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有蹊蹺

奧斯卡酒吧的老板是個35歲左右的年輕男人。這是一個全國品牌連鎖店,他是本市第一個加盟者。聽到顧戰軍自我介紹以及對案情的分析後,他表示堅決支持警方調查。

4月7號晚間當班的調酒師被叫來了,就是那個身材欣長染著黃發的小夥子。他記得當晚有個戴棒球帽和墨鏡的男人和另一個穿褐色襯衫的男人來過。他們坐在角落裏的一張圓桌上。貌似夜裏1點左右才離開。

監控顯示,這兩個人是9點多進來,半夜1點多離開的。兩個人同樣沒有打車,相互攙扶著走向不遠處的漆黑小巷。

他們依然查看了附近地區的各個攝像頭,仍舊一無所獲。

“NND”,顧戰軍忍不住爆了粗口:“這個狗娘養的家夥,就跟咱們捉迷藏。他一準知道警察要來追查,事先做了各種防範。”

又是這個神出鬼沒幽靈一般的“棒球帽”,一時讓警察們束手無策。他在這裏雖然沒戴口罩,但棒球帽和墨鏡依然給他打了掩護。酒吧內部的攝像頭還是沒有捕捉到他的真麵目。

“我就不信!既然看到了還愁查不到他,抓不住他嗎?”在顧戰軍的警局辦公室裏,林恒毅踱著步子大聲說。

顧戰軍說:“我們已經向全國各地警察局發出了通緝令,把他那張棒球帽墨鏡照片廣為散發,希望能找到這個家夥。”

“好。看你還能藏身到幾時?!”

果不其然,三天後,顧戰軍就告訴林恒毅,G省D市警局發來信息:他們最近抓捕到一個盜竊犯,此人麵貌與你們要求協查的那個嫌疑人十分相像。而且他供出4月7號晚上曾經在貴市紫羅蘭小區偷盜一條珍珠項鏈。如有需要可隨時過去了解並參與審訊。

協查的嫌疑人就是跟季誌成在“雲上酒家”吃過飯的人。

紫羅蘭小區正是周媺家所在的小區。

林恒毅打電話問周媺。周媺這才大吃一驚:“是啊?我丟了一條珍珠項鏈。還以為是一般小偷,沒在意呢。”

於是,顧戰軍和林恒毅坐上了開往D市的動車,4個小時後,他們到達D市警察局。

那個盜竊犯立即被帶到審訊室。他的名字叫做安廣仁,因為連續盜竊多次且涉案金額巨大,終被偵查後捉拿歸案。此時的他被剃了光頭,圓臉,小眼睛下是一張布滿青春痘且有些猥瑣的嘴臉。顧戰軍一看,正是跟季誌成在“雲上酒家”吃飯的那個人。

顧戰軍先拿出季誌成的照片,問他:“這個人你認識嗎?”

安廣仁看了一眼照片,立即回答:“不認識。”

顧戰軍與林恒毅對望了一眼。顧戰軍又拿出他們在奧斯卡酒吧拍到的照片,那上麵棒球帽和季誌成的麵目很清晰。

“這個照片上的人是你吧?”顧戰軍指著戴棒球帽問。

安廣仁愣住了。

“是不是你本人,說!”

沉默。安廣仁低下頭默不作聲。

顧戰軍厲聲道:“如果你拒不如實回答問題,待我們查清事實後,對你的判決會十分不利。”

安廣仁終於被迫回答:“那不是我。”

“你真的不認識這個人嗎?嗯?!”顧戰軍又指著季誌成問。

“季誌成。我們在一起打工時認識的。”安廣仁改口了。

現在季誌成被殺了!是你做的案對不對?”顧戰軍指著照片上的季誌成,聲音提高了。

安廣仁聽到這裏渾身一哆嗦——顯然吃了一驚。他立即否認道:“我沒殺他!不是我幹的!”

真的不是你幹的嗎?”

安廣仁顯然被麵前這個警察嚴厲的逼問打亂了陣腳。他沉默著,臉上冒出了虛汗。

沉默。安廣仁此刻或許在考慮警察對此案掌握的信息有多少?怎樣回答才對自己最有利?

“還不說是吧?你以為你不說我們就不知道?”

安廣仁似乎無可奈何地回答:“這個棒球帽……是彪哥。我……我跟他在網上認識的。”

“網上認識的?為什麽要在一起?”

“因為……因為賭博……”他的聲音低沉下去,顯然這不是個什麽好的交友方式。

“賭博?”顧戰軍看了看身邊的林恒毅,繼續問道:“是不是你欠了他的錢,所以就跟著他一起去殺人?”

“不不不……”安廣仁急忙辯解:“我沒有殺人。”

“你不是4月7號那天在本市紫羅蘭小區偷了一條項鏈是嗎?為什麽要去那裏偷?”顧戰軍提高了嗓門。

安廣仁怯怯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顧戰軍,隨後又低下了頭。

“因為……彪哥讓我幫他送季誌成回家。”他低聲回答道:“我離開的時候……順手牽羊拿了那條項鏈。”

“送人回家?”顧戰軍又拿出季誌成的照片問:“送季誌成到他前妻家?”

安廣仁看了看照片道:“是。彪哥說,他本來約好要跟季誌成吃晚飯。但他飯前趕不過來了,讓我先陪他去“雲上酒家”吃飯。飯後,彪哥又打電話讓我開車送季誌成到奧斯卡酒吧。然後再到不遠處的一條小巷子裏等他。最後等他們從酒吧出來,我跟他一起把季誌成送到了紫羅蘭小區。”

“然後呢?你沒參與殺人嗎?你什麽時候離開那裏的?幾點?”

