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被刺客所救
王鈺悄悄把手中的匕首塞進了袖管中,交叉的手腕胡亂掙紮著,假裝剛要掙脫繩索。
一臉驚喜道:“無名……兄弟,你怎麽會在這裏?”
看著那張傷疤臉,他一時間還沒有摸清狀況。
王鈺連連打著噴嚏,刀疤臉一腳踹翻瘦猴,拿起棉被披在王鈺的身上。
轉身把熄滅的火堆,重新生了起來。
王鈺鼻音很重,一說話便忍不住咳嗽。
他下了床,摸了摸肋骨,暗自慶幸,還好沒斷。
刀疤臉臉長如驢,絡腮胡,雨夜行刺時,隻看得見他那雙迷人三角眼。
現在猛地一看,真讓人過目不忘,辨識度實在太高了。
王鈺轉念想到瘦猴還有同夥,不安地往門口瞧去。
“不用看,死了!”
刀疤臉語氣輕鬆,如同踩死了一隻蟲子。
王鈺這才意識到,這人可不是偶然撞見的。
很有可能,從他離開大理寺那一刻,就一直秘密跟蹤了。
他仔細回想一天的細節,卻沒有發現任何蹊蹺之處。
刀疤臉解下背後的包袱,拿出幾塊蒸餅,用樹枝串成兩串,在火上煨烤。
不一會兒,兩麵金黃,香味撲鼻。
“你是條漢子!令我佩服!”
王鈺歎著氣,萎靡道:“做我們這一行的,心中有苦,是說不出口的。”
刀疤臉遞來一串,點點頭表示理解,“同為陸大人手下的無名,你我相遇,便是緣分!”
王鈺叮囑道:“此事,你知我知,且不可說與第三人。”
刀疤臉大口吃餅,似乎不過癮。
翻動瘦猴的包袱,從裏麵翻出牛油紙包裹的牛肉。
放在鼻前,聞了聞,拿刀一切兩半,遞給了王鈺。
雙手托著,舉在眉前,鄭重道:
“你舍命救我在先,合著我該喊你一聲大哥。
大哥,小弟就用這牛肉敬你了!”
王鈺有些意外,推脫道:“你我一路人,何須如此客氣!
這次是你救了我,人情已經還了!”
刀疤臉很是執著:“依大哥你的聰明才智,剛才就算是我不出現,你也有法子脫身!
不過,是讓小弟撿了個機會報恩罷了!”
王鈺再推脫下去,就顯得故作姿態了。
便接過來,大口啃了起來。
刀疤臉很是高興,“大哥,我叫錢懷義!”
王鈺點頭,“好,那以後就喊你義弟。我叫……”
“不,大哥!你的名字是秘密。”
錢懷義把手掌一立,“大哥錦衣夜行,不比我這走江湖的。
城內人多嘴雜,凶險不可預測,萬不可說出來。
再說,不管你姓甚名誰,一日大哥,終生大哥!”
說完還站起來,深深鞠了一躬。
王鈺心下茫然,人卻穩如老鍾,盤腿而坐,大口吃肉。
刀疤臉看他不拒絕,捋著胡須,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嘿嘿一笑。
沒有表情,便是最好的表情。
能夠自行出入皇城司官署,還靠一個孩童脫罪的人,怎麽會是隻知道舞槍弄棒的大老粗呢?
王鈺但凡有一絲古怪表情,下一秒可能就被抹了脖子。
他身負原生家庭的血海深仇,仇家是誰還尚未可知。
如今雖有委身之地,但總被外界不相幹的事件推著走,被動的不知道下一步是生是死。
楚丞舟和長姐真心護他,這算是他能感受到的唯一一點溫情了。
涉足開封府案件以來,他經常感覺,自己被拖進了一個無形的巨大漩渦,如今脫身都難了。
他盯著錢懷義,重重歎了口氣。
錢懷義道:“大哥何故唉聲歎氣?”
他翻動包袱,見沒有什麽可用的,直接丟進了火堆上。
王鈺甕聲甕氣道:“未來或許不可期,但也不要放棄努力。”
他有感而發,錢懷義看不出絲毫破綻。
王鈺主動發問,“義弟下一步,欲往何處?何時再來這汴梁?”
憑他的判斷,陸大人的巢穴一定不在汴梁城。
那麽,作為刺客的錢懷義,就更加不會長居城內了。
“大哥,你有所不知。
我這人雖今時受他差遣,但不會終生被他使喚。
老子氣性一上來,連自己都打!
隻不過家中老母生病時,欠了財主家的銀子。
後來她走了,我被追債,沒的辦法,這才接了這活兒。
如今,守孝期已過,俗債全了,海內外哪裏都去得!”
錢懷義吃完最後一口牛肉,把牛油放在火上,火舌上竄半米高,倏地又落了回去。
聽他的意思,倒也真沒打算長期效命於那位陸大人的。
守孝期已過,母親至少去世三年了。
賣命三年,才還完債,也是苦命人啊。
不過比他的“前世”舊友好過些。
那些人,有的債一背就是三十年,到頭來還可能拿不到一磚一瓦。
世道雖不同,百姓的苦卻是相似的。
王鈺見他這般交心,便直言道:“義弟頗有幾分好漢氣!
我原本為自己尋了個好去處,眼下卻是去不得了,不知義弟有無興趣?”
他原本要去的地方,當然是梁山。
按照曆史脈絡,如今的梁山正在招兵買馬。
早些去,說不準占個前排,坐上頭把交椅也猶未可知。
還沒有等他回答,王鈺皺眉擔憂道:“不過,你這一走,陸大人那邊恐怕不好交代啊!
他手眼通天,你我逃不出他的魔掌……”
錢懷義胸有成竹,“大哥指的路,便是明路,我願意前往!
別忘了,叛逃者被殺後,自然就被除名。
大哥,你我做個假象,我便金蟬脫殼了!
這又有何難?”
王鈺愣住了,感覺坐在火堆上,烤的尾巴根疼。
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挖坑嗎?