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鵠姐姐所言極是
魔氣的失控持續了約莫一刻鍾,等到彌漫整個房間的魔氣逐漸散去之時,房間內的一切幾乎都被侵蝕粉碎。
遍目都是駭人的暴虐痕跡,除了蘇白休憩的床。
哪怕是在盛怒失控之下,溫雪也小心翼翼不去傷害蘇白。
“滴答——”
有殷紅的鮮血順著手腕滴落,落於地麵綻放出血色的花朵。
溫雪垂著眸子,顫抖著手,連眼睫都戰栗著輕輕觸碰蘇白失去神骨的手臂,再撫摸到被刨開撕裂過的丹田。
恍若實質的仇恨沉澱在心間,似乎要孕育出什麽大恐怖。
她放在心尖之人,竟有人妄圖將他煉作藥引,竟有人將他逼得斷骨、刨丹自毀聖體。
那時蘇白哥哥究竟有多痛,究竟有多失望,而現在……一夜從天才跌落雲端的蘇白哥哥醒來又該有多難過。
簡直,不可饒恕。
“白鵠。”
溫雪已經拚盡全力控製著情緒,但開口之時聲音仍舊陰沉沙啞得可怕。
隨她話音落下,一道月白倩影出現她麵前,單膝跪地,渾身已被汗水浸透。
“魔帝大人。”
“將此處恢複原狀,然後照顧好他……”溫雪冷聲吩咐,然後目光遙遙投向某個方位,眼神如利刃聲音沉了兩個度,“本帝有些要事要處理。”
“……是。”
白鵠似乎有所顧慮,但仍是垂首應聲。
溫雪的衣角在她視線之中逐漸遠去,在溫雪即將走出房門之時,白鵠忽然抬頭叫住了溫雪。
“魔帝大人!”
“嗯?”
不過說了簡單的一個字,僅僅是上揚的尾音就叫人不由得心生寒意。
這便是威震了整個南陸的魔帝溫雪,不怒自威。
白鵠不敢直視溫雪的雙眸,硬著頭皮繼續開口:“長老殿希望您能夠盡快……”回宗門坐鎮。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我剛施展過窺魂之術,元氣大傷。”
“屬下也認為宗門不可一日無主,女帝大人是整個宗門的主心骨……”
“我元氣大傷。”
“最近幾方魔族勢力蠢蠢欲動,正是需要女帝大人坐鎮的危機時刻……”
“我元氣大傷。”
“長老殿位高權重,在宗門內有很高的威望,屬下認為女帝大人還是……”
“我元氣大傷。”
白鵠:……
她的嘴角抽了抽,一時間對自家女帝大人感到語塞。
無論她說出什麽樣的話試圖勸諫女帝,這位魔道女帝都擺出一副冰冷麵孔,語氣淡然回她同一句話。
以不變應萬變了屬實是。
倘若此話屬實,她倒也不是不能夠理解。
畢竟女帝大人雖然強悍萬分,會有感到力不從心的時候也還是很正常。
但……
白鵠的眼角餘光掃過屋內遍地殘骸的景象,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額角滑下一滴冷汗來。
她雖不敢當著女帝的麵說出口,但內心已經在無限吐槽。
你他喵管這種可怕的破壞力叫做元氣大傷?!
很明顯,溫雪不過是要以此為借口,好正大光明的拖延回宗門的時間。
白鵠心中無奈,但卻也無法左右女帝大人的決定。
“……屬下知道了。”
“請女帝大人放心,長老們必定會體恤您的身體狀況。”
溫雪冷麵點了點頭,算是對白鵠的妥協表示滿意。
身前似乎有冷風吹拂而過,不過須臾,白鵠再抬起頭時,眼前就已經不見溫雪的身影。
帝境強者,一念之間可移山倒海。
溫雪帶來的無形威懾感終於隨著她的離去而逐漸消散,白鵠鬆了一口氣,然後回頭看向躺在**的蘇白。
身為站在魔道頂點,統禦千萬魔修的魔道至高君主。
南陸魔帝溫雪可謂是出了名的暴戾和無情,傳聞她的眼中隻有殺戮和權力,不會對世間的任何生靈施予溫情。
但白鵠知道旁人所不知道的事情。
身為女帝溫雪的親信之一,她時常聽閑暇之時的溫雪滿目柔情提起一個名字。
蘇白。
女帝說這是將她從萬丈深淵之中拯救的人,說這是世間所有男子都無法比擬的人,說這是神明降世都仍遜三分的存在……
在白鵠的記憶之中,魔帝很少會誇讚一個人,她的誇讚十有八九是給予蘇白。
眼前的,就是女帝口中那位蘇白?
