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貧而無怨難

【原文】

子曰:“貧而無怨難,富而無驕易。”

【譯文】

孔子說:“要做到生活貧困卻不怨恨,很難。要做到生活富裕卻不傲慢無禮,還比較容易。”

【闡釋】

在本章中,孔子向我們描述鄭國起草公文的過程,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其實,孔子是想通過這個過程表現出鄭國宰相子產知人善任,工作嚴謹的作風。

從古至今,用人問題一直是讓管理者頭疼不已的問題。

也許有些人覺得自己身邊缺乏可用的人才,而反觀別人,卻發現身邊盡是能夠獨擋一麵的人才。其實,問題的根源不在於它的身邊沒有人才,而在於他沒有知人之能、識人人之智,結果把人才都放錯了地方。放錯地方的人才就是蠢才。

【原文】

子曰:“孟公綽[1]為趙魏[2]老[3]則優[4],不可以為滕薛[5]大夫。”

【注釋】

[1]孟公綽:魯國孟孫氏家族族人,魯國大夫。

[2]趙魏:這裏指晉國的兩個卿大夫家族。

[3]老:《論語集注》:“老,家臣之長。”即對卿大夫府中家臣的稱呼。

[4]優:有餘,富裕。

[5]滕薛:魯國附近的兩個小諸侯國。滕,在今天山東省的滕縣。薛,在今天山東滕縣的東南附近。

【譯文】

孔子說:“如果孟公綽在晉國越氏、魏氏這樣的卿大夫府中做一名家臣,其能力還是綽綽有餘的。但是,卻做不了滕、薛那樣小國家的執政卿大夫。”

【原文】

子路問成人[1]。

子曰:“若臧武仲[2]之知,公綽之不欲,卞莊子[3]之勇,冉求之藝,文之以禮樂,亦可以為成人矣。”

曰:“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見利思義,見危授命,久要[4]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為成人矣。”

【注釋】

[1]成人:《論語集注》:“成人,猶言全人。”即完美的人。

[2]臧武仲:臧孫氏,名紇。春秋時魯國的司寇。

[3]卞莊子:魯國的大夫,因其封地在卞邑,以勇氣聞名於世。

[4]要:《論語集注》:“要,約也。”即“要”這裏假借為“約”字,是“窮困”的意思。

【譯文】

子路問孔子,怎樣才算是個完美的人。

孔子說:“如果有臧武仲那樣聰慧,有孟公綽的清心寡欲,有卞莊子那般勇敢,有冉求的多才多藝,再以禮樂完善自身的德行,這樣便可稱得上是個完人了。”

孔子又說:“不過,現在何需非要這樣做才算是個完人呢?隻要在碰到錢財利益時,能先想到義。在遇到危險時,能勇於獻身。自己長時間陷入窮困的境地,仍不忘以往的承諾。這樣也可以稱得上是個完人了。”

【原文】

子問公叔文子[1]於公明賈[2]曰:“信乎,夫子[3]不言,不笑,不取乎?”

公明賈對曰:“以[4]告者過也。夫子時然後言,人不厭其言;樂然後笑,人不厭其笑;義然後取,人不厭其取。”

子曰:“其然?豈其然乎?”

【注釋】

[1]公叔文子:姓公孫,名拔,衛國大夫。他是衛獻公的兒子。“文”是其諡號,所以稱他為“公叔文子”。

[2]公明賈:姓公明,名賈,衛國人。

[3]夫子:這裏是指公叔文子。

[4]以:此,這。這裏用作代詞。

【譯文】

孔子向公明賈詢問公叔文子的品行。孔子說:“聽人說,先生不說,不笑,不隨意取錢財,真的是這樣嗎?”

公明賈回答說:“這是告訴您這番話的人說錯了。我家先生隻有到他該說話的時候才開口,所以沒有人厭惡聽他說話。高興快樂的時候才笑,所以沒人討厭他笑。隻取合乎道義的錢財,所以沒人討厭他獲取錢財。”

孔子說:“是這樣嗎?難道真是如此嗎?”

【原文】

子曰:“臧武仲以防[1]求為後[2]於魯,雖曰不要[3]君,吾不信也。”

【注釋】

[1]防:地名,是臧武仲做司寇時的封地,在今天山東省費縣的東南方向。

[2]為後:《論語正義》:“為後,猶立後也。”即為後代謀求官爵。

[3]要:《論語集注》:“要,有挾而求也。”就是要挾的意思。

【譯文】

孔子說:“臧武仲以自己的封地防邑,要求魯國君主給自己的後代賜封官爵。雖然,有人說臧武仲這樣做,並不算是要挾國君。但我不信。”

【原文】

子曰:“晉文公[1]譎[2]而不正,齊桓公[3]正而不譎。”

