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魔道女帝的盛怒
現在，他將要親手將這熟悉的風景粉碎。
他忽然開口，與大長老異口同聲。
“用聖地給你的東西對付聖地，算什麽本事？”
不僅話語一字不差，甚至連語氣都分毫未變。
大長老眉心一跳，連連後退兩步，退到陣法範圍之內滿臉警惕。
莫非蘇白他有讀心之力？！
“嗬。”
蘇白看著這滑稽的動作再次輕笑出聲。
他不是能夠讀心，他隻是對這個宗門的一草一木都太過熟悉，人和物都刻進了骨髓裏。
熟悉到大長老一張嘴，他就知道會說出些什麽。
熟悉到哪怕不去看，他都知道事情如何發展。
拙劣的激將法，激他自斷臂膀。
大長老最是小心謹慎，哪怕拿出壓箱底的陣法，也懼怕陰溝裏翻船。
“你說得對。”
蘇白再清楚那句話的目的不過，但他仍舊點了點頭，緩緩舉劍，對準了天生神骨發光之處。
天生神骨、劍體靈脈、混沌聖體……每一樣都誕生自他的身體，卻每一樣都少不了大羅聖地海量資源的澆灌。
說是聖地給他地東西，既是無稽之談，又非空穴來風。
於是他在眾人驚駭的目光輕描淡寫一劍落下。
刨臂取骨。
鮮血迸濺而出，染紅了視線。
長老中有人嚇得口齒不清：“大……大哥！他把神骨刨出來了！”
這個人狠起來對自己都毫不留情！
大長老眉梢緊皺，看不懂蘇白想做什麽。他心中清楚，那種拙劣的激將法，本不該能對蘇白起作用。
斷臂淌著鮮血，格外刺目。
還未待眾人緩過神來，蘇白再次滿臉淡然舉劍，這次他的目標是散發著混沌氣息的丹田。
一劍，刨出內丹，毀去聖體。
長劍貫穿整個身體，鮮血順著劍尖不住滴落，叫人看著都毛骨悚然，然而蘇白卻好似不知疼痛。
他的眼神淡漠到近乎空洞，嘴角卻撩著詭異的笑。
“丹、丹田！！”
驚疑不定的情緒彌漫在整個大羅聖地，連太上長老們維持的陣法都出現了搖晃。
“他把丹田毀了！大哥！”
大長老的眉心皺得越發緊，再次後退了一步，將自己的身形藏在陣法的更深處。
不知為何，刨骨毀丹的蘇白竟給了他更大的壓迫感。
他的激將法成功了，但蘇白的表情……反而像是一切盡在掌握。
無論是近乎空洞的眼神，還是嘴角輕微的弧度，都帶給他一種輕蔑且不屑的感覺。
不對勁！很……不對勁！
分明無論從什麽角度看，他們都應當處於優勢地位，可大長老卻覺得自己的心神越發慌亂。
不僅是他，與蘇白相對峙的整個大羅聖地，竟無人敢妄動半分。
渾身沐浴在鮮血之中，蘇白將劍隨意一丟，再次有了動作。
他抬手對準肩膀的位置，聚氣於掌心，猛然一拍。
暴虐的靈力被打入經脈之中，僅僅隻是刹那之間，被視為絕世至寶的劍體靈脈就寸寸粉碎開來。
灼目的白光從經脈斷裂之處逸出，一時間映襯得蘇白好似破碎的瓷器。
劍體靈脈！盡毀！
斷臂、穿腹、經脈寸斷。
身負這樣的傷勢無論，從什麽角度看都絕不應該還能夠輕描淡寫。
然而蘇白卻滿臉漠然，眼神輕飄飄落到了大羅聖地長老們構築的陣法之上。
“現在，輪到你們了。”
風吹起發絲，露出他脖頸之後一個暗色地印記，此刻這枚印記正以灼熱到難以置信的程度發光。
重傷自己並非意氣用事，而是為了獲得足夠顛覆天地的力量。
此刻……他殘血了，也無敵了。
神骨被刨，經脈寸斷，丹田盡毀！
