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演戲，請君入甕
聞言，王鈺吃了一驚，但他隻是點了點頭。
就這樣，閔荀與六組的人，大張旗鼓地將證人從皇城司帶出。
然後與邢捕頭帶來的衙役，一起往開封府走去。
閔荀本就善於表現自己，這下子，可算逮著了機會。
他走在最前麵，高舉鐵骨朵，邊走邊喊：“他們是重要證人，請諸位後退，切勿靠近！”
邢捕頭走在最後，時不時往人群中打量。
從皇城司到開封府，途徑大相國寺。
今日，恰逢大相國寺舉行一年一度規模最大的齋會。
白天大開廟門，不論百姓豪貴，皆可入寺聽僧侶主持傳經講佛。
早飯過後，禦街和東大街上全都擠滿了人。
聽到閔荀的叫喊聲，他們紛紛從四麵八方湧過來，跟在押送隊伍兩側一路跟隨。
“我看呐，凶手八成是那個張庚。”
“我聽人說，他那小妾原是瓦子裏的人。”
“哎呀呀，這種女人即便進了門，也不見得能消停。”
“你們都沒聽說嗎，剛進門的小廝，都被那女人搞上了，這才……”
“可是，那大狗竟然這般聽話，實在神奇！”
“你們不懂，聽說那是神犬，不瞞你們說，那神犬都有大姑娘伺候，比隔壁老王那老光棍都有福氣呢！”
眾人七嘴八舌，說出的話，連邢捕頭都覺得汙耳。
這時，有人衝開押送隊伍，去拉扯張申母子。
親事官們護住證人，衙役衝上前來，將那人死死按在地上，整個隊伍才得以順利前行。
此案的風頭，一時間已經蓋過齋會許多。
直到天黑以後，社火假麵表演到來，才把人們的興趣暫時轉移了。
白天聽到此案審理時，錢懷義並未在意。
可當他看到活生生的證人，被兩幫人護著招搖過市時，心一下子就涼了個徹底。
“好你個大哥，竟是一騙子！”
錢懷義狠狠地咬著幹糧，恨不得立刻擰下王鈺的腦袋。
但當務之急，不是對付王鈺，而是要先把證人除掉。
否則，明日隻要他們出現在大堂上說出實情，他就會成為陸大人手下所有刺客追殺的對象。
他還沒有享受過一天正常的日子，不甘心就這麽去死。
等到天黑後，他偷了一個麵具戴在臉上。
混入人群中，跟著大隊人馬走到開封府附近時，悄悄離了隊伍。
正當他要翻牆時，突然看到了一個黑衣黑褲的身影。
雖然黑巾蒙麵，但他實在太熟悉了！
昨夜他還砍了自己一劍，害得自己差點上當。
看到王鈺這般鬼鬼祟祟，錢懷義一時也不確定他此行的目的，便悄悄跟了上去。
王鈺翻牆躍一處矮牆，躲開巡視的守衛，順利地進入了開封府，小心翼翼地進行搜查。
錢懷義默不作聲，隻躡手躡腳跟著他。
他倒要看看，這個家夥到底要做些什麽。
開封府內高樓小院眾多，王鈺似乎也摸不清狀況，在典獄房外察看了許久，都一無所獲。
錢懷義跟在他後麵，始終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王鈺終於在一間房前停了下來。
隻見他用手指在窗紙上戳了一下，然後往裏吹著什麽。
做完這些，他蹲在牆根，靜候了片刻。
確定裏麵沒有動靜之後，王鈺走到門前，左右環顧。
然後拿出隨身的刀具，一點點挑開門閂，手把匕首，進了房間。
錢懷義此時明白了，王鈺這是要殺人滅口。
他鬆了一口氣，暗罵自己豬腦子，差點失去一個好兄弟。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進去搭把手時，房間內突然燈火通明。
緊接著，兵戈撞擊聲傳了出來。
錢懷義溜到遠處，往裏麵一瞧，看到王鈺雙手高舉，被一群官兵圍在中間。
“看來，他真找對地方了！不過開封府也早有防備！”
錢懷義一臉擔憂，但又不敢貿然出麵相助。
就在他蹲下身來，進行思想鬥爭的時候，腳步聲傳了出來。
王鈺慌張逃竄，在他身後，官兵們緊追不舍。
唉！關鍵時刻，還是得老子上！
錢懷義望著追出府外的官兵，幹脆利索地穿過遊廊，一頭便就紮進了房屋中。
沒想到，燈燭眨眼間全被熄滅。
在他身後，房門啪地一聲也被關上了。
他暗道一聲不好，想轉身拉門逃走，卻被一計鐵錘擊中腿部，當即跪了下來。
後背接連遭受打擊，他承受不住了。
在他昏厥前，左看右看，隻見空****的屋中，哪有證人的影子。
這時候他恍然大悟。
大哥沒有騙他！
是有人設局，騙了大哥。
還好，他有機會逃跑，不然吃這些苦的，可就是他了。
這麽想著，錢懷義身體一歪，便失去了意識。
開封府外，王鈺停下腳步，向後麵擺擺手，“停停停，累死我了！”
邢捕頭拉扯著不合身的衙役服，把棍棒往地上一杵，上氣不接下氣。
“你小子，跑的倒是快！”
身後的捕快也都靠牆休息，“司域兄弟，我們演的都挺像的吧！”
王鈺眼睛一瞪，生氣道：“演？你們哪裏是演？”
看他臉色突變，邢捕頭也愣住了，大家噤若寒蟬。
“你們平時不都是這般威武的嘛！”王鈺狀若無意，補充道。
捕快們麵色一怔，隨即哈哈大笑，直言這可是私活，王司域得好好請大家喝一頓。
王鈺道：“請請請，等此案一了，咱去白樊樓！”
與他們就地分開，王鈺直奔皇城司。
守衛見他麵色凝重，廢話不多說，直接給他開了門。
楚丞舟的官廨，雙門大開，似乎料到他會來。
“行動夠迅速的，抓住了？”他頭都不抬，抬手道，“關門！”
王鈺點頭嗯了一聲，他覺得此案不簡單，還需要再費些心思。
關門轉身，一回頭便看到桌上多了些什麽。
在搖曳的燭火中，這些顆粒看起來，就像——沙子，而且還是河沙。
見他暗自皺眉，楚丞舟指著沙子道：“坐下來，瞧瞧，這可是你拿半條命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