【注釋】

[1]晉文公:公子重耳,姓姬,名重耳。晉國國君,公元前636~前628年在位,春秋五霸之一。

[2]譎:讀作jué,欺詐,這裏指晉文公玩弄政治手段。

[3]齊桓公:姓薑,名小白。齊國國君,公元前685~前643年在位,春秋五霸之首。

【譯文】

孔子說:“晉文公詭詐,喜好玩弄政治手段,作風不正派,齊桓公作風正派,不欺詐,玩弄權術。”

【原文】

子路曰:“桓公[1]殺公子糾[2],召忽[3]死之[4],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九合諸侯[5],不以兵車[6],管仲之力也。如其仁[7],如其仁。”

【注釋】

[1]桓公:齊桓公。

[2]公子糾:齊桓公的哥哥。齊桓公為保住自己的國君之位,殺掉了他。

[3]召忽:公子糾的家臣,也是公子糾的老師。

[4]死之:召忽在公子糾被殺後,召忽自殺殉主。

[5]九合諸侯:齊桓公稱為霸主後,多次召集各方諸侯會盟。九,這裏不是指具體的次數,而是泛指多次。

[6]不以兵車:不依靠武力。以,依靠,憑借。兵車,即戰車,這裏代指武力。

[7]如其仁:這就是他的仁德。如,就是,乃。

【譯文】

子路說:“齊桓公殺了自己的哥哥公子糾,召忽自殺殉主。但管仲沒死,反而轉投齊桓公門下做了宰相。這麽說來,管仲不能算有仁德吧?”

孔子說:“齊桓公在稱為霸主後,不憑借武力,多次召集各方諸侯會盟。這些都是管仲奉獻的力量啊。這就是他的仁德,這便是管仲的仁德。”

【原文】

子貢曰:“管仲非仁者與[1]?桓公殺公子糾,不能死,又相[2]之。”

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諸侯,一匡[3]天下,民到於今受其賜。微[4]管仲,吾其被發左衽[5]矣。豈若匹夫匹婦之為諒[6]也,自經[7]於溝瀆[8]而莫之知也!”

【注釋】

[1]與:這裏是表示揣測的語氣詞,等同於“吧”。

[2]相:宰相,這裏是名詞用作動詞,輔佐的意思。

[3]匡:《論語正義》:“匡,正也。”

[4]微:沒有。

[5]被發左衽:即不束發,任由其散亂,而且衣襟開向左邊。這是當時地處邊疆偏遠地區少數民族的一種裝束。被,這裏是“披”的通假字。衽,衣襟。

[6]諒:誠信,信實。《論語集注》:“諒,小信也。”即在文中是指“小節小信”。

[7]自經:自縊,即上吊自殺。

[8]瀆:溝渠。

【譯文】

子貢問:“管仲不能算是有仁德的人吧?齊桓公殺了公子糾,他不能殉節,為公子糾而死,反而輔助齊桓公,還做了他的宰相。”

孔子說:“管仲輔佐桓公,做了各方諸侯的霸主,匡正了天下之道。知道今天,百姓還能享受到管仲的恩惠。如果沒有他,恐怕我們現在還是披頭散發,身著衣襟向左開的衣服,一副蠻夷人的打扮呢。豈能像平民百姓那樣拘於小節,無聲無息地自殺在溝渠裏,而無人知曉呢!”

【原文】

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1]與文子同升諸公[2]。

子聞之,曰:“可以為‘文’矣。”

【注釋】

[1]僎:讀作zhuàn,人名。原是公叔文子的家臣,後經公叔文子的推薦,做了衛國的大夫,與公叔文子同朝為臣。有的版本寫作“撰”。

[2]公:公朝,即諸侯國的朝廷。這裏是說,僎地位提升,由家臣變成了諸侯國的大夫。

【譯文】

公叔文子推薦自己的家臣僎做了衛國的大夫,與自己同朝為臣。

孔子知道這件事後,感歎道:“公叔文子死後,完全能以‘文’作為他的諡號了。”

【原文】

子言衛靈公之無道也,康子[1]曰:“夫如是,奚而不喪?”孔子曰:“仲叔圉[2]治賓客,祝[3]治宗廟,王孫賈[4]治軍旅,夫如是,奚其喪?”

【注釋】

[1]康子:季康子。魯國正卿,是當時魯國的權臣。

[2]仲叔圉:孔文子,衛國大夫。圉,讀作yǔ,

[3]祝:衛國的大夫。,讀作tuó。

[4]王孫賈:衛國的大夫。

【譯文】

孔子談到衛靈公的昏庸無道時,季康子問道:“他既然如此無能,為什麽衛國沒有亡國呢?”

孔子回答說:“因為衛國有大夫仲叔圉掌管外交事務,負責接待來往的賓客,有大夫祝管理宗廟祭祀,還有大夫王孫賈負責軍事事務,統率軍隊。有這樣兢兢業業的大臣,衛國怎麽會亡國呢?”

