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唐家火焰（2）
覺察到先生的目光，竹簍女人頓時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噓”
隨後便在先生的餘光中走向了後簷。
事到如今，先生的心其實已經無法保持平靜，但還是強裝鎮定地將法事做完。
散場之後，他便匆匆離開了唐家，並沒有如平時那樣向主家討一杯酒水。
然而，先生才剛走到一個站在唐家無法看到的拐彎處，先前那驚鴻一瞥的竹簍女人恰好出現在他眼前。
對於竹簍女人的出現，先生倒沒有感到害怕，因為他早就知道她會來，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麽快而已。
不過，對方既然已經來了，不管是出於職業還是其他什麽原因，招呼還是要打的，於是便對著這竹簍女子微微一禮。
“見過...”
可先生才剛一開口，竹簍女人就打斷了他的話，而後自顧自說了一句讓先生難以理解的話。
“該來的已經來了，該走的也應該走了。”
說罷，竹簍女人便緩緩隱入了一旁略顯陰暗的灌木叢中。
回去的路上，先生一直在琢磨著竹簍女人的話，直到唐孝明來的那一天，他才終於明白了這句話其中的深意。
是啊，該來的已經來了，該走的也的確該走了。
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先生這才說出了那句‘黃泉已至’，才會在唐孝明麵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或者說是讓自己回歸到他早就該去的地方。
再說唐家，在先生自縊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都還算平靜，也沒有再莫名其妙的死過人，隻是作為老三的唐孝明時常會覺得眼睛生疼。
這天深夜，唐家大部分人已經熟睡，但眼睛時常生疼的唐孝明始終無法入眠，於是便起身走出了房門。
月色很美，朦朧的月光如同薄霧一般覆蓋了整個村莊，給人一種極不真實的感覺，尤其是對於難眠的唐孝明來說，更是顯得美輪美奐，畢竟他從出生到現在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安詳的景色。
風漸漸急了，吹得薄霧不斷翻騰，也吹得剛剛隨時間得到緩解的唐孝明的眼睛一陣生疼。
眨眼之間，他分明看到一抹紅光從即將隱入烏雲中的月亮中閃爍而來，徑直落到了宅子後麵的樹林之中，驚起陣陣飛鳥的撲騰。
同時，山頭上還響起陣陣烏鴉的嘶鳴。
“呱~呱~”
如此場景，也使得唐孝明後背有些發涼。
就在他轉身打算回屋的瞬間，朦朧的視線裏突然飄來一個紅色的人影，蓬頭垢麵的，看不清真容，隻是身形多少有些熟悉。
而在這份熟悉中，他還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好久不見了，孝明。”
正常情況下，隻要是人，麵對這種情況都會驚慌大叫才對，可唐孝明不僅沒有大叫，反而是和這道人影攀談了起來。
“算算時間，的確是有好幾年了。”語氣還算平和。
聞言，那人影頓時歎了了一口氣。
“唉~”
而後又繼續說道：
“你不該這麽做的，因為這一切始終都是你的。”
說話間，那人影還指了指唐孝明身前的宅院以及宅前那一塊塊梯田。
這個話題，唐孝明沒有與人影爭辯，而是極為不屑的發出了一聲冷笑。
麵對唐孝明的冷笑，那人影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朝身後招了招手，隨即又有兩道與人影一樣的血色身影從黑暗中顯現。
同時，他們還異口同聲地說了一句話。
“他其實並沒有說錯，錯的一直以來都是你。”
言語之中滿是指責。
其實，唐孝明一直都知道他們所說的是事實，但他不喜歡他們說話的語氣以及過去做事的方式。
於是，那兩道人影話音剛落，他便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屋子，隻留在夜色中的三道紅色身影各自在風中飄搖。
說來也怪，在這三道人影出現後，唐孝明的眼睛居然不再疼痛，反而是覺得有陣陣暖流在眼眶中流淌，並且這股暖流還流到了臉頰。
一夜過去，唐家還是如往常一樣，並沒有因昨晚出現的三個人影而發生什麽改變，真要說有什麽不同，可能就是緊挨著宅院的樹林裏那兩座墳吧。
不過，當時正值農忙，誰也沒有那個閑心去樹林裏看墳，自然也就沒人注意到那兩座墳的墳溝裏正緩緩流淌出紅黑色的**，哪怕這些**最終已經流到了堆放在後簷的幹柴上也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是夜，月色依舊，薄霧依舊，與昨晚深夜起風不同的是，今晚一直很安詳，眼睛不再疼痛的唐孝明也睡得很早。
大概是天快亮的時候吧，也就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候，無風吹拂的樹林突然響起陣陣‘沙沙’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滿是落葉的樹林中奔走，又像是有人在拚命搖晃著樹幹。
與此同時，和昨晚一樣的烏鴉叫聲也再次響了起來。
“呱~呱~”
細細聽來，這次的叫聲明顯比昨晚更為嘶啞，就像是水裏的鴨子被捏住了喉嚨一般。
沒過多久，唐家後簷便閃爍出一抹綠光。
此時明明沒有風，但那抹綠光卻在兀自搖曳。
此時若是有人經過這裏的話，定能發現這綠光周圍還環繞著三個紅色的人影。
不過，這裏隻有唐家一家人居住，自然是沒有人看到這一幕的。
我也不知道奶奶為何要描述這個片段，也不知道她所描述的這個片段從何而來，當初聽到這裏的時候我隻覺得奶奶之所以將這個片段說給我聽或許隻是營造一種氣氛而已。
故事還在繼續，但我因為這個念頭的升起並沒有聽清後麵的具體細節，加上這又是我拚命想起來的事情，以至於最終隻想起了這個故事最後的結尾。
雖然沒有人看到唐家後簷搖曳的綠光以及綠光中搖曳的人影，但因雞鳴狗叫而在黎明時醒來的人們卻看到了從唐家宅院的位置亮起的衝天火光......
從那之後，村裏人便稱這個地方為唐家火焰。
當初奶奶說起這個故事的時候，其實並沒有給我的內心帶來什麽波瀾，權當是一個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故事在聽，甚至在奶奶講述的過程中還開了不少小差。
可現在回想之下，我總覺得有些東西似乎與鄧家的事件有所關聯，尤其是昨晚聽到那道詭異的聲音之後，更是讓我覺得這所有的故事裏或許藏著一個驚天的秘密。
至於這個秘密到底是什麽，此時的我還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因為唯一能夠抓住的線索就隻有鄧家那個新娘子，也就是被昨晚那道聲音‘證實’的背著竹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