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在教我皇城司做事?
王鈺的體力已經恢複過來,視力也漸漸恢複如常。
錢懷義蹲下來,王鈺與他一起趴伏在狗洞般的出口前,向外張望。
卻見前方一片燈火輝煌,翹角重簷下梔子燈在風中飄搖。
正是白樊樓!
“那李師師……”王鈺有一事不解。
錢懷義嗤笑,“那是鬼師師,還好你沒瞧見那鬼樣子,不然你得夜夜做噩夢!”
想到剛才的香氣觸感,王鈺隨口道:“不至於吧。”
“她被紋麵紋身。你想想,再好看的女子,一臉鬼圖,能好看到哪裏去!”
錢懷義說完,突然指著從洞口一閃而過的身影,“大哥,快看,這不是你們的人?”
王鈺定睛一瞧,白樊樓周圍全是黑衣金繡身高六尺,並且手持鐵器的人。
皇城司這樣大規模集中辦案的機會極少,因為這些人都是些不能明麵上的。
幹的事,也都是不能示人的。
這麽一想,與這“鬼樊樓”倒有幾分相似。
與那些鬼女子不同的是,皇城司親事官的刺青,都在大腿上,這是區別於禁軍三司的記號。
他捏著下巴,狐疑道:“還真是!不過這白樊樓到底發生何事?”
錢懷義挪了挪身子,道:“不會是找你的吧?”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道:“畫像都發散出去了,還沒有任何消息!”
楚丞舟的聲音從地麵傳下來,“整個白樊樓,每一間酒閣子,每一間房,都不要放過!”
壞了!
好像真是找自己的。
但是不對啊,自己是在外麵胡同被人帶走的,他找白樊樓裏麵,有個什麽用。
難道是韓浩沒有說清楚?
恰好在這時,韓浩跑了過來,“楚司使,我看司域兄一定不在白樊樓裏麵,為何你要大張旗鼓搜查呢?”
“韓夢南,你是何人?”
“我……我……是漕司……”
“你在教我皇城司做事?”
王鈺氣得當即打下一拳,卻打在了石頭上,疼得發出一聲叫喊。
楚丞舟和韓浩同時回頭望過來,沒有發現後,才把頭轉了回去。
眼看是不能從這裏出去了!
錢懷義拉著王鈺離開,繼續在溝渠中轉悠,尋找別的出口。
總算在城內徹底安靜下來後,他們從一處荒廢已久的河溝裏,爬到了地麵。
“大哥,老實說,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當然,你要是不想說,也沒有關係。”
兩人就地一躺,望著黑漆漆的天幕。
聽到錢懷義的問話,王鈺幽幽一歎。
古人言:君子坦****,小人長戚戚。
得罪君子,最壞的結局就是被疏遠。
小人卻不同,一旦得罪他們,就會被糾纏不休地報複,讓人防不勝防。
朱勔,正是個名副其實的小人!
但是眼下他還不能對錢懷義坦誠相告,便搖了搖頭,“親事官遭人嫉恨,被人殘忍殺害,不稀奇!”
錢懷義扭過頭來,“真不知道是誰嗎?我還尋思為你鏟除禍患呢!”
王鈺笑道:“壞人殺不完的吧!
不過,在皇城司,誰又算得上好人?
誰被人盯上,都不意外。
或許,等我們跳出這個時代回過頭來看。
就會發現,人沒有絕對的對錯,有的隻是不同的立場吧!”
錢懷義不知理解了什麽,騰地坐起來,恍然大悟道:“難怪皇城司這麽大動靜,這是要借你的事情立威啊!”
“或許吧。”王鈺不想過多討論這個,咦了一聲,問:“義弟,你怎麽沒有去梁山?”
錢懷義隨手撿了根樹枝,在地上亂畫一通。
王鈺見他良久都不做答,便道:“平時住哪裏,我去給你做個伴!”
如果真像錢懷義猜測的那樣,王鈺最近絕對不能露麵。
與楚丞舟聯絡的方式很多,不急在這一時。
不如先躲起來,把鬼樊樓弄清楚的好。
就在他在破屋中酣睡的時候,一場空前的危機正在悄然降臨。
因為,當夜的白樊樓中,不僅有各個衙門的人,三省六部的也不少。
除此之外,還有正有與老情人深度交流的朱勔。
更有與李師師私會的官家——趙佶。
望著那些大氣不敢出灰溜溜離去的客人們,朱勔黑著臉來到楚丞舟麵前。
“楚司使,你好大的膽子!連本大爺的房間你也敢查!”
他這樣盛氣淩人的態度,不知道的,還以為真是這樣呢!
楚丞舟打著哈欠,漫不經心道:“我還以為今夜這一出是朱大人特意安排的呢?
聽聞今夜的白樊樓裏混入了刺客,眼看著連個安穩覺都睡不成了!”
朱勔啞口無言,“你,你胡說八道什麽!什麽刺客!你可不要亂講!”
楚丞舟冷哼一聲,隨口道:
“亂講?希望是我亂講吧。
不然這白樊樓要是發生什麽不該發生的事,那朱大人也脫不了關係。
你長居蘇州,乍一回來,可能還搞不清狀況。
錯信了什麽人,弄出些亂子,想來官家也不會責怪與你的!”
這一番話,把朱勔徹底唬住了!
皇城司是幹什麽的,就是一情報組織。
楚丞舟每天就像是一台信息綜合處理機器,過濾掉無關緊要的,融合官家關注的,前往延福宮匯報。
朱勔從進城那一刻起,就已經進入皇城司的查探範圍。
隻是王鈺的一摻和,將他與皇城司的矛盾徹底搬到了明麵上。
一個靠旁門左道被趙官家寵信的人,官家會對他放心?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那夜在開封府審問張庚,當楚丞舟聽到“李師師”三個字時,便連夜進宮麵聖。
可惜當夜的延福宮謹慎至極,謝絕一切來訪。
理由是官家聖體不安。
接下來,一連三日,官家都未上朝,楚丞舟當然會做他想。
今夜皇城司傾巢出動,把白樊樓給圍了。
目的可不是為了找王鈺。
一組的五百人大都是楚丞舟的親信,專門負責調查白樊樓的中樓。
親事官指揮林青玄步履匆匆,穿過白樊樓的天井直奔樓外。
遠遠看到楚丞舟在和人說什麽,他往前小跑了一頓,猛然停住了腳步。
這是他們在遇到緊急情況時的管用做法,目的就是引起注意。
“楚司使好心思!”朱勔撂下一句話,便離開了。
恰在這時,一個身影迎了上去,那人便是戶部尚書——侯蒙。
楚丞舟收回陰鷙的目光,走向林青玄。
“老大,中樓的確有一間房拒不開門,那人自稱趙乙,並且直呼你的名字,說有事與你相商。”
聽到“趙乙”這個名字,楚丞舟心頭咯噔一下。
“青玄,守住中樓所有出入口,任何人都不得入內!”
“是!”林青玄也意識到此事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