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向神明祈求吧
“真是感謝你啊！我這才發現之前的我有多麽的錯誤！竟然妄圖和傻子講道理。”
白肅不願再和部門經理廢話，拎起拳頭便上了。
邊打還邊說：
“哎呀，要不是你的出現，我真的很難察覺，那些人長什麽樣子我已經完全分不清了。”
第二道幻境消散。
第三道幻境……是他的小學。
第四道幻境……是他的初中。
第五道幻境……
第六道……
第七道……
八……
九……
十……
幻境越來越清晰，其中的人物關係也越來越複雜。
白肅卻覺得可笑。
“哈哈哈哈，若不是你來複盤，我真的很難想象我之前的人生竟是如此順利。祖師爺！你塑造的人物已經崩壞了呀！”
白肅好像要在幻境中沉溺，但他始終記得他是褚雲帆。
不知是多少次幻境之後他好像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無數聲音在耳邊回響，想要勸他放棄。
那些聲音漸漸變為實體。
有張文宇的、有青玉真人、有雲山村他認識的那些人的、還有他前世的父母，和他的弟弟。
“哥哥，好害怕，快來。”
那是一天晚上，他下學回家卻發現家裏隻有六歲的褚星雪一個人。
褚星雪自小就好像同別人家的孩子不一樣，他們的父母起初隻是覺得這個孩子過於內向了。
後來到了一歲半的時候，他還是沒能開口說話，褚父母才察覺到了不對。
才發現年幼的褚星雪患有兒童孤獨症，俗稱自閉症。
確診的那一天，全家人都感覺到十分的不可置信，褚星雪比褚雲帆小了六歲。
即便如此，褚母也不算高齡產婦，懷胎十月家裏人隻會更加用心的照顧著。
一切症狀都無跡可尋。
那一天，褚雲帆應該記得很清楚的，卻好像一直有什麽東西在阻止他記住那些。
父母工作都不算忙，自從確定褚星雪有自閉症之後，家裏三個便會輪流陪著褚星雪。
一方麵是記錄的他行動，另一方麵也是害怕他有什麽危險。
六歲的時候，褚星雪的病情仍然沒有任何好轉，家裏人都保持著樂觀的心態。
褚雲帆早早懂事，已經在心底決定要養自己的弟弟一輩子了。
這樣子的褚星雪，怎麽會一個人在家。
褚雲帆的腦子裏先是閃過這一個念頭，下一刻便看到褚星雪像一個正常孩童一般向自己撲來。
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腦子突然便不轉圈了，被喜悅衝昏了頭腦。
他將褚星雪抱了個滿懷，也顧不得問褚父褚母去了哪裏。
一切都好像真實存在，懷裏的褚星雪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他怎麽會這麽想？
為什麽要懷疑這一切的真實性。
還未能等褚雲帆想明白，便被褚星雪吸引去了注意力。
“哥哥！那裏有奇怪的東西！好害怕！”
“哪裏？”
沒有任何猶豫，褚雲帆便向著褚星雪手指的地方走過去。
那是褚雲帆自己的房間的衣櫥。
好像即將要有什麽非常不好的事情發生。
一瞬間的想法閃過，但是褚雲帆還是沒有停下腳步，他在冥冥之中好像有潛意識告訴他，他應該知道後續的發展，但仔細去思考的時候就如同霧氣一般消散，無影無蹤。
怎麽會有什麽危險，這可是他和父母一同的家，因為父親工作崗位涉及保密係統，所以隔壁便是軍區大院。
哪個歹徒敢來這裏入室搶劫？
“這是什麽？”
打開櫥櫃，褚雲帆看到了一團……跳動的光團。
“能量體？”
他小心翼翼的拉著褚星雪的手，將褚星雪保護在自己的身後。
看到麵前的光團，他聯想到自己看的那些玄幻小說中描繪的能量體。
“不對，怎麽可能？”
此時的褚雲帆年紀雖小但卻是堅定的無神論者。
在自然界能夠自體發光的東西，除了生物，那便是輻射物了。
但是，輻射物在父親的公司也是管控很嚴格的。
父親那麽照顧家裏，怎麽可能會將這種東西帶回家？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褚雲帆的手不自覺的向那團光靠去。
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觸碰到那光團的瞬間，褚雲帆還沒能從指尖察覺出實物。
腦海裏便突然出現一道微弱的聲音。
“救命！”
但是因為聲音太過微弱，褚雲帆沒有聽清楚。
陌生的感受，讓他下意識的收手。
“星雪，你聽見什麽聲音了嗎？”
他詢問褚星雪，剛剛那好像是幻覺？
“沒有！哥哥，那個光團感覺好危險。”
“星雪不怕，有哥哥在！”
他顧不得計較褚星雪為什麽突然能流利的說話，目光死死的盯著那團光。
下定決心，再次向那光團抓去。
下一秒他便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早上，褚母喊他起床去上學。
“媽媽，星雪呢？”
“你睡懵了？星雪上的不是寄宿學校？現在不在家裏啊！”
褚母一臉疑惑的看著褚雲帆。
褚雲帆正刷著牙聽見這話便愣了，顧不得吐泡沫。
“他不是……生病了，沒辦法上學嗎？”
他看著眼前鏡子中的自己，他自己這是12歲的樣子沒錯啊？
不對。
他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他好像應該還有24歲的記憶……又或者30歲？36歲？
