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赤夢：小醜竟是我自己
蘇白並不是那種在意食物口味和自身外貌形象的人。
很久很久之前，因為臉上猙獰疤痕而格外自卑的溫雪曾在他麵前想方設法遮掩麵容。
但凡蘇白不小心看到她的臉一眼，溫雪都會將臉邁進雙臂之間，整個身體不斷顫抖，不知道是傷心還是害怕。
那時，蘇白輕輕歎了一口氣，肩並肩坐到溫雪身邊，用既溫和又輕柔的聲音告訴溫雪。
“在我眼中，容貌如何並不重要。”
“人們不夠強大之時，無論容貌如何，在強者眼中都僅僅是螻蟻。當然，人們足夠強大之時，也便不會有人在意他們的外貌。”
蘇白對上溫雪緩緩抬頭露出的那一雙眸子，輕笑著抬手敲了敲自己臉上的麵具：“你看，我不也從來不用真容示人嗎？”
“可是……我很弱小……天賦也很差……”
小溫雪那時的聲音弱弱的，仿佛隨時會被風吹散而去，露出的一雙眸子染著淡淡的紅，似乎隨時會哭出聲來。
蘇白便伸手摸摸她的頭告訴她：“沒關係的，沒關係。”
“變強的路不止有修行這一條。”
他既不在意他人的外貌，也不在意自己的外貌。
之所以會選擇“浪費”本就不多的靈力去製造幻象補全自己缺失的指節不過是因為不想讓溫雪發現後為自己擔心，耗費靈力去為烤兔保溫也是出於同樣的原因。
他並不餓，隻是看見山中野兔，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曾經，溫雪很喜歡他烤的食物。
沒來由的，蘇白就想要帶給溫雪嚐嚐。
既然是要帶給溫雪，那麽保溫就顯得尤其必要，這對於蘇白來說並不是無謂的浪費靈力。
對他而言，不管是變強還是獲得更多的靈力，都是為了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
赤夢跟在蘇白身後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蘇白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赤夢。
“善惡值，會相互抵消嗎？”
“啊？”赤夢撓了撓頭，似乎不明白蘇白問這個問題的意義所在，“不、不會呀，當然是單獨計算。”
難道蘇白是想要賺取善值來抵消惡值？
“嗯。”蘇白點了點頭，繼續朝著村莊的方向前進，赤夢豎著耳朵仔細聽，聽見蘇白說了一句，“既然如此，全都刷滿也可以對吧。”
“啊？？？”
赤夢驚得聲音都上揚了幾度，腦殼子嗡嗡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蘇白不是想要抵消，他是想都要！
既成神也成魔。
真、真是未曾設想的道路……
赤夢皺了眉，不知道有人當著自己這個係統的麵鑽係統bug該作何反應。
但很快赤夢就釋然了，自己根本沒得選。
不被蘇白摁著教訓就算好的了，還想要係統的威嚴！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事情！
“蘇爺您說得對！蘇爺不愧是蘇爺，看世界的角度完全和我們這些尋常人等不一樣呢！”
“當然可以全都刷滿呀！”
蘇白對赤夢忽如其來的獻媚態度並無反應，他隻是在即將走出山林之時，回頭警告了赤夢一句：“藏好自己，別給我添麻煩。”
凶惡的眼神，冷淡的語氣。
赤夢一邊聽話的給上了好幾層匿息咒，一邊小聲埋怨：“那麽凶做什麽啊，一輩子找不到老婆也活該。”
蘇白的手指似乎微微動了動，赤夢當即捂緊了自己的嘴，不敢多說一句話。
暴君！這簡直是暴君!
就赤夢的感受而言，蘇白那一萬點的惡值完全實至名歸！當然……這種話赤夢不敢當著蘇白的麵說出口。
正午的太陽微微向西傾斜之際，蘇白抵達了村莊。
村莊依舊安寧和諧，一副悠閑的田園生活之景，老婦的死亡並沒有驚起多少波瀾，一來是她的親友都已經不在，二來則是村民們早就已經習慣了生離死別。
縱使昨日天崩地裂，明日的太陽也會照常升起。
這就是世界的現實和無情。
相比平常，今日進出山林的人明顯減少，村莊的氛圍也更加熱鬧，就連身為神明血脈後裔的赤夢都被節日前的歡慶吸引，左看看右瞧瞧，
蘇白的目光徑直穿過萬千繁華，與門前遠遠望著他的那道身影相對視。
那是溫雪，她站在門前，眉眼微彎，像是等待夫君歸家的賢惠妻子。
“公子何不以身相許？”
無來由的，蘇白腦海中忽然再次響起了那一日溫雪同他說的話。
榮幸之至。
蘇白回以一笑，快步走到溫雪麵前，張開臂膀輕輕抱了她一下。
“我做了你喜歡吃的糕點。”
溫雪放鬆了整個身體，靠在蘇白胸膛之上。
小鳥依人。
“我也給你帶來你喜歡的東西。”
蘇白將用靈力保溫了一路的烤兔子放到溫雪手裏。
兩人相視一笑，都沒有問對方為什麽知道自己喜歡何物。
或許他們對方都已經隱約明白自己的就是當初舊相識的身份已經被對方知曉，但那層朦朧的窗戶紙始終未被戳穿。
對於蘇白和溫雪而言，這已經沒有那樣重要。
隻要對方能夠待在身邊，一切其實都無所謂。
而此時此刻，剛剛在村莊裏溜達了一圈，正準備回到蘇白身邊繼續嘰嘰喳喳說些什麽的赤夢站在不遠處看著蘇白和溫雪手挽著手走進屋內，滿臉目瞪口呆的表情，仿佛見了鬼。
原、原來……那個冰塊臉也會露出這種笑容？
自己明明不久之前還在心裏詛咒人家找不到老婆來著，結果這家夥轉眼之間就和一個漂亮姑娘手挽手眉來眼去！！
赤夢：小醜竟是我自己。
獨自站在村莊的歡慶氛圍之中，暖色的燈光照在赤夢身上卻又透過赤夢投射在地麵。
除了蘇白無人能夠看見赤夢的存在，讓赤夢連現在的一瞬落寞都顯得那麽不真實。
赤夢忽然感到心頭升起一些委屈，冷哼了一聲，徹底消失在原地。
身為神明的血脈後裔，被九神捧在手心一生嬌寵的小殿下，赤夢此刻躲進了黑暗中，像是鴕鳥將頭埋進沙中。
溫雪在關上屋門之前，下意識回頭望了一眼，她的眼神精確落到赤夢曾經站立的地方，微微蹙了眉。
直覺告訴她有些不對勁，可是感知中又並沒有任何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