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章 紙條
收到照片之後，張開第一時間選擇了報警。
雖然對方隻是寄來了照片，並未對任何人造成任何傷害，但眼下C市的一起命案已經牽扯到了張開一家，如今又收到匿名的照片，難免讓所有人的神經緊繃。
照片的內容極為簡單，是一張清晰的人物肖像。隻是照片裏的人，張開再熟悉不過，那是他15歲的兒子——張一人。
借此照片聯係遇害的張麗，張一人很可能是凶手下一個目標。
趙前第一時間對張開所在的別墅進行了布控，並傳喚張開到警局進行詢問。眼下張一人正值初升高的準備複習中，不可能將其也進行傳喚和限製行動而進行保護，肖望的新工作便是跟著張一人，為期半個月，擔任保護的職責。
即便是夜間，肖望也需要住在張開家中，進行防衛。
但這樣的局麵隻維持了一天。
在某個風和日麗的下午，C市警局也收到了郵寄的包裹，隻是包裹的內容並不是照片，而是一卷錄像帶。趙前讓物證科的人第一時間對錄像帶進行處理，從觀看內容到分析真假，排除胡亂剪輯的可能，過濾掉有人故意模糊警方視線的企圖，錄像帶的內容終於呈現在警方的眼中。
時間是一個月前，地點是商鼎大廈。
12：14分，張麗進入畫麵，手持手機。從麵部表情來看，張麗的心情是愉悅的，她成功避開保安的視線進入大廈，即便這樣做，毫無意義。從拍攝角度來看，拍攝者位於張麗正麵偏右位置，大致方位離大廈正門不遠，至於拍攝的理由，尚不清楚。從拍攝的時間來看，正是整個案件開端之時。
綜上，幾乎可以斷定，商鼎大廈殺人案發生前後，目擊者不止王成一個人，還有一個潛藏的目擊者，當然，拍攝者也可能就是凶手。
12:30分，張麗已經來到靠近樓頂的樓梯間，手機不知去向。從整體來看，張麗此時處於驚恐狀態，顯然經曆了什麽讓她難以接受的事件。拍攝角度較遠，趙前推斷拍攝者的位置應該處在樓梯間拐角處，並未被發現。
張麗對麵有一個人，身著藍紫色外衣，頭發較長，此時正在講話，但內容並不清晰，應該是經過後期處理，刻意模糊掉了這部分內容。
12:56分，兩個人起了肢體衝突，張麗被對方打了一巴掌，負氣往樓頂上跑，那人並沒有跟上去扭打，而是選擇了下樓。接下來的幾分鍾，錄像處於黑屏狀態。
13：06分，張麗站在了商鼎大廈樓頂，縱身倒下。看樣子身體有些僵硬，腳下並沒有任何動作，腦部是否受傷也並不清晰，隻能從拍攝的距離和角度能看出是遠遠的偷拍，當事人並未出聲阻止，也沒有任何言語。
錄像戛然而止，時間一共52分鍾，從另一個角度呈現張麗死亡全過程。
但這件事並沒有完結，一張紙條將負氣自殺等結論推翻。
紙條內容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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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數目對於整個C市警局來說確實不小，但眼下警方更為關心的是錄像帶的來源問題。
是否是留下的人親自拍攝？
他與整個案件是否有關聯，或者就是凶手本人？
同時，李贛還提出了另外兩個疑問，一是對方索要錢財，但並未留下指定匯款賬戶和交易方式和地點，二是對方留下的紙條中提到了“完整版”三個字，那麽他寄過來的視頻應該是不完整的，可以手表計時播放視頻，時間顯示為52分鍾，這說明視頻上顯示的時間是真實的，並沒有任何刪減。
“完整版”這三個字是什麽意思？
一籌莫展之際，當時對何穗進行詢問的肖望發現了一個關鍵點。
整個錄像中，張麗所麵對的人是一名女性，雖然由於光線原因，麵部表情看不清楚，但根據其穿著衣服的顏色和款式以及整個人的身高，肖望還是認出了這個人。
