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守

李琛在徐川家蹲守了四個小時後,終於看到徐川出現在小區樓下。

當時已經快接近淩晨兩點,李琛被餓醒了,正好睜開眼睛,突然看到有一個人影從車旁走過。他還注意到那人手上提了一個包。

李琛看過徐川的照片,之前同事已經發給他了。

隻是,天很暗,路上的路燈朦朧,眼前的男人頭上戴著鴨舌帽,他隔著玻璃窗實在看不真切。

於是,他直接打開車門,追上前去。

李琛還沒來得及說話,對方就察覺到了他,那人轉過身來看了他一眼,加快了腳步。

“你好.......”李琛想表明自己並無惡意。

那人突然跑了起來,好像根本就不想聽他解釋。

“喂,請等一下.......”

那人反而加快了速度,越跑越快,沒命地往前跑。

李琛本來就覺得這人可疑,此時更加確信,或許這人就是他要找的犯罪嫌疑人。

於是,李琛也拔腿追上前去,同時拿出手機給陳延打了一個電話。

在淡淡的月光照耀下,李琛很難立馬抓住他,直到他追出小區,來到小區不遠處的一個廢棄公園中。

李琛記得,幾年前,這座公園還有不少人來這裏遊玩散步,隻是發生坍塌事件後,很多建築已經被拆除,之後很少會有人來這裏。

公園裏原本有不少亭子和各種木質建築,可惜因為年久失修,已經變得破敗不堪,公園裏的植物長得十分茂盛,路兩旁的野草居然比人還高,遮住了原本人工種植的綠化帶。

公園裏的路燈全部都老化,時而閃爍不止,在暗影森森的植被覆蓋下,更加增添了恐怖詭異的氣氛。

李琛追進一個沒有門窗的閣樓裏,在進去之前,他給陳延發了一個定位。

這棟閣樓占地麵積倒不大,可是裏麵很黑,房間很多,總共三層,出口入口有好幾個,隻要一不留神就會被對方溜走。

隻見對方走上了木質樓梯,逃上二樓,腐朽的木頭被踩得吱吱作響。

李琛尾隨而上,同時盡量避開地板上隨機出現的破洞,以防自己摔倒。

等他走到二樓的時候,整棟房子突然變得很安靜。

二樓的光線要比一樓亮很多, 不過盡管如此,很多房間卻隻有一扇很小的窗戶,有些小隔間甚至沒有窗戶,隻要那人隨便躲進其中的一個小隔間,李琛就很難找到他。

李琛輕手輕腳地走在一個長長的走廊上,他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卻察覺不到除此以外的聲音。

他一邊豎起耳朵聽動靜,一邊開始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找,為了避免對方察覺到他的動作,他的腳步極輕。

地麵上有很多碎石和沙粒,稍微不小心就能在木質地板上弄出很大的動靜。

任何一絲聲音,都會讓他感到心裏一陣顫栗。

當他到了第三個房間的時候,他聽到隔壁那間有一些動靜,是玻璃被踩碎的聲音。

李琛迅速走了過去,正好有人從裏麵跑了出來,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在灰暗的光線下,李琛終於看清對方的臉,原來真的是徐川。

李琛還來不及說話,徐川便朝他撞了過來,李琛往邊上一閃,抬起腳就是一個回旋踢。

李琛自認為姿勢還挺帥的,以前在警校的時候,他最喜歡這一招。

徐川倒在地上,但很快就爬了起來。

李琛向前緊逼了幾步,“徐川,你跑什麽?”

“你怎麽知道我是徐川,你是誰?”

“你這不是廢話嗎,我當然是警察,不然誰沒事追你,吃飽了撐的?”

“我什麽也沒做,你.......你別過來。”

李琛切了一下,“如果你什麽也沒做的話,跑什麽?”