蘇白的氣勢卻不減反增，節節攀升至世間無人觸及的領域。
就連大羅聖地長老合力構建，號稱所向披靡的大羅護宗大陣，此刻竟然也顯得如此渺小。
【檢測生命力剩餘0.1％力量強化已完成】
虛無縹緲的機械聲從遠處傳來，在蘇白的腦海之中如波紋般**開。
“逃……快逃……”
一隻指節蒼白的手顫抖著伸出，目光順著這手看去，曾經風光無限的大羅聖地掌門，此時此刻麵無血色，看向蘇白的目光裏滿是驚駭和恐懼。
他從蘇白身上看到了一種蠻橫霸道的死亡氣息，仿佛是毀天滅地的絕世凶獸。
大羅聖地，將在此盡毀！
在場的所有人都逃不過死亡的結局。
“大、大哥……”
有長老咽了一口唾沫，轉頭想詢問大長老的意思。
他定睛一看，隻見大長老拔腿就跑，沒有任何猶豫地身形化作流光直奔天際。
“大哥？！”
！！！
大長老這一手背刺可謂是讓人措不及防。
唯有蘇白，眼神鎖在那道流光之上，詭異地抬起失去手骨的小臂，好似從一開始就有所預料。
刹那之間，天地色變，時間的流轉被無限拉長，空間也在此混亂扭曲。
蘇白的指尖輕輕一動，流光被扭曲的空間帶到了他麵前。
凝滯的時空瞬間如鏡麵破碎開來。
大長老隻覺得自己的神智恍惚頃刻，等回過神來，他已經被蘇白攥著脖頸提在了半空之中。
“怪……怪物！”
嘶啞的低吼之中滿是藏不住的恐懼。
“嗬。”蘇白輕笑著捏斷了他的脖頸，開口：“多謝誇獎。”
然後眼角斜挑，一個眼神，再次定住了整片時空。
靜態的空間充斥著絕望，數之不盡的生命在此掙紮。
蘇白沒有急著動手，而是拖著支離破碎的身體，漫步在整個大羅山門。
身前是祥和，身後是煉獄，他腳步所至之處，白骨森森，哀號遍野。
閑庭信步的少年，成為了劃分生死的分界線。
恰是夕陽西落，少年的發絲被鍍上一層金芒，遠遠望去不論是他還是這片天地，都生出破碎的美感，一時間竟讓人分不清究竟是血染紅了大地，還是落日為此地披上了霞衣。
今日，大羅聖地無人自此生還，也無人能稱冤屈。
蘇白的回憶至此已到盡頭，溫雪感到一股難以忍受的疼痛自心脈開始蔓延到全身。
不是來自身體，而是源於心靈。
她感受到蘇白坐在山巔之上，雙眼似乎凝視著虛空一點，然後輕笑一聲，不知是釋然還是自嘲。
少年張開雙臂，往後倒去，任由身體墜落風中，如落葉飄零。
無邊悲涼一瞬間席卷了溫雪那一縷魂魄。
此刻，現實中的她目呲欲裂，血絲密布了整雙眸子，渾身濃鬱魔氣遏製不住地向外彌漫開去。
若非房間周圍有她層層密布的陣法存在，整個世界都將在此一瞬間感受到那位屬於傳說中的恐怖魔帝的怒氣。
圍繞在房屋周圍，有幾道頗為強橫的氣息顫巍巍半跪，他們近距離承受著魔帝溫雪暴怒的威壓，甚至大氣不敢出一口。
這幾人是溫雪不顧一切勸阻奔赴蘇白所在地之時唯一帶上的幾位親信。
他們曾被稱作是最為了解魔道女帝之人。
但此刻，在他們之中無一人能想通究竟是什麽事能令女帝震怒至此。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低下頭顱，咬緊牙關，默默承受，然後等待這位魔道女帝的盛怒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