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哥哥一定會得償所願的

蘇白醒來之時,溫雪已經離開,白鵠為他送來一碗湯藥。

湯藥裏有些血腥氣,刺激著感官。

“奴婢白鵠,是小姐的貼身婢子……”

白狐?

他沒開口回應什麽,微微蹙眉盯著色澤黝黑泛紅的湯藥看了一會兒,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湯藥的味道有些難以言喻,連帶著感官都被模糊。

突出的就是一個難喝。

如果一定要形容,蘇白可能會懷疑溫雪把某雷神綁來下了廚。

湯藥的味道太刺激,以至於蘇白隻隱約聽清白鵠提到溫雪有事外出,還要過段時間才能回來。

過段時間?

蘇白動作一滯,他微微眯了眼。

趁這機會……他或許能弄清一些事情。

“藥是最後一副,小姐說您喝完身體就無大礙。”

這藥的味道雖然古怪,但療效顯著。斷骨、剖腹、筋脈寸斷的傷竟真恢複如初。

那位自稱溫雪的女子不僅姿容出眾而且手段了得,治好他這具身體,堪稱化腐朽為神奇。

蘇白很在意,這女子究竟是何來曆。

為何會出手相救,又為何讓他以身相許?

還有……相貌和名字。

她的臉與記憶中的那個小姑娘重疊在一起,縈繞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啪嗒。”

一聲輕響,蘇白將碗放在桌上,打斷了白鵠的話。

他說:“我想出去走走。”

說這話時蘇白不動聲色伸手摸了摸脖頸,他動了動脖子,看似在活動筋骨,實則確認著那個暗色印記的狀態。

微微凸起,隱隱發熱。

這是“涅槃”功法正在運轉的標誌。

……

在踏出房門之前,蘇白曾設想過自己所處的環境。

也許是仙氣繚繞的雲中仙宮,也許是神秘莫測的遠古部落,又也許是底蘊深厚的隱世家族……

畢竟那位自稱“溫雪”的女子不僅姿容出眾驚為天人,還還著一手堪稱枯骨生肉的醫術。

她所居住的地方無論多麽不尋常都不令人意外。

然而,蘇白唯獨未曾想過……映入他眼簾的景象會是如此普通而平凡。

阡陌交通,雞犬相聞。

再尋常不過的村落,和再尋常不過的淳樸村民。

他的頓了一瞬,然後停下腳步,站在院內,看向院外,雙眸中倒映出總角孩童嬉笑打鬧的模樣。

目光稍移,便看見老農扛著鋤頭歸來,笑著走向門口等待的老婦。

雞鳴狗叫不絕於耳,蟬鳴蛙叫交錯起伏。

連夏日暖風都顯得格外溫柔。

眼前的景象雖不曾見過,卻總好似非常熟悉,像是早已在腦海中出現過無數次。

“如果可以,我也想過上那樣賞菊東籬的生活。”

記憶的碎片忽然出現在腦海中。

少年淺笑著揉了揉女孩細軟的發絲,然後又無奈的補上了一句:“可惜天下災難不斷,總有人深陷苦難,我無法坐視不理更無法拋下蒼生。”

那是曾經年少的蘇白,滿心懲惡揚善。

女孩在陽光下的溪流邊**著白嫩的腳丫,忽然衝他展顏淺淺一笑:“哥哥一定會得償所願的。”

得償所願。

他記起來了,這一幕和他曾經與溫雪一同暢想過。

蘇白的麵色無來由的鬆了下來,他眼神柔和,像是真正融入了這片寧靜祥和的田園。

不是因為曾經的年少輕狂,而是為了那位笑靨如花的少女。

於是他回了頭,轉身往院內走。

白鵠跟在蘇白身後,默默把手中的麻袋塞了回去。

為了魔帝大人回來之時能有所交代,她本打算如果蘇白就一去不返就一麻袋把這家夥套回去。

眼下看來,蘇白似乎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甚好甚好。

“狐狸。”

?!

蘇白的忽然出聲,嚇了白鵠一跳。她慌忙將還沒藏好的麻袋連手一起塞到身後,然後露出一個欲蓋彌彰的官方笑容。

“公、公子,您要狐狸做什麽?”

蘇白:?

他蹙了眉,有些奇怪又有些狐疑的看了白鵠一眼。

“你不叫白狐?”

於是在一種詭異的氛圍之中,二人麵麵相覷,陷入了沉默。

“公子,我叫白鵠,猛禽!”

“好的,小白鳥。”

白鵠:……

要不你還是管她叫狐狸吧。

她張了張嘴,本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主要是怕自己再繼續辯解下去,稱呼可能會越變越怪。

小白鳥就小白鳥吧,好歹種族沒變。

白鵠眉間多了些難言的愁緒。

“你這兒……有躺椅嗎?”

“有。”

雖然不太能理解蘇白的目的,但白鵠並沒有多問。

她接收到的指令是照看蘇白,有義務去滿足蘇白除離開外的一切要求。

不多時,躺椅就被放在了小院內觀賞日出和日落的最佳位置。

白鵠暗中觀察著眼前少年,卻發現這人往躺椅上一躺就沒了動作。

是……有何深意嗎?

微微蹙眉,她看不懂,但總覺得不簡單。

畢竟眼前這個人是備受魔帝大人青睞的存在,不能用看常人的目光去看待。

肯定是自己忽略了什麽細節!

於是她雙目一凝,目不轉睛,專心致誌,看得越發仔細。

結果發現蘇白真就隻是躺在躺椅上擺爛,一躺躺好幾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目不轉睛盯著天空的一角。

白鵠:……

你他喵的是鹹魚嗎?!

他們魔帝愛上了一隻鹹魚???

頃刻之間,白鵠的世界寸寸崩塌,她既無法想象也無法接受自家霸氣外露的魔帝大人嫁給一個一無是處的鹹魚。

不!她的魔帝大人!她萬中無一不可褻瀆的魔帝大人!

若不是沒膽子以下犯上,她真想抓住魔帝大人肩膀猛搖,質問她這家夥除了臉長得帥還有什麽好!

白鵠站在那裏,分明表情和動作都沒有任何改變,但整個人卻好似已經石化,散發出枯朽悲傷的氣息。

一隻白鵠失去了夢想。

這是蘇白醒來的第三日,他一如既往在躺椅上閉目小憩。

天邊朝陽即將升起,淡淡的曦光從地平線**漾開來。

蘇白在這一瞬間睜開了眼,他脖頸旁的暗色印記在此時微微發光,似乎有什麽玄妙的力量透過雙眸被他從那日出的一縷曦光中煉化,而後轉化為印記運轉的能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