定而感到自豪的。”
匡無為道：“那我明天就先回去了，過一段時間再來。”
杜雯雯建議道：“其實你可以先將手上的錢投到我們公司的項目裏去，一個月後我們就可以給你兌現了。到時候你再來繼續投資就是。”
匡無為沉吟片刻，看著她說道：“不，像這樣小打小鬧的沒意思，這次我準備幹一次大的。小杜，我覺得你這個人挺不錯的，如果不是因為你的話，我可能還下不了這樣的決心呢。”
杜雯雯的臉一下子紅了，眉目含情地看著匡無為，輕聲說道：“其實我們也不容易，公司發展得太快，需求的資金量很大，我們每個客戶經理都是有任務的。說實話，我也是才到這家公司不久，現在還沒有什麽業績，如果你決定要投資的話可就幫了我大忙了，而且上百萬的投資到時候我們郭總還會親自接見你。匡大哥，來，我敬你一杯。”
可能不僅僅是升職吧？更多的應該是你的提成。這時候匡無為也注意到了杜雯雯很不一般的眼神，心裏暗暗道：如果此時我對她提出非分要求的話，想必她也會馬上答應的，做這一行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底線。
匡無為和她碰杯後一飲而盡，然後看著她，說道：“小杜，我的目的也就是賺更多的錢，所以你不用那麽客氣。不過我想麻煩你一件事情，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幫我？”
杜雯雯的臉又一次紅了，目光中波光流動，說道：“隻要是小妹能夠辦到的，你盡管開口好了。”
她雖然說不上漂亮，但此時含情脈脈的目光卻讓她增添了許多魅力，使得匡無為差點心猿意馬。匡無為急忙道：“小杜，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其實這次我到這邊來還有一件事情……”
杜雯雯這才反應過來，臉紅得更厲害了，問道：“匡大哥，你說吧，什麽事情？”
匡無為道：“我女朋友的父親失蹤了，曾經有人在這個地方看見過他。他離開家的時候帶了一筆錢出來，我想，也許他可能和我現在的想法一樣，是不是在你們公司投了資。小杜，你能不能幫我查一下這個人？”
杜雯雯為難地道：“這個……我們的客戶資料是保密的，這件事情可能不大好辦。”
匡無為從身上掏出錢包，將裏麵的大額鈔票全都拿了出來朝她遞過去：“我身上就這麽多現金，有個三四千塊，事成之後我另有重謝。拜托了！”
杜雯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經受住匡無為手上那一遝鈔票的**，伸出手去將錢接了過來，問道：“你要找的人叫什麽名字？”
匡無為道：“朱馴，馴服的‘馴’。”
第二天上午，那位耿姓客戶到了郭動的辦公室，在看完項目資料及宣傳視頻後就基本上將投資的事情確定了下來，不過他最後又提出了要去項目所在地實地考察的要求。郭動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
其實沈躍知道，無論是頭天晚上的那些說辭還是剛才公司所提供的資料、視頻，這些東西都有強大的心理暗示作用，它們最終激發出來的是人們的貪欲。而貪欲就如同一隻鳥籠，它必將困住人們正常的思維邏輯，蒙蔽他們看清事情真相的雙眼。
不過這位耿姓客戶還有著最後的那一絲清醒，他問道：“如果我要投資那個海外項目的話，出國考察的費用也是由你們負責嗎？”
也許這個問題早已經不是第一個客戶問到，郭動即刻微笑著回答道：“當然。”
耿姓客戶詫異地道：“如果我去看了後覺得你們的項目有問題，沒有了投資的意願，那你們的損失豈不是太大了？”
郭動笑了笑回答道：“我們的項目不會有任何問題。當然，即便你最終放棄了對這個項目的投資，這點費用對我們公司來講根本也算不上什麽。”
郭動所表現出來的強大自信，進一步影響、麻痹著對方的邏輯思維，耿姓客戶即刻決定道：“那這樣，我準備同時投資你們的兩個項目，先期各投資10份。郭總，我這個人不喜歡占他人的便宜，現在我們就先簽訂一個意向性協議，我可以先行預付10萬塊錢，如果到時候我決定放棄投資你們的項目的話，我的考察費用就從這裏麵扣除好了。”
郭動恭維道：“一看耿先生就是做大事的人，既然如此，我們當然歡迎。不過耿先生，我覺得還是應該提醒你一下，以我個人的角度，其實你沒有必要這樣做。剛才我已經講過了，些許考察費用對我們公司來講不足掛齒。”
耿姓客戶毫不在乎地道：“沒事，區區10萬塊錢對我來講也算不上什麽。”
郭動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了，吩咐小黃道：“那你馬上去打印兩份意向性協議。”
小黃出去後，沈躍趁機說道：“如果耿先生不反對的話，我願意陪著他一起去考察。”