【原文】

子曰:“其言之不怍[1],則為之也難。”

【注釋】

[1]怍:讀作zuò,慚愧。

【譯文】

孔子說:“如果一個人說話大言不慚,那麽,要兌現自己說的話就會很困難了。”

【原文】

陳成子[1]弑簡公[2]。

孔子沐浴而朝,告於哀公[3]曰:“陳恒弑其君,請討之。”

公曰:“告夫三子[4]。”

孔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5],不敢不告也。君曰‘告夫三子’者。”

之[6]三子告,不可。

孔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

【注釋】

[1]陳成子:陳恒,又被稱為田成子,齊國大夫。公元前481年,他犯上作亂,殺死齊簡公,擁立齊平公,自己出任宰相,由此完全掌握了齊國的政權。

[2]簡公:齊簡公,姓薑,名壬。他是齊悼公的兒子,於公元前484~公元前481年在位。

[3]哀公:魯哀公。

[4]三子:當時魯國輪流掌權的季孫、孟孫、叔孫三個家族。

[5]從大夫之後:這是對自己曾經做過大夫官職的謙虛說法。此時,孔子已經不再擔任魯國的司寇,閑賦在家。

[6]之:去,往。這裏用作動詞。

【譯文】

齊國的大夫陳成子,犯上作亂,殺死了齊簡公。

孔子聽說此事後,便立刻齋戒沐浴,上朝去覲見魯哀公。他向哀公報告說:“陳恒謀逆,殺死了自己的君主。請國君派兵討伐他。”

哀公聽了之後,說:“你把這件事情報告給那三位大夫吧。”

孔子退出來後說:“因為我曾經做過司寇,所以不敢不來把這件事報告給國君。可是,君主卻說‘你把這件事報告給那三位大夫吧’!”

孔子有向那三位大夫報告此事,但他們不願出兵討伐。

孔子又說:“因為我曾經做過司寇,所以不敢不來報告此事啊!”

【原文】

子路問事君。子曰:“勿欺也,而犯[1]之。”

【注釋】

[1]犯:《論語集注》:“犯,謂犯顏諫諍。”即直言進諫。

【譯文】

子路問孔子,應當如何侍奉自己的君主。

孔子說:“不可欺騙君主,但是,可以直言向君主進諫規勸。”

【原文】

子曰:“君子上達,小人下達[1]。”

【注釋】

[1]上達下達:對於其具體所指的內容,古今學者有多種解釋,觀點不統一,這裏不再一一列舉。

【譯文】

孔子說:“君子向上不斷地追求通達仁義,小人則向下不停地貪圖錢財和名利。”

【原文】

子曰:“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

【譯文】

孔子說:“過去的人學些,目的是為了提高自己的學識和道德修養。現在的人學習,目的則是為了裝飾自己的門麵給他人看。”

【原文】

蘧伯玉[1]使人於孔子。

孔子與之坐而問焉。曰:“夫子何為?”

對曰:“夫子欲寡其過[2]而未能也。”

使者出,子曰:“使乎!使乎!”

【注釋】

[1]蘧伯玉:名瑗,字伯玉,衛國大夫。他曾侍奉過三位衛國國君,以其賢德為世人所知。孔子在衛國時,曾在他家中居住。蘧,讀作qú。

[2]欲寡其過:想要減少自己所犯的過錯。寡,這裏是少的意思。

【譯文】

蘧伯玉派人前來拜訪孔子。

孔子邀來人坐下,然後問他:“最近,先生都做了些什麽?”

來人回答道:“老先生想減少自己所犯的錯誤,但始終未能實現自己的目標。”

使者走後,孔子感歎道:“這是一位好使者啊,一位好使者啊!”

【原文】

子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

【譯文】

孔子說:“不擔任那個職位,便不考慮那個職位應當負責的事情。”

曾子說:“君子隻專注於自己的職責所在,從不考慮自己的職位範圍以外的事情。”

【原文】

子曰:“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

【譯文】

孔子說:“君子把說得多而做得少看做是一種可恥的行為。”

【原文】

子曰:“君子道者三,我無能焉: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

子貢曰:“夫子自道也。”

【譯文】

孔子說:“君子遵循的道有三條,但是我並沒有做到:有仁德的人不憂愁,有智慧的人不迷惑,有勇氣的人無所畏懼。”

子貢說:“這正是老師自己所遵循的道啊!”

【原文】

子貢方人[1]。

子曰:“賜也賢乎哉[2]?夫我則不暇[3]。”

【注釋】

[1]方人:評論或是誹謗他人。《論語集注》:“方,比也。”這裏是做“謗”的通假字。

[2]賜也賢乎哉:這是孔子對子貢的批評,整句是疑問的語氣。“乎哉”,是疑問詞。

[3]暇:空閑的時間。

【譯文】

子貢評論他人的不足,說了別人的壞話。

孔子聽到後,說:“賜啊,你有那麽賢良嗎?我可沒有多餘的空閑時間去對別人評頭論足。”

【原文】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

【譯文】

孔子說:“我不擔心其他人不了解自己,隻擔心自己是否有足夠的本事。”

【原文】

子曰:“不逆詐[1],不億[2]不信,抑亦先覺者,是賢乎!”

