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什麽才是真的?

“如果你什麽都知道,那隻能證明一件事。”

“一切事情都是你製造出的幻境!”

褚雲帆的聲音擲地有聲,再次睜開雙眼,已經是一片清明。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哄騙我向你祈求,但若你真的是神明,應當也隻是誘人墮落的邪神。”

“為什麽?”

這一次那道聲音好像帶上了些許感情。

“因為,明明是你在向我祈求啊!哈哈哈,你的祈求也太過廉價了吧。”

隨著褚雲帆的聲音落下,四周的一切再度回歸黑暗。

一道門在褚雲帆的麵前開啟。

記憶逐漸回歸,他記起了所有的一切記憶,門外是喧鬧的演武殿。

他的弟弟褚星雪之前確實是有著自閉症,但是在他六歲那年已經漸漸痊愈。

在褚星雪剛剛上學的時候,他也曾經遭遇過霸淩。

但他的家人們都很關心他,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問題,褚父褚母找到了學校,將欺淩褚星雪的那幾家告上了法庭。

因為褚父工作的原因,這件事上層都很重視。

那些欺淩褚星雪的人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褚雲帆吐出了一口氣,而現在他是白肅了。

他來玉書郡,是要通過斷光秘境,拿到斷光扇的。

呼出的氣體有著幾分寒意,看向眼前為他打開的門,白肅想著,他這應該算是成功了吧。

一步踏出,秘境入口在身後緩緩關閉,秘境裏麵的世界和現實中的世界,像是兩個世界。

白肅出現的那一刻,眾人紛紛驚呼。

“恭喜你,成功通關了開山祖師留下的斷光秘境,得到了斷光扇的認可。”

仙渡掌門的臉上也難得的帶上了幾分笑意,白鹿真人和青玉真人等眾位殿主也紛紛上來恭賀。

“想必今日之後,我藩運洲又要出現一名天才了。”

“對啊!聽聞這位小友同我派開山祖師一樣,都是極品的光係靈根,此後還有頂級功法《斷光扇》,修為飛升指日可待啊。”

恭維聲和吹捧聲將褚雲帆包圍,但是褚雲帆卻隻覺得很累很累,心情不是愉悅。

“斷光扇的認可?”

在他的記憶裏,好像是沒有見到斷光扇的,聽聞斷光扇因為長期陪伴在開山祖師的身邊,在祖師仙逝之時,已經有了靈智。

但他從未見到任何一個疑似斷光扇的人物。

“是的,他一直都在注視著你,你已經得到了他的認可。”

對此,仙渡掌門隻是如此說著。

“同為去藏書閣取斷光扇吧。”

白肅還是感覺到那裏有些不對勁。

他打開了自己的麵板,並無任何問題,任務欄中的那個通過斷光試煉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小黑,你在嗎?”

白肅在腦海中叫著小黑。

“還在,怎麽了?”

小黑像是剛睡醒的樣子。

“剛才我進斷光秘境之中的時候,你遭遇了什麽?”

白肅是想從小黑身上找到眼前虛假的漏洞。

“從你進去之後,我就感覺周身一片黑暗,我叫你,你卻一直沒理我,我就睡了一覺,之後你便成功通關了秘境,沒有什麽奇怪的。”

小黑認真的回答著。

褚雲帆還是覺得有些不對,但始終找不到一點可疑之處。

一眾人簇擁著白肅到達藏書閣,張文宇甚至都沒能擠到白肅的身邊。

“各位師弟,我們一同開啟藏書閣最頂層吧。”

仙渡掌門開口邀請各位殿主,這是白肅進入斷光秘境試煉之前就已經約定好的,自然沒有人會反對。

藏書閣中有這上千萬本珍寶秘籍,雖是提供給門派弟子修習所用,但也是論資評輩的。

不然隨便一個外門弟子便可隨意拿去頂級功法修煉這便亂套了。

藏書閣一共有十層,白肅前世的權限最多隻到八層。

聽聞第九層和第十層都是代代天書郡掌門和殿主的隨身物品。

其中第十層更是珍貴,各種兵器法寶都是衍生出了自己的靈。

白肅不在意這些,他隻想要那邊《斷光扇》。

隨著眾位殿主的動作,藏書閣的第十層在眾人麵前緩緩展開。

這裏更像是一個角鬥場,整個層麵是一個橢圓,最中間的平台上豎立著一把扇子。

想必這便是那傳聞中的斷光扇了。

扇子下麵有一本秘籍,仙渡掌門上前取過秘籍將之交到白肅的手裏。

“叮,是否接受頂級秘籍《斷光扇》的傳授。”

白肅選擇是,隨即那本秘籍便化作一道白光進入白肅的識海。

白肅立刻原地打坐消化秘籍中的知識。

這本《斷光扇》的名字雖起於一把扇子的名,可它切切實實的是一本修煉的秘籍,從如何運轉體內靈氣到靈氣的運轉路徑。

可以說,這本《斷光扇》凝聚了開山祖師的畢生所學。

從築基到凝丹再到出竅直至大乘,細碎到開山祖師進行每一步的所思所想,事無巨細的記錄下來。

見到白肅開始領悟,眾人也不便再多打擾,被各位長老執事紛紛帶離。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白肅突然聽到了極其細微的一聲。

“救命。”

……

這天,褚雲帆同婉桃一起上山采藥歸來,剛走到村門口便被王書生喊住。

“雲帆!不好了!你母親又吐血了,村長請大夫去看呢!說是不行了,你快回家看看!”

