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開始

收拾得幹淨整潔的家裏。周媺正端坐在書房裏上網。

由於這場突如其來的“客廳屍體”案,作為嫌疑人被拘留之後,她有半個月沒去公司上班。公司一來因為會計這種崗位不能空缺,二來可能也是怕沾染她這個“嫌疑人”的晦氣,果斷將她辭退了。

遭遇這一不明不白的打擊,她心裏的怨憤難以言說。

可是,日子還得過——首先兒子那裏還等著她掙錢繳納學費和生活費呢。雖說兒子也跟同學們一道勤工儉學,可大頭還得她這個當媽的承擔。

為了兒子的未來,再苦也得咬牙堅持。她暗暗告訴自己。

好在,那個打給季誌成的電話給她帶來了福音。雖說真凶還沒有查出來,但起碼她的嫌疑解除了一大半。這是上天給她的一份恩賜——把她從殺人嫌疑犯的泥坑中拉了出來。這會兒她正在網上查閱招聘廣告,為自己找一份新的工作。

打開智聯,中華英才,58同城,前程無憂……搜索了兩個多小時後,她記下了幾個公司的會計崗位名稱,然後一一打電話過去。電話聯係之後,最終定下了三家公司,確定明天上午和下午去麵試。

她把自己去應聘的消息告訴了蘭茜茜。跟最好的朋友互通信息是必須的。

蘭茜茜一聽很高興,說:“你要去麵試?那得好好打扮一下啊。”

“我哪有這個心思。再說我現在還是取保候審,沒有解除嫌疑人身份呢。”

“顧警官不是說查到有人打電話給季誌成,那個人才是真正的嫌疑犯。

“可是……他們並沒有查出那個人是誰啊……””

“先不管那些吧。反正你要去應聘。下午到我這裏來吧。看我把你打扮成個仙女,讓你未來的公司老板一眼就看上你。”

周媺沒好氣地說:“切!我還是低調一點吧。又不是去相親,打扮個鬼啊!”

“你這就不懂了吧?現如今顏值最重要。窩裏窩囊邋裏邋遢的,誰都不待見你。快來吧。”

雖然一再拒絕,但周媺還是經不住蘭茜茜一再邀請,來到她在經濟開發區新開張的一家美容護膚工作室。

在蘭茜茜指點下,周媺費了點周折才找到那裏——某個新開發小區一棟沿街商住樓28層。這是一個一室一廳套間。房間雖然不大,但卻裝修得簡約大方十分搶眼。一水兒白色歐式家具,織錦緞沙發,枝形吊燈,牆壁上掛著印象派畫作。

“你這裏裝修的可真不錯哎。這一室一廳雖然不大,如果一個人居家過日子正合適呢。”

蘭茜茜一聽立即驕傲地說:“我做事要麽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

“說你胖你就喘起來了。”周媺笑道。兩個人像親姐妹一樣說話無拘無束。

周媺躺在了護理**。清潔補水按摩……經過蘭茜茜一番精心打理,一個小時後,走出美容院的周媺容光煥發,像換了個人似的。

蘭茜茜上下左右打量著周媺,之後又說:“哎,幹脆我再給你找件衣服換換,保管你年輕十歲。”

她從衣櫃裏搜出一條色彩典雅大方的連衣裙,讓周媺換上。裙子的花色很特別很雅致,有一種古典美的韻味。

“真是個大美人”,蘭茜茜後退著觀賞者自己的“傑作”說:“你這麽一打扮,誰還看得出是個大學生的媽呀,活脫脫一個美貌少婦嘛。”

“少拿我開涮啊。”周媺輕輕拍打著好朋友的肩頭笑道。

蘭茜茜送她出門時叮囑道:“明天有好消息立即通知我哈。”

“嗯。”

果不其然。周媺的外貌讓她的新雇主們眼前一亮。她過往的工作經曆,以及她的注冊會計師證件更給她加了不少分兒。三家招聘單位都對她拋出了橄欖枝。經過反複比較考慮,又跟蘭茜茜商議後,她選擇了其中一個離家不遠,且看起來比較穩定而有前途的公司,雖然待遇不是最好的。

這天是個周末。周媺在家裏曬被子和冬季的衣服。要換季了必須把夏天的**用品和衣物拿出來晾曬。忙活了大半天有點累了,她躺下休息了一會兒。

手機鈴聲響起。拿起一看是蘭茜茜打來的。

“小媺,今晚跟我去參加一個聚會吧。都是我們美容行業內的,我請客,你跟著去玩玩,見識見識。”蘭茜茜在電話那頭興衝衝地說。

周媺遲疑了一下:“我……不去了吧。我又不認識他們。再說明天要上班了,我得準備準備。”

“準備啥呀,你又不是第一次上班。陪我去玩玩吧,嗯?開開心心地過好每一天。”

“那……好吧。”

蘭茜茜又囑咐道:“打扮漂亮點啊。我要把你隆重地介紹給我的朋友們。”

“幹嘛?我不就是個蹭飯的嘛。你打扮漂亮點才對。”

“別廢話了。把我給你的那件旗袍穿上,再配點首飾。我六點左右來接你。”

周媺被她說的沒辦法,隻好答應了。兩個人相處好幾年,雖然周媺比蘭茜茜年齡大,但蘭茜茜就是個喜歡支配別人而且愛操心的命,總是對周媺指手畫腳。不過周媺似乎也習慣了她的指點——這個雷厲風行的美容店老板說的話基本上總是對的。

她來到次臥,打開大衣櫃找出那件花色旗袍,用電熨鬥熨好。然後又打開大衣櫃中的抽屜——她的重要票證和首飾都放在這裏。

咦?那條珍珠項鏈怎麽沒了呢?

