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在書呆子的學說裏,那些看得見的人的動物性生存現象
4.在書呆子的學說裏,那些看得見的人的動物性生存現象,是關於人的全部生命的概念,並能從中得出關於人生目的的結論
“活著的生物,從生到死這段時間裏的一切行為,就是生命。人、狗、馬降生於世,有各自獨特的肉體,這個獨特肉體便生活著,死掉之後肉體分解,進入另外的生物行列,那以前的生物便不存在了。一條生命,如果心髒依然跳動,肺髒還在呼吸,肢體尚未分解,這就說明人、狗、馬正在活著,如果心髒停止跳動,呼吸也沒有了,肉體開始分解,也就慢慢接近死亡,也就是失去了生命。因此,事情也就再清楚不過:生命是活著的人,在死亡之前通過肉體發生出來的東西。”
這個定義適用於那些最粗陋、最野蠻、剛脫離了動物狀態的人。而在我們的時代,書呆子的那些自詡為科學的學說,居然也將這種粗陋而原始的生命觀念當成唯一的真理。人類在幾千年的時間裏,耗費了大量的精力和勞動才擺脫了洪荒的黑暗,但是,這些歪理邪說憑借人類得到的所有外在知識的武器,試圖成體係地讓人們回到那個原始的黑暗中去。
按照這種學說,人們不可以在自己的意識中對生命進行定義。如果在自我之中對它進行審視,我們便會陷入迷途。而通過意識的追求就形成了我們的生命,關於幸福的概念,隻不過是一種欺騙人的虛幻的影像,在這種意識之中去理解生命是不可能的。那麽,為了要理解生命,隻應該對它作為一個物體的顯現的運動過程進行觀察,唯有通過這個觀察,我們才能發現生命本身的規律(真正的科學明白自己所處的位置,因而也清楚自己的對象,它總保持謙虛,因而也總成就博大。物理學在對力的規律和關係做論述時,並不給自己提問什麽是力,也不試圖對力的本質進行解釋。化學對物質關係做論述,不給自己提問什麽是物質,也不試圖定義物質的本質。生物學對生命的形式做論述,並不提問什麽是生命,也不試圖去定義它。力、物質和生命並不是真正的科學的直接研究對象,它們被不同的知識領域借用,作為一種公理來支撐研究各門類科學。這就是真正的科學對待研究對象的態度,因此,它不會帶給人們導致愚昧的有害的影響。然而,那些虛偽科學的學者喜歡標新立異,不會這樣看待對象。他們認為,無論物質、力,還是生命,全都是研究對象;而一旦進行研究,就一定能了解它們。但意料之外的是,他們的研究對象並不是物質、力和生命,而隻是它們的關係和形式)。
這些便是書呆子的虛偽學說。按照這種學說的理解,進入人們意識的全部生命的概念隻是生命裏看得見的部分,即那些動物性的生存,並且從這個顯現的現象著手研究,首先是動物性的人,接著是一般的動物、植物,最終研究到物質,這時他們依然堅持認為所研究的對象是生命本身,而不是某種表現形式。這項研究複雜而煩瑣,簡直令人頭昏眼花,耗費了數不勝數的時間和精力,漸漸地,那最開始把對象的部分當作整體的錯誤也被人們遺忘了。最終,人們居然完全相信,對動植物可見的特征的研究,正是研究生命本身,即便它們隻有通過人的意識才能認識清楚。
把這件事打個比方,恰似一個人將某個影子當成了這個事物本身,並想引導觀眾也這樣認為。
此人會有這樣的言論:“請朝著影子出現的方向,不要看別的任何地方,更不要關注物體本身,因為物體本身並不存在,存在於麵前的隻是它的影子。”
當下的書呆子式的科學正忙活此類事情,他們的科學放縱野蠻的錯誤,雖然缺乏對生命的主要定義,但他們依然故我地研究生命,全然不顧這個定義主要關涉人在意識中對幸福的追求。虛偽的科學對生命的定義將對幸福的追求排開,並直接從此開始,去觀察生物的目的,把在生物身上的目的強加在人的身上,盡管與人毫不相幹。
從外部研究來看,生物之所以存在,是為了保存自己的個體和外形,不斷地繁衍後代,同時為了生存而鬥爭,當然,這個假想的目的,也是強加在人身上的。
生命的矛盾構成了人類生命的主要特征,但虛假的科學將落後的生命定義作為出發點,而在這種定義下無法看到生命的矛盾。因此,這種科學是臆造的,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可以滿足大部分粗俗人類的要求——承認可能存在單獨的個人幸福,承認對於人來說那種單獨的動物性生存也是幸福的。
與那些粗俗人類的要求相比,虛假的科學甚至要走得更遠,它試圖為它們找到某種說辭,它對人類理性出現之時就已經徹底拋棄的東西給予肯定,最終得出了這樣的結論:人的生命,與所有動物的生命沒有區別,它在不停地鬥爭,隻是為了個體、種族和物種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