【注釋】

[1]逆:《論語集注》:“逆,未至而迎之”。即預先懷疑猜測。

[2]億:這裏是“臆”的通假字,推測,揣測。

【譯文】

孔子說:“即使不事先懷疑猜測別人欺詐自己,也不揣測別人不誠實守信,也能事先提早覺察出別人的欺騙和不守信用。這樣的人便是賢人了。”

【原文】

微生畝[1]謂孔子曰:“丘,何為是[2]棲棲[3]者與?無乃為佞乎?”

孔子曰:“非敢為佞也,疾固[4]也。”

【注釋】

[1]微生畝:人名。姓微生,名畝。魯國的一位隱士。

[2]是:代詞,這樣。

[3]棲棲:讀作xī,忙忙碌碌、不安定的樣子。

[4]疾固:痛恨固執的人。疾,恨,討厭。固,固執。

【譯文】

微生畝對孔子說:“孔丘,你為什麽要這樣忙忙碌碌,四處奔波呢?難道是為了展示你伶俐的口才嗎?”

孔子說:“我並不善於言辭,也不敢到處展示、賣弄自己的口才。我隻是討厭那些固執己見、頑固不化的人。”

【原文】

子曰:“驥[1]不稱其力,稱其德也。”

【注釋】

[1]驥:《論語集注》:“驥,善馬之名。”即千裏馬。

【譯文】

孔子說:“千裏馬值得人們讚揚的不是它的力氣,而是它善於奔跑的品質。”

【原文】

或曰:“以德報怨[1],何如?”

子曰:“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注釋】

[1]以德報怨:這四個字出自《老子》,意思是說,以恩德回報怨恨。

【譯文】

有人問孔子:“用恩德回報怨恨,你覺得怎麽樣?”

孔子說:“那麽,用什麽回報恩德呢?應當是用公平無私來回報怨恨,用恩德回報恩德。”

【原文】

子曰:“莫我知也夫!”

子貢曰:“何為其莫知子也?”

子曰:“不怨天,不尤[1]人。下學[2]而上達[3],知我者其天乎!”

【注釋】

[1]尤:責怪、埋怨。

[2]下學:具體指的是學習人事民情。

[3]上達:知曉天命。

【譯文】

孔子說:“沒有人能了解我啊!”

子貢說:“怎麽能沒人了解老師呢?”

孔子說:“我既不埋怨老天爺,也不責怪他人。我下學人事民情,上知曉天命。我想也許隻有上天才了解我吧!”

【原文】

公伯寮[1]愬[2]子路於季孫[3]。

子服景伯[4]以告,曰:“夫子[5]固有惑誌於公伯寮,吾力猶能肆諸市朝[6]。”

子曰:“道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

【注釋】

[1]公伯寮:孔子的學生。姓公伯,名寮,字子周。曾做過季孫氏的家臣。

[2]愬:讀作sù,這裏等同於“訴”,是誹謗的意思。

[3]季孫:季孫氏。

[4]子服景伯:姓子服,名伯,諡號“景”,魯國大夫。

[5]夫子:這裏指的是季孫氏。

[6]肆:《論語正義》:“有罪既刑,陳其屍曰肆。”即罪犯行刑後,陳屍示眾。

[7]市朝:街市。根據上下文的意思,這裏應側重於“市”。

【譯文】

公伯寮在季孫氏麵前誣告誹謗子路。子服景伯告訴孔子這件事,並對他說:“季孫氏已經已經聽信了公伯寮的話,對子路不信任了。以我的力量可以除去公伯寮,把他的屍體拉到街市上,陳屍示眾。”

孔子說:“如果我的主張能得以推廣實施,這是由上天決定的。假如我的主張不能得以實施,將要被廢棄,那也是由上天決定的。公伯寮能把上天的旨意怎麽樣呢?”

【原文】

子曰:“賢者辟[1]世,其次辟地,其次辟色,其次辟言。”

子曰:“作者[2]七人矣。”

【注釋】

[1]辟:等同於“避”,躲避、逃避。

[2]作者:這樣做的人。

【譯文】

孔子說:“賢人為躲避黑暗動**的時局,選擇隱居起來。差一等的避世方法是躲到另外的地方去。再差一點的方法是回避他人難看的臉色。更差一點兒的方法是避開一些不好聽的話。”

孔子又說:“已經有七個人這樣做了。”

【原文】

子路宿於石門[1]。

晨門[2]曰:“奚自?”

子路曰:“自孔氏。”

曰:“是知其不可而為之者與[3]?”

【注釋】

[1]石門:魯國都城的外門。

[2]晨門:早上看守城門的看門人。

[3]與:等同“歟”,帶有疑問的語氣詞。

【譯文】

子路在都城的外門住了一晚。第二天早晨,子路進城的時候,看門人問他:“你從哪裏來啊?”