周媺和季誌成結婚的時候,他給她買了條“天然海水黑珍珠和南洋珠”項鏈。這是季誌成送給她的唯一禮品,也是周媺最值錢的一件首飾。當時季誌成問她想要什麽結婚禮物,她說隨便吧,不要太貴了。季誌成就去買了這條項鏈。她拿到手後挺喜歡的:項鏈上的每一顆珍珠顏色都不同,別有特色。她很看重這件首飾,除了婚禮那天和重大場合,平時很少佩戴。

可是,今天她打開抽屜,看到那個擺放珍珠項鏈盒子的地方空空如也。

家裏進小偷了!這是她腦子裏立即出現的想法。

這個家——可真不安全!她環顧四周感到一片茫然。先是出了那檔子事,現在又遭了賊…..

哎……還是自己命不好。她拿出另一條18K鍍金項鏈,然後合上抽屜鎖住。

忽然聽到門口傳來清脆的鈴聲。

她走到門口拿起對講機問:“請問您是哪位?”她家的對講機還是老式不帶監控的,看不到來人的影像。

“你好。我是你的辯護律師林恒毅,還有我的助手吳業坤。我們想跟你談談。”

律師!她眼前出現了他們的身影——那兩位曾經斷定她“夢遊殺人”的律師。她心裏立即湧上一種極其不愉快的感覺。

“你們有什麽事啊?我一會兒還要出去。”她的語氣明顯聽出是不歡迎。

兩個律師應該討論了幾句。她聽到林律師說:“上次我們說的夢遊的判斷錯了。我們覺得給你帶來了傷害,今天首先是來道歉的。然後還有關於案子的一些新想法,想再跟你了解溝通一下。”

這個律師倒是挺爽快的——錯了就是錯了,認錯很痛快。周媺的心情好了點。再說不讓人家進門總是不禮貌的。自己的案子也還沒有結案呢。這樣想著,她隻好按下按鍵,又把自家大門打開。

林恒毅和吳業坤進屋後,首先微笑著說:“我們再次表示道歉。因為我們辦案經驗少,犯了主觀臆斷的錯誤,給你帶來了精神上的傷害,請接受我們的道歉。”

說完之後,兩個人還彎腰低頭鞠了一躬。

此時此刻周媺還能說什麽呢?她隻好說:“沒關係沒關係,你們也是為了案子嘛。我接受你們的道歉。快請坐吧。”

兩個人在沙發上坐定後,周媺去為他們倒了茶水端上來。

“周媺,我們希望你能夠理解,我們兩個是非常希望你這個案子能夠真相大白水落石出的。所以聽說有了新的線索,我們很高興。但是現在進展又不太順利。”林恒毅真誠地望著周媺說。

周媺點點頭:“那個電話號碼是我和蘭茜茜通過季誌成的一個朋友得知的。可他朋友也沒見過那個給他打電話的人。”

林恒毅點點頭:“你……或許不願意回顧往事,但我們還是想從你這裏了解一些你跟被害人的過去。這對偵破案件很重要。本案隻有也必須從你們兩人,以及與你們有關的人和事入手。”

吳業坤也附和道:“周大姐,我們是誠心誠意想早點找出本案的嫌疑人,為您洗清嫌疑。”

於是,周媺隻好把自己跟季誌成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些隱私又搬出來敘述了一回——這些往事給她帶來的隻有煩惱和鬱悶,若不是為了案子,她永遠不會吐露出來。

兩個律師邊聽邊記錄,還時不時對望一眼。

講述結束後,周媺再次表達了自己的看法:“我估計他被害十有八九是欠了債或者得罪了什麽人。現在黑社會的人是非常狠毒的。”

“聽說你們提供了一個電話信息,案發當天省城有個人給他打了電話?”林恒毅又問:“據說是個中等身材,戴棒球帽和墨鏡的人,他到你家來過嗎???”

周媺搖了搖頭:“沒有,我從沒見過這樣一個人。可能是他離婚後認識的吧?”

“他也沒跟你說過認識省城那邊的人?”

周媺搖搖頭。

“那你在省城有認識的人嗎?或許這個人也是你以前認識的呢?”這次是吳業坤提問的。

周媺楞了一下,隨即回答:“沒有。如果有什麽情況我會及時匯報給顧警官的。”

但是,周媺忘記了珍珠項鏈丟失的事——她根本沒把這兩件事聯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