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裏指甲
慈安醫院一行原本打算探查一下陸思宇,進而獲取一些有關陸國銘的信息,金彥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竟然會在那裏見到薑勝楠。
突然出現的薑勝楠徹底擾亂了金彥,讓他無法繼續冷靜的去處理李芳嵐的案子,而秦律的表現無疑是雪上加霜,此時此刻,金彥隻覺得整個世界都是虛妄,所有人都在欺騙自己,沒有一個人是值得自己相信的,曾經那些自認為值得信賴的人,是最會撒謊最會演戲把自己騙的最深的人。
失魂落魄的金彥仿佛行走在陽間的孤魂一樣,沒有可歸屬的地方,沒有可訴說的人。
傍晚時分,路上的人依舊匆匆忙忙的,不知道在忙些什麽。金彥駐足在一家麵館門前,這家麵館的生意異常火爆,就在他租的房子樓下,他也算是一個新的熟客,來過很多次。
縱使腦袋暈暈沉沉的,肚子卻還醒著,提醒金彥自己還活著,即便生活再怎麽不如意,隻要活著還是要吃飯。
還不到吃飯的時間,店內的食客不多,隻有臨近櫃台那兒有一桌,四個男人喝著大酒大聲的聊著什麽,金彥沒有精力去關注別人,走到櫃台前,櫃台後麵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叫尤一天,是這家店老板的兒子,已經上高中了。
“骨湯麵,小碗。”
金彥有氣無力的說道,尤一天猛地抬頭,手裏的手機被嚇得掉在了桌子上,一臉驚嚇狀的看向金彥。
金彥瞥了一眼尤一天的手機,原來在玩恐怖遊戲,這種遊戲金彥之前也玩過一款,改編了日版的《咒怨》很是嚇人。
“呼——是你啊,你走路怎麽沒聲音啊?嚇死我了。”尤一天撫了撫胸口,拿起手機,打量了一眼金彥說:“骨湯?小碗?不要香菜?”
金彥嗯了一聲,尤一天把手機扣在桌子上,起身走到廚房門口扯開嗓子道:“骨湯麵小碗不要香菜。”
廚房裏抽油煙機的聲音很大,轟隆隆的,聲音太小裏麵根本聽不清,正在煮麵的尤軍回應了一聲,“哦,知道了,是小金來了吧?一天,給你彥哥倒水,別隻知道玩手機。”
尤一天“切”了一聲,從櫃台出來。
金彥習慣性的坐在了門口靠窗的位置,外麵華燈初上,空氣中充斥著燥熱的氣息,沒有半點風絲兒,天氣預報說明天會下雨。
“給,自己倒吧。”
金彥回過神來,尤一天放下茶壺和水杯,坐在了對麵。
金彥先是一愣,旋即看到尤一天從兜裏掏出了手機,再次投入到了遊戲中。
尤一天的母親走的早,是尤軍把尤一天帶大的,尤軍的麵可謂一絕,在這附近也算小有名氣。
“欸,你知道人體有多少根骨頭嗎?”
尤一天突然發問,金彥有些懵,尤一天將手機轉了過來,原來是遊戲裏的一道謎題。
金彥想了想說:“好像有206塊吧。”
尤一天翻轉手機,輸入了206,答案正確,轉而看著金彥說:“知道的挺多的啊,那你知道人的顱骨有多少嗎?”
金彥搖頭,尤一天嘴角傾斜,笑道:“顱骨29塊,軀幹骨51塊,四肢骨126塊。”
“你比我懂得多。”金彥微笑道。
“那你知道我為什麽還要問你嗎?”
尤一天的表情有些戲謔,金彥搖頭,尤一天說:“想知道為什麽嗎?”
金彥忽然覺得尤一天有些莫名其妙的古怪,猶豫了一下說:“你為什麽問我呢?”
尤一天沒有回答,伸出食指蘸著茶水,在桌子上畫了一個“X”。
看到X的一瞬,金彥立即瞳孔縮小,盯著桌上的X心髒咯噔了一下。
他驚恐的看向了尤一天,尤一天表情還是那副戲謔狀,金彥緊張的問尤一天道:“你畫這個是什麽意思?”
尤一天嘴角勾起,正要開口,尤軍走了過來,將麵碗放下,跟金彥打了聲招呼後,嗬斥尤一天說:“讓你幫忙上菜,就知道偷懶!”
尤一天又是不屑的“切”了一聲,拿著手機吊兒郎當的回到了櫃台。
“這孩子!小金,你慢慢吃哈。”
金彥木訥的點了下頭,目光一直跟著尤一天,尤一天坐回櫃台後麵,朝金彥看了一眼,眼神裏透著詭異,轉而又低頭開始玩遊戲,金彥的心久久不能平複,收回目光,盯著桌子上的X思緒萬千。
他最先想到的便是尤一天會不會就是“X”?但是很快就否決了這個假設,尤一天今年才17歲,不可能知道二十年前的事,而且尤一天是尤軍的兒子,那麽尤一天和丘山孤兒院就不會有關聯。
那麽,尤一天不是“X”,在金彥麵前故作神秘的畫一個X是什麽意思呢?
難道尤一天見過X?或者說是X告訴了尤一天什麽?要尤一天轉達,卻被尤軍打斷了?
各種各樣的猜測層出不窮,以至於最後麵坨了,金彥還是一口沒動。
尤軍一直在廚房裏忙乎,後進來的幾桌客人也都是尤一天在招呼,金彥坐在位子上,看著尤一天上菜撤桌,直到肚子又叫喚了起來,他才想起來吃麵。
已經有九點多了,金彥在這裏坐了兩個小時,他拿起筷子挑了挑麵,正要吃,卻聽見斜對麵的那桌忽然叫了起來。
“老板!老板!你們麵不幹淨!老板呢!出來!”
尤軍正在收拾廚房,聞言跑了出來,金彥放下筷子,看發生了什麽事。
“這麵裏有指甲,這麵不幹淨!我告訴你,你立馬給我解決,不然我打一個電話,明天你就得關門!”
女人四十歲左右,濃妝豔抹,嗓門兒很大,插著腰盛氣淩人的姿態。
尤軍看了看桌子上被挑出來的指甲,臉色變化,“這,真不好意思,您說怎麽解決就怎麽解決。”
女人聞言逼近一步,指著尤軍罵道:“你什麽態度?!是你家麵不幹淨,這要是讓食品監局的來,關門都是輕的!”
尤一天站在尤軍身後,沒好氣的說:“我爸不是說了嘛,你想怎麽解決就怎麽解決,無非就是錢嘛,要多少直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