子路回答說:“從孔子的家裏來。”

看門的人說:“就是那個明知做不到,卻還要堅持去做的那個人嗎?”

【原文】

子擊磬[1]於衛,有荷蕢[2]而過孔氏之門者,曰:“有心哉,擊磬乎!”

既而曰:“鄙哉!硜硜[3]乎!莫己知也,斯己而已矣。深則厲,淺則揭[4]。”

子曰:“果哉!末[5]之難[6]矣。”

【注釋】

[1]磬:讀作qìng,古時候一種玉製或是石質的打擊樂器。

[2]荷蕢:肩上背著草筐。《論語正義》:“荷,擔揭也。”即肩扛、背負。蕢,讀作kuì,草筐。

[3]硜硜:讀作kēng,象聲詞,敲擊磬發出的聲音。

[4]深則厲,淺則揭:這是《詩經·衛風·匏有苦葉》中的詩句。意思是說過河的時候,水深的地方穿著衣服過河,水淺的地方就提著衣服過河。這句詩用來比喻人要審時度勢,不能不知深淺,不懂進退。《論語正義》:“以衣涉水為厲”。厲,即穿著衣服過河的意思。

[5]末:無,沒有。

[6]難:責問,責難。

【譯文】

孔子在衛國的時候,有一次他正在敲擊磬。一位背著草筐的人從他門前走過,聽到敲擊磬的聲音,說道:“這個敲擊磬的人有想法啊!”過了一會兒,他又說,“敲擊的聲音硜硜的,能聽的出來,見識真鄙陋啊!好像是在說,沒有人了解自己,那就算了,自己知道自己就行了。就像過河一樣,水深的地方就直接穿著衣服走過去,水淺的地方便提著衣服趟過去。”

孔子說:“說得真堅決啊!看來是沒有什麽能責問他的了。”

【原文】

子張曰:“《書》[1]雲:‘高宗[2]諒陰[3],三年不言。’何謂也?”

子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君薨[4],百官總己以聽於塚宰[5]三年。”

【注釋】

[1]書:《尚書》。

[2]高宗:殷商高宗,即商王武丁。他是一位讓殷商再次興盛的賢明君主。

[3]諒陰:對此有兩種不同的解釋,一說是過去天子守孝就叫做“諒陰”,也叫做“亮陰”。另一說“諒陰”是指天子守孝時的住所,又稱為凶廬。在文中,就是守孝的意思。

[4]薨:讀作hōng,王的去世稱做薨。

[5]塚宰:上古時期的一種管製的名稱,其職責相當於宰相。

【譯文】

子張問孔子:“《尚書》裏說:‘殷商的高宗為父親守孝,三年之內不談政事。’這一句話是什麽意思?”

孔子說:“在以前,不隻是商高宗,其他的帝王也是這樣。國君死了,(繼任的君主要守孝三年,不理政務。)三年的時間內,朝廷的所有官員都各司其職,聽命於塚宰。”

【原文】

子曰:“上好禮,則民易使也。”

【譯文】

孔子說:“處於上位的人喜好依照禮法做事,那麽,百姓就容易聽從上位者的指使了。”

【原文】

子路問君子。

子曰:“修己以敬。”

曰:“如斯而已乎?”

曰:“修己以安人[1]。”

曰:“如斯而已乎?”

曰:“修己以安百姓[2]。修己以安百姓,堯舜其猶病[3]諸?”

【注釋】

[1]安人:使自己的朋友和親屬安樂。《論語正義》:“人,為朋友九族。”

[2]安百姓:讓百姓安居樂業。

[3]病:《論語正義》:“病,猶難也。”即為難,有難度的意思。

【譯文】

子路問孔子,怎樣做才能稱為君子。

孔子說:“加強自我的修養,保持做事認真恭敬的態度。”

子路說:“這樣就可以了嗎?”

孔子說:“加強自我修養,讓自己身邊的人感到安樂。”

子路說:“這樣就可以了嗎?”

孔子說:“不斷地自我修養,讓百姓都能安居樂業。加強自我修養,讓所有的老百姓都能安居樂業,就連上古的賢君堯和舜隻怕也很難做到呢!”

【原文】

原壤[1]夷俟[2]。

子曰:“幼而不孫弟[3],長而無述[4]焉,老而不死,是為賊[5]。”以杖叩其脛[6]。

【注釋】

[1]原壤:孔子的老朋友,魯國人。

[2]夷俟:《論語集注》:“夷,蹲踞也。”即坐下的時候分開雙腿。俟,等待。

[3]孫弟:恭順,“孫弟”這裏是“遜悌”的通假字。

[4]無述:沒有什麽可以稱頌。《論語集注》:“述,猶稱也。”

[5]賊:《論語集注》:“賊者,害人之名。”即壞人,害人的人。

[6]脛:《論語正義》:“脛,腳脛。”即小腿。

【譯文】

原壤分開雙腿坐著等候孔子。

孔子看到後,便罵他說:“小的時候,你就不講孝悌,不懂基本的禮儀。長大後也沒有什麽成就。現在老了,又一直消耗糧食,活著不死。你可真是禍害。”說完,用手杖敲一下他的小腿。

【原文】

闕黨[1]童子將命[2]。

或問之曰:“益者與?”

