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火燒紙人
這天晚上，也就是七日斷魂的最後一天。
從正午十二點開始，我就感覺有什麽東西要從身體裏麵飛走。
總感覺莫名的心慌。
我知道這一定和生死結有關。
說來很神奇，我焦躁不安的情緒，喝了馬婆婆煮的薄荷水後，竟然平複了下來。
薄荷清香味苦，有提神醒腦的功效。
但絕對沒有鎮魂的作用。
隻因那是一碗符水。
馬婆婆燒符紙時，嘴裏念叨著，“孟婆湯，忘前世今生。薄荷加水，鎮三魂七魄”。
當我詢問七日斷魂的由來，她搖頭歎息。
七日斷魂這種邪事，馬婆婆也隻是在聽祖輩說起過。
人死後頭七回魂，是靈魂回來斷絕與陽間聯係。
而七日斷魂，則是直接斬斷。
這有傷天和，隻有成了氣候的邪祟才敢這麽做。
生與死就看今晚。
如果不能化解七日斷魂，我不知道會怎麽樣。
是突然暴斃七竅流血而亡，還是慢慢死去，都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當然我並不太驚慌，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我陳雙陰人陰命八字弱，本就一無所有，再差能差到哪去？
今晚過後如果僥幸不死，我要學本事，以後再有陰邪想要我命，直接斬了便是。
燒紙錢、紙人、香燭這些東西，鬼魅最為喜歡，難免會招來孤魂野鬼。
奶奶用朱砂混合著黑狗血和雞血，在院子裏畫畫了個陰陽圈，警示陰邪不要靠近。
“小雪，盯緊了”，奶奶表情凝重。
“嗯”，看了四周見沒有異樣，韓青雪深吸一口氣。
她很少見過奶奶這般凝重，可見生死結有多可怕。
那邊馬婆婆把生死結掛在紙人脖子上，見時間已經差不多，指了指供桌上的紙人，“小雙，過來，滴點心頭血到替身上”。
“心頭血？”。
“對，有了心頭血點化，紙人沾染你的氣息，才能騙過嫁衣女鬼！”。
我恍然大悟，可有些犯難。
取心頭血，豈不是要動刀。
做這種高風險的手術，醫生也不敢打包票。
“咬破食指就行，十指連心，指尖血便是心頭血”。她看出我的疑惑，笑著說道。
“這娃樸實憨厚，隻是命不太好，今日幫他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馬婆婆看了眼旁邊的孫女，有些出神。
經常和陰魂接觸，八字不硬的人根本吃不了這碗飯。兒子和兒媳就因她而死，白發人送黑發人，別提多痛心了。
如果可能她不想孫女接觸這些，可韓青雪見過了，也學會了些皮毛。
如今又遇到陳雙，真應了那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咬破手指，我有種想把血滴在那紅色同心結上的衝動。
“點在眉心處”，奶奶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我心神大振，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消失不見。
手指摁在紙人眉間。
一點殷紅，替身仿佛活了一般，我有種和他血脈相連的感覺。
恍惚間，紙人嘴角微掀，好像是在竊笑。
涼意從後脊背竄到脖根，我忍不住倒退。
可定眼再看去，除了那點殷紅，紙人還是紙人，好好的躺在供桌上。
想起喝符水前的身體狀況，我以為是精神不好看花了眼。
“你怎麽了？”。
韓青雪一直留意著我的舉動，看我慌亂皺眉問道。
“紙人好像笑了”。
“你確定沒看花眼？”。
雖然不太確定，但我還是點了點頭。
如果哪裏出現紕漏，她祖孫會被我連累。
現在說出來，總比事到臨頭不知所措好。
“奶奶怎麽辦？”，韓青雪問馬婆婆。
“現在重新紮紙人來不及了，恐怕有孤魂野鬼作祟，你們倆往東南西北燒些紙錢”。
我和青雪燒完紙錢，退到奶奶身後。
“不管你們是路過還是有意，請給老婆子一個薄命，拿了錢速速離去”。
話音落下，刮過幾道陰風，卷起符紙灰燼。
院中重新歸於平靜。
“青雪你看好了，小雙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應答”。
馬婆婆把紙人放在火盆裏麵，點燃同心結。
手裏握著鈴鐺，輕輕搖動。
口中念道：“塵歸塵，土歸土，陽世種種莫留戀”。
我咽口唾沫，感覺就像在給我送行。
不過紙人替我擋劫難，確實該斷的幹幹淨淨。
盆中火焰升騰，紙燒得很快。
“快來啊！”。
女人的聲音從火盆裏傳來，叫的我心神不寧，想挪動腳步朝火盆走去。
可我牢記馬婆婆說過的話，不管遇到什麽都不要出聲。
雙腳並立，我用力緊咬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
此時紙人隻剩下半個腦袋，臉分明在笑。
這次不是眼花，馬婆婆手搖鈴鐺，而紙人臉正對著我，借著火光我看得真確。
沒錯，它在笑！
他媽的，邪門了。
替身管不管用，我開始有些擔憂。
經過生辰八字和心頭血點化，有靈性我相信。
可這靈性過頭了吧。
如果變成鬼畫皮，豈不是要把我送走。
韓青雪緊盯著四周，防範鬼魂野鬼作祟。
再看往火盆裏燒紙錢的馬婆婆，我不想在緊要光頭打擾她。
隨著紙錢的加入，火勢更加旺盛，片刻功夫紙錢連同紙人和同心結燃燒殆盡。
“叮叮叮”。
馬婆婆搖晃鈴鐺的速度加快。
這場景讓我想起了村裏彝族鄰居家，請人送鬼場景。
不過那是要主人跟隨“nie背蘇”，把茶酒連同鬆枝倒在村外路口，意指禮送出境。
鈴鐺聲停了下來，馬婆婆臉上露出笑容。
“成了！”。
我和韓青雪臉上一喜，渾身感覺輕鬆了很多。
冥冥之中有種因果離我而去。
說不清道不明。
可我知道，生死結從今以後再也威脅不到自己。
然而還不待我高興，一陣陰風在院子中憑空而生。
同時空氣變得有些潮濕，夾雜著那種池塘水才有的氣味。
陰風卷起火盆裏的灰燼，在陰陽圈形成小龍卷風。
嗚嗚作響。
很快，灰燼聚攏。
一米左右的紙人出現在我們麵前。
搖頭晃腦的打量著自己。
抬手臂，走兩步，然後轉圈圈。
動作像極了女人！
“這替身不錯，多謝謝馬婆婆”。
紙人嘴一張一合，口吐人言。
聲音清脆動人，可我驚恐不已。
怎麽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