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紙終於捅破
隨著詹新燕一次次到項嶽單身宿舍“請教問題”，盡管項嶽從沒主動邀請她做什麽，但傻瓜都能看出來“兩個人在戀愛呢”。現在項嶽想要否認，恐怕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對於詹新燕（很可能還有詹家全家）來說，現在隻剩一層窗戶紙了。
可是，項嶽無論如何也不願捅破。他知道自己被“逼上梁山”了，可還是不願“落草為寇”。一來他並不愛書記女兒，二來他不想落一個為了升官娶書記女兒的名聲。
雖然已經無法阻止這件事發生，但他希望盡量往後拖，直到拖不下去為止。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臨了，且比他預料的要早。
又逢周末。項嶽頭天晚上看書看到半夜，早上自然睡懶覺。
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誰啊？”正在被窩裏與周公相見的他有點不耐煩地問。心想這時敲門真煩人。
“是我，哥。媽讓我來喊你回家吃飯。說有事找你。”弟弟衛東的聲音。
弟弟？！老媽派弟弟來喊我回家吃飯？項嶽到市委工作以來，在單身宿舍這還是頭一遭。以往都是他想回家才回。
他看了看手表，已是上午10點多，隻好睡眼朦朧地起身披上衣服，走到門口打開房門。看著穿戴整齊的弟弟，他說：“好吧。你先回去。我洗洗就來。”
“咱媽讓我跟你一起回家呢。”弟弟表情有點困惑地堅持道。
他隻好說：“好吧好吧。那你進來吧。”
弟弟是第一次到他這裏來，進門後好奇地東張西望著。他迅速穿好衣服，拿起臉盆牙刷到外麵走廊裏的衛生間洗漱。
老媽一定要讓我回家？有什麽大事啊？他刷著刷著牙，滿嘴泡沫時忽然想起詹新燕來……莫非她……?
不對啊，她應該先找我才對哦。
兄弟倆一同回到家裏。
母親一見大兒子就嗔怪地說：“周末也不早點回來，還等著我派你弟弟去叫。”
“我……昨晚看書睡晚了嘛。”
“你知道今天誰來咱家了嗎？”
項嶽看了一眼母親：“……我怎麽知道？”
“你這孩子啊，這麽大事還瞞著我們……”母親不滿地看了他一眼：“人家詹書記夫人托人來求親了。”
“什麽？劉阿姨請人來了？！”項嶽嚇了一跳。
他原以為這件事最後勢必詹新燕先開口。其實她主動上門，經常為他送飯，已經用行動擺明了對他的追求。隻不過沒有說出口罷了。
“你小子怎麽回事？跟詹書記女兒談戀愛還瞞著家裏？我們一點都不知道！”
“我……”項嶽想說我不喜歡她，不想跟她在一起。可他又說不出口。他知道自己如果這樣說，肯定會被家人一頓訓斥。
“我們還剛剛開始，沒有確定下來。”他隻能這麽搪塞。
“什麽叫‘剛剛開始？’人家可是市委書記的千金，你既然決定了就要認真對待，跟人家女兒好上了，就要認認真真，明明白白地談戀愛。別偷偷摸摸躲躲閃閃的。”
“我沒有偷偷摸摸啊？”
“你一直沒有明確表態，可一直跟人家女兒交往著。”
“那……那都是她主動的。其實……我現在並不想談戀愛。”被逼無奈的項嶽隻好說出實話。
誰知老媽一聽更火了：“你說什麽？她主動？你不喜歡她還是怎麽的？”
項嶽不再說話。
“你真的不喜歡她嗎？你是不是心裏還有別人啊？”
“沒……沒有。”
老媽一聽鬆了口氣：“那不就結了？人家書記女兒，要模樣有模樣，要學曆有學曆，家庭條件那就別說了。你不找這樣的，還找那樣的？莫非要找玉帝的女兒？”
項嶽無語。
這時老爸從臥室出來了。
“我說孩子他媽，你也別這麽咄咄逼人。躍進畢竟都快30了，好歹也是個副處級幹部了。他的事讓他自己決定吧。”老爸倒是給足大兒子麵子。
“話不是這麽說啊。人家詹書記夫人派了朋友到咱家來傳話，等於就是媒人上門了。”
“哦，這樣啊。”老父親還不知情。
母親又看了看大兒子：“這事現在馬上就要定下來。要麽公開你們的關係，要麽……”
項嶽依舊沉默不語。
“你倒是說話呀。”母親又催促道。
父親在一旁開口道：“既然這樣，那咱們全家就幫躍進分析分析。第一，首先你是不是對詹書記女兒有感情，其次，她這個人到底怎麽樣？值不值得你娶進門？”
“反正……她不是我喜歡的那種人……”麵對家人，項嶽終於說出心裏話。
大家沉默了一會兒。