子曰:“吾其居於位[3]也,見其與先生並行[4]也。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

【注釋】

[1]闕黨:闕裏,地名,是孔子的家鄉。

[2]將命:傳達,傳話。

[3]居於位:小孩兒坐在成人的位子上。

[4]並行:並肩同行。

【譯文】

孔子家鄉的一個孩子,過來向孔子傳話。

旁邊有人問孔子:“這是孩子要求上進嗎?”

孔子說:“我看到他坐在大人的席位上,還看到他和長輩並肩向前走。由此可知,他不要求上進,而是一個急於求成的孩子。”

【闡釋】

古往今來,以直報怨容易,以德報怨難。因為以德報怨需要有極高的修養才能做到。據《新唐書·婁師德傳》記載,婁師德的弟弟要到外地任職,婁師德便教導弟弟,在外做官要學會忍耐。弟弟有些賭氣地說:“好!就算有人朝我臉上吐唾沫,我擦掉就是了。”誰知婁師德卻說:“擦掉會顯得你對他不滿,應該讓它自己被風吹幹。”

其實,婁師德也錯了,以怨報德不是忍耐,而是寬容。套用婁師德的話說,就是:忍耐會顯得你對他不屑,應該讓他被你的寬容折服。

總之,不管是寬容還是忍耐,更重要的是,一定要明白,以怨報德不是一味地逆來順受,也不是無是非對錯和不講原則,否則它也就不能體現一個人的修養了。

衛靈公

【原文】

衛靈公問陳[1]於孔子。

孔子對曰:“俎豆之事[2],則嚐聞之矣;軍旅之事,未之學也。”

明日遂行。

【注釋】

[1]陳:兩軍對戰是,擺開的軍陣。上古漢語中,“陳”與“陣”互通。

[2]俎豆之事:代指祭祀的各種儀式。俎豆祭祀時使用的禮器,一種盛食物的器皿。俎,讀作zǔ。

【譯文】

衛靈公向孔子請教有關軍隊布陣的問題。

孔子回答說:“如果是祭祀儀式禮儀方麵的情況,我聽說過,還了解一些。但是,排兵布陣,用兵打仗的事,我從沒學過。”

第二天,孔子就離開了衛國。

【原文】

在陳絕糧,從者病,莫能興[1]。

子路慍[2]見曰:“君子亦有窮乎?”

子曰:“君子固窮[3],小人窮斯[4]濫[5]矣。”

【注釋】

[1]興:《論語注疏》:“興,起也。”

[2]慍:生氣,憤怒,怨恨。

[3]固窮:固守窮困,安守窮困。

[4]斯:就。

[5]濫:這裏解釋為胡作非為。

【譯文】

孔子一行人周遊列國,走到陳國時,斷了糧食。隨行的人都餓得生病了。

子路很生氣,跑去對孔子說:“君子也有窮困得一點辦法都沒有的時候嗎?”

孔子回答說:“君子即便生活窮困,卻依然能在這樣的生活中堅持下去。不過,如果小人陷入窮困的境地,就會胡作非為,為非作歹了。”

【原文】

子曰:“賜也!女以予為多學而識之者與?”

對曰:“然,非與?”

曰:“非也。予一以貫之[1]。”

【注釋】

[1]一以貫之:從頭至尾,貫穿始終。

【譯文】

孔子說:“子貢啊!你認為我學了那麽的東西,並且全部都記住了嗎?”

子貢回答說:“我是這樣認為的,難道老師您不是這樣嗎?”

孔子答道:“不是這樣。我隻是用一條基本觀點,讓它從頭至尾,始終貫徹於我的思想和言行。”

【原文】

子曰:“由!知德者鮮矣。”

【譯文】

孔子說:“仲由啊!現在知曉德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原文】

子曰:“無為而治[1]者,其舜也與?夫[2]何為哉?恭己正[3]南麵[4]而已矣。”

【注釋】

[1]無為而治:統治者不需要事事親為,隻需任用有才能的人管理國家就可以了。

[2]夫:他,這裏是做代詞。

[3]正:端正。

[4]南麵:古時候,以北為尊。地位最高的人的座位都是坐北朝南,麵對南門而坐。

【譯文】

孔子說:“也許能夠不必事事親為就可以治理國家的人,也隻有舜吧?那他都做了些什麽呢?他隻是麵朝南,莊重嚴肅地端坐在王位上而已。”

【原文】

子張問行[1]。

子曰“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2]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篤敬,雖州裏[3],行乎哉?立則見其參[4]於前也,在輿則見其倚於衡[5]也,夫然後行。”