耿姓客戶笑道：“我當然沒任何意見，我倒是覺得你這個人挺有趣的。”
郭動對沈躍忽然提出的這個要求感到有些意外：“這個……我考慮一下吧。”
公司的效率特別高，耿姓客戶很快就簽完了協議並到財務部繳納了預付金，郭動對他說道：“接下來我就讓人給你辦理去澳大利亞的簽證和機票，等你考察回來後我們再安排你去緬甸。我們可以向澳大利亞使館申請加急簽證，48小時就可以辦下來。”
這樣的安排其實是沈躍的想法，他的目的就是試圖利用這個機會見到歐奇術。根據郭動的說法，歐奇術在澳大利亞的可能性最大。
小黃對沈躍提出陪同耿姓客戶一起去考察的事情倒是沒有什麽意見，因為沈躍非常明確地告訴他，自己不會在這一單裏獲取一分錢的提成。
“我隻是想借此機會熟悉一下公司的業務，也趁機出去旅遊一次。”沈躍如此對他說道。
事情就這樣決定下來了，由於龍華閩早就給沈躍辦理了現在這個身份的身份證，接下來辦理護照和簽證應該問題也不大，畢竟二人是以遊客的身份前往，澳大利亞大使館不會懷疑他們有移民傾向。
杜雯雯調查朱馴的事情引起了他人的注意，情況很快就匯報到了郭動這裏。郭動忽然想起沈躍也曾問過他有關朱馴的情況，急忙問道：“你私底下去找過杜雯雯？”
沈躍一頭霧水：“杜雯雯是誰？”
郭動發現他沒有撒謊的跡象，更是覺得詫異：“杜雯雯是我們公司的一位客戶經理，她也在調查朱馴的下落。”
沈躍一下子就明白了：肯定是匡無為，這家夥並沒有離開。他隨即就告訴了郭動實情，建議道：“為了你和我的事情不被暴露，這個杜雯雯必須馬上開除。匡無為那裏我去找他說。”
正說著，郭動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他沒有想到這個電話竟然是歐奇術打來的。歐奇術在電話裏問道：“杜雯雯是怎麽個情況？”
郭動頓時一激靈，急忙回答道：“我也是剛剛聽到下麵的人匯報，具體情況還不清楚。不過像這樣的人肯定不能讓她繼續在公司待下去了，不管她那樣做的理由是什麽。”
歐奇術道：“看來你還比較清醒，那就這樣處理吧。對了，聽說你大學時候的老師找你來了？”
郭動將目光投向了沈躍。此時沈躍已經知道了電話那一頭的人是誰，卻不敢出聲告訴郭動應該如何回答。郭動道：“是的，他叫張超，前不久他帶學生去我家鄉搞暑期社會實踐活動，聽到了我的消息，於是就找來了。他告訴我說大學老師的收入太低，想來我們這裏發展。”
歐奇術問道：“你家裏的人知道你現在的情況？”
郭動這才意識到這是一個非常致命的問題，而一個人的急智往往在這樣的情況下最容易被激發出來，他回答道：“前不久我給父親寄了幾條煙，張老師說他就是從那上麵知道了我現在所在的地方。歐總，畢竟我現在發展得很不錯了，讓家裏的人知道我的情況這沒什麽的吧？”
歐奇術沉吟著說道：“這倒是無所謂。對了，杜雯雯的事情與你的這個老師有關係嗎？”
郭動回答道：“我剛才問了他和下麵的人，他和杜雯雯好像根本就不認識。具體情況等我問了杜雯雯才知道。”
歐奇術道：“好吧，你盡快把這件事情調查清楚。還有一件事情，你安排你這個老師陪同那個姓耿的客戶一起出國考察，你能告訴我這其中的原因嗎？”
郭動回答道：“這件事情是他向我提出來的。這個姓耿的客戶能夠被拿下，張老師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隨即，他就將頭天晚上的情況詳細地對歐奇術講述了一遍。
歐奇術問道：“為什麽安排他們先到澳大利亞而不是緬甸？”
郭動臉上的汗都已經下來了，這時候他忽然看到沈躍寫在紙上的“想幫老師的私心”幾個字，急忙回答道：“我老師千裏迢迢跑來找我，我想幫幫他，因為我覺得他這次去澳大利亞可能會見到你。”
歐奇術一下子就笑了起來：“你這樣的想法我能夠理解。好吧，那就這樣吧。”
對方掛斷電話後，郭動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身體一下子就癱軟在了靠背椅裏，喃喃說道：“我以前和他通話的時候怎麽從來沒有像這樣緊張過？”
沈躍禁不住笑了起來，說道：“原因很簡單，那是因為你現在心裏有鬼，所以不得不撒謊。在自己的上司麵前撒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你總是存在著一種患得患失的矛盾心理。”
郭動問道：“剛才我的回答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沈躍點頭道：“你回答得很好。歐奇術狡詐多疑，你直接告訴他自己的私心，他反倒對你更加信任，因為在他看來，一個人有私心才是正常的。由此可見，歐奇術這個人對心理學還是很有研究的。”
