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搶劫與送禮
崇禎二年，大年初三。
長安秦宅，秦政的院子裏正傳來一陣叮叮哐哐的打鬥聲。
雲芊雨手持一把寶劍，不斷換著方向向秦政刺去。
而秦政則拿著一根發簪，從容不迫的格擋著刺過來的利劍，一邊還教導著雲芊雨劍法。
而雲芊雪坐在一旁，一邊煮著茶，一邊笑著看二人練武。
自從雲芊雨知道秦政被稱作霸王在世，呂布複生之後，整天就跑來纏著秦政教她練武。
反正大過年的也無事可做，秦政就索性陪著雲芊雨練了幾天，結果發現雲芊雨這小姑娘天賦驚人，教了她一套劍法，短短幾天就刷的有模有樣。
雖然因為體質原因，她這套劍法僅僅隻是花架子，但也頗讓人驚訝了。
就在二人練武時，一個老仆走了過來說道：
“少爺，家裏地道突然過來了幾十個大漢，說是您讓他們過來的。”
“讓他們進來吧。”
仆人下去以後，很快引來了一大群大漢，有整整三十二人，為首是一個臉上有三條傷疤的獨眼漢子。
這獨眼漢子叫董達，原本是遼西邊軍的一個百戶。
看著這群大冬天穿著厚衣服都能印出腱子肉的壯漢，即便隨便站在那裏都隱隱約約結成了戰陣，身上帶著一股的煞氣，令人望而生畏。
這裏的所有人都曾經是大明的老兵，正兒八經和建奴拚過命的邊軍。
卻因為歸鄉之後發現自己妻兒被當地官吏欺辱，怒而殺人上山落草為寇了。
秦政在清掃鹹陽境內的匪盜時，聽說這件事情，一人獨自上山挑了他們山寨之後，然後將那欺辱他們家人的官吏送到了他們手中才正式收服了這群殺才。
這群人平常在鹹陽團練裏充做軍官，幫著練兵，當去剿匪的時候又成了秦政親衛，與他一同衝殺，共死同生。
加上軍中隻服強者，更何況秦政動起手來，那真的和魔神一般。久而久之，成為了秦政鐵杆崇拜者。
後來很多事情秦政都會交由他們去做，而他們也很爭氣沒有一次失敗的。
這些人大部分都沒了家人，於是秦政在他們老家給他們置了千畝地，又鼓勵他們迎娶流民中的婦人，這些殺才總算是安定了下來，不想著整天砍人去了。
董達來到秦政身邊，雙手抱拳行禮過後，問道：
“大人，您找我們有何吩咐？”
秦政輕輕摸了摸雲芊雨的頭，然後將發簪插回了雲芊雪的秀發中，然後對董達說道：
“我要你們幹一回老本行，不知道秦王府你們敢不敢搶？”
董達沒有絲毫遲疑的回道：“隻要您下令，天王老子我們都敢搶。”
“天王老子倒也不至於，也不是真讓你們搶秦王府，每年初四都是秦王府報賬的時候。所以今天晚上會有一大批銀兩要從思月樓送往秦王別院，劫了這批銀兩然後從永寧門出去秦豹會去接應你們，銀兩交給他就回家睡覺去吧。”
“是”
董達也沒問為何晚上理應關閉的永寧門那時會給他們開著，果斷的應承了下來。
夜半子時。
清水大街上，三十多個穿著皮甲，手持長刀的護衛正壓著三輛馬車走在石板路上。
每輛車上都放著幾個大箱子，看起來極為沉重，前麵的馬匹拉的極為費勁。
不過這些護衛倒是很輕鬆，一邊走著，一邊還聊著待會去哪喝頓小酒。
雖然他們押送的是數萬兩銀兩，但是這活其實並不危險。
他們送了這麽多年一次事情都沒出過。
畢竟沒有哪個人會顯得無聊去招惹秦王府，雖然說大明宗室藩王的權利被限製了個七七八八，表麵上都是朝廷養的豬，但是他們還是皇家血脈，手裏掌握資源和力量不容小覷，尤其是錢財，一個個的怕是都比國庫有錢，都豢養著不少死士。
藍田之前有個大盜叫草上飛，秦王府女眷去藍田別業去泡湯池的時候驚擾了秦王府女眷，這個縱橫藍天十餘年的大盜，當晚頭就被割下來掛在了自家山寨門口。
一個窮的隻有錢藩王，根本沒人願意招惹。
“嗖”
就在幾個護衛正在熱烈討論今天見到的那個老鴇子有多麽珠圓玉潤的時候，突然從兩旁的暗巷子中射出了幾十隻弩箭。
護衛頭領也是上過戰場的，聽到這聲音立刻大喊：
“敵襲！有弩箭！快躲！”
可是已經遲了，皮甲這東西麵對弩箭就和沒有一樣，一個照麵近一半的護衛都被射中，倒在了地上。
緊接著，幾十個大漢從暗巷中殺出，先甩出了手中的短槍，將護衛們剛勉強結起的陣型打散，然後所有人一聲不出就拔出刀殺了過去。
也就半柱香的時間，三十多個護衛已經死傷殆盡，就隻有那個護衛投頭子還在頑強抵抗，在四個人的圍攻之下仍舊不落下風。
“讓開！”
