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話
謝淮安街機遊戲打得好,幾個遊戲幣玩了長達一個小時。
等宋軼把錢花光了,他還在慢條斯理打著《拳皇》。
宋軼像是個賭徒一樣,花光了錢也不肯離去,在原地滯留許久。不一會兒,他的目光逐漸落到了謝淮安的身上,目不轉睛地看他打遊戲。
這好像是小孩子的特質,總會盲目崇拜一些感興趣的領域高手。看著別人打遊戲,自己也會獲得某種快感,能饒有興致看一整天。
就這樣過了半個小時,謝淮安突然停下了手頭的動作,他握著操控手柄的手一鬆,與宋軼對視,“有聯機選項,你想和我打一局嗎?”
宋軼重重點頭,隔了一會兒,他猶豫不決地道:“可我沒錢了……”
“我請你。”
他好歹是高中生,不傻,知道天底下沒有白吃的晚餐。片刻,宋軼問:“有什麽條件嗎?”
謝淮安微微一笑,說:“條件當然有。”
有條件就行,怕的就是無條件分享,那麽非奸即盜。因此,宋軼鬆了一口氣。
“什麽條件?”
“我免費請你玩遊戲,你輸一次,就得回答我的問題。”
“行。”宋軼對自己信心十足,主要是這種棋逢對手的感覺太爽了。
一個大人,一個小孩,兩個人聯機比拚,戰況激烈。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親戚帶著自家小朋友來玩,促進感情交流呢。
五分鍾後,不用說也知道是宋軼輸了。
男孩子夠義氣,他願賭服輸,道:“你問吧。”
沒有尊稱,打了遊戲就是朋友,是同輩。
謝淮安也不計較這些,慢條斯理地說:“你叫什麽名字,讀哪所高中?”
沒想到問題這麽簡單,宋軼還以為他會刁難自己。
他很爽快回答了,大方地提示謝淮安還能再多問幾個問題,這些太小兒科了。
謝淮安搖搖頭,“說了問一個就問一個,輸了我再問。”
宋軼心生愧疚,但有白玩的遊戲怎麽可能放過。於是,他繼續酣戰。
十分鍾以後,又輸了。
實際上這種遊戲就兩個結局,不是輸就是贏,無非花費時間長短。也就是說,無論宋軼輸贏與否,他都要回答問題,謝淮安是穩賺不賠的那個人。
謝淮安繼續問:“你班上是不是有個叫徐黛茵的人?”
宋軼頭皮發麻,回過神了,問:“對,你怎麽知道?”
他大概猜出了謝淮安的身份,猶豫不決,不知道要不要繼續回答。
他有些怕,畢竟自己是要長期生活在那個班級裏的,徐黛茵惹不起。
謝淮安卻沒什麽人性,不肯放過他,痞笑著問他:“繼續玩嗎?不玩的話,我就回家了。”
他越是這樣無關緊要的態度,宋軼越是撒不開手。
宋軼咬咬牙,遊戲癮上來了,隻能豁出去了,說:“玩!”
謝淮安暗地輕笑,正合他意。
於是十分鍾過去,又到了提問的階段了。
謝淮安問:“和我聊聊徐黛茵這個人。”
宋軼還是有所顧慮的,他壓低了聲音回答:“我們誰都敢惹,老師也敢,就是不敢惹她。因為老師不敢把我們怎麽樣,我們是學生,是未成年人,敢體罰或者針對我們,那就是不要工作了。”
謝淮安沉默聽著,現在的小孩兒活得挺明白的。
“但是徐黛茵不一樣,她是同輩,是班裏的頭頭兒。我每天都得生活在那裏麵,不能得罪她。”
他說到這裏就停了下來,意味著回答完畢,不再繼續這個問題。
宋軼以為謝淮安會繼續提問,可他沒有,起身就要走。
“哎?你去哪兒?”宋軼懵了。
謝淮安不正經地答:“去哪兒?我回家啊!”
“回家?”這套路不太對啊!宋軼還以為他嗅到了味兒就不肯離開了,還要逮著他深挖下去,他還能多和這個人較量幾把,多玩點遊戲。
“對,玩夠了就回家唄!”
“你不想知道徐黛茵的事情了?”
“你還知道其他的事情?”
“知道啊,你陪我玩,我給你說。”
謝淮安聳聳肩,顯然不太相信他有大料,說:“那有機會再說,我走了,拜拜。”
宋軼看出他的輕視,男性自尊被傷害了,頓時急道:“你別走,你想問什麽,我都說,陪我玩幾把!你還能繼續問,一把兩個問題總行了吧?我會回答更多!隻要你陪我玩!”
“怎麽?輸不起啊?還想玩?姿態太難看了,還是算了。”謝淮安搭著蔣夜鶯的肩膀往外走,身後的宋軼窮追不舍。
蔣夜鶯小聲問:“不繼續問他嗎?”
眼看勝利在望,為什麽不乘勝追擊呢?她摸不清謝淮安的道道兒。
謝淮安笑道:“這個呢,和賭博是一樣的。你不能一次性讓他盡興,一次一次吊著他,他早晚會陷進去,沒我不行。而且我們的計劃是長遠的,這樣部署,才有可能被那隻小狐狸發現。”
蔣夜鶯心裏門兒清,那隻小狐狸說的就是徐黛茵。也隻有讓宋軼和他們接觸頻繁,不慎被她看到,才有可能引起她的疑心。
隻是手段未免有些幼稚且卑鄙,他們居然利用一個小孩子來達到目的。
他們上了車,將宋軼一個人孤零零地丟在了後頭。
“明天再來,他還會在那個地方等著,我太了解他了。”謝淮安笑。
蔣夜鶯疑惑地問:“你就這麽肯定?”
“輸不起的人都這樣,我爸之前也是在地下錢莊賭博,輸了不肯走,就蹲那門口,紅著眼打牌,最後都被抓到局子裏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問的。”
“有什麽好道歉的,誰沒個過去啊。”謝淮安不以為然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