“彪哥撬開鎖,我幫他把人扶進客廳後,他就讓我離開,給了我200塊錢。大概……夜裏一兩點吧?”

“你那天晚上開的車現在哪裏?”

“是我偷來的。彪哥讓我沉到湖裏去了。”

顧戰軍氣得拍了一下桌子,接著繼續問:“這個彪哥的外貌什麽樣?他有什麽特點……就是與眾不同的特殊地方?”

安廣仁似乎在思考。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說:“他總是帶著棒球帽和墨鏡,看不清五官……中等個兒吧,比較壯實,說話帶點L縣口音。。”

顧戰軍看了看林恒毅。後者點了點頭,同時把“彪哥”的外形畫在記錄本上。

顧戰軍對安廣仁說:“今天就到這裏。回去再仔細想想你跟彪哥來往的細節。如果有什麽想起來的新情況請告知獄警。還有,我們隨時會找你繼續詢問。”

安廣仁點點頭。他站起身被獄警帶走。

安靜舒適的動車車廂內。麵對麵坐著的顧戰軍和林恒毅正在討論案情。

從疾馳的火車車窗內看過去,窗外的樹木和景物輪廓不甚清楚。

“老顧,你說這個安廣仁說的話可信嗎?”

“差不多,現在看來這個彪哥極有可能就是凶犯了。”

“彪哥跟季誌成怎麽認識的呢?為什麽要殺他呢?回去再問問周媺和其他人,看有誰認識彪哥。”

顧戰軍點點頭。

動車到站了。顧戰軍和林恒毅下車。他們跟隨者人流走向出口。

就在這時,顧戰軍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一聽,立即表情驚愕地說:“清河路世紀花園小區?好的,我馬上就來!”

他對林恒毅說:“世紀花園那邊出了個滅門案,一家三口被殺。局長讓我馬上過去。”

“哦……”林恒毅錯愕道。

顧戰軍看了看他說:“這邊你們先查著吧。我忙過那邊再說。”說完他立即離開了。

回到律所的林恒毅,跟吳業坤大致講了自己和顧戰軍的收獲,並立即給周媺打了電話,問她是否認識一個叫做“彪哥”的人。周媺立即否定了。

林恒毅歎了口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你是不是沒信心了?”吳業坤又給林恒毅遞上一杯馬來西亞速溶白咖啡。

“謝謝”!林恒毅接過咖啡,喝了一口之後坐在椅子上。他看了吳業坤一眼道:”雖然落實了彪哥就是殺人犯,但要找到他似乎很難。”

吳業坤看著他笑笑。

林恒毅把咖啡杯放在桌上:“難道你又有新想法了?不妨說說。”

聽林恒毅這麽問,吳業坤幹脆把椅子搬過來坐在他麵前。之後她說:“這幾天我一直在思考這個案子。”

“嗯,接著說。”

“與周媺有關係的這方麵,我們已經調查挖掘得差不多了。而被害人那裏,除了他家人的敘述之外,其他方麵了解太少。

“這是沒辦法啊。好不容易周媺提供了三個人的名字,可一個人都找不到了。我還想問問他們是否認識這個彪哥呢。”

“這就是凶手的狡猾之處。他一定在背後看著咱們得意呢。說這幫警察和律師都是吃幹飯的。”

“我們再從季誌成這方麵入手?可難度太大啊。”

“我有個想法:咱們不妨再去他的租房處看看。”

“好。明天正好是周末,咱倆再去一趟。”

林恒毅和吳業坤再次來到顧戰軍他們多次搜索過的季誌成生前租房處。胖胖的中年老板娘穿著一條黑底大紅花連衣裙,讓她的肥胖更加招搖。她開門的時候依然免不了嘮叨:“這案子到底啥時候才能破啊?我這房子租不出去損失可大了。”

“破案那是警察的事。我們隻是律師,負責調查涉案證據。”吳業坤用簡潔的語言製止了她的囉嗦。

潮濕肮髒的現場。讓人不得不掩鼻而入。

因為警察多次光臨過,他們就找一些比較隱蔽的角落,希望出現新的線索和證據。

這個一居室原本不大,他們來來回回查找了半個多小時毫無收獲。

就在林恒毅感覺一無所獲,準備離開時,他的手無意間觸及了木質床頭——“吧嗒”一聲,床頭的靠背板移動了!原來這靠背竟是活動的!掀開一看,裏麵的長條空間竟然是季誌成的秘密儲藏室。

他和吳業坤在裏麵搜出了季誌成的一個署名吳飛的身份證。還有同名的銀行存折,以及零錢,他和周媺的離婚證等等。

吳業坤立即喜形於色:“哈哈,我說再來一趟有收獲吧?”

“我差點就以為白跑一趟了呢。”林恒毅戴著白手套,拿著身份證仔細端詳:“這是10年前辦的啊。”那時的季誌成梳著分頭,還真有點精神呢。

“元芳,你怎麽看?”吳業坤也戲謔地操著這句曾經的流行語問。

林恒毅也同樣回複:“此事必有蹊蹺。”

兩個人哈哈大笑。

笑畢,同樣戴著白手套的吳業坤發現了銀行存折上的蹊蹺:“你看啊,這張存折上那年曾經有過大筆進賬。”

林恒毅湊過來一看,這張銀行存折上果然曾經有過5萬,3萬,1萬等等好多連續的收入。總計有十幾萬。年份跨度大概有兩三年。最後一筆則是半年前的,款項是5萬。隨後那些錢被陸續取出。目前卡上隻剩個小零頭了。

“這個季誌成沒有固定工作,大筆收入來源一定有鬼。”

“此話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