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唐家火焰(1)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我頓時毛骨悚然,因為我很清楚房間裏隻有我一個人,手機也因為進水而處於關機狀態。

也就是說,這個房間裏,除了我自己以外,根本不會再有其他聲源。

然而,事實就擺在麵前,也由不得我不信,隨即便打起精神開始打量起這個因生活了多年而無比熟悉的房間來。

來回掃視幾遍後,我再一次確定房間裏真的很空,和往常也沒有什麽分別,隻是那已經用了好幾年的燈似乎輕微地閃爍了一番。

這樣的情況,我還是第一次親自遇到,心裏已經是緊張到了極致。

不過,我也很感謝這份緊張,因為它讓我暫時忘卻了陰山的故事,不再去糾結於那個新娘子以及竹簍女子的來曆。

不僅如此,這份緊張也讓我手指上的月牙印記不再有疼痛傳來。

接連幾次深呼吸後,緊張的心也隨之重新歸於平靜,加上昨晚一晚沒睡,白天又落了水,此時此刻已經有困意襲來。

於是,我便順勢躺了下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身體也有些發燙。

我感冒了,好在房間裏一直備得有藥,倒也不用出門,簡單地吃下幾粒常備的藥品後便已無大礙。

這段時間以來,我腦海裏總是浮現出一些很久不曾記起的事情,或者說是根本就無法記起的事情,因為每一次的回憶都像是親身在經曆一般。

想來,我應該是失憶過,而且還忘了自己是因何而失憶。

不過,隨著這一個個故事重新浮現出來,那些消失的記憶也隨之慢慢歸來。

首先出現在記憶中的,便是與陰山鄧家這個傳說屬於同一時期的唐家。

應該是下午吧,又或許是清晨,我如往常一樣牽著老牛出了家門,來到我家右手邊那座山上。

山無名,我隻知道村裏人都稱這裏為唐家火焰。

和大多數聽到這個名字的人一樣,這個地名的由來也困擾過我很長時間,直到今天放牛回去向奶奶討教了一番後,我才知道了其中的緣由。

這個地方,按地理結構來說,其實是陽山延展出去的一部分。

同屬陽山,但這裏比我家那一麵要平緩許多,加上日照充足,久而久之便在世居在此地的唐家開鑿成了一座座梯田。

唐家,與鄧家、劉家一樣,也是個大戶人家,這種情況在那個時代可不多見,畢竟這個村莊的土地資源其實算不上好。

與陰山鄧家不同的是,唐家發生的事情其實並不算隱秘,與奶奶同年代的很多老人都知道,隻是很少和和我一樣的同齡人說起而已。

唐家,其實不是我們那個村子的本土人家,是從外麵遷徙而來,至於是何時遷來,已經無法考證。

就如我之前所說,這裏的一切都很詭秘,明明有著一個又一個故事以及那一段又一段口口相傳的曆史,卻始終無法找到支撐這些故事以及曆史的證據。

回歸正題,在鄧家分散搬出陰山之後不久,唐家也發生了一些怪事。

當時的唐家家主名叫唐忠奎,年紀大概四十出頭,前一天還生龍活虎地在地裏招呼著,當天晚上就離了人世。

對於唐忠奎的死,起初唐家人還以為是得了什麽不治之症,倒也沒有過多在意,隻是風風光光地辦了一場葬禮。

然而,沒過多久,剛滿二十四歲的唐忠奎的大兒子唐孝坤也離開了人世,死後的麵容與唐忠奎幾乎一模一樣,都是怒目圓睜,嘴角因抽搐而變形。

如此一來,唐家內部便開始有了恐慌,紛紛猜測是不是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闖到了家裏。

於是,接掌唐家的唐忠奎二兒子唐孝林便在安葬好唐孝坤後找來一個當地先生來做了一場所謂‘驅鬼’的法事。

法事進行得很順利,沒過多久便在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中結束。

可事情就這麽平靜了麽?

顯然沒有,因為這唐孝林沒過多久也死了,死相也與唐忠奎一樣,怒目圓睜,嘴角因抽搐而變形。

不過,死相雖然相同,但活著的唐家人卻都感覺到了家裏的氣氛有些不一樣。

可具體是哪裏不一樣,又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因為唐孝林的死,唐忠奎的三兒子唐孝明還跑去質問過那位為唐家做法事的先生,想要讓他給予一個合理的解釋。

對此,先生並沒有多言,隻是語氣平靜地說了一句:

“黃泉已至。”

隨後便解脫似的自縊於房梁之上。

至此,沒有得到答案的唐孝明也隻能悻悻然回到了唐家,對於先生的死,他沒有和任何人說起,也不值得他對任何人說起,反正那先生一向孤苦一人。

而且,在他的眼裏,這先生的死活與他沒有半點關聯。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先生並不是不說,而是不能說,甚至還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時間回到做法事的那天。

在別人眼裏,先生做的法事與往常並沒有什麽兩樣,而且整場法事看下來也十分平靜,但隻有先生自己知道,他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之所以會有這種想法,是因為在他做法的過程中看到了一些本不應該看到的東西。

後簷,其實是再正常不過的地方,無非是因為房子坐落在緩坡上從而導致很少有陽光能夠直射而已。

可當先生走進來後,這裏卻一直有聲聲呢喃環繞在他耳邊,像是來自遠古的經文,又像是來自唐忠奎與唐孝坤以及唐孝林的呻吟。

以至於他所頌唱的經文也開始發生了改變。

與此同時,他的雙腳也變得很沉重,每向前邁一步都像是被什麽東西給纏住了一般。

畢竟是先生,這種事情倒也不算太反常,真正讓他心生懼意的還是那一個個腳印。

是的,就是腳印,而且是紅色的腳印。

更為詭秘的是,這些腳印並不是因新生的行走而留下的,而是與先生的腳步隔了那麽一兩步,似乎是有個無法看見的‘人’跟在他身後。

先生停,它就停,先生走,它就走,始終與先生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如此煎熬之中,先生終於走完了後簷,重新回到了祭壇。

可當他站在祭壇麵前的那一刻,眼角的餘光卻不經意間瞥見了一個陌生中又帶有熟悉的身影——一個背著竹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