年幼的褚雲帆聽聞這話,扔下一背簍的草藥,拔腿便往自己家跑去。

緊趕慢趕,還是遲了一步。

褚雲帆跑到破敗的茅草屋前,見到了裏三層外三層的村民,見到褚雲帆的到來,村民們紛紛讓出一條路。

那條路的盡頭,是躺在**無知無覺的母親,和一旁哀聲歎氣的大夫。

褚雲帆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麽度過的,他好像流了很多眼淚趴在床邊哭著求母親不要走,求著大夫再試一試多少錢他都願意出,他隻想要他的母親回來。

他好像也沒有多少眼淚了,已經痛到麻木,看著村中幾個漢子抬著一口薄棺,就將母親葬在了那個無名的墓碑旁邊。

“母親,為什麽父親的墓碑上麵沒有字呢?”

年幼的褚雲帆曾問過母親這個問題。

慈愛的母親隻是摸著他的頭。

“這是父親在保護我們娘倆。”

“可是我已經想不起來父親的模樣了。”

母親沉默了很久,才說。

“這不怪我的雲帆,若是有一天母親走了,雲帆記不得母親的樣子了,也不要太難過,這是你成長的必經之路。”

褚雲帆的眼淚刷的就從眼眶中落下,即便年幼的褚雲帆還不懂得什麽是離別什麽的死亡。

但是他從母親的眼神中感受到了莫大的悲傷。

褚母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隻是緊緊的抱住了年幼的褚雲帆,落下兩行清淚。

自母親走後,褚雲帆便沒了家。

村長曾多次邀請褚雲帆來他家住。

但是褚雲帆知道,村長有他自己的家人。

每當過年過節的時候,村長的兒女便會從縣城裏趕回來,到那時候他便不再適合出現在村長麵前了。

雖然日常裏,總會有人喊褚雲帆到家裏吃飯。

但褚雲帆不傻,也不聾。

他總能聽到人們在他身後的竊竊私語。

“真可憐啊!那麽小就失去了雙親。”

“是啊,留下這麽一個孩子,褚嫂子病了那麽久也沒留下三瓜倆棗的,嘖嘖。”

“太可憐了吧,他這麽小以後還得娶媳婦成家,真難啊。”

雖然知道村子裏的大家都沒有惡意。

但是褚雲帆還是感覺到莫大的委屈。

於是,他向村長提出了第一個請求,也是唯一一個請求。

“我想去鎮子裏去,至少我還可以賣苦力,我還可以打零工。”

村子也知道褚雲帆這樣留在村子裏東蹭一嘴西蹭一頓的不好受,便交代了自己的兒子兒媳,回鎮子裏的時候帶上褚雲帆。

但村長兒子夫婦兩人總歸也是人。

從本質上來說,他們同村子裏的那些人一般無二。

褚雲帆受不了這種日子,找到零工之後便謊稱東家包住宿,搬離了村長兒子夫婦兩人。

“小山!今天搬了多少袋啊!”

“我今天搬了五十三袋呢!”

“嘿嘿,我比你搬的多了點我搬了六十袋呢!”

在打零工的途中,褚雲帆認識了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他的名字叫小山。

一天十幾個銅板的工錢雖然不能讓他們吃飽穿暖,但可以讓他們餓不死。

白天閑暇時間二人就拿著賺到的工錢去街角的饅頭店買饅頭,幾天下來攢一攢也能勻出兩個包子,晚上就隨便找個避風的角落和衣而睡。

雖然很落魄,但他們都很知足。

褚雲帆不想回到沒有母親的家裏,即便是露宿街頭,他也覺得比空****的家中溫馨。

然而這樣的好景並不長久。

有一段時間小山總會避開褚雲帆。

買饅頭的時候,也不和他一同去。

褚雲帆問起的時候,他總是說他吃過了。

但是褚雲帆發現小山一天比一天消瘦,在某一天,他終於堅持不足了,被沉沉的沙袋壓垮。

這一次,他再也沒能站起來。

這個世界上,對褚雲帆好的人又少了一個。

那天褚雲帆硬生生餓了兩天,攢出了十文錢,買了個草席,將小山埋在了他們曾經向往著春暖花開的地方。

但是褚雲帆還是沒有想明白,小山為什麽會突然離開。

是因為自己不夠好嗎?

褚雲帆漸漸相信了偶然聽到的一個傳聞。

“這小子就是個煞星,克父克母,和他走的小山也被克死了。”

或許真的是這樣的吧。

相信自己是個煞星,總比小山無緣無故的死去更容易讓褚雲帆相信。

然而,就在褚雲帆默默接受了這種說法,開始習慣孤身一人,時不時的菜包牽引著他生活的全部希望。

一群人攔住了他的路。

“小子挺有錢的嘛!還有錢買包子吃?也請哥們幾個嚐嚐?”

五個年輕力壯的苦工圍住了褚雲帆。

褚雲帆記得他們幾個,平日裏他們幾個總是偷奸耍滑的,一天搬不了十個沙袋。

結算工錢的時候卻因為和總管的關係好,總會拿走總體一半的工錢。

但就是因為和總管的關係好,其餘人也敢怒不敢言。

“你們幾個的工錢是我的十倍有餘,幹嘛還需要我請你們吃包子!”

褚雲帆感受到了幾人的惡意,揣緊了口袋的銅板。

“兄弟幾個,這小子不識貨啊?”

“和他說什麽,讓他見識見識哥兒們幾個的手段。”

接著便是一頓拳打腳踢之後,將他攢下的為數不多的幾枚銅板一掃而空。

褚雲帆記得,小山死亡之前和他們幾個走的挺進的。

難道小山那時候經曆的……就是如此發困境嗎?

褚雲帆終於反應了過來,在意識到自己也會死之後,他總算做出了一點點反抗。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