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艾瑪

在隔間裏，我給薩姆裹上剛從廢墟中回收的暖和衣服。

“我……我們去哪兒？”他緊張地問道。

“去走走，薩姆，別擔心。”

艾莉在對麵麥迪遜的隔間裏，和傑克還有薩拉一起玩耍著。艾莉也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跑回我們的隔間，抓住我另一隻手說道：“媽媽，我也要去。”

我強忍腿部的疼痛，撐著拐杖蹲下來，說：“今天不行，艾莉，我要帶薩姆去個地方。”

她眉頭一皺，淚水湧了上來。

我抱住她輕聲地說道：“我馬上就回來，到時候我們再一起玩，好嗎？我保證，我愛你。”

“爸比？”

“他在工作，馬上就會回來了。”

七號營地曾經有著大批住房，白色的穹頂一字排開，整齊地分布在沙漠表麵。在遭到網格的致命打擊後，家園變成了廢墟，隱沒在雪堆和土丘之間，滿目瘡痍。

我和薩姆艱難地走出雪地，身後留下五條痕跡，兩條較大的足印是我的，兩條較小的是他的，剩下的那條是我手中撐著的拐杖的。薩姆緊緊地牽著我的另一隻手。

自我們離開地堡，他便沒有再說過一個字。

離我們不到三百米的地方，出現了其他人的身影，兩個家長和兩個孩子，他們相互牽著手，顯然正在前往他們曾經的房子（或者附近的區域——在失去路標或者門牌號的情況下很難分辨道路）。在另一個方向，離我們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我又看到一家人。家長們正蹲在雪地上，跟自己的三個孩子說著什麽。

地堡外的景象有些蕭索，除了呼嘯的風聲外，周圍安靜得可怕。抬頭可以見到一顆暗淡的金色太陽，天空灰蒙蒙一片，仿佛我們正處在什麽陰間世界。周圍的景色讓人想起煉獄，仿佛我們永遠無法逃離。

我們在一處雪地突起前停下腳步，沒法確定這是否是薩姆曾經的家，但那都不重要了。我問他：“薩姆，你還記得你最後見到爸爸媽媽的那晚嗎？”

聽到關於自己父母的問題，他立馬精神起來，快速地點了點頭。

“他們和你說了什麽嗎？”

他的表情變得謹慎起來。

“他們有說小行星什麽的嗎？”

他搖了搖頭，不解地說道：“他……他們說是一場風暴。”

“沒錯，薩姆，是一場風暴，一次自然災害。發生這種事情，誰也沒辦法。”我看著周圍，“營地遭遇了一場風暴，你的父母非常勇敢，在風暴來臨前，他們選擇保護你，因為他們愛你。”

他呆呆地看著雪堆，說：“我當時有聽到風聲，還有一……一陣巨響，當時很黑，我試著逃出去，但我被困住了。”

我從大衣裏掏出一遝照片遞給他：“薩姆，這些是屬於你的。”

照片裏，薩姆的父母年齡看起來與我和詹姆斯相仿。母親一頭烏黑的長發，笑容燦爛；父親麵容嚴肅，戴著一副金屬邊框眼鏡。他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懷裏抱著剛出生的薩姆，窗戶外邊是一座修剪整齊的小院子，周圍還圍著一圈籬笆。那是在漫長的寒冬之前，那時薩姆還小，不記得當時的事情。

“你的父母很愛你，薩姆，他們會一直愛你的。”

他看著手中的照片，雙手在微微顫抖。

“那場風暴實在是太大了，很多人不像你這麽幸運，薩姆，他們都沒挺過去，你的父母……也是，對不起，薩姆。”

一滴淚水落到照片上。

“他們會永遠愛你的，薩姆，”我將手放在他胸前說，“隻要他們還在你的心裏，他們就能永遠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