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艾瑪

我躺在醫療區的**，詹姆斯走了進來，手裏拿著我們的午餐——兩份剛加熱好的即食口糧和幾瓶水。

我接過餐盒，問他：“我真的還要在**吃東西嗎？”

“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要多久？”

“至少孕期前三個月吧。”

“這樣下去我真的會瘋的。”

他笑著說：“不光是你，地堡裏的所有人都開始躁動不安了。”

“我們什麽時候動身？”

“等我們想好去哪裏再說吧，無人機搜索應該明天就能結束。”

“關於亞瑟說的話，你怎麽看？”

“信息量挺大的。”詹姆斯看向一旁。

“你改變主意了嗎？最多才50%的成功率。”

詹姆斯輕哼一聲：“50%，我才不信。”

“你覺得他在說謊？”

“他對非休眠選項的失敗率看法過於絕對，我覺得他是在唬我們，有可能是為了讓我們聽從他的計劃而編的謊話。他希望我們休眠。”

“如果成功概率不到50%，你還覺得我們應該離開地球嗎？”

“我覺得這已經是我們最好的機會了，而且有個因素能增加我們的成功率，亞瑟沒有考慮過這點。”

“是什麽？”

“我們。”

“我們？”

“人類對於生存的堅強意誌。即使遍體鱗傷，我們也還活著。在每一個轉折點，網格都低估了我們。”

情報室裏，福勒正聚精會神地觀看牆上的數麵屏幕，其中最大一麵的屏幕畫麵裏，可以看到一個倉庫和一座小型建築。我記得那是一家製造廠，雖然牆體扭曲受損，依然屹立不倒。

“無人機已經搜索完畢，”福勒麵無表情地說道，可能是結果不太樂觀，“接下來讓厄爾斯部長進行匯報。”

厄爾斯起身開始發言：“基於生命信號數據和現存人數，在小行星撞擊下，大西洋聯盟總共的幸存人數是九百三十七人。”

我們僅剩不到一千人，這一數字讓我心如刀割。房間裏的所有人似乎都陷入了沉思，詹姆斯、趙民和哈利都麵無表情地低頭看著平板，我在夏洛特臉上看到一絲失望。

“有多少傷員？”詹姆斯問。

“目前來看，有二百七十七名傷員，這些人無法正常地勞動。我認為，在全麵了解最後三處營地的情況後，這一數字應該會有所上升。”

“年齡分布範圍？”趙民平靜地問道。

“大約55%的人年齡不超過十八歲，40%的年齡不超過五十歲。顯然，基本沒有我和福勒博士這個年齡段的人。這些數字是來自我們直接調查的營地，其他營地的數字應該也不會有太大差別。”

“每個大人平均照看1.5個孩子，”夏洛特說，“還算管得過來。”

“這隻是理論數據，”福勒說，“現實是，在十八歲以上的人群中，多數人也年齡偏小，也就是剛成年不久的大人，他們沒有養育經驗，倒也不是說他們應該有。我們應該讓他們去工作。”

“那誰來照看孩子？”夏洛特問。

“傷員——如果可以的話。”福勒說。

“實物資產情況如何？”詹姆斯問，“建築、補給之類的。”

“有好有壞，”厄爾斯說，“四處營地，包括七號營地，都遭到了毀滅性打擊——地表所有建築全被抹平。”

“港口呢？”哈利問。

“也被抹平了，兩處沿海營地都受到重創。”厄爾斯指著屏幕上兩座建築說，“不過還有一些好消息。這是九號營地的903倉庫和92工廠，它們狀態良好，布萊特維爾的小隊已經進去檢查了3D打印機的狀況。和之前提到過的一樣，還有四十台打印機可以運轉。”

“這是什麽製造廠？”我問。

“以前是食物加工，負責將溫室產出的食物包裝成即食口糧，用的是可循環使用的即食口糧包裝袋和紙盒。在小行星撞擊前，那個倉庫裝滿了新鮮的食物，但現在都壞了。”

“倉庫有多大？”詹姆斯問。

“兩萬平方米左右，”厄爾斯說，“平均下來大西洋聯盟每人可以有十八平方米的居住空間，比我們的空間寬敞得多。”

“我覺得應該假設在其他地方會找到更多幸存者，”趙民說，“而且要將他們都帶回大西洋聯盟。”

“我同意，”福勒說，“我和厄爾斯討論過將所有幸存者都轉移到九號營地，改造倉庫來容納所有人。我想聽聽你們的看法。”

“這是顯而易見的選擇，”詹姆斯說，“但我們應該先考慮具體落實步驟。我建議改造好倉庫後再轉移所有人，特別是病人和傷員，”他快速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說道，“最好能給他們更多的時間恢複。我還建議分階段轉移，食物依然是我們的最大難題，至少短期來看是如此。我建議派回收小隊去往每處營地，回收廢墟裏高價值、製造廠難以製作的部件和食物。”

“我讚成，”福勒說，“這也表明一點，我們派出去的太陽能無人機不僅應該搜索幸存者，還要識別食物和醫療補給。田中泉傳來清單了嗎？”

“嗯，”詹姆斯說，“以下是我認為的優先事項：回收廢墟下的食物，改造903倉庫做好入住準備，製造負責全球搜索的太陽能無人機。我覺得哈利、趙民應該和我一起負責太陽能無人機，我們會帶亞瑟去工廠，編寫相應的程序，最後完成發射。”

“我會繼續指揮搜索廢墟，”厄爾斯說，“其他營地還有許多地方沒有搜索，大雪也越積越厚，拖得越久，搜索工作就越難進行。”

“我會派一隊人負責903倉庫的內部改造，”福勒說，“我認為最大的挑戰還在後麵，究竟是遵循亞瑟的計劃還是留在地球，”他看著大家，“你們怎麽看？”

所有人都看向我和夏洛特。

“艾瑪。”夏洛特看向我。

我已經想過要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畢竟躺在醫療區的時間也沒什麽事情可做。

“我有兩個孩子，”我開始談起自己的看法，“其中一個還未出生。離開地球的確充滿未知，但留在地球是死路一條。我投離開地球一票。”

“我也是。”夏洛特說。

“我覺得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哈利說，“而且還有星際飛船可以坐，我也讚成。”

趙民說：“我也讚成，要麽離開，要麽等死。”

厄爾斯部長說：“我將我這票讓給平民領袖，不管是什麽決定，我和我的部隊一定會全力支持。”

“就算亞瑟說成功率不大，”詹姆斯說，“我覺得還是應該接受網格的提議。我們會麵臨許多挑戰，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但我還是支持離開。格裏戈裏一開始有顧慮，他希望進行反擊，但也已經改變了主意，讚成離開。田中泉也是如此。”

“全票通過，”福勒說，“那我們就離開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