弟弟首先開口，他一副調侃的口吻道：“我早說過了吧？詹書記家看上你了，想要招你做女婿。看來我還是有先見之明。具備做占星家或算命先生的潛質。”
“去去去，少在這兒搗亂！”項嶽皺著眉頭嗬斥弟弟。
母親發表意見：“我說躍進啊，你也真是老大不小了。就算沒有詹書記女兒這件事，媽也為你著急了。過年就虛30歲了，結婚這件事必須擺到桌麵上了。”
母親的話沒錯。項嶽也知道自己到了該考慮“個人問題”的時候了。但那個令自己心動的人呢，卻總是不出現……他眼前不自覺地又出現了李夢雨的影子。
“躍進，咱這麽說吧。”老父親認真地幫他分析道：“先拋開詹書記的身份，假如他女兒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你會不會喜歡上她，跟她在一起？”
“應該不會吧？”項嶽不假思索答道。
“哦。”父親點點頭：“你是不是心裏還有更理想的戀愛結婚對象？”
“現在沒有。”
“這麽說，以前有過？”
項嶽想了想答道：“嗯。”
“你以前這個對象，她現在哪裏？有沒有可能跟你繼續前緣？”
“沒有。不知道她在哪裏。”
老父親看了看兒子，說：“過去的一頁，已經成為了曆史。作為一個年輕人，要向前看對不對？”
“嗯。”項嶽有點不耐煩。
“當然你還可以等。也許多少年後，你那個理想的愛人恰好單身了，你們又相遇了，當然可以在一起。但這畢竟是最理想的情況。也許人家早已結婚並過上了幸福生活，你繼續等下去可能毫無結果。況且這麽多年的美好時光錯過了。你不遺憾嗎……？”
“說這些廢話幹嘛？他不結婚我還急著抱孫子呢。”母親打斷了父親的話。
“他媽，你聽我說完嘛。”父親不滿意老伴打斷，繼續道：“如果你不打算孤身一人，不打算繼續毫無把握地等下去，那麽就要考慮其他人。”
“我都幫他打聽很多人了，全都看不上。那些就算了吧，如今市委書記的女兒，這可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啊。”母親繼續她的思維。
“先不說那麽多。躍進，你覺得自己一點也不喜歡詹書記的女兒？”父親問。
項嶽考慮了一下，說：“倒也不是很討厭。隻是……我覺得對她沒有那種**，就是很想跟她在一起的願望。”
“哦。就是說，不討厭也不喜歡。”老父親總結道。
“算是吧。”項嶽低頭答。
父親又問：“你不喜歡她哪裏？外貌還是性格脾氣？還是……其他什麽？”
項嶽愣了下，答：“感覺她缺少內涵，嘴巴又太喜歡說，嘰嘰呱呱沒完沒了。還有那種幹部子女的優越感。”項嶽不敢說外貌也不喜歡。那年月都講究心靈美，外貌顏值是第二位的。
老媽這時候拿著一張照片走過來，甩在老父親和項嶽麵前。
老父親拿起照片端詳著，項嶽從側麵看了一眼。這是一張詹新燕在A大校園門口照的。她穿著那個時代流行的襯衫和長裙，梳著馬尾辮，笑臉盈盈的樣子。
“我說他爸你看看，這女孩子有什麽不好？配咱們躍進不是蠻好的嗎？”
老父親點點頭：“嗯，還行，不錯。”
眼見得老爸和老媽都認可，項嶽一臉沮喪無話可說。
“誰讓我哥長得帥啊，書記女兒都追你。上大學肯定也有不少女的追你吧？”弟弟又在一旁調侃道。
項嶽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
“下麵咱們討論最後一個問題。你的前途和官運。”老父親看著大兒子說：“雖然你的能力不錯，理論和實幹都行，算是一匹千裏馬。但還得有伯樂來發現你，你才能官運亨通，登上事業高峰。”
項嶽看著父親。他知道父親接下來會說什麽。
“詹書記就是你的伯樂。你的仕途才剛剛開始。有他的栽培提攜，你會進步很快。現在人家女兒看上你了，如果拒絕，對你將很不利。這是我最後要說的話。”
項嶽抿了抿嘴巴，什麽也沒說。這才是他最最顧忌的。若不是這一點，他恐怕早就狠心拒絕詹新燕了。
一家人正在討論著，忽然門被打開了。隻見妹妹項勝利風風火火地進來了。
“你們這是幹嘛呢？一個個都這麽嚴肅，正襟危坐的？”她好奇地問。
弟弟衛東開腔道：“我們正在討論哥哥的終身大事呢。”
勝利還是滿臉驚訝。她一邊換鞋一邊問：“這都什麽年月了，哥哥的婚事還要家人參與討論？爸媽還要包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