郭動又問道：“你的忽然出現，然後又想在澳大利亞見到他，難道他一點都不會產生懷疑？”
沈躍道：“他為什麽要懷疑？如今他在海外，假如我就是警察的身份，在那樣的地方又能拿他怎麽辦？也許在他看來，真正的警察是絕不會這樣輕易暴露自己的想法的。高校教師下海的可不少，到了一個新的地方、新的單位，急於想成就一番事業，你作為學生，無論是從情感還是麵子上想要幫老師一把，這才符合我現在的身份以及你真實的內心。”
郭動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坐直了身體，說道：“聽你這樣一說，那我就放心多了。”
沈躍看著他：“這件事情就可以充分說明，其實歐奇術對公司的掌控並不鬆懈。你看看，隻要你這裏有一丁點的風吹草動，他馬上就知道了。最關鍵的是，他控製著公司的財權，即便出了什麽事情他也可以在另外的地方重新開始。”
郭動深以為然，點頭道：“是啊。”
沈躍問道：“這家公司的財務負責人是誰？和歐奇術是什麽關係？”
郭動回答道：“她叫李瓊，財會專業畢業的，她應該是歐奇術的女人之一。”
沈躍的眉毛動了一下：“應該是？什麽意思？”
郭動道：“就是可能的意思，因為我無法確定歐奇術和她真正的關係。”
沈躍有些明白了：“這個女人在你麵前很強勢？”
郭動苦笑著說道：“你說得沒錯，而且歐奇術還對我說過，讓我不要為難她。”
這個歐奇術很有意思，竟然將暗示的話都講得那麽藝術。沈躍正準備離開馬上去找匡無為，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問道：“歐奇術肯定還有別的公司，是吧？”
郭動點頭。
沈躍朝他笑了笑：“杜雯雯的事情我們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你可以借調查杜雯雯的這個機會順便了解一下朱馴的下落。”
郭動想了想：“我盡量想辦法。”
沈躍搖頭道：“不是想辦法的問題，而是你可以借杜雯雯的事情將調查朱馴的理由合理化。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郭動其實很聰明，經過沈躍如此點撥後頓時就明白了：“這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為什麽不聽我的招呼馬上就離開這裏？為什麽不及時告訴我你的想法？”一見到匡無為，沈躍就板著臉質問道。
匡無為很尷尬：“我……”
沈躍歎息了一聲，說道：“我理解你急於找到朱羽衣父親的心情，但是你這樣做實在是太莽撞了。幸好我們兩個人及時分開了，不然的話現在歐奇術已經開始懷疑我的身份了。”
匡無為吃驚地道：“歐奇術？”
沈躍點頭：“是的。今天上午他已經給郭動打去了電話，詢問那個叫杜雯雯的客戶經理為什麽調查朱馴的事情，同時還特地問及我和杜雯雯是否有關係。接下來杜雯雯將被公司開除，所以你必須馬上離開這個地方，越快越好。尋找朱馴的事情我正在想辦法，有消息馬上告訴你。記住，千萬不要再魯莽行事了。”
匡無為慚愧萬分，歉意地道：“沈博士，對不起。”
沈躍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問道：“你沒在這家公司投錢吧？”
匡無為搖頭：“沒有。不過說實話，開始的時候就連我都差點動搖了。實在是太**人了。不過我相信你說的話是真的，所以就一直在心裏暗示自己千萬不要相信他們的胡說八道。”
沈躍點頭道：“是啊，大多數人都不可能經受得住這樣的**。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記住要隨時保持電話暢通。”
匡無為離開後，沈躍即刻給龍華閩打了個電話：“有兩件事情得麻煩你請這邊的警方調查一下。第一件事情，今天上午11點12分打進郭動辦公室的那個電話來自什麽地方；第二件事情，我需要歐奇術這家公司財務主管李瓊的詳細資料。”
龍華閩問道：“你那邊目前進展如何？”
沈躍回答道：“一切都很順利，估計最近幾天要去一趟澳大利亞……”隨即就將情況都告訴了他。龍華閩問道：“需不需要我們派個人過去協助你？”
沈躍笑道：“不需要。我隻是想去接觸一下歐奇術這個人，最終的目的還是讓他回國，以便於你們對他實施抓捕。”
龍華閩問道：“你目前有大致的思路嗎？”
沈躍回答道：“等見到他後再說吧，總會有辦法的，你說是不是？”
龍華閩也笑：“好像還沒有什麽事情能夠難住你，所以我對你充滿了信心。對了，家裏的事情你不用管，我家裏的那位會經常去看望她們。”
這一刻，沈躍的心裏一片溫暖：“我知道。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