子張書諸紳[6]。

【注釋】

[1]行:通達的意思。

[2]蠻貊:這是古人對地處中原南方和北方少數民族的一種鄙夷的稱呼。蠻指在中原以南的地區生活的少數民族。貊,音mò,在北方,即我們常說的北狄。此處代指少數民族居住的偏遠地區。

[3]州裏:古時候,兩個人口戶籍編製單位。在文中代指家鄉。

[4]參:這裏是顯現,陳列的意思。

[5]衡:車轅前方的橫木。

[6]紳:係在士大夫腰間的一條寬帶子。

【譯文】

子張問孔子,怎樣做才可以讓自己的主張無論在什麽地方,都得到推廣和實施。

孔子說:“說話要誠實守信,做事要嚴肅恭敬。隻要這樣做,即便離開中原,到了少數民族聚居的偏遠地區,也能事事通達。假如說話不講信用,行為輕浮無禮,即便是在自己的家鄉,這樣的言行能行得通嗎?站著的時候,好像看到‘忠信篤敬’這幾個字就擺在自己的麵前。坐車的時候,仿佛看到這幾個字就顯現在車轅前方的橫木上。這樣無論走到哪裏,都可以實現自己的主張。”

後來,子張把這些話記下來,寫在自己腰間的寬帶子上。

【原文】

子曰:“直哉史魚[1]!邦有道,如矢[2];邦無道,如矢。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可卷而懷之[3]。”

【注釋】

[1]史魚:名,字子魚,衛國大夫。蘧伯玉就是由他多次推薦,才被衛靈公任用的。,讀作qiū。

[2]如矢:像箭一樣,這裏用來形容史魚的正直。矢,箭。

[3]卷而懷之:意思是說卷同“捲”,收起,這裏指不參與政治事務。懷,藏。

【譯文】

孔子說:“史魚真是一個正直不屈的人啊!政治清明時,他的言行如箭一樣直。政治昏暗時,他的言行依然像箭一樣直。蘧伯玉也算得上是一位真君子啊!政治清明時,便出仕做官。政治黑暗時,便藏起自己的主張,辭官歸隱。

【原文】

子曰:“可與言而不與之言,失人;不可與言而與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

孔子說:“能和他交談的話,卻不對他說,這樣就錯失了人才。不能和他交談的話,卻告訴了他,這便是說錯了話,浪費口舌。聰慧的人既不會錯過人才,也不會白費口舌,說錯話。”

【原文】

子曰:“誌士仁人[1],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

【注釋】

[1]誌士仁人:《論語集注》:“誌士,有誌之士。仁人,則成德之人也。”即指有誌向,有仁德人。

【譯文】

孔子說:“有誌向,有仁德的人,不會因為貪生怕死,想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去做損害仁德的壞事,隻會以犧牲自己來保全仁德。”

【原文】

子貢問為仁。

子曰:“工[1]欲善其事,必先利[2]其器。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賢者,友[3]其士之仁者。”

【注釋】

[1]工:工匠,匠人。

[2]利:使工具鋒利,使動用法。這裏等同於“厲”。

[3]友:結交,與之為友。這裏是名詞用作動詞。

【譯文】

子貢請教孔子,應當如何推行仁德。

孔子說:“工匠要是想把活兒做得很漂亮,必須先準備好自己工具,使之非常鋒利。現在,我們生活在這個國家裏,就要侍奉那些有賢德的大夫,結交有仁德的士人,和他們成為朋友。”

【原文】

顏淵問為邦。

子曰:“行夏之時[1],乘殷之輅[2],服[3]周之冕[4],樂則《韶》、《舞》[5]。放[6]鄭聲[7],遠[8]侫人。鄭聲**,佞人殆[9]。”

【注釋】

[1]夏之時:夏代的曆法。依照夏曆,一年分為四季,適合農業生產。

[2]殷之輅:殷商時期的車。當時的車多是用木材製成的,風格較為樸實。輅,讀作lù。

[3]周之冕:周朝貴族佩戴的帽子。周朝的帽子雖然美觀,但不奢華。

[4]韶舞:韶,是上古舜時的舞樂,孔子認為此樂曲幾近完美。舞,即歌頌周武王的《舞》樂。

[5]放:《論語集注》:“放,謂禁絕之”。即禁絕、排斥的意思。

[6]鄭聲:鄭國民間流行的通俗樂曲。

[7]遠:遠離、疏遠。

[8]殆:壞、危險。

【譯文】

顏淵問孔子,該如何治理國家。

孔子說:“使用夏代的曆法,乘殷商時期的大車,佩戴周朝的禮帽,演奏《韶》和《武》樂,禁止鄭國的樂曲的流行,疏遠能言善辯、花言巧語的人。因為鄭國民間的樂曲不正派,太過輕浮。花言巧語地諂媚小人太危險。”

【原文】

子曰:“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譯文】

孔子說:“一個人如果眼光不長遠,沒有長遠的計劃和考慮,必定會有近期的憂患。”

