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劉凝香的身世

變幻的指法產生不同的音符,構成和弦,譜成曲調。

王小福也嚐試著邊彈邊唱,但還不夠熟練,指法上會出現錯漏。

但是已經沒有關係了,大家都玩的很開心。

嗯,馬周喝酒也喝的很開心。

曲終人散,玩累的桃花和小翠抱在一起,癱在地上。

馬周已經開始搖搖晃晃了,他可沒有在青館裏夜宿的錢。

“時間也不早了,該回去休息了。”林北拍著手說道。

這讓王小福有些意外,但也是情理之中。

林北向著已經在點頭釣魚的馬周道別,扶起桃花和小翠,叫上鐵牛和大壯,帶著劉凝香,在王小福親身相送下走出院門。

看著那無拘無束的身影,王小福也隻是羨慕的駐足觀望。

青館就是牢籠,而她隻是一隻等待著下個逗弄的客人的金絲雀。

假母不知不覺出現在王小福的背後。

剛回頭的王小福嚇了一跳,這才想起今天因為她惹出的事,恐懼的情緒瞬間占據了她的心靈。

“放心,那林郎君有過囑咐,不會為難你。”

假母歎了口氣,繼續說道:“莫要再亂想,對於林郎,老身勸你最好斷了念想。”

剛剛才產生感動的王小福頓時目光黯淡了下來,微微揚起嘴角道:“假母,妾知道不該妄想。”

蓮步走向內院,那裏是她們伎人不用陪客夜宿時休息的地方。

這一夜,王小福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在廳事中歡聲笑語的胡鬧,總讓她忘記自己隻是一個伎人,但這天下,又有多少人如林郎一般呢?

街上的行人已經開始減少,耳邊能聽到各種鶯鶯燕燕的聲音。

才子高聲詠詩,佳人嬉笑稱讚。

林北背著睡意大起的小翠,牽著不斷揉眼睛的桃花,往鼎香閣趕。

雙手交於背後的劉凝香,踏著一蹦一跳地緊隨,會時不時偷看林北的背影。

回到鼎香閣的時候,門縫中還亮著燭光,劉凝香的心中一暖,不曾晚歸的她,第一次體驗到有人留燈的感覺。

砰砰砰。

鐵牛拍打著木門。

很快,木門打開,一手拿著燭火的劉老仆,麵容之中帶著些許的擔憂。

眉眼看到劉凝香後,舒展開來,笑眯眯地說道:“少東家,可玩盡興了?”

劉凝香雙手交織,低著頭微微道:“謝謝劉老。”

這讓劉老仆略微驚訝,不過還是很開心,轉頭對著背著小翠的林北說道:“快些進來吧,莫要吵到別人。”

一晚的娛樂,大家都有點累了,林北安置好桃花和小翠,就回房睡了過去。

早晨,鍾鼓樓的大鍾被撞擊出一道道聲波。

咚咚咚的聲音十分擾人清夢,林北起床,看到窗外還顯得些許陰暗。

這五更天就叫人起床,著實要給敲鍾的人點個讚,然後塞進銅鍾裏麵幫他撞撞鍾。

就林北所知,市集需要中午才能開放。

鍾聲之後是一道道坊門的鼓聲,這於是著宵禁的結束,百姓們可以走出坊門了。

這不是一陣鍾鼓聲,而是鍾聲綿延,鼓聲陣陣。

過一段時間就敲幾下鼓,跟將鬧鍾每個十分鍾設置一道一樣。

林北洗完臉了,聲音還在繼續。

看著店裏麵已經開始忙碌的大娘和黑衣掌櫃,沒想到這酒樓還經營早餐業。

在門口架起鐵鍋,黑乎乎的油裏放入各種各樣比較不新鮮的食材,裹上粉,一呲溜,就是一道美味。

鼎香閣是靠東北角落的散戶聚集地,能看到來來往往的人,大多是平民百姓,消費能力有限。

倒是那三曲之中,從溫柔鄉中爬起的人,會來買上一份,由荷葉或者其他大葉子包裹著,在路上享用。

林北坐在前廳打著哈欠,看著黑衣掌櫃在油鍋旁忙碌。

不久之後,劉老仆也來到前廳,嚴肅地坐在林北麵前。

他昨晚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少東家莫名其妙將這鼎香閣給賣了。

“林郎,收我鼎香閣之事可否細說?”

看到劉老仆略帶疲倦的麵容,想必夜裏沒有睡好。

林北回道:“沒什麽,隻是覺得買地開店操作起來有些麻煩,注資一家現有的酒樓更加簡單一些。”

聽著林北的大口氣,劉老仆覺得林北這樣顯得有些不夠沉穩,隨說道:“那林郎所說注資,是幾何錢?”

側頭看了眼劉老仆,林北從懷中掏出一枚無花紋金幣道:“夠不夠?”

劉老仆搖頭,區區一枚金幣,最多也就八千銅錢,但是緊隨其後,桌子上不斷排著金幣讓他瞪大了眼睛。

“夠不夠?”林北輕笑道。

回過神的劉老仆慚愧拱手道:“夠了,夠了。”

說著想要伸手去拿,但是金幣卻被林北收了回去:“這些是準備收雞鴨用的,又不是直接給你們。”

劉老仆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又聽林北說道:“這隻是展示一下,我的注資會以材料的形式,不是這真金白銀。”

這時,劉老仆想到了那些如同麵粉一樣的白麵,鮮紅的辣椒麵,以及各種各樣新奇的玩意兒。

尷尬的收回手,劉老仆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對於林北的財力有了一個清晰的認知。

“對了,為什麽沒見大東家?這事不應該又你們大東家決定嗎?”林北問道。

劉老仆苦笑道:“如今林郎也算我鼎香閣的東家了,那有些事就不必相瞞了,這鼎香閣沒有大東家。”

看到林北愕然的表情,劉老仆其實並不想跟林北說這些,因為可能嚇走這個少年郎。

林北的愕然隻是認為是那種子承父業中,因為父親過世而接過家業的小娘子的故事。

但是劉老仆出口說出的東西更加嚴重。

武德二年,時任民部尚書,李世民登基後因避諱而改為戶部,魯國公劉文靜被誣謀反,處斬。

家中男丁死的死,為奴役的奴役,女眷充入教坊,而劉凝香被裝成女婢才逃過一劫。

聽完這高鳥盡,良弓藏的故事之後,林北顯得十分淡定。

“然後呢?”

林北知道,如果隻是那樣,劉凝香肯定沒那麽容易逃出來,而且還是在皇城底下搞營生。

這是在找死,從而也說明了某種可能性,就是朝中有人保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