董達見僵持不下，大喝了一聲讓手下散開，然後取下了腰間香瓜大小的飛錘，直接朝護衛頭領的麵門砸了過去，護衛頭領雖然已經反應過來彎腰躲避，卻沒想到飛錘速度如此之快，直接被砸斷了脖子。
“收拾東西，拉著馬車快走。”
隨後董達他們將射出去的弩箭和短槍飛錘都收了回來，驅使著馬車就向永寧門跑去。
之所以選擇在清水大街動手，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就是這裏離永寧門最近。
當他們帶人來到永寧門口就看到這裏一個看守大門的士兵都沒有，而永寧門的外門和甕城的內門都留出了一個馬車可以通行的口子。
董達立刻讓人加緊過去，衝出了長安城。
當董達他們離開後，從城門的陰影裏鑽出了幾個守衛，將大門關閉後，又將董達他們來的那條路好好清掃了一番後，才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回到了門口站崗。
而此時的長安城內已經徹底熱鬧了起來，打更的更夫發現了清水大街上死了一地的人，立馬敲響了手中的更鑼，今夜很多人都沒辦法睡個好覺了。
當然，不包括董達他們。
董達他們帶著馬車朝外走了五裏地後就碰到帶著人馬的秦豹，將搶來的馬車交接給秦豹後，就立刻回家了。
他們子時動的手，到家的時候才是寅時，這還是因為回家的路途比較遠耽誤了點時間的緣故。
董達想了想今天這一路的順暢，又摸了摸懷裏鼓囊囊的銀兩，大約有二三百兩。
這是秦豹給他們的，說是秦政分給他們搶這一票的花紅。
回來的路上，有人就說到：“我感覺我們大人真是做大當家的料，你看看這次搶劫，多麽順暢。”
其他人也認可的猛點頭。
這無疑讓董達有一股很不真實感。
無論當兵還是當匪的時候，每一次弄錢都是拿命去拚，這一次對方明明都是好手，卻就這麽憋屈的死了。
這次行動手下一個兄弟都沒死傷，這讓他不由的認同起了那個兄弟所說的。
他們的縣尊大人，當縣令真是屈才了！
---
無論初三的晚上到底多熱鬧，終究影響不到秦政的睡眠。
畢竟他就是個小小的鹹陽縣令，在其位謀其政。
長安出了任何事情都找不到他頭上來。
就是苦了秦元玉，明明知道這次血案的罪魁禍首就在家裏睡大覺，他還得苦逼的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徹夜的在長安城苦苦搜尋著這群據說還未出城的大盜。
當然無論怎麽搜，肯定都是搜不到的。
所以到了正午，這場年初的全城大搜捕就此告一段落了。
畢竟丟的筆錢所有人心裏都門清是秦王府的，但是秦王府的人肯定不會承認，哪怕死掉的就是他們府中的護衛。
既然秦王府自己都不承認，那長安的官員自然也就懶得管這些了。
如果說死的是幾十個平民，那這件事情就大發了，必須上報刑部，嚴查然後全國通緝犯人。
可是死的隻是秦王府的家奴，那就和長安的官員沒什麽關係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現在的長安城守叫楊林，是三邊總督楊大人的親侄兒。
即便秦王府有怨氣，不看僧麵看佛麵，也隻能暫且忍下這一口惡氣了。
這個年頭，誰家不經常死個個把家奴，根本沒有人會把這當成一回事。
而且，畢竟官員還是要和秦王府保持距離的，除了那些閹人之外，其餘官員沾惹上藩王，那可都沒好下場。
就因為這樣，死了幾十個人，丟了數萬兩白銀的案件就這樣過去了。
過了中午，城中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樣，該過年過年，該開宴開宴。
這楊府的家奴，已經提前到了秦政這，通知著楊鶴邀請他先去府上。
秦政自無不可，讓人抬了十個大箱子跟著就去了楊鶴的府邸。
楊鶴住的地方離秦宅不遠，走了不過一炷香就到了。
原本楊府的護衛還要檢查一下箱子，聽說是秦家給楊大人送的新春賀禮後就放了過去。
到了楊府會客廳，拜見了楊鶴之後。
秦政讓跟來的仆役將十個箱子全部揭開。
頓時一片光芒露出，瞬間閃瞎了楊鶴的眼。
然後我們的三邊總督楊大人就很沒有出息的將口中的茶水噴了出來，眼睛都看直了。
秦政卻好像沒看到楊鶴這沒見過世麵的模樣，微笑著問道：
“這份新年賀禮，不知楊大人可還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