“我.......我.......”徐川吞吞吐吐地說。

“隻要你束手就擒,我保證你不會有事。”

“好,那我不跑,你過來,我真的不跑了。”

李琛得意地笑了笑,心想這貨還挺慫的,本來還說趁此機會鬆鬆筋骨,練練拳腳。

他從腰間拿出亮晃晃的手銬,朝徐川走去。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距離徐川隻有兩步遠的時候,徐川的手上突然多了一塊碎玻璃片。

徐川揚起玻璃朝李琛刺了過來,幸好李琛反應比較快,往後躲了一下,才沒被玻璃割傷。

徐川再次揚起玻璃往李琛的方向連刺了好幾下,李琛隻好連連往後躲。

而徐川也乘此機會,往後退去,咚咚咚地跑下樓。

可是,當他走到一樓的時候,卻看到徐川站在門口,一步一步往後退,好像外麵有人堵住了徐川的去路。

李琛往門外一看,居然看到陳延站在門外,一步一步往裏逼近。

清冷的月光下,陳延臉上的表情十分嚴肅桀驁,給人一種強大的震懾力。如果是陌生人看到這副表情,一定會心慌。

李琛立即堵在徐川的身後,讓他沒有了退路。

“別說我沒勸你,陳延哥可沒我這麽溫柔,他打人可狠了。”李琛誇張地說。

徐川的麵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可是依然沒有放棄抵抗,兩隻手抓住玻璃片,“你們別過來,別過來。”

陳延用力捏緊拳頭,骨節發出哢嚓的聲音,他長長的身影被月光投射,陰影籠罩在徐川瘦弱的身上。

可是,隨著陳延離他越來越近,徐川的心態終於扛不住了。

“哐當”一聲,玻璃片從他手中滑落,他半跪在地上,捂住自己的頭,反反複複念出一句話,“我什麽也沒做,我什麽也沒做。”

這時,陳延接過李琛遞過來的手銬,直接拷上徐川的雙手。

——

回到市局後,陳延先讓人帶徐川去審訊室,然後在車上提了點東西給李琛。

李琛看到後,感動得差點落淚。陳延竟然用保溫盒給他帶了熱乎乎的雞湯,所以他不用吃泡麵了。

在這個過程中,李琛向陳延匯報了自己的調查結果和懷疑徐川的理由。

“這麽說來,徐川還是十七年前震驚全國的‘女大學生失蹤案’主犯的親生兒子?”

“這個千真萬確,之前美國就有專家研究過,精神變態的基因有可能會遺傳給下一代,所以我認為,正因為徐川體內原本就有變態的基因,所以導致他產生報複吳美佳的念頭。”

“所以說,你的想法是,徐川瘋狂地追求吳美佳,結果一直被拒絕,這種挫敗感激發了他體內的變態基因,所以他才會產生殺人的念頭。”

李琛嘴裏叼著一塊雞肉,點了點頭。

陳延敲了敲桌子,思考了一下,“想法和邏輯都沒錯,不過還是要先審,審完再說!”

兩人吃完又故意晾了徐川一個小時,故意給徐川造成一定的心理壓力。

之後,他們來到位於刑警隊地下室一樓二號審訊室。

徐川已經在審訊室裏獨自坐了兩個多鍾頭,審訊室裏溫度很低,燈光很亮,恐怕早已讓他產生了一定程度的不安全感。

人往往在感覺不安全的時候,心裏會很亂,會被各種情緒所侵擾。

徐川讓李琛帶上筆記本,李琛找了半天,才記起那本封麵上有小豬佩佩奇圖標的筆記本還在車裏,所以又拿了一本新的,新的筆記本封麵上貼著指甲蓋大小的海賊王。

進入審訊室後,陳延發現,坐在審訊室裏的徐川變得和剛才他所見到的那個人不一樣,他變得病懨懨的,毫無生氣,一副十分怯懦的樣子。

徐川看見陳延和李琛進來後,剛開始好像嚇了一跳,但是過了一會兒,他開始假裝變得鎮定,甚至有些冷漠,實際上,他全身一直在發抖。

李琛看他怪可憐的,給他接了一杯熱水。

他們先是問了一些最常規的問題,比如姓名家庭住址,家庭成員之類的,然後才慢慢進入正題。

在詢問之後,徐川告訴他們,在案發當晚,他一直在市內的夜色酒吧,淩晨兩點左右才回家。

一個月前他的確去吳美佳的公司門口找過吳美佳,可是吳美佳沒有給他好臉色,並且威脅他,再去騷擾她,她一定會報警。

如果說他沒有懷恨在心,那是假的,這麽多年來,他為了追求吳美佳做了太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可是她始終都是那麽無情。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愛她,就有多恨她。

至從那一次見過吳美佳後,徐川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而且他一直蝸居在家,從不看新聞,也不會注意任何社交軟件,所以,他本來壓根就不知道吳美佳已經遇害的消息。

直到昨天,他同母異父的姐姐徐穎告訴他,吳美佳被人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