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屍腦神丹

看三人有些失望,她好心補充道:“我家老爺隻懂得打造兵器。

以往在興國坊做活又苦又累,還掙不了幾個工錢。

不過他呀,我是知道的,他自己連個飯菜都做不熟。

如果是別人用他,那指定不是看中了別的。

官爺,你們說是不是這麽個理?”

回到書房,王鈺提議,要不要從興國坊查起。

如果他在那裏做過工,在離開前,具體接觸過什麽人,或許會有人知道。

楚丞舟剜了他一眼,“你倒是心善,生怕那雇主聞不到味是嗎?”

常景潤也附和道:“司域啊,此法確實不妥。

皇太子的意思,也是要這案子,做成普通的獒犬意外殺人案。

隱藏案情不明朗的情況,貿然節外生枝,恐怕會讓此案一發不可收拾。

當然,最有可能的情況是,我被誣陷為貪腐,證據確鑿,革職查辦。

如此一來,開封府知府一職便成為他們的了!”

王鈺隻想到賄賂,此前還沒有想到威脅這一層。

如此看來,隻能先如他們所願了。

“不過,這件事情,最大的突破口依然在張庚。”

王鈺不想就此罷休,這如鯁在喉的感覺實在是不美妙。

楚丞舟看了一眼常景潤,“讓我們會會他,你意下如何?”

常景潤之前因為證人的事,差點誤會楚丞舟,經曆這些後,兩個之間的信任度反而直線飆升。

隻不過對王鈺,似乎還不是很放心。

楚丞舟站起來,道:“有我在,他翻不出花來。”

常景潤這才鬆了口。

三人把案情的細枝末節,從頭到尾又重新梳理了一遍。

常景潤再次回到張申母子的住處。

王鈺和楚丞舟去了關押張庚的監房。

這裏是獨立的隔間,關押重要囚犯的地方。

賣水郎被暗地裏弄死之後,常景潤便將典獄司的人全部調換了。

張庚似乎早有心理準備,見到二人,也沒有吃驚。

直言道:“你們想知道的,我願意說,但是在那之前,我要見到我的妻兒。”

他這樣的態度,真省去了許多麻煩。

楚丞舟遞了個眼色,王鈺出門不多時,便將母子二人帶了進來。

一家三口重聚,萬般委屈湧上心頭,卻相顧無言,隻知道流淚。

楚丞舟和王鈺暫時退了出去。

留給他們獨處的空間。

張申安慰著父親,“爹,官爺一直在保護我和娘親。

要不是他們,我和娘親可能早就沒命了!”

張庚一臉震驚,後脊背陣陣發涼。

自己深陷囹圄,他們自然是怕的。

那些人連晚娘都不放過,怎麽會放過自己的至親骨肉呢!

張庚恨恨地在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是我糊塗,是我糊塗啊!”

覃芳哭哭啼啼拉住他,“老爺,你可要好好配合官府。

我們不會有事的,申兒是你的寶兒,何嚐不是我的。

就算是死,我也會保護他。你大可以放心。”

張庚老淚縱橫,看著相守半生的覃芳,心裏酸楚不已。

如花美貌終究是曇花一現,這等深情才最是難得。

想到之前自己偏寵晚娘,任由她在家作威作福,把覃芳當老媽子使喚。

張庚又扇了自己一巴掌,暗罵自己“畜牲”!

目送妻兒出了監房,張庚的情緒過了許久才平複下來。

楚丞舟和王鈺聽到敲門聲,便走了進去。

張庚對所做之事和盤托出。

他還受雇於興國坊時,戶部尚書侯蒙就因一個偶然的機會與他相識了。

後來便經常帶他吃喝玩樂。

聽說他家庭窘迫,還多次出資相助。

久而久之,張庚賺的那點銀錢根本就不夠自己揮霍的。

這時侯蒙便拋出了橄欖枝。

“鐵質兵器大同小異。

對內行來說,不過是在煉鐵時,對淬煉和火候加以控製。

而兵器的設計就更為簡單,隻要在模具上稍作改動,就可以做出任何他想要的。

當然,就算是不滿我的設計,我也有足夠的理由說服他。”

張庚說到這裏,由內而外散發著無與倫比的自信。

楚丞舟不適時宜地問道:“他們對兵器的精度要求並不高,隻要求數量對嗎?”

張庚吃了一驚,肩膀稍作鬆垮。

深吸一口氣道:“沒錯!但是鐵礦被鹽鐵司牢牢把控,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導致生產一度中斷。”

王鈺接話道:“所以,你們就想到了鐵砂?但為什麽不就地洗沙,再運進城來?”

張庚呆呆地望著他,對他的印象似乎還停留在“赤腳郎中”的層麵。

見他眼神犀利,便道:“我猜,大概是怕被發現吧。

畢竟鐵砂若是被發現,還可以謊稱是造屋所用的普通河沙。

但如果是純鐵,一旦遭到追究,便全完了!”

這樣的解釋合情合理,因為沒有的確沒有比這更完美的了。

王鈺繼續追問,“小六,是誰的人?”

“侯蒙,就是戶部尚書。他是來安排任務的。”

張庚說到這裏,眼睛禁不住潤濕,“晚娘來尋我,恰好聽到小六說兵器需要量大,上麵要求抓緊時間……”

“她便不小心打翻了手中的羹湯,這才,這才遭了難!”

王鈺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卻猛然想到了吳拉姆。

他冷冷地問道:“吳拉姆呢?她又是怎麽來到你家的?”

張庚自知失態,抬袖擦幹眼淚。

吸著鼻子道:“她與那些丫鬟小廝一樣,都是被人從人牙子手中買來的。

包括那條大狗,說是為了看家護院的,我當時也就沒在意。”

“人牙子?”王鈺看了一眼楚丞舟。

後者哼了一聲,顯然對他不知輕重很是惱火。

張庚交代的差不多了,再次央求他們務必要保護好母子二人。

他強調:“要我做什麽都可以,我說真的!”

生怕他們不信,張庚解開腰帶,拉下褲子。

“在一次火器爆炸時,我不幸傷了根,申兒是我老張家的獨苗了!”

楚丞舟聽他提到火器爆炸,神色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

王鈺略微吃驚,示意他趕緊提上去,“別著涼。”

然後拿出一粒藥丸,遞到他眼前,“一死了之,此案便會盡快了結,他們母子自然就平安了!”

張庚係好腰帶,平靜地伸手接過,摁在口中,艱難地咽了下去。

等了一會兒,發現自己身體沒有異樣,他不安道:“我吃的是什麽?”

王鈺:“三屍腦神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