為什麽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你還在迷糊嗎？說什麽鬼話，星雪從出生到現在特別省心，都沒生過幾次病。”
褚母貼心的找來測溫槍，給褚雲帆測完溫度，發現體溫正常才把他送去學校。
褚雲帆看著學校裏一切熟悉的老師，同學們……
他感覺到了巨大的陌生感。
可是……為什麽？
他明明每天都上學，學校的同學和老師是每天都見到的，怎麽會感覺到陌生。
看著一張張臉，褚雲帆暗自在心中叫著他們的名字。
“那個是蔡文博、那個是查以欣……那個是全思卉……”
在學校裏他見到的每一個人他都能叫得上名字。
但是褚雲帆仍然覺得奇怪。
一天時間就像往常那樣平平淡淡的過去，在褚雲帆的心中卻始終沒能平靜。
放學之後，他還是決定去看看褚星雪。
給褚母打完電話，問清楚了褚星雪的學校，他便來了。
他始終記得他的弟弟褚星雪好像是有什麽病……
但是什麽病呢？
還是記不清了……
不會真是睡迷糊了吧？
那怎麽會到現在還沒有醒來。
他怎麽會做自己親弟弟生病的夢，他就這麽不想弟弟好嗎？
和門衛打了一聲招呼，門衛看他穿的是校服，很輕易的放他進去了。
在褚雲帆的印象中，前一天他的弟弟還在病重，無法上學，那麽他定然是沒有褚星雪學校的記憶了。
但為什麽……門衛大爺那麽熟悉，他甚至可以叫出他的名字。
學校為什麽這麽熟悉，他輕車熟路的就能找到褚星雪的班級。
記憶中突然多出了幾次他送褚星雪上學的場景。
不對，非常不對！
褚雲帆迫切的想找到褚星雪，好像隻有看到他生病才能讓自己有著一絲心安。
“你是褚星雪的哥哥嗎？我記得你。”
班級內一名打掃衛生的小姑娘注意到了褚雲帆。
“褚星雪呢？”
褚雲帆大致掃過教室內幾名打掃衛生的同學。
事情好像更詭異了，這些都是弟弟的同學，可是他為什麽會脫口而出他們的名字。
“他回寢室了！齊北，褚星雪住在哪個寢室來著？”
最初回答褚雲帆問題的女孩撓了撓頭發，問一旁瘦弱的男孩。
“他跟我住在一起，在A203。哥哥，知道在哪裏吧？”
看到眼前的互動，褚雲帆心中好像突然理解了幾分自己的異樣感是從何而來。
他聽到房間號便又能從腦海中翻出關於褚星雪寢室記憶。
“知道的，多謝。”
謝過那名同學，褚雲帆轉身向著褚星雪的寢室跑去。
他好像明白些什麽了。
人的記憶力總歸是有限的，在日常生活中，人最多能記住和自己關係最親密的幾個人的樣貌性格……
而其餘的那些，你最多隻會記住隱隱約約有這麽一個人。
而不是像他這樣，他可不記得自己有什麽超憶症。
一路跑到褚星雪的寢室，褚雲帆臉上卻瞬間轉變的顏色。
“嗚嗚，你們不要再打了。”
“哈哈，你這名字起的像個小姑娘！小姑娘！小姑娘！”
“就是就是，你父母是不是把你當女孩子在養啊！細皮嫩肉的。”
“不要！你們別碰我！別扒我褲子！”
褚雲帆在門外一腳踹向寢室門。
“快開門！”
寢室門卻紋絲未動。
屋裏的幾個霸淩的孩子好似根本聽不見門外褚雲帆的聲音，聲音更加肆無忌憚。
他不敢想象褚星雪在裏麵遭遇了什麽。
褚星雪，多麽好聽的名字，明明是父母經過精挑細選才決定的名字。
多好聽啊，他是天邊閃亮的星星，是冬日白雪。
十二歲的身體撼動不了臥室的門，褚雲帆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力。
一切的理智逐漸崩塌，他不在乎走廊來來往往人群的異樣目光，他隻想把門打開把褚星雪保護起來。
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名字會讓褚星雪遭遇這種事情。
但現在的他除了不斷的敲門好像什麽也做不了。
他幾近瘋狂的拍打著A203的寢室門。
那扇門卻未曾撼動絲毫。
“你其實有選擇的。”
一道聲音猛然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什麽？”
褚雲帆勉強清醒了幾分。
“真心的向神明祈求，神明便會滿足你的一切願望。”
“真的嗎？一切的願望都能滿足？”
“是的，一切願望。”
腦海中的聲音如此聖潔，好似能渡化一切苦厄拯救蒼生與水火。
而褚雲帆現在正是需要神明來拯救的可憐蟲。
“我們弟弟……”
“能救，之前你的記憶沒有錯，他就是有自閉症，你看現在他不是好了嗎？”
那道聲音好似能看穿褚雲帆的一切想法。
“嗬，你管這叫好了？”
褚雲帆冷笑，雙手緊緊的攥住。
“小朋友未免太過天真了，神明救人是需要代價的，你什麽都沒有付出，怎麽還要奢求事情完美解決？”
“那麽，你要什麽代價？”
“很簡單，向我祈求，你目前所有的困境便會煙消雲散，不複存在。”
“你不是很好奇，你為什麽會知道那些人的名字，你為什麽會覺得那麽奇怪。向我祈求吧，我會將一切都告訴你。”
聲音中帶著誘哄，好像正等待著自己的獵物。
“你一切……都知道？”
褚雲帆閉上雙眼，靠在寢室門上，寢室內那些刺耳的聲音已經聽不見的，但是，門的鬆動好像也在告訴著褚雲帆。
祈求，隻要向神明祈求，他便能解決當下的一切問題。
褚雲帆深深吸了一口氣，初秋的天氣似乎有些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