【闡釋】

人們無法預知以後的事情。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自己將來的人生是怎樣的?我們都無從得知。老人們常常告誡我們,要懂得為自己的未來作規劃,做事情要提前考慮可能會遇到的困難,要早作準備。

在網絡上讀到過一個故事。

有三個人要被關進監獄三年,監獄長給他們三個一人一個要求。美國人愛抽雪茄,要了三箱雪茄。法國人最浪漫,要一個美麗的女子相伴。而猶太人說,他要一部與外界溝通的電話。三年過後,第一個衝出來的是美國人,嘴裏鼻孔裏塞滿了雪茄,大喊道:“給我火,給我火!”原來他忘了要火了。接著出來的是法國人。隻見他手裏抱著一個小孩子,美麗女子手裏牽著一個小孩子,肚子裏還懷著第三個。最後出來的是猶太人,他緊緊握住監獄長的手說:“這三年來我每天與外界聯係,我的生意不但沒有停頓,反而增長了200%,為了表示感謝,我送你一輛勞斯萊斯!”

單就這個猶太人來說,三年前要進監獄時,如果不是他憂愁如何打理自己的生意,要了一部電話,他怎麽能在出獄時有能力送給監獄長一台汽車呢?

未雨綢繆也許會讓自己辛苦一些,也許並不能讓我們未來的生活少一些突如其來的變故。不過,總還是能讓我們在人生道路上,多一份從容和瀟灑,難道不是這樣嗎?

【原文】

子曰:“已矣乎!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

【譯文】

孔子感歎道:“完了,我還從沒見過像喜好美色那般喜好美德的人。”

【原文】

子曰:“臧文仲其竊位[1]者與!知柳下惠[2]之賢而不與立[3]也。”

【注釋】

[1]竊位:《論語集注》:“竊位,言不稱其位而有愧於心,如盜得而陰據之也。”即雖然擔任有官職,但並不稱職。

[2]柳下惠:姓展,名獲,又名禽,私下的諡號是“惠”。春秋中期,魯國的一位賢大夫。因其封地的地名是柳下,所以,人們稱他為柳下惠。

[3]立:這裏是“位”的通假字。

【譯文】

孔子說:“臧文仲是一個身居官位但不稱職的人!他很清楚柳下惠是個有賢德的人,卻不舉薦他入朝做官。”

【原文】

子曰:“躬自厚[1]而薄責於人,則遠怨矣。”

【注釋】

[1]厚:“責己厚”,就是多責備自己。

【譯文】

孔子說:“平時多責備自己一些,少責怪他人,那就可以遠離其他人的怨恨了。”

【原文】

子曰:“不曰‘如之何[1],如之何’者,吾末[2]如之何也已矣。”

【注釋】

[2]末:沒有。

【譯文】

孔子說:“對於碰到事情,從不說‘怎麽辦,怎麽辦’的這種人,我也不知道該拿他們如何是好啊。”

【原文】

子曰:“群居終日,言不及義,好行小慧[1],難矣哉!”

【注釋】

[1]小慧:小聰明。

【譯文】

孔子說:“有這樣一群人,整天湊在一塊兒,說些不合道義的話,喜歡賣弄自己的小聰明。這種人很難有什麽作為。”

【原文】

子曰:“君子義以為質[1],禮以行之,孫[2]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

【注釋】

[1]質:本質,根本。

[2]孫:“遜”的通假字。

【譯文】

孔子說:“君子把義作為自己行事的根本,通過禮儀加以實行推廣,用謙遜的語言表達,並以誠信的態度把它完成,這便是真君子了。”

【原文】

子曰:“君子病無能焉,不病人之不己知也。”

【注釋】

病:《論語正義》:“病猶患也。”即擔心,害怕,唯恐。

【譯文】

孔子說:“君子隻擔心自己沒有才幹,並不害怕別人知曉自己。”

【原文】

子曰:“君子疾[1]沒世[2]而名不稱[3]焉。”

【注釋】

[1]疾:《論語注疏》:“疾,猶病也。”就是害怕,恐懼的意思。

[2]沒世:去世,死亡之後。

[3]稱:兩種不同的解釋,一為稱頌,讚揚;另一為相稱,符合。這裏采用第一種解釋。

【譯文】

孔子說:“君子總是害怕自己去世後,沒有值得人們讚揚的好名聲。”

【原文】

子曰:“君子求[1]諸己,小人求諸人。”

【注釋】

[1]求:《論語注疏》:“求,責也。”

【譯文】

孔子說:“君子對自己很嚴格,常常責備自己,小人則隻會責怪別人。”

【原文】

子曰:“君子矜[1]而不爭,群而不黨[2]。”

【注釋】

[1]矜:讀作jīn,端莊。

[2]黨:用作動詞,結黨。

【譯文】

孔子說:“君子儀態端莊不與他人爭執,結交很廣但不會結黨營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