白鵠的眼中劃過一絲感興趣的光。
聽女帝誇了他那麽多次,他們這些親信難免也在心中生出一些好奇和向往。
無論是她還是女帝身邊的其他人,其實都想知道這位蘇白究竟有什麽樣的魅力值得女帝那樣高的評價。
這長相……
白鵠走近,垂眸打量。
她的眼神落到蘇白臉上,停了一息時間。
隨即飛快挪開眼,後退了兩步,耳畔浮起紅暈,不敢再看。
哼,倒是勉強配得上他們的女帝大人。
在心中得出如此定論,白鵠的身形從房間內消失,速度之快倒像是欲蓋彌彰。
一瞬後,她出現在了屋簷的暗處。
在那裏,有一位紅衣女子正在打瞌睡。
白鵠盯著這女子的睡顏,露出饒有興趣的表情。
“紅隼。”她挑眉靠近,幽幽開口,聲音空靈好似來自地獄,“女帝大人來了。”
!!!
下一瞬,紅衣女子彈跳而起,顧不得頭被簷角撞了個大包,當即一個滑跪:“女帝大人!紅隼再也不敢了!”
動作連貫,一氣嗬成。
顯然這絕非是她第一次在執行任務時睡著。
“哈哈哈哈……”
白鵠的笑聲傳入耳中,紅隼呆萌地眨了眨眼,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眼前的壞家夥在嚇唬自己。
“白、白鵠!!”紅隼惱羞不已,氣得眼淚汪汪,“你這家夥也太壞啦!!!”
在魔帝溫雪的所有親信之中,紅隼是性格最為跳脫的一個,同時也最為軟糯。
很容易就被氣哭,抽噎得上氣不接下氣。
當然,按照紅隼本人的說法,那隻是生理性的反應,並非本人意願。
白鵠當然不管這些,她不過是喜歡看紅隼這小家夥被氣哭的可愛模樣罷了。
伸出手去輕輕摸了摸紅隼的小腦袋以作安撫,白鵠笑嘻嘻:“好啦好啦,別哭了,叫醒你有正事。”
“我才沒有哭,才沒有,不過是生理反應……”
紅隼小聲抽噎,嘟嘟囔囔著反駁。
她邊說邊倔強地擦了擦眼角掛著的淚珠,好似第一時間消滅證據就不會有人發現她哭過般。
這樣欲蓋彌彰的小動作落在白鵠眼裏簡直不要太可愛。
白鵠不由得輕輕捏了捏紅隼的臉,而後才笑著慢悠悠開口:“女帝大人讓你去給長老殿回個話,就說女帝大人身體欠佳元氣大傷,需要修養,暫時不能回宗門坐鎮。”
紅隼懵懂的眸子大睜,滿臉不可思議地回望白鵠。
“白、白鵠姐姐,這不是女帝大人給你的任務嗎?”
好歹是魔道女帝最為器重的親信之一,紅隼的修為和實力就算是放眼整個天地之間也少有人及。哪怕是睡著了,也能將白鵠和溫雪的所有對話盡收感知之中。
從某種角度而言,這小家夥妖孽得可怕。
“……”
白鵠一瞬沉默,沒想到還沒開始忽悠就被看穿。
但她白鵠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個臉皮厚。
於是她臉不紅心不跳,語重心長拍了拍紅隼的肩膀。
“阿隼呀,你不懂,白鵠姐姐這是信任你。”
紅隼纖長濃密的眼睫輕輕抖了抖,眼神似懂非懂:“噢噢……”
白鵠再接再厲:“如此重要的任務,隻有我們紅隼小可愛最能靠得住,你說是吧?”
紅隼略微思索,皺起的眉頭鬆了半分,她點點頭:“白鵠姐姐說得有道理。”
白鵠姐姐雖然壞,但這次應該沒有騙她。
她覺得白鵠姐姐所言極是!
白鵠再次拍了拍紅隼的肩,一臉欣慰,並在內心為紅隼點上了蠟燭。
幫女帝大人向長老殿傳這種話,可謂是要往刀山火海上走一遭。
紅隼啊,保重!
雖然長老殿奈何不了紅隼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