正是張麗的母親何穗。
所有的疑點再次匯聚到她的身上，從一開始的詢問謊言，到現在的錄像，趙前幾乎就要確認她是凶手。
“張麗20歲，何穗的前夫23年前死於車禍，張開否認張麗是其親生，那麽張麗的身份是什麽，是何穗跟誰生的，或者說不是何穗生的？”趙前對最後一個疑點進行論證，“她為什麽要在張麗的身份這件事上撒謊，要知道這件事很容易被拆穿。”
“或許抱有僥幸心理，以為我們不會詢問張開？”肖望猜測。
“可能性不高，而且這麽做沒什麽意義。”
“也是。”
“她想隱瞞什麽，中間空白的幾年時光？前夫死後又跟別人生下女兒？欺瞞張開，保持自己的形象，維護現在這段婚姻關係？”
“我覺得不是，張開能接受何穗跟別人生下女人，並接受撫養，那麽這段青梅竹馬的感情很顯然不會在意，或者是顧慮到張麗的存在，何穗完全沒必要撒謊。”
“那按你的意思，撒謊的是張開？”趙前有些疑惑了。
“嗚。”肖望長出一口氣，“這兩個人到底在玩什麽把戲？”
“先傳喚何穗吧，就目前的錄像來看，她的不在場證明很可能存在作假嫌疑，而且張麗即便是跳樓自殺，那也跟她有著直接關係，她刺激了張麗的神經，以至於張麗做出了一些過激的舉動，這或許跟自閉症有些關係。”
“現在？”
“對。”
何穗很快被帶到了警局的審訊室，不過看樣子她並沒有絲毫的畏懼。按理說，警方在詢問張開之後，兩個人回到家中應該已經進行過交流，何穗也應該知道自己的謊言被拆穿，或者說兩個人的口供不一致，這是個漏洞，應該能讓何穗感到危機或是畏懼，但她顯得前所未有的鎮定，給人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錄像帶播放完之後，何穗臉上有了一絲笑意，“這不是我。”
接下來是審訊室的錄像，表明何穗當天裝束與警方收到的錄像中一致。
“我們現在懷疑你跟張麗死亡有關，不在場證明作假，在詢問過程中對警方撒謊！”
“哈哈哈哈。”何穗慘然一笑，“真是可笑，小麗死了，你們抓不到凶手，想拿我來頂罪嗎？不在場證明作假，你們有證據嗎？我撒謊？我哪裏撒謊？小麗的身世跟這件案子有關係嗎？”
“怎麽沒關係？”
何穗的眼睛瞪大，有些怨毒的看著趙前，“現在小麗死了，你們是要雪上加霜，是吧？”
“我們需要真相，也需要你的坦誠合作！”趙前的火氣也上來了。
“行，你們非要拆散我的家庭才滿意是吧，既然到了這一步，我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張麗確實不是我和張開生的，也不是跟劉昊生的，是我撿來的，這個解釋你們滿意嗎？”
“那你為什麽要對我們隱瞞，又為什麽要隱瞞張開？”趙前皺著眉頭，這樣的回答實質上並沒有多大的意義，就目前來看。
“我當年想考驗一下他，不行？這些也是你們管的範圍？跟案子有關？”
“難道你連警方都要考驗一下？”趙前冷著臉，“你最好弄清楚你現在的處境，現在有證據顯示你出現在商鼎大廈，並與死者進行了肢體衝突，導致死者最後跳樓，我們完全……”
“真是可笑！你這錄像帶哪裏來的？我要是凶手，我為什麽不逃走，我還寄照片去我自己家裏，準備對一人下手？”
“也許你這麽做，就是故意討論警方視線？”
“我……”何穗欲言又止，使勁的眨了兩下眼睛，“行，可以，我沒想到你們會是這個樣子，我要求我的牌友到場作證，這總沒問題吧？”
“可以，不過你是逃不掉的，你當時到底跟死者說了什麽，刺激她跳樓的！說！”趙前提高了聲音，逼著何穗招認。
何穗的態度沒有絲毫動搖，張麗的死訊應該對她沒有太多的打擊，但從她的態度中卻感到了一絲強硬。
一定是哪裏弄錯了，我們走上了一跳完全相反的路——一直沉默著的觀看詢問過程的李贛這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