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聯盟崩塌

楚河四周的碎葉枯枝無風而動。

一柄細長的劍懸在他頭頂,黃陶雙指並攏,操縱細劍筆直向下。

“哢。”

一聲脆響。

楚河頭都沒抬,兩指夾住細劍。

顫抖的劍身想要再進一步,遵循黃陶的命令,取了楚河性命,可饒是它費盡所有力氣,也無法再進一步。

“沒人告訴過你,別人聊天的時候,不要隨意打斷嗎?”

楚河終於抬頭。

“你……”

黃陶看著那雙眼睛說不出話來。

那是一雙,他從來沒在其他修煉者身上見過的眼睛……

就好像在這瞬間,站在楚河麵前的不是兩個活人,而是一對屍體,一對,涼透了的屍體。

“別和他們爭,跑,把消息帶出去……”

木之遙顫巍巍的手指揪住楚河領口。

“別急,我一定會把消息帶出去,但在那之前,我需要做點事兒……”

楚河兩指夾斷細劍,然後輕輕將木之遙放在地上。

有丹藥護體,她暫時還死不了。

“原身舍不得用的丹藥,卻被用在你身上,要是讓他知道的話,肯定會覺得不值。”

楚河心中沒來由地想道。

他站起身,雙手攏在一起,骨節發出脆響。

“我之前覺得,想要拿下遠古秘寶,隻需要避開你們所有人,偷偷進去就行了,我一點都不想惹事。”

“自己有多少本領,我心裏還是很清楚的……眼看著好不容易上了後山,勝利近在眼前。”

“但你們為什麽……為什麽要選在這個時候,打擾我呢?我隻想一個人進去。”

楚河一步步靠近黃陶二人。

“我們境界雖高於他,可他正處於巔峰狀態,你我二人卻力倦神疲,想要拿下他,不是一件容易事。”

“師妹,你攔他一下,我在後方開陣。”

黃陶麵對步步緊逼的楚河,權衡利弊後做出決定。

趙綠竹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哪怕雙臂都在顫抖,靈力已經接近枯竭,卻還是再次上前。

眼神堅定地攔住楚河。

折扇在她麵前飛快旋轉,一道接一道的藤條自泥土中衝出,趙綠竹的耳中、鼻孔滲出鮮血。

“螳臂當車罷了……”

火光縈繞在楚河四周,那隻是修煉者踏入淬體之後,學會的最基本功法。

根根凝聚了趙綠竹心血的藤條,像是紙糊的,在火光中犧牲。

她收起折扇,持劍攻去。

畫扇門弟子主修折扇,劍法粗糙,不到絕路,他們一般不會拔劍肉搏。

眼下,就是趙綠竹的絕路。

“隻要師兄開陣,就還有一線生機。”所以,她毫不猶豫地撲上去,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黃陶爭取時間。

“你要不要回頭看一眼,你家師兄在幹嘛?”

楚河毫不費力地一拳砸開劍身,緩聲說道:“你再不看的話,我怕你連他背影都看不到了。”

黃陶在密林中飛速竄逃,他步伐之快,讓趙綠竹隻來得及看見他一襲藍袍衣角消失在視線中。

“師兄!”

她不敢相信,自己敬重多年,視為人生目標的師兄,居然在生死關頭,丟下她一個人跑了?

“不是!師兄肯定是回去搬救兵了,隻要我攔下你,他就會回來,救我……的。”

最後幾個字,趙綠竹口中含血,含糊不清地說道。

楚河麵無表情地抽出插在她心口的手,像丟一塊破布似的將她丟在泥地裏。

臨死,她都在喃喃自語。

相信黃陶不會拋棄她。

“雖然我有些勝之不武,但你也真夠傻的,從他讓你攔我的時候開始,你就已經是棄子了。”

楚河跨過她的身軀,雙腳猛地在地上一蹬,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

通明四重的實力足夠他用肉身撞開攔路的樹幹,以直線距離追上落荒而逃的黃陶。

就像是老鷹追逐田野中逃命的野兔。

鋒利的雙爪向前一撲,一抓,就能將兔子的脖頸抓出數個血洞,讓它再沒有多餘的力氣掙紮。

黃陶翻滾著撞在樹上,眼前發黑的他看著楚河一步步接近。

“你殺了我,畫扇門絕對不會善罷甘休!難道你忘了,玄天教傾盡全教之力,都無法對抗畫扇門的時候了嗎!”

黃陶聲嘶力竭地喊道。

他不想死!

他前途無限,師父器重,是畫扇門未來的中流砥柱!

為什麽趙綠竹那個廢物攔不住敵人!

害得他要死在荒郊野嶺,死在比自己境界低微的玄天教弟子手中!

他費盡心機爬到現在的位置……

他不甘心啊!

黃陶的雙眼越睜越大,他忍不住地想開口求饒,隻要對方願意留他一條性命……

“我殺了你,再將你銼骨揚灰,誰能知道是我動的手呢?”

楚河蹲下身子,兩指捏住黃陶腰間的雪白折扇,哪怕他在泥裏滾了幾遭,扇子依舊白如雪。

“你們就是依仗著,這把扇子,騎在羽洲其他宗門頭上拉屎?”楚河勾起嘴角。

慢悠悠地將折扇撕成碎片。

黃陶求饒的話被堵死在口中,他睜大雙眼瞧著楚河撕了折扇,再將那些紙片塞進他的嘴裏。

“既然你們如此依仗它,讓它給你陪葬,你應該很開心吧?”楚河捏住黃陶上下滑動的喉骨。

……

木之遙躺在地上,透過樹葉間的空隙,看白雲在空中被風撕成棉絮。

“沒死呢吧?”

楚河的臉出現在她的視線內。

那是一張,透露著敦厚、淳樸,所有能用來形容老實人的詞語,來描畫的一張臉。

“咳咳,你到底是誰?”

木之遙在丹藥的滋養下,緩過勁來,體內的靈力自發運轉著,修複她千瘡百孔的身軀。

楚河蹲下身子察看一番。

“天生刀骨果然不一樣,哪怕被封印,這恢複力也足夠驚人。”楚河心中默想著,伸手捏了幾下木之遙的關節。

她先前被折斷的肋骨、腿骨都在自行修複。

“我是誰不重要,你是繼續留在這裏,還是想下山?”楚河決定,看在木之遙為自己英勇獻身的份兒上。

幫她一把。

反正他這張臉是假的,下次再見,木之遙不一定認得出他。

“我跟你走。”

木之遙拽住楚河衣角:“你帶我進後山。”

“憑什麽?”

楚河挑眉。

“憑我救了你!”

“沒你我也死不了。”

“但我還是救了你。”

楚河敗下陣來,無奈地看著木之遙。

“就算我帶你進了後山大陣,我也不可能和你平分秘寶,想搭我這輛順風車,你算盤打錯了。”

“什